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對棋局丢失荷包
寶娘還沒來得及回栖月閣, 聽見楊太傅叫她,立刻跟來人去了外書房。
楊太傅親自泡了一壺茶, 上等的碧螺春, 沖了兩遍, 倒出來的茶水清亮、幹淨。
等寶娘來了, 她進門先給楊太傅行禮,“女兒恭祝阿爹新春大吉。”
楊太傅笑了,“寶兒過來, 陪阿爹一起喝茶。”說完, 他從袖子裏掏出個紅彤彤的紅封, 塞給寶娘,“既這麽正經的拜年,總不能沒有壓歲錢。”
寶娘接過紅封, 高興地塞進袖子裏,陪楊太傅坐下一起喝茶。
楊太傅品了兩口茶,忽然開始問, “今兒去宮裏,你阿娘有給你賞賜嗎?”
寶娘搖頭,“沒有, 阿娘當着衆人的面,跟我說了幾句場面話。不過, 臨走的時候,阿娘對我笑了。”
楊鎮轉動手裏的茶盞,“宮裏人心叵測, 寶兒小心謹慎是對的。過了年後寶兒就不要出門了。”
寶娘有些奇怪,“阿爹,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楊太傅沒有明說,“為安全起見,就在家裏玩吧。”
寶娘點頭,心裏有些遺憾,很快天就暖和了,去年她初來乍到,出去的少,還想着今年多出去逛逛呢。不過見楊太傅認真的樣子,寶娘也不敢有異議,怕是外頭真出了什麽事情。
楊太傅擡眼看了女兒一眼,“一壺春那邊也不要送消息過去了。”
寶娘頓時大囧,“阿爹。”
楊太傅笑了,“等明兒趙家小子來拜年,阿爹讓你們見一見。我知道老趙的臭脾氣,不等炜哥兒考上功名,是不會來提親的。”
寶娘有些羞,媽呀,早戀被父母發現了。
她低下了頭,“是女兒不對,請阿爹責罰。”
Advertisement
父女兩坐的很近,楊太傅摸了摸女兒頭上的珠釵,“你知道趙家為什麽送珍珠來嗎?
寶娘搖頭,楊太傅輕笑,“老趙又無事求我,給我送厚禮,就是在告訴我,別把女兒許了人,給他兒子留着。”
寶娘又紅了臉,“阿爹,說不定人家是想讓阿爹在聖上面前美言幾句呢。”
楊太傅哈哈笑,“你不知道老趙,他如今最怕和我們這些天子近臣打交道。再說了,阿爹雖然是太傅,一切榮寵都來自聖上,老趙不一樣,他誰都不靠。聖上在他眼裏,也就是個佛爺。他不造反,是為天下黎民百姓考慮,不是因為他忠君。”
寶娘的心砰砰直跳,她想到了趙家莊園裏的嫁接水果,聽說趙家有秘密武器,看這樣子,晉國公骨子裏并不是個奴性的古代人,難道也和她一樣是外來的?還是說,趙家先祖裏有外來的?
寶娘也不敢問,她知道楊太傅是土生土長的古人,她的來歷太過離經叛道,以他對寶娘的喜愛,說不定要把自己拿去作法了,可她并沒有故意奪舍啊。
寶娘又歇了心思,不再說話。
楊太傅晃了晃女兒珠釵下的珠子,笑了笑,“咱們一起去你阿奶院裏。”
等到了下午,趙傳炜獨自上門來拜年了。當時,楊太傅正在前院書房一個人看書,楊家兄弟今兒沒有功課,都在楊玉昆的院子裏。
楊太傅讓人叫了趙傳炜進外書房,把所有人都打發走了。
趙傳炜照着規矩給楊太傅行禮拜年,楊太傅擺手,讓他坐下。
趙傳炜見楊太傅一聲不吭,只低頭看書,心裏有些打鼓,強行找話題,“大爺近來身子骨好不好?”
楊太傅嗯了一聲,“你縣試報名了沒?”
趙傳炜連忙點頭,“都準備妥當了,大哥大嫂給我預備的。”
楊太傅仍舊沒有擡頭,過了一會子後,他起身,從書架上抽出一疊紙,遞給趙傳炜,“這是我給你寫的東西,回去了之後好生看,有不懂的,來問我。”
趙傳炜立刻起身,雙手接下,“多謝大爺。”
楊太傅摸了摸胡須,“好生考試,不許再去一壺春!”
