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今天是周六,有大把的時間吃早飯。說好的是賓館門口見面,蔣秋澤穿好衣服下樓了,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姚疏還沒有影子。過了幾分鐘,才見他呼哧呼哧喘着氣跑過來。
“不好意思,我遲到了……”他雙手扶膝,彎着腰喘氣,俯身的動作出賣了他精致的鎖骨。蔣秋澤本來就比他高上幾公分,一低頭便可以對于他的春光一覽無餘。
他只是淡淡地一瞥,對方已經直起身了。
然而僅僅是0.01秒,也足夠讓人有無限遐想。
“去哪裏吃?”蔣秋澤嘴上聽起來風輕雲淡,實際上身上某個不知名的角落已經有因子在躁動不安了。
他自诩是個鋼鐵直男,平生最反感的就是娘裏娘氣的男生,更別說姚疏這種喜歡穿着裙子裝女生的男生了,他簡直不敢想象,這麽一個人在他眼前晃來晃去這麽久了,他居然沒有半點厭惡的感覺。
他甚至都懷疑自己身上哪根神經壞掉了。
蔣秋澤一靠近姚疏便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香味,是跟昨天不一樣的味道。
大概是某種花香,很熟悉卻想不起來。
“前面。”姚疏沒注意到自己已經被看了好久了,擡手指了指前面。
并不算是一家很上檔次的店,但收拾地很幹淨,老板也很熱情。相比于他昨晚住的地方,蔣秋澤簡直覺得這裏是天堂。
“這家的燒麥和蝦餃很好吃。”姚疏看着菜單推薦,不過馬上意識到應該讓對方來點才對,忙推給了蔣秋澤。
蔣秋澤瞟了眼菜單,他對吃的東西一向興趣缺缺,漫不經心道,“那各來一份吧。”
老板記下,又問姚疏,姚疏想了想,“小份馄饨。”
那馄饨還真是小份,清湯寡水裏面飄着幾個面團,姚疏卻吃的津津有味,對于蔣秋澤給兩個人點的東西一筷子都不動。
蔣秋澤看他腦袋都快低到碗裏了,樣子看起來可愛又窘迫,不禁失笑。
姚疏不知道他在笑自己,擡頭疑惑地看向他。
“還燒嗎?”蔣秋澤剛想起來這事。
姚疏嘴裏吞着馄饨,腦袋搖成了撥浪鼓,含糊不清地道,“不燒了。”接着又跟他道謝,“謝謝你。”
蔣秋澤聽這話聽得耳朵都快磨出繭了,嘴上說了聲沒事,其實心裏明白地很,姚疏根本不需要向他道謝。他才不是什麽正人君子。
姚疏只吃了小小一碗馄饨就說飽了,蔣秋澤只好自己解決了兩份早餐,結賬的時候他又非要搶在蔣秋澤前面,把帳給結了。
從早餐店出來後,蔣秋澤要回學校,姚疏說要去朋友的店裏幫忙,兩人在地鐵口分了別。
在地鐵站,蔣秋澤突然站住,好像忘了件很重要的事情,姚疏背光站着,聽見他問,“你叫什麽名字?”
姚疏怔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他已經很久沒有念過自己的名字了,也很少有人問起,只有在班級點名的時候才會聽到。
“姚疏。女兆姚,疏影的疏。”他的聲音不大,在嘈嘈雜雜的地鐵站聽得不甚清楚,但蔣秋澤卻記住了。
回去的路上,姚疏還在想這件事。
他都還沒來得及問對方的名字呢!
不過他沒有過多的時間去想,昨晚答應了苗禹今天上午要去他的店裏,現在已經不早了,何況他還要換衣服,再加上妝容,大半個小時是免不了的。
他今天穿了件吊帶小黑裙,相比于上次保守的風格,這次看起來要成熟些了。甚至他今天的口紅也比以前重了些,長長的發尖垂下來,正好能遮住露在外面的一小截背。
他這才從鞋櫃裏拿出一雙鞋子,不同于平常,是雙一字帶綁帶高跟鞋,不算很高,三四厘米的樣子,和這件衣服一起買的,從未穿過,商标還在上面。
他喜歡穿女裝,但也僅限于服飾方面,他欣賞服裝的版型,款式,線條,優雅,當然還有漂亮。對于高跟鞋并沒有執念,那東西穿起來并不舒服,而且很累。但是當有必要的時候,他還是願意穿的,就像假發一樣,如同緊箍咒一樣锢着他的頭,但為了能讓他看起來更協調一點,他願意去忍受這一點不舒适。
姚疏看了眼鏡子裏的自己,還算滿意,他不知道的是很多女生看起來都沒有他這樣好看,但他天生沒自信,對于自己的相貌自卑至極,即使他現在打扮地漂漂亮亮,出了門還是一樣不敢擡頭。
今天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是怎麽了,竟然敢穿的這麽出格,盡管這件衣服穿在女生身上根本算不上暴露,但對于姚疏來說,讓他穿出門,需要極大的勇氣。
可是今天就是想穿。
他似乎還在猶豫,苗禹的電話打來了,問他出沒出門。姚疏一看時間才發現自己耽誤了很久,忙向他道歉。苗禹倒是沒什麽所謂,讓他路上小心。
地鐵上,姚疏能感覺到有人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轉,可是他并沒有勇氣回頭看,到底對方是男是女,是欣賞是厭棄,他一概不知。陌生人的目光讓他緊張,讓他不知所措,只想逃離。
這種緊張在他到了苗禹的店裏以後才完全好下來。
“小疏,你今天好美啊!”苗禹的贊嘆沒有半點表演的成分,是發自內心的誇獎,眼睛裏都是亮着光的,看着姚疏身上的裙子,眼睛裏寫滿了想要想要。
姚疏一眼就看中了他的心思,拿手機把鏈接分享了過去,他的大多數衣服都是在網上買的,雖然不能試穿,但對于他來說,到底還是方便的。
苗禹雖然真的喜歡,但終歸是不舍得舍棄他的小洋裙的。他那套穿衣服的方式堪稱繁複,不但是服裝,還有頭飾,鞋子,挂飾,項鏈都要搭配的完完美美,姚疏跟他相比簡直九牛一毛。
其實苗禹也沒有什麽事情,他就是覺得無聊,想找姚疏聊聊天了。他男朋友在外出差陪不了他,店裏雇了兩個店員也不需要他費心,一閑下來人就無聊了。
蔣秋澤沒回學校,半路改了道,給他老媽買生日禮物,他也沒想到在這碰上了姚疏。
他從一家賣輕奢品的店裏出來,一無所獲,一擡頭倒是看見了姚疏。
在對面的一家甜品店裏,穿着女裝,坐在窗邊和他人在談笑。
不得不說,他笑起來是真的好看,讓人把心都溺進去了,蔣秋澤看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可是當他對着笑的人不是自己時,蔣秋澤心裏莫名不爽。
他在沖別人笑。
他在穿着裙子沖別人笑。
眼前的人和早上見到的完全不一樣,不止是樣貌,感覺都是如此。早上的他還是只小鹿,眼睛裏帶着驚慌失措,不敢擡頭看自己,怯懦地道謝。現在就變成了只小貓,還是只沒斷奶的小野貓,成熟的外表下包裹着一顆青澀稚嫩的心髒,跑到外面亂勾人。
那一刻,蔣秋澤有一種可怕的想法,真想把他豢養起來,圈起來,藏起來,綁起來!随便怎麽都好,只要能讓他只屬于自己!這個念頭在他腦海裏瘋狂生長,像無人管束的雜草,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