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000年5月1日 少年班(一)
曾經火熱的五一黃金周又回來了,這次加上周六周日連放九天假,如果撇去堆成山的作業不說這恐怕是我最喜歡的一項國家政策了。
可惜今天一大早就被老爹叫醒,讓我陪蘇澤去一趟市裏。我放棄了難得睡懶覺的機會,因為他去的不是別地兒,正是我的大學母校,S大。
S大是本市的最高學府,有江南第一學府之稱,國家“211工程”重點建設高校。我是09屆畢業的,參加工作以後才知道,什麽第一學府,什麽211,除了學歷好看些屁用沒有,可惜了老爹那些砸鍋賣鐵的錢。
蘇澤去S大是參加少年班集訓,他10歲的時候也就央視來采訪那年,就以最高分考進北大開設的少年班,成為裏面年紀最小的學生。當然這些都是人物百科上寫的,其他的我記得不多。具體還是聽老爹講的。
“阿澤他考上的那個少年班這次從北京過來,說是備考今年的世界數學大賽,你也去聽一聽。”老爹說着把我昨天攤在桌子上沒寫完的作業随手揉了揉全塞進我書包裏。
你說這天下做父母的哪個不是望子成龍望女成鳳,老爹當然也不例外。況且蘇澤一向是我們全村孩子的标杆,往誇張了說,只要和他沾邊就算殺人放火那也是行俠仗義。
人家都說是世界級數學大賽了,我去能聽什麽,能聽懂什麽,加減乘除法嗎?
而我依然想回大學母校走走,只是單純地想見見一個人,不知他年輕時是個什麽樣。也許我見不到,也許見到了我也未必能認出他。
我們鎮和S大一個城東一個城西,現在市裏還沒開通地鐵交通也不便利。更何況五一黃金周人哪多往哪擠,這一路上坐公交連把手都不用抓,光随人流左右晃蕩了。我一直站在蘇澤後面,盡量給他騰有欄杆的地方,他暈車這樣靠着也舒服些。
虧得我還記得點路,然而輾轉到S大已經接近中午。我熟門熟路地先帶蘇澤去二食堂吃了點東西,看到菜價簡直感動地想哭,這些年他們到底經歷了些什麽才能在六年後把價漲成那樣。
S大分南北兩個校區,外國語等人文系都在北區,因為女生居多所以我當年上學那會就是萬花叢中一點綠,多少男生羨慕着呢,可惜我沒利用好資源,關鍵是這資源利用不起來啊。
兩個校區離得不遠,我部分課也在南區上所以對各棟教學樓還有印象。當然我也不能表現地太明顯,怕蘇澤看出些什麽所以走了些歪路。
“這。”蘇澤從背後叫住我,指着育才樓的标志。
我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點頭附和着,和他一起進了大樓。
S大重理輕文,這從南區的教學樓配置就能看出來,每間教室的采光都十分充足,桌椅也全是新的。因為學校放假樓裏空無一人,走路時甚至能聽到腳下的回聲。
蘇澤還在找教室,而我跟在他後面不停朝兩邊張望,回憶着自己曾今坐在裏面看書的樣子,或者說睡覺的樣子?因為我只在這裏上過高數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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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淼。”蘇澤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走廊上,一遍又一遍好像從遠處傳來。
他今天沒穿校服,套了一件洗得發白的體恤衫,逆着光看向我的樣子總覺得似曾相識。
這時突然有人叫他,蘇澤從我身上收回目光朝教室裏回望。
進門前他又側過頭看了我一眼。
為什麽會覺得似曾相識?也許是看了太多青春偶像劇,蘇澤不管從外形還是氣質上都太像女生心目中的男神。我想他這麽小就讓我有這種感覺,長大後那還得了。但我卻萬萬不能對他起任何邪念,因為如今的我就像先知一樣站在人類的至高點,知曉着他們每個人的命運。
然而命運對于現在的我來說卻是一道無法掙脫的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