趙傳炜立刻額頭冒冷汗,彎腰躬身到底,“侄兒知道了,多謝大爺教誨。”
楊太傅又坐下了,示意他也坐下,“明兒你是不是要去承恩公府?”
趙傳炜點頭,“阿爹阿娘囑咐,讓我初二去給外公外婆拜年。”
楊太傅輕聲問,“二老身體還好嗎?”
趙傳炜據實回答,“外公還好,外婆略微差一些,好在舅舅舅母照顧的精細。”
楊太傅又嗯了一聲,“你去吧,去找昆哥兒玩。今兒走了之後,務必好生讀書。”
趙傳炜起身,躬身行禮出了書房,外頭有人帶他去楊玉昆的院子。
寶娘在後院聽說趙傳炜來了,有些行動。她在屋裏轉了幾圈,然後去找楊太傅。
楊太傅見女兒來了,指了指座椅,“坐。”
寶娘聽話地坐下了,然後乖巧地陪着他,靜靜地看着楊太傅一頁一頁翻書。等了一會子後,楊太傅仍舊一句話不說,寶娘跑到書架上拿了本書,也坐在那裏看了起來。
她看着看着就入了迷,中途,楊太傅擡頭,給自己和女兒續了一杯茶,然後低頭繼續看書。
等過了一會兒,楊太傅對外招手,示意随從去把幾個哥兒叫過來。他只打了個手勢,寶娘丁點兒都不知道。
等她聽見外頭腳步聲響起,這才擡起頭。
趙傳炜和楊家兄弟一起進來了,沒想到一進門就看到了寶娘,他眼底迸發出喜色,寶娘也有些意外。
楊家兄弟見過二姐姐,趙傳炜也正經行禮,“二娘子好。”
寶娘還禮,“三公子好。”
楊太傅揮手,“都坐下。”
三個男孩子坐到了另一邊,寶娘正好和趙傳炜面對面,她低垂着眼簾,一句話沒說。
楊太傅吩咐寶娘,“去把我的棋盤拿出來,我教你們下棋。”
寶娘立刻起身,在書架一個格子裏,找到了期盼,小心翼翼抱了過來,楊玉昆已經擺好了小桌子。
寶娘把東西整理好,然後退到了一邊。
楊太傅笑問三個男孩子,“你們誰先來?”
楊玉昆謙讓,“趙三哥是客,您先來。”趙傳炜和他一天生辰,據說時辰早了一些,楊玉昆就稱他為兄長。
趙傳炜也不客氣,先坐了下來。楊家兄弟圍在他身邊,寶娘坐在了楊太傅身邊。
觀棋不語真君子,寶娘原來不懂這個,原身水平也一般。她這些日子沒少下功夫,但水平仍舊一般,她就更不輕易開口了,只中間起身給他們續茶水。
趙傳炜的棋藝自然比不過楊太傅,楊太傅的水平都是在翰林院時和那幫翰林學子們磨煉出來的,後來經常陪景仁帝下棋,每一步他都要精心測算好,不管是贏了還是輸了,都必須在三子之內。
趙傳炜剛開始還意氣風發,漸漸開始表情凝重,到最後眉頭皺了起來。寶娘看了看棋盤,發現對面的黑子快要被困死了,也跟着皺起了眉頭。
楊太傅摸了摸胡須,開始放水。
趙傳炜感覺自己好像找到了一線生機,剛才看起來像死局一樣的棋盤,頓時活了起來,雙方咬的很緊,最後,趙傳炜輸了五個子。
他起身拱手,“多謝大爺手下留情。”
楊太傅笑了,“你這個年紀,能有這個水平就不錯了。”他心裏嘀咕,我是為了我女兒,不然定殺你個片甲不留。
趙傳炜擦了擦汗,坐到了一邊,楊玉昆接着上。
這回楊太傅就沒怎麽留情了,楊玉昆時常給親爹喂招,已經輸的臉皮奇厚無比。他的目标就是能慢慢進步,不要輸的那麽慘。
剛才楊太傅放水,楊玉昆感覺出來了,連趙傳炜自己也發現了,才說了手下留情四個字。
楊家父子專心下棋,趙傳炜悄悄擡頭,看了一眼寶娘。
正好,寶娘也擡頭看他,兩個人相視一笑。
寶娘伸手去端茶杯,露出了手腕上的珠串,趙傳炜頓時明白了,眼底笑意更深。
