第24章

“恩！”小穆妤重重點了下頭，并一針見血道:“所以師父你不肯跟着去青城山就是因為這個嗎？”

“當然.......不是！我是為了捍衛我們道教最後的尊嚴，死守下峨眉這塊洞天福地。”雲霄說的是大義凜然，但師徒倆都心中有數。

峨眉山早八百年前就劃歸佛教了，師父這負隅抵抗只是在找借口。小穆妤看穿卻不揭穿，反倒是對另外一個問題十分好奇：“師父，掌門師伯如此獨斷專行，就沒有人聯合起來抗議他嗎？”

雲霄一副“圖樣圖森破”的表情，憐愛地摸着穆妤的頭說道：“寶寶喲，你說我帶你領略過了星辰大海，自然是不稀罕回那山溝溝。可道門那些新進門的小娃娃從小就過着這種斯巴達式的訓練，自然習以為常了。所以你更要心生感激，能有我這樣開明的師父。”

“狗屁！”回想完這句，十三歲的小穆妤忍不住啐出了聲，“什麽開明？現在不就把我火坑裏送......啊！”倏地，她腦袋瓜靈光一閃，心生一計。

她琢磨道：“如果我讓其他弟子也嘗到了自由快活的滋味，那豈不是就有可能會造成內亂。等師伯追究下來我在一力承擔，這輩子我不就被拉進青城山黑名單了！哪怕師父以後再想送我去，都去不成了。”

真是個好主意！越想越覺得靠譜的穆妤起身開始行動。她翻箱倒櫃找出去年雲霄送的小法寶“儲物珠”，然後出門向峨眉一衆師兄姐妹們收集零食、游戲機、漫畫書、言情小說等一切能玩物喪志的東西。

隔天一早，穆妤帶着寶珠拎着包，歡天喜地的準備出發。當然臨行前，臭臉還是要擺的，戲要裝足。

“小妤兒，你可別怪師傅我逼你，師傅這是為你好！你到了青城山跟我報個平安，每天記得打個電話給師父我。”隔着車窗，雲霄眼淚鼻涕亂飛，難舍難分道。

哼，不是說手機等一切電子産品只準單雙休日玩一個小時嗎？我怎麽每天打電話給你。還說為我好，那我也為你好。把你藏的裙子都剪了，治治你的女裝癖。想到這點，穆妤鬼機靈地笑了。昨晚，她還真就這麽做了。哪怕師父知道後生氣，她也可以用師父的原話堵他。啊，這那還是溫順的小綿羊，活脫脫的小刺猬。

車子“咣當咣當”地開了幾個小時，小穆妤安全抵達青城山。來接她的人是大她一些的同門師兄青子。為表謝意，小穆妤很會做人的奉上了臺PSP。

青子眸光一亮，收回想拿卻不敢拿的手，諄諄教導道：“師妹這游戲機你還是收起來好。我們修道之人切記要靜心寡欲。”

“我知道師兄！”穆妤裝得跟純白小天使一樣，撲閃撲閃着眼睛賣萌道：“我不是想讓師兄玩游戲，是師妹有一關卡怎麽都破不掉，想找師兄幫忙。等了結此心願，我自然是一心一意修道。”

“啊...若是如此，那就由師兄出手幫你解了這心結。”青子說的連自己都騙過去了。他像收什麽大妖一樣，“嗖—”一下把PSP收進了自己的法寶袋。

攻略1%，穆妤心中得逞道。正如雲霄師父所說的，這年頭誘惑太大，連他都抵擋不住，小孩子們又怎麽可能定力十足。

這不，心神已飛向游戲機的青子施了個法，兩人直接從山下就閃現到了會宗派的道門口。他領着穆妤到了掌門室，就急不可耐地表示道：“小師妹，師兄我還有功要練，你自己去拜見掌門吧。”說完，身形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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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可要好好練哦，不要辜負師妹我的期待。”穆妤對着早沒人影兒的青子狡猾一笑。擡眸回望掌門室，正肅好表情，踏進門去拜見雲霄師父口中的“偏執狂師兄”。

盤坐在一席破爛的竹榻上，留着束長白山羊胡，手挽着拂塵，旁邊放這個大如意，一身道袍嚴絲合縫地貼在身上，此人正是會宗道派掌門人雲騰道長。

只見，他雙眼未睜，卻已感知有陌生人進入內室，開口問道：“來者可是穆妤師侄？”

小穆妤雙膝跪地，一拜再二拜，頭伏地恭敬回道：“拜見掌門師伯，我正是雲霄道長的首徒穆妤道姑。”

