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心思
“小陳，最近感覺精神氣挺不錯啊，笑容也多了，是不是談戀愛了？”
面對同事們欣喜又好奇的發問，陳曲歌一怔，有些尴尬道：“沒有啊。”
“真的嗎？”經常求陳曲歌帶飯的那個同事笑容頗有深意，“怕是不久以後你就不這麽說了。”
陳曲歌搖了搖頭，覺得有些好笑，“真的沒有。”
“要不姐給你介紹一個女朋友呗，你看你啊整天忙着工作，太單調，再帥氣的臉都撐不住的。”
陳曲歌耐心道：“不用了，我暫時不想談戀愛。”
“好好好，啥時候談了戀愛，一定要告訴我，學長請你們吃飯，順便感謝一下你這些年來經常給我帶飯之恩。”
“你也真不要臉。”
一個從外面進來的同事用力咳了一聲，粗聲道：“大老板來視察工作了啊，趕緊別叨叨了，架勢不小，帶了不少人，看來是動真格的……”
衆人紛紛投入到各自的工作之中，表現得勤勤懇懇。
半小時之後，一隊人走了。
學長舒了口氣，“诶，那個女的是誰呀？好像沒見過，穿得像個富家千金，哇是不是老板女兒啊？”
“老板好像确實有個女兒……”
“你們注意到沒有，千金看了陳曲歌好幾次呢？”
這話一說，大多部門同事都驚了，紛紛看向陳曲歌。趁領導不在，同事閑聊，陳曲歌也随波逐流摸個魚。
“難怪啊，以小陳的顏值，不單單是放我們部門，就是放整個公司來看，都是數一數二的。小女孩呢大多都是看臉的，一見鐘情，就是這個道理。”學長摸着下巴，分析得頭頭是道。
陳曲歌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學長別胡說了。”
幸好領導回來得及時，不然陳曲歌估計他們這番調侃要早着才能結束呢。
“阿荷啊，你說你是學設計的，你幹嘛非要來那技術部實習呢？”老板苦惱，“我都不知道要怎麽安排。”
沈荷低頭，若有所思地看着手機，片刻，啞聲道：“我可以打雜。”
老板嘆了口氣，“到底為什麽啊？”
沈荷眸色深沉，“不為什麽。”
陳曲歌到家門口的時候，正打算進去，聽見後面門開，鄰居叫了一聲，羨慕道：“你從哪認識了這麽個田螺男孩啊？包做家務還做飯，真勤勞啊，性格活潑，長得還帥，看穿着家裏估計挺有錢，我也想去結識一個，好把我們家那好吃懶做的鬼給踹了。”
陳曲歌一愣，“因緣巧合認識的……那個，張先生不是挺好的嗎？”
鄰居“撲哧”一聲笑，“小陳，你有時候無意識的呆萌真可愛。放心啦，我哪能把他給踹了，都準備要孩子了。”
陳曲歌笑道：“是嗎？恭喜。”
“小陳，什麽時候想談戀愛告訴我，我給你介紹，都是優質女孩，絕對配得上你。你看你這副好模樣，不談戀愛簡直可惜了，不要将大好青春對着電腦跟代碼呀。你說是吧？”
“……謝謝您的好意。”
對話結束後，陳曲歌郁悶地進屋換鞋子，怎麽鄰居和同事都想給他牽線，他還并不想談戀愛。
他抱起在腳邊求安撫的小貓，看它如此乖巧可愛，不由笑了笑，“中午好。”
屋子裏充滿了令人覺得生活幸福的食物香味，掌勺的田螺男孩靠牆站着，碰了碰風鈴，又委屈地看着陳曲歌。
陳曲歌失笑，“你怎麽了？”
