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等等!”輕陌皺起眉,腦袋頂在陶澄的下巴上,蹭了蹭,“不對啊,喬二奶奶不是給你定了門親事麽?”

陶澄照搬下午的話,“別怕,娶不了的,總不能真讓你攔路搶親。”

“其實想想有些激動,若我長矛一指,你便牽我上馬,我們抛下長長的花轎隊伍,抛下熱鬧和喧嚣,從此浪跡天涯。”輕陌“啊”的一嘆,“私奔啊,那我也算風光了一回呢。”

陶澄把他展望宏圖的手從半空捉回來,扣在胸前揉了揉,“風光只是一時,但浪跡天涯似乎不錯,令人神往。”

輕陌收不住翩翩幻想,腦海裏的兩人正策馬奔騰,一個飽嗝兒把他打回了眼下,他無奈的抿抿唇,“你要如何攪黃這門婚事?”

“出入青樓的要麽雅客,要麽嫖客,你覺得我當屬于哪一種?”

“自然是嫖客。”輕陌毫不猶豫。

陶澄輕笑,“但凡被人瞧去,不論我挂着什麽陶家大公子的名號,一次兩次可能被當做雅客,三次四次,身邊常伴着可人,總是會冒出風言風語。”

“大家口口相傳,一傳十,十傳百...”輕陌不可置信,“你這是自毀名聲!”

陶澄将他擁緊在懷裏,“需要名聲的是陶澈,不是我。”

輕陌默默,心間五味陳雜,難言低落,他喃喃道,“喬二奶奶能被你氣個好歹。”

陶澄也嘆息,“總有人要妥協。”又道,“待她生産前後,她再分不出其他心思,那時你便可離開青樓。”

輕陌望着湖中倒月出神,半晌才悶悶的應了一聲。

陶澄疼惜他,輕言安撫,“別怕,你也說了且看船到橋頭。還有段時日,不急。”

潑墨的夜色被映亮,八角高樓裏悠悠飄出許多盞天燈,今夜除了鵲橋,也有一彎火光灼灼的燈橋。

這處水榭小院的屋頂也燃起一盞,輕陌撐着鐵絲架,小心翼翼的盯着,生怕燭火撩到了燈面,待熱氣充滿燈罩,搖搖欲上,陶澄便點點他的手背,“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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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陌“嗯”了一聲,小聲叮囑,“暫且由你代我們浪跡天涯,飄遠一點。”

乘着夜風,天燈很快飄走,一直到它融入漫天的燈橋之後,輕陌才收回目光,他羞恥到,“我太矯情了,這樣不好。”

陶澄搖搖頭,捧住他的臉蛋,溫柔又深情的親吻下去。

翌日,陽光初升。

陶澄一推門出來,就瞧見石桌上立着好幾只鳥雀,羽毛豐滿,低着腦袋在碗盤裏啄食,他莞爾,又回身輕輕掩上門。

杜六兒睡眼惺忪打着哈欠來時,正碰見他們的陶大貴客親手收拾殘羹,把他驚的天靈蓋都要炸開,趕忙小跑過來,“別!可別!”

陶澄“噓”到,“無事,幫我拿些皂角來。”

杜六兒轉身去轉身回,端着皂角盒呈在陶澄面前,“這萬萬不可,前些天上桌陪輕公子用飯已經吓破了小的膽兒,如今這要是被管事兒的知道了,我得卷鋪蓋走人。”

“那就不讓管事的知道。”陶澄将碗盤都歸攏到了一處才罷手,他示意小厮跟着,兩人走到湖邊蹲下身。

陶澄垂手進去,小厮便打開盒蓋,舀了一勺皂角粉倒在他的手心裏。

“有時會在學塾裏同學生們一起用飯,飯後大家一同做打掃,連小孩子都能做的事情,你說呢?”

“陶公子,您在學塾是在學塾,在青樓院又是在青樓院,怎可同日而語?”

陶澄笑起來,甩甩洗淨的手,“罷了,本就是等你時順手而已。”

小厮痛恨自己為何貪睡那一時片刻,畢恭畢敬道,“公子有何吩咐?”

“兩件事。一是今日飲食依舊清淡些,昨晚的蝦仁釀肉和豆腐湯他頗為喜愛。”

小厮點頭稱是。

“二是,不許他刺繡,我已經與他說過,若他還是找你要手繃繡線之類,不可給。”

小厮為難的欲要張口,一擡眼看見陶澄的眼神,立馬又點頭稱是。

碎銀沒了,陶澄索性賞了一枚碎金,“待他起身後,去尋個手法紮實的人來給他按揉一番。”

小厮歡喜的心肝直顫,望着陶澄離開的身影,又朝屋門望去,只望見走馬燈上執手相看的牛郎織女,歡喜也繞了個彎變成了一口長籲。

連着好幾日未出現,陶澄本欲先去私塾一趟,又想私塾裏還有幾位先生,暫不缺他一人,遂又折回青樓,尋到管事的帶路去裁縫院。

梁芷心跳未定,她剛上工便被喚出來,眼下與陶澄坐在花壇邊,她用随身攜帶的本子和筆墨與陶澄說話,寫下娟秀的“打扮”兩字後,擡眼跟了一個疑問的眼神。

陶澄便看了看她,莞爾道,“不用,你已經很好。只需多揣摩一下心境,等着我再回來接你即可。”

梁芷點頭,又寫:放心。

陶澄沒有讓她等很久,大約晌午飯過後就差人叫她到青樓街口去。

梁芷戴好面紗,深呼吸為自己打勁兒,佯裝成陶澄的心上人讓她莫名的很亢奮,在被牽上馬環在陶澄懷中之後,亢奮陡然全數變成了緊張。

陶澄道,“馬車怕是有些招搖,委屈你了。”

梁芷趕忙搖頭,她一動不敢動,又聽陶澄輕笑道,“府裏就我娘一人,她還不知我們要來,待會兒許是會為難你幾句,不必慌亂。”

梁芷又點頭,倒是因為響在頭頂的聲音而越發緊張,她小心翼翼的做着深呼吸,幾次下來才堪堪平複住心跳,又颠簸不多時,陶府的匾額映入眼簾。

喬晴今日心情上佳,因着昨夜入睡後,夢見出嫁那年風光至極惹人羨嫉的是她,默默無聞随後而來的妾室才是那個女人,陶老爺的百般寵愛都集自己一身,哪有分給那個女人一星半點?

貴妃榻搬到了桂花樹下,喬晴倚靠在上面,手裏捏着針線在做一雙虎頭鞋,她深嗅花香,贊嘆到,“你說,把旁邊那兩顆梅花樹砍了,換成桂花,老爺能同意麽?”

侍女道,“自然是同意的,眼下您是府裏最大,什麽都應依着您。”

喬晴被取悅,她懷過兩個男孩,憑借經驗推測肚子裏這個仍是個小夥子,陶老爺老來得子,定會十分喜愛,喬晴嘴角勾起得意的笑意,在看到陶澄牽着一姑娘走來時,笑意又盡數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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