“地上髒，起來吧。”雲騰還是沒睜開眼，拂塵一甩，穆妤身體不由自主地就起身了。

“謝謝掌門師伯。”小穆妤謙恭地回禮。雖然她這次是來搞破壞的，但尊師重道是必須的。

“哼，沒想到雲霄那畜生倒教出個有禮貌的孩子。”雲騰睜開眼，将穆妤全身上下掃視了一遍。不知怎麽的穆妤寒毛豎了一身，感覺自己像被X光照了一樣。

“你果然是九陽靈根體，但你怎麽還在築基期，雲霄沒好好教你嗎？他真是懶散饞且差到極點。”雲騰這厭棄的口氣讓穆妤有點抵觸。

她怒氣一上，為雲霄心生不平道：我師父怎麽了？吃花玩樂潇灑自在，這樣做人才叫回本。您牛逼？也沒見您成仙啊。

“小娃娃你生氣了？”雲騰感知到穆妤身上氣息的變化，她多了一股忿氣。

穆妤一聽慌了神。掌門師伯怎麽知道？難道他能看穿我內心在想什麽？那我的反間大計豈不是注定要泡湯。我千算萬算怎可能算到他有這個BUG。

穆妤心中無限悲怮，病恹恹道：“師伯大能，竟有讀心大法。師侄剛才心中多有冒犯，請您原諒。”

“你嘴巴裏胡說八道些什麽。”雲騰對穆妤的異想天開有所不滿，他要給她好好補上一課：“修真者是能做常人做不到的事，但讀心奪舍有違天道，為正道人所不齒，你可要切記這點。至于我為什麽能猜到你在生氣，世間萬物由氣而生，我只不過感知到了你身上的忿氣而已。”

“啊，原來是這樣。”聽到雲騰的解釋，穆妤這就安心了，反間計可以順利執行，身上又溢發出陣陣喜氣。

感知到這點的雲騰雙眉一擰，擡頭紋更深了，他不悅地訓斥道：“修道之人清心寡淡，怎麽能像你這樣患得患失，心潮起伏如此不定呢。”

“師伯教訓的是，正所謂大道無形。”小穆妤也懶得反駁，索性就順着師伯的意思說了。誰知，多嘴的一句就引起了雲騰的興趣。

“大道無形？這是雲霄教你的？還是自己頓悟的？你都說給我聽聽。”雲騰想聽聽自己那不争氣的師弟之前都是怎麽傳道授業的。

讓你多嘴！穆妤都想往自己嘴上甩一巴掌，您能讓我直接跪安嗎？我還要趕着去做聖誕老人呢。瞄了眼正襟危坐的掌門師伯，穆妤悠悠一嘆：算了，既然師伯問了我就用心回答。否則不真讓師伯看死我師父了。

穆妤将自己悟道的觀點一一吐露：“大道無形，形亦由心，心亦由識，識為何物？物總有形，循環往複，不得其解。”

“這些是雲霄教你的？”雲騰聽完這番論道，喜見于色。

“是師父教的。”穆妤說謊不帶眨眼。

雲霄根本沒說過這些，反倒最讨厭這種無謂的空談。“什麽悟道論法啊，這些都是狗屁！學精道術才最實在。”這是他的格言。可穆妤兼聽則明，道法與道術都懂一點。這不，碰到理論帝掌門，不就可以搪塞一把。

“呵，雲霄也算有點長進了。”雲騰相信了穆妤，他有所欣慰道：“師弟從小只會鑽研道術，如今也懂勘道，也算一種進步。”

哎喲喂，掌門師伯對我師父的要求還真低。穆妤內心吐槽道，并焦急着催促：師伯我答完題可以走了嗎？

像是回應穆妤的述求，雲騰又閉上了眼，拂塵一甩，穆妤身已在門外。她心中突然響起雲騰的聲音，只聽道：“天道平衡，何為平衡，無始無終即是平衡。”

“心神傳音？”穆妤反應道，并掬手向門內一躬，“弟子受教。”

你說

你不愛種花

因為害怕看見花一片片的凋落

所以

為了避免一切的結束

你拒絕了所有的開始 —— 顧城 《避免》

生而為人，這真的不是在逃避嗎？

小穆妤呆在青城山已經七天了，努力地腐化了道門內部，攻略人數已達98%，受師兄弟姐妹們的歡迎程度遠超掌門師伯，N個百分點。可以說，反間計已成功一大半！就差掌門師伯的戲份，察覺—動怒—究責—趕人—拉黑，迎向故事高潮。

果然，在穆妤“不小心”看漫畫被其他糾察師伯抓到的那天，反間計開始收網。

所有上一輩的師伯師叔們憤怒了，他們揪出穆妤這只害群之馬，準備材料開劈鬥大會。

然而，孩心所向的穆妤背後有着會宗新生代作為腦殘粉，他們集體抗議道：“時代不一樣了，穆妤師妹這樣修道都能築基，我們也可以。”

不，你們不可以。穆妤有些不好意思，她很想幫師伯們說句公道話：我只是占了九陽體的便宜，而且我并不想修道。如果你們真要修道，還是一心一意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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