高其遠踱步，慢吞吞地開口，“我剛才聽見你和隔壁阿姨說話了。”
“嗯？”
“你要談戀愛啊？”
“……”陳曲歌有些頭疼，忍不住說了些別的話，“怎麽我到哪都有人問這個問題？我看着很想談戀愛嗎？”
一聽到這個，高其遠心中警鈴大作，深感危機四伏。
“小曲哥，你暫時沒有喜歡的人吧？”
陳曲歌抱着貓咪去陽臺，“沒有，戀愛都沒談過。”
高其遠立馬跟着，強行面對面，“小曲哥，你要堅守陣地，不能讓敵人趁虛而入！相信我，你的緣分快到了，趕路途中，那人披星戴月，乘雲破霧！”
陳曲歌腦子有些亂，“我聽不太懂。”
“一句話，你不要跟別人談戀愛。”
高其遠剛才還堅毅果決的樣子，現在裝可憐兮兮，仿佛潛臺詞是如果你談戀愛了我就會傷心難過哭泣的……
陳曲歌更懵了，雲裏霧裏地看着高其遠，“聽着怪怪的，不和別人談戀愛？你的意思是……”
高其遠心跳加速。
小綿“喵”了一聲，陳曲歌摸摸它的小腦袋，笑了一聲：“我不懂你為什麽這樣說。但我确實沒有談戀愛的打算，除非我能遇上喜歡的人，當然要那人喜歡我，兩情相悅才行。我覺得幾率還蠻低的，而且我這個人挺冷情的，不會照顧人，不會說話，不适合談戀愛。”
“哪有？”高其遠脫口而出，“你一點都不冷情，很會照顧人，會說話，你現在跟我說話都很溫和的。”
陳曲歌看了看他，眼中似有有不一樣的光芒。
高其遠抿嘴笑，“不說這個了，日後緣分日後聊。走吧，吃飯去，我又做了一批好吃的，還有你之前喜歡的。”
小綿趴在餐桌底下，一聲不吭地啃着食盒裏的魚。
陳曲歌給小綿夾了一大塊魚肉，瞥見高其遠氣鼓鼓的模樣，不由笑道：“小綿這麽乖，你怎麽又氣？”
高其遠瞬間就慫了。
“你明天開學吧，什麽時候我送你回去？”
“啊？我都要開學了啊。”高其遠苦着張臉，“那我豈不是就要回寝室住了？我還不想走呢。”
陳曲歌問：“寝室不好嗎？”
“也不是，就是……我想和你一塊嘛。我要是走了，你就又不是吃外賣就是吃飯館了。”高其遠吞吞吐吐。
陳曲歌夾菜的手指頓了會，這滿桌子的菜點好看極了，也可口極了。他将那塊紅燒肉夾給高其遠，溫聲道：“陳桑跟我說過，我自己也這麽覺得……你好像特別喜歡我？”
高其遠眼巴巴地看着他，瘋狂點頭。
陳曲歌心中蔓延着暖意，沒忍住，笑道：“可是為什麽呀？我們不過是今年六月份才認識的，半年時間都不到。我沒有別的意思，平心而論，你是個很好的朋友，有時候特別讓我感動。你對很多朋友都是這樣嗎？”
“才不是！我一沒有很多朋友，二對他們也沒有那麽上心……”
三，我們豈止才認識半年。
“我之所以對你好，是因為特別喜歡你啊，之所以特別喜歡你，因為……”
陳曲歌在等他的下文。
高其遠注視他那不染一絲塵埃的剪水雙瞳，投降認輸，搖搖頭輕笑道：“因為覺得投緣，就特別喜歡你嘛。”
他知道，陳曲歌口中說的“喜歡”不過是朋友之間的那種感情，與愛情無關，他還不至于自欺欺人。
“說來也是挺奇妙的，我見你也覺得投緣。”陳曲歌眉眼彎彎，氣質溫潤，打趣自己，“我這個人平時話少，他們都說我高冷，可是到你面前反而變了。也許我們可以當一輩子的朋友呢。”
