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訴情

趙未縮在被窩裏，手機透着微弱的亮光。

冬日寒氣正盛，連屋裏都沾染了些。高其遠将空調打開，調到适當的溫度，然後小心翼翼地坐下複習。在放元旦假之前，他有一門比較重要的考試。

一會過後，其他兩個室友也醒了。

閻灼扒着床欄往下看，驚了，“小高你啥時候回來的，你說你昨晚到底幹嘛去了，害得我們提心吊膽。”

高其遠去倒了杯開水，“有事啊，具體什麽你們就別問了，家事。”

徐商在床上打了滾，“刻苦認真啊，一回來就學習，我等看了慚愧。”

閻灼翻了個身，“所以眼不見為淨。小高你那麽着急幹什麽，距離考試還有幾天呢，而且你學得不是挺好的嗎？”

“那也不能就不複習了吧，今年我還要争取下獎學金。”高其遠筆走如飛。

趙未說：“你是富二代啊，本身也不缺錢，就給點機會給其他同學呗。”

高其遠在寫字，語氣顯得有些漫不經心，“富二代也有追求獎學金的權利。”

閻灼裹着被子：“好好好，你慢慢複習吧，我們就不打擾你了，哎哎，朋友們我們來一盤游戲吧……”

“我外賣已經定好了，今天不出去，據說外面賊冷，下午還要去上課，煩人了，怎麽還不結課……”

“幫我訂一份啊……”

他們說着外賣名字，聽得高其遠肚子餓得咕咕叫，他忽然想起自己從昨天夜裏到今天上午還沒吃飯呢。一餓了，複習就都複習不下去了，高其遠只好放下書本，出去吃個飯。路上碰見隔壁宿舍的同學，便結為同伴，一起去吃飯。

途中，同學告訴他一件事。

“我看你們宿舍的趙未挺不對勁的，鬼鬼祟祟地在外面打電話，我還有我舍友看見他好幾次了，他那表情挺多變的，有時候像是和女朋友，有時候不像。有一次我還聽到了你的名字，但是具體沒聽清楚，他警惕心挺強，躲了。”

高其遠微怔，“說我的名字？不會吧，我有什麽好說的。”

他笑了一聲，打趣道：“你可不能因為和趙未有過吵架矛盾就這麽說他呀，好歹也都是同學。”

“我知道你不信。雖然說是你們宿舍的事，但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告訴你一下，你也別嫌我多嘴。“

同學聳了聳肩，“反正我提醒也已經提醒過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辦吧。”

吃完飯後，與同學告別。高其遠皺了皺眉，聯想到之前的一些事，眼神越發深沉。他回到寝室，室友們在呱呱叫地打游戲。高其遠若有若無地瞥了眼趙未，他似乎一心撲在游戲上。

外面冰冷，室內暖和而鬧騰。

過了一天。

“小陳，走，中午去吃大餐，學長請你！”學長護着自己的錢包與手機，十分豪爽大方地揮了揮手。

陳曲歌從兜裏掏車鑰匙，“謝謝學長，我中午回家吃。”

“啊，今天怎麽回家？”學長訝異道。

“家裏有人。”

陳曲歌說這話的時候，滿眼都是笑意，那欣喜與幸福快要溢出來了。學長眯着眼睛，細細打量，“我知道了，肯定是你那個小對象吧！我也要去，我要去看看她到底是何種傾國傾城容貌。”

“……學長，你別瞎說，搞得其他同事都以為我交女朋友了。”陳曲歌的語氣極為無奈。

一個女同事笑了笑：“小陳啊，你這兩天的變化我們也是能看得出來的。就這樣還說自己沒交呢？”

陳曲歌笑道：“多謝大家的關心了，不過我真沒交女朋友。那個，我先走了，回去吃飯，下午見。”

學長瞅着他的背影，“沒對象，誰信呢。”

陳曲歌回到家，每上一節階梯都覺得心跳也更上一層樓。到了自己的家門口，他竟然有些緊張和羞怯。對于這樣的自己，陳曲歌只能無可奈何地笑笑。

“咳咳……”

他鄭重地開門進去，表情還沒繃好，就被迎面撲上來的某人弄得瞬間破功。高其遠緊緊地抱着他往後退，順勢将門給鎖上，轉了一個小半圈，陳曲歌背靠門，高其遠箍着他的腰，笑得尤其燦爛。

“小曲哥，我發現你的腰真的好細，抱着也舒服。”

陳曲歌面紅耳赤，垂着腦袋，按住他的手，“別鬧了，哪有這麽說人的？”

高其遠的下巴擱在陳曲歌的肩膀上，在他耳邊輕聲笑道：“就是有啊。小曲哥，我真的好喜歡你啊。”

“……嗯，我也喜歡你。”

高其遠與他十指相交，擡眸明亮，傻傻一笑，直直地吻上他的唇。陳曲歌一個沒注意，又被偷襲了，臉紅心跳地過分，卻又有些沉迷喜愛。

一想到這個人曾挂念愛慕了他十多年，陳曲歌的心中便有廣闊的柔和與甜蜜從心底湧上心頭。

高其遠是個很好的人，雖然他是個男孩子，可是陳曲歌知道自己很喜歡他，有些別的意味的喜歡。

他想，也許他也是個幸運人。

高其遠見陳曲歌不排斥，不由心花更怒放，繼續深入這個吻，纏綿悱恻。曾經在腦海裏無數次吻過陳曲歌，這回真真切切地親上了，觸感溫熱，他還會回應，于是高其遠怎麽也不舍得放開。