忽然,楊太傅擡頭,看向了趙傳炜,他吓了一跳,馬上收回目光,對着楊太傅粲然一笑。
楊太傅低頭,繼續和兒子下棋,殺氣更甚,楊玉昆叫苦不疊,“阿爹,放兒子一馬吧。”
楊太傅笑了,“在外頭,誰會放你一馬呢。”
楊玉昆硬着頭皮下完了棋,輸的一敗塗地,他撓了撓頭,也不在意,然後伸手把弟弟按了上去,“你也來嘗嘗滋味。”
楊玉闌剛才還幸災樂禍,忽然被按到了椅子上,驚的就要跳起來。
楊太傅示意他坐下,“闌哥兒莫怕,讓你姐姐跟你下。”說完,楊太傅把椅子往一邊挪了挪,楊玉闌這才放心,二姐姐是個臭棋簍子,他不怕。
寶娘笑,“阿爹真是的,大過年的讓我丢人。”
楊玉闌催促,“姐姐快來,讓我也嘗嘗贏了的滋味。”
楊玉昆敲了敲他的頭,“別自大,說不定姐姐就贏了你。我可是知道的,二姐姐這一陣子經常看棋譜。”
姐弟兩個擺開陣勢,開始厮殺。
楊太傅在一邊摸着胡須觀戰,兩個孩子水平都不高,楊玉闌實戰多一些,寶娘理論水平高,倒是旗鼓相當。
寶娘畢竟年齡大一些,且心智是成年人,她苦苦思索,把平日裏背的那些棋譜都想了個遍,慢慢往局勢裏運用一些。果然,她漸漸開始占了上峰。
楊玉昆見弟弟步步失守,中間提點了他幾下,楊玉闌頓時又漲了氣勢。寶娘以一敵二,很快又落了下風。
在關鍵的時候,她舉棋不定,趙傳炜指了指一個地方,“二娘子不若在這裏填一子。”
寶娘擡頭看了他一眼,趙傳炜笑着看向她,也不多解釋,寶娘想了想,好像有些道理,她往下按了一子,局勢頓時又微妙了起來。
漸漸地,變成了趙傳炜和楊玉昆對峙,寶娘和楊玉闌成了傀儡。
雙方膠着,越戰越混亂。楊太傅喝了口茶,“你們兩個歇歇,讓他們自己下。”
二人聽見吩咐,立刻停了手,寶娘繼續和楊玉闌拼殺,最後只以略微的優勢贏了他。
楊玉闌拱手,“多謝二姐姐手下留情。”
寶娘笑了,“我可沒手下留情。”
衆人都笑了起來。
外頭,天漸漸黑了,趙傳炜就要告辭。
楊太傅又叫住了他,從抽屜裏拿出個紅封,“來給我拜年,飯沒吃一口,這個拿去給你零花。”
趙傳炜有些欣喜,雙手接下,“多謝大爺。”
楊太傅摸了摸胡須,“時辰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替我問候你們家老太爺安好。”
趙傳炜高興地走了,走前還看了一眼寶娘,寶娘也看他一眼,對着他微微點點頭。
楊玉昆忽然感覺出了一絲不對勁,他眯着眼睛看了看二人,又仔細想了想,察覺出一些不同尋常的氣氛。他看了一眼楊太傅,阿爹一向明察秋毫,難道沒有看出來?
等趙傳炜走了,楊太傅讓寶娘帶着楊玉闌回後院去了。
他讓楊玉昆坐下,“明年,你也去考縣試吧。”
楊玉昆點頭,“兒子聽阿爹的。”
楊太傅又囑咐他,“你姐姐的事情,你莫要管。”
楊玉昆頓時心裏打鼓,試探性地問一句,“阿爹,趙三哥,他。”
楊太傅嗯了一聲,“你說的沒錯,他是我給你二姐姐相看的人,你覺得怎麽樣?”
楊玉昆聽見這話,感覺像憑空炸了個雷,“阿爹,趙家父母不在,這,這怎麽就說得上相看了。”
楊太傅擡眼看了兒子一眼,“這世間的事兒,有些該守規矩,有些規矩就是擺着好看的。”
楊玉昆半晌後回答,“趙三哥人品不錯,家世也好,長的也不差,配得上二姐姐。”
楊太傅一粒粒收棋子,“近日,有沒有人在你面前說三道四?”