“一輩子啊，可以一輩子的。”高其遠笑了，給他夾了些菜，“小曲哥多吃些，再不吃就涼了。”
他才不想。一輩子，看他結婚生子，然後自己只是朋友嗎？他要一輩子，一輩子白首到老。
“嗯。”
陳曲歌吃飯，竟嘗出些幸福滋味來。
高其遠臉上的笑容漸漸褪去，他看着陳曲歌溫柔的臉龐，頭一次複雜矛盾在猛烈膨脹。陳曲歌當他是朋友才跟他交心，說心裏話的。可是如果陳曲歌知道自己還藏着別的心思呢，要是知道自己喜歡他，愛他，想跟他當戀人呢？
那時候……
兩情相悅多好啊。
“嘆什麽氣？要回寝室不開心？”陳曲歌問。
高其遠揚起笑容，堅強道：“大不了我每周末都來找小曲哥，行不行呀？”
“想來就發信息給我。”
“小曲哥這麽好，真讓人舍不得。”高其遠看他，感慨道。
“你有時候說話我會起雞皮疙瘩知道嗎？”陳曲歌喝了口水，一臉平和。
“不知道哎。”高其遠虛心求教，“小曲哥為什麽啊？”
陳曲歌放下筷子，慢慢道來：“其一，小曲是我的小名，你比我小，加一個‘哥’沒什麽，可我大名叫陳曲歌，音重合了，我就會搞不清你在叫哪個，是小曲哥，還是你直接在我的名字前面加了個‘小’；其二，或許是我錯覺啊，我有時候覺得你在調戲我，從聲音、語氣、話或者眼神來看。”
高其遠捂嘴憋笑，“其一，我說的是前者，但這兩者區別不大啦；其二嘛，這個，小曲哥說了好多話呢……”
陳曲歌啞然失笑，“我就知道，好玩嗎？”
高其遠眨眨眼裝無辜。
洗碗的時候，高其遠也要來廚房，他整理碗櫥，嘴裏碎碎念，“小曲哥你想不想我走？只要你說你不想我走，我就不走！男子漢大丈夫，說到做到。”
陳曲歌甩甩水，漫答道：“該回學校還是回學校去，你還有學業沒完成，哪能這麽任性啊。”
高其遠撇嘴，小聲嘀咕：“我就想留這嘛。”
廚房收拾完，陳曲歌就去屋裏睡一會了，高其遠抱着小綿去陽臺曬太陽。陽臺那邊有個不大不小的藤椅，擱那正好，人躺着也舒服。
“哎，小綿你說啊，小曲哥啥時候能對我怦然心動，芳心暗許，然後我倆喜結良緣呢？吉祥物快給我祈禱，他睡了一覺，醒來後發現自己深深地愛上了我……”
小綿拱了拱腦袋，無精打采地“喵喵”。
看了會多肉，幻想了會美好。高其遠實在坐不住了，心裏又蠢蠢欲動，他果斷放下小綿，蹑手蹑腳地進了陳曲歌的屋子裏。高其遠挪到床邊，傾身看着陳曲歌。他睡得正熟，平躺着，睡相安穩。
高其遠傾身，細致地看着他的容貌。英俊不凡，溫文爾雅，玉樹臨風，還有一點點可以忽略不計的冰冷。人清瘦卻不幹癟。皮膚白，黑眼圈有些重，睫毛很長，他睜開眼的那一瞬一定很讓人心動。唇色也很好看，紅得不濃不淡剛剛好。
真想親一下啊。
高其遠仿佛被蠱惑了一般，迷了心智，情不自禁地俯身。陳曲歌動了一下，往被子裏縮了縮。
高其遠臉頰和耳根都紅透了，連忙避開，心虛極了。他在心裏暗罵自己，卻還是頂着會被發現的風險小心翼翼地給陳曲歌蓋好被子，然後關窗。
做完這一切，才戀戀不舍地出去，籲了一口長氣。
“小綿啊，你說怎麽辦小曲哥才會喜歡我呢，你說他要是知道了會不會讨厭我啊……”
他又喜又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