不知道這個吻持續了多久，兩個人時而放開對方，對視一眼，唇便又情不自禁地貼到一塊去了。

有細膩的水聲。

小綿慢吞吞地走到兩個主人的旁邊，伸出爪子碰了碰不知道誰的腳，站在兩只腳上，“喵”了好幾聲，都沒有人理會它，把它抱起來撸一撸毛。

高其遠和陳曲歌繼續親着，最後陳曲歌覺得受不了了，推開他，用力呼吸着。

“小曲哥，心裏甜嗎？”

高其遠笑盈盈地問，嘴唇發紅，而陳曲歌嘴唇既紅又腫，他按了按唇角，不管快要爆炸的心跳與情意，笑道：“甜。”

高其遠摟着他的腰，像個孩子一樣蹦蹦跳跳，天真而快樂，“我也甜，太好了小曲哥，我們在一起了，我們現在是戀人，我夢寐以求了好久的事情終于實現了，我追到我的心上人白月光啦！”

看他如此高興，陳曲歌不由笑了聲，“恭喜你啊。”

高其遠牽着他的手，毫不留情地踢開小綿，美滋滋道：“餓了吧，我給你做了好多好多好吃的，都是你喜歡吃的。”

餐桌上擺了許多盤子，飯菜飄香。

“這麽多，我們吃不了的。”

高其遠按着陳曲歌坐下，“沒關系，盡量吃，你每天工作那麽忙，就是要多吃，補充各種營養。吃不了的放冰箱。”

陳曲歌夾菜嘗了口，笑道：“你有點賢惠。”

高其遠笑得眼睛都彎了，“小曲哥喜歡我做的菜，我以後就天天做給你吃。我已經想好了，等我大四的時候我就搬出宿舍，我和你一起住，我就去你們公司市場部實習，畢業了就去你的公司發展，和你合租一間套房，到時候我們就又可以一起了。”

“你想的還真遠，不過聽着倒很吸引人。”陳曲歌笑了笑，将爬上桌子的小綿抱下去，給它的小飯盆裏夾了魚和肉。

“你答應了！”

陳曲歌笑道：“為什麽不答應，我确實也很想和你在一起。”

“哇你表白我了，我三生有幸！”高其遠興奮，“小曲哥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高興，我……我高興地都能把……”

陳曲歌給他夾了一塊肉，“我也很高興，就像夜雲翻湧，月色依舊美，推開窗子，可以聞到小區樓下栽種的蠟梅的清甜，現在那是很容易讓我想起煙火生活與戀人的香味。”

高其遠拍手笑道：“真好真好，從此以後我們一起走過春夏秋冬，吃四季的水果，賞四季的花卉草木與高山大川，過四季的各種節日，從春分到大寒，聽風雲變幻，看雨雪紛飛。一日三餐，良辰美景。”

陳曲歌眉眼彎彎，“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日後的歲月很長，我想和你一起度過。我的情意也算交出去了，漂泊孤零已久，有了你，便覺得我的一切都有了着落。”

二人相視一笑。

高其遠拉着風鈴聲叮當作響，“喏，風鈴見證，我要與陳曲歌一生相守。我年紀雖然不大，暗戀的時間卻足夠長，這份情從來都沒有變質過，我對他忠心耿耿，他是我愛慕許久的人，我既然追到了，就一定會珍惜，對他好。我意氣風發，亦敢許諾。”

陳曲歌托着下巴看他，笑意不減，眼眶濕潤，眼睛水亮。

高其遠坐回來，摟着他的脖子，笑道：“我青春期做了一場夢，夢醒後吓得我一個月都不敢看你的照片，一想到夢境的內容就覺得太羞恥了，覺得有點對不起你……也是那時候，我明白了我為什麽偏偏就是忘不了你，恍然大悟。那年我高二，在那之前沒有想過別人，在那之後，更沒有。我啊，算栽在你手上了，所有關于愛情的滋味，你都讓我體驗過，也只有你。”

“你要是早點告訴我，指不定可以少暗戀幾年呢。”陳曲歌拉着他的手，“我也能早些遇上你。”

“現在也不遲呀。”高其遠搖頭晃腦，傻兮兮地笑，傻而認真。

陳曲歌釋然一笑，“命定如此，天賜良緣，其遠，謝謝你。”

“說謝幹啥呀，咱倆一家人不說二話。”高其遠親了他的嘴唇，又迅速放開，“以後再這樣，我就親你啰。”

陳曲歌抿了抿唇，點頭笑道：“好。我們吃飯吧，待會我帶你去看個東西。”

這頓飯吃得可慢，兩個人說說鬧鬧，濃情蜜意仿佛怎麽也訴不夠。這份情意綿長，歷經悠遠時光，顯得晶瑩明亮，璀璨且寧靜，平和之下自然也不乏欣喜。

吃完飯後，陳曲歌牽着高其遠的手，進了自己的房間。

屋裏一圈，原先的風鈴只剩下一個，挂着垂落的條條星辰與雲月燈，陳曲歌拉上窗簾，屋子裏變暗，而這些燈散發着亮度各異的光，有幾分夜色的浪漫與美麗。它們垂墜，似乎在守護着什麽，似乎在歡迎着什麽。

“你說屋裏挂太多風鈴不好，我就取下只留了幾個。換了這些燈，一直想買來着，可是工作繁忙耽擱了，正好昨天陳桑問我這些燈在哪買，我告訴她，又托她給我帶了些，昨天剛裝好。”

高其遠驚喜，“真好看！溫馨呢。”

陳曲歌笑道：“喜歡就好，等你以後真的住進來了，你就睡這兒，旁邊給你再安一個床。”

高其遠連忙擺手：“啊？分床睡呀，不好不好，我要和你睡一張床！然後看這些小星星啊月亮什麽的，才更有感覺。”

“……逗你的。”

高其遠緊緊抱着陳曲歌不撒手，春風滿面，樂得找不着東南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