楊玉昆猶豫了片刻,“說三道四倒沒有,就是有些人鬼鬼祟祟的。”
楊太傅繼續收棋子,“莫要理他們,你好生讀書,帶好弟弟。你既然覺得趙家小子不錯,以後在學堂裏,多來往一些。”
楊玉昆點頭,“兒子聽阿爹的。”
父子兩的對話有些清湯寡水,說了幾句之後,楊太傅把楊玉昆也打發走了。
第二日,就是大年初二了。
莫氏今兒要回娘家,楊太傅陪着一起去的,夫妻二人坐在一輛車中,相顧無言。楊玉昆在外面騎着馬,寶娘姐妹三個坐在另一輛車上,楊玉闌本來也跟着騎馬,後來又鑽到姐姐們的車上去了。
莫氏在車中閉着眼睛,楊太傅也垂着眼簾。
中途,莫氏擡頭看了楊太傅一樣,見他一幅旁若無人的樣子,有些生氣,又閉上了眼睛。
等到了莫家,楊太傅先下車,然後直接進去了,楊玉昆扶了莫氏一把。
二老太爺沒想到這個女婿還照常來給他拜年,心裏百感交集。他也沒提莫九郎的事情,只讓大兒子父子幾個好生招待女婿和外孫。至于寶娘姐妹三個,被大房表姐叫走了。
二老太太囑咐孫女用心招待幾個表妹,并把老秦姨娘派來的人打發了回去。二老太太嚴防死守,莫氏願意去,她不攔着,幾個外孫女,堅決不能去二房。
寶娘姐妹幾個就在莫家安安靜靜待着,等吃了頓晌午飯,楊太傅立刻待着家裏人一起回來了,莫氏連二房婆媳的面都沒見着。
趙家那邊,世子爺一大早帶着妻兒回了王家,趙傳炜一個人騎馬去承恩公府。
承恩公夫人一大早就把兒子媳婦以及孫子孫媳婦都打發走了,家裏就剩下老兩口。趙傳炜到的時候,老兩口正在屋裏說閑話。
聽說外孫子來了,肖氏連忙起身到門外看。
趙傳炜進屋後,先給二老行禮拜年,又轉達了父母兄長的問候,肖氏一把拉起他,“怎麽來的這麽早,吃了早飯沒?”
趙傳炜笑,“吃過了,吃的飽的很。外公外婆近來身子骨怎麽樣?阿爹阿娘多次來信,讓我時常來看望二老,外孫不孝,總是來的少。”
肖氏讓他坐在自己身邊,愛憐地摸了摸外孫子的頭,“你小孩子家家,正在長身體,每日讀書習武多累,不必要為了我們而再增添你的負擔。你心裏有外公外婆,我們都曉得。你舅舅舅媽和表兄們都不在,晌午你陪我們吃頓飯。等會子你二姨媽也要來,莫怕,都是至親骨血。”
話音剛落,外頭來傳,二姑太太和二姑老爺回來了。
肖氏忙讓人請,過了一會子,進來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婦人,旁邊一位身強力壯的中年漢子,後面一位青年男子,旁邊大概是他的妻兒們。
一家子先給承恩公夫婦拜年,說了滿屋子吉祥話。
大李氏笑了,“炜哥兒來的這樣早。”
趙傳炜連忙起身,見過二姨和姨丈,還有表兄表嫂,後面的孩子們也過來見過表叔。
大李氏也讓他坐在自己身邊,拉着他的手問,讀書怎麽樣,平時在家裏做什麽,阿爹阿娘好不好?
趙傳炜仔細回答,還很貼心地加了幾句,“阿娘常說,小時候兩位姨媽照顧她最多,有好吃的都先緊着她和三舅。如今離的遠,不能日日相見,還請姨媽保重身體,等她有功夫回來了,要帶着姨媽一起進宮找太後姨媽,姐妹三個一起吃酒聽戲。”
大李氏笑的眯起了眼睛,對肖氏說道,“阿娘,三妹妹都四十多了,還是這樣天真爛漫的性子。”
肖氏笑,“姝娘在小事情上灑脫的很,大事不糊塗。”
大李氏開玩笑,“我就是小事上清楚,大事上糊塗。”
肖氏嗔怪女兒,“胡說,你們各有各的好。”
承恩公笑眯眯的坐在一邊,問女婿,“當差累不累?”
方老二抱拳,“多謝阿爹關心,尚能應付。”
承恩公年輕時是個古板性子,如今老了,越發和善,不再整日說正事,兒孫們來了,就帶着他們玩耍。聽老婆子和女兒說了幾句閑話之後,就拉着女婿和外孫子去他書房,看他新得的一方硯臺。
方老二雖然做了武将,但他父母俱不在了,也願意陪老岳父玩耍,還順帶把趙傳炜也拉去了。
承恩公拿出了自己的硯臺,方老二哪裏懂硯臺,就讓兒子孫子們陪着老頭子叽叽喳喳。方家長子元哥兒年紀和晉國公世子爺差不多,趙傳炜對這個表兄敬重多于親近,倒是兩個表侄和他年級差不多,能玩到一起去。
後院裏,肖氏和女兒、外孫媳婦和重外孫女一起說閑話,二姑太太一子一女,女兒在外地,唯一的兒子生了二子一女,家裏人丁不是很興旺,但很和諧。
大李氏感嘆,“也不知道三妹妹什麽時候能回來,我好多年沒見到她了,怪想的。”
肖氏拍拍女兒的手,“誰不想呢,但你妹夫在那裏,平哥兒一大家子也在那裏,她也走不開。”
大李氏笑,“我就是說兩聲,沒道理讓三妹妹為了我回京的,她回來一趟可不容易。什麽時候讓三妹夫把官人也調去南邊打水匪,我就能和三妹妹團聚了。”
肖氏從旁邊的茶盤裏抓了一把果子塞進女兒手裏,又給外孫媳婦和重外孫女抓,“別光說話,吃東西。”
大李氏笑,“阿娘還把我當小孩子。”
肖氏放下茶盤,“你小的時候,咱們家窮,你懂事,有好吃的總讓着弟弟妹妹,等家裏好了一些,你又長大了,阿娘總覺得虧欠了你。”
大李氏自己兒孫滿堂,知道老母親的心,接下果子吃了一口,“阿娘,炜哥兒的婚事妹妹怎麽安排的?”
肖氏笑,“你要是有合适的,就給你妹妹寫信,我不好在中間多問。炜哥兒有父母有兄長,有人給他操心。”
大李氏吃了個甜甜的果子,“我哪裏有合适的人選,我是說妹妹要是有安排,她不在京中,慶哥兒媳婦要是忙不過來,我可以幫着搭把手。”
肖氏點頭,“你做姨媽的慈愛,你妹妹都知道,年前不是給你送了厚厚的年禮。”
大李氏繼續吃果子,“可不就是,每年偏了妹妹多少好東西。”
母女兩個在後院絮絮叨叨說個沒完,前院裏,承恩公帶着一群男丁們說的起勁。
忽然,承恩公世子夫婦二人回來了。
承恩公奇怪,“不是讓你在你丈人家吃晌午飯的?”
承恩公世子先和妹夫互相見禮,孩子們一起見過舅父舅爺。
承恩公世子笑着回答老父親,“妹妹妹夫和外甥們都來了,家裏只有阿爹阿娘,我如何能放心。我把孩子們留在了王家,岳父岳母主動打發我們回來的。”
承恩公點頭,“那也好,來一起坐。”
世子夫人嚴氏去了後院,先見過婆母和小姑子,陪着一起說話。
等晌午飯時刻,嚴氏讓人準備了兩桌酒席,就擺在公婆的院子裏,男一桌女一桌,連屏風都沒用。
正吃着飯,長房大老爺來了。長房老太太鄭氏去世後,大老爺時常過來看望叔父和嬸子,今兒估摸着堂妹回門,他就過來看看。
承恩公問他,“聽說瑞娘年後要回來?”
大老爺點頭,“女婿年後要回京,瑞娘自然要回來了。”
承恩公點頭,“好,我老頭子過一天算一天,能多看這些後人幾眼,以後見了你阿爹阿娘,我也有話說。”
大老爺連忙舉杯,“二叔身子骨康健,至少能活一百歲呢。”
其餘兒孫們也連忙相勸,互相敬酒,把氛圍越炒越熱鬧。
剛吃完飯,承恩公世子長子一家子從嚴家回來了。長子媳婦的娘家在外地,今兒就跟着承恩公世子夫婦一起去了嚴家。次子媳婦是先帝三公主,另外居住在公主府,今兒進宮給太後和聖上拜年去了。
兩口子從嚴家回來,還帶回了嚴家兩個小郎君小娘子。嚴家小郎君們跟着李家男丁一起去了前院,小娘子們被嚴氏帶到了後院。
趙傳炜在李家逗留了許久,等天快黑了,他準備回家了。承恩公笑着囑咐他,“去跟你外婆告個別,我聽說你年後要考縣試了,好生考,考好了外公給你獎勵。”
趙傳炜笑,“好,我一定拿到外公的獎勵。”
祖孫二人說笑了幾句,趙傳炜就往後院去了。才一入正院垂花門,忽然,迎面一陣香風襲來。趙傳炜憑着本能,躲到了一邊。
一位小娘子歪到了地上,她可能崴到了腳,頓時哭了起來。
趙傳炜打眼一看,嚯,不是旁人,正是趙婉娘讓他躲着的嚴露娘。
趙傳炜象征性地問了問,“這位娘子無事吧?”
嚴露娘腳真崴了,疼得她一邊哭一邊冒冷汗,“三公子,我,我腳好疼。”
趙傳炜不敢靠近她,想了想,他吩咐旁邊的人,“你在這裏看着,我進去看看,丫頭不中用。”
說完,他轉身跑了。嚴露娘看着他跑的飛快,頓時氣結。
趙傳炜去了肖氏的正院,進門就喊,“外婆,垂花門那裏有人摔倒了,我讓人在那裏看着的。”
嚴氏一驚,立刻起身,“阿娘,我去看看。”
肖氏點頭,“你快去,大過年的,別受傷了。”
趙傳炜坐下和肖氏說閑話,“外婆,過一陣子我要去考試了,好長時間來不了。外婆好保養好身子,等我的好消息。”
肖氏愛憐地看着這個最小的外孫子,“好,外婆等你的好消息。你也莫要給自己太大壓力,盡心就好。你是個好孩子,外婆知道。”
她拉着趙傳炜的手,又絮絮叨叨叮囑了他許多事情。那頭,嚴氏一到垂花門一看,見侄女正在那裏哭,立刻讓人把她擡到了自己的院子裏,并讓人請了大夫。大夫說養幾天就好了,嚴氏就沒在意。
趙傳炜和肖氏告別後,帶着書君回家。到家之後,先去給祖父請安,然後回了自己的院子。
書君給他換衣裳,忽然叫了起來,“公子,你的荷包呢?”
趙傳炜一驚,低頭一看,他的荷包呢?晌午吃飯的時候他還摸了摸的,怎麽不見了?
趙傳炜立刻把衣裳全脫了,抖了抖,什麽也沒有。那荷包還是寶娘送給他的,裏頭有一張他的畫像。
平日裏他去學堂或是在家裏,沒人敢翻他的東西,荷包裏裝的是寶娘的畫像。今日去李家,見的長輩,他就換成了自己的。好端端的,荷包怎麽會丢了?
趙傳炜穿着單衣站在那裏,皺着眉頭,“你想一想,能丢到那裏去了?”
主仆兩個仔細想今兒的行程,在哪裏換過衣裳,在哪裏逗留過。
趙傳炜覺得可能是落在了李家。
書君怕他凍着了,先把衣裳給他穿上,“公子,早上到李家的時候,我還看了一眼呢。吃飯的時候還在,估摸着是才丢的。”
說完,他又有些期期艾艾。
趙傳炜看着他,“有話就說!”
書君撓頭,“公子,我總覺得今兒那小娘子摔的蹊跷。”
趙傳炜眯起了眼睛,“你想說什麽?”
書君湊近了悄悄說道,“公子,這京中的小娘子們,手段花樣百出。公子家世好長得好讀書好,多少小娘子觊觎。”
趙傳炜嗯了一聲,算是贊同他說的話,“不要到外頭這樣說,讓人笑話。”
書君點頭,“公子,咱們要怎麽辦?”
趙傳炜想了想,那些婦人的手段他不是不知道,不管是不是嚴露娘拿了他的荷包,他都不能被動。不說那是寶娘送的荷包,裏頭的小像也不适合流落到外頭。
趙傳炜決定第二天去承恩公府告訴肖氏,把這事兒說開,讓悄悄的找一找,就說丢了荷包,誰撿到了,若是下人有打賞,若是親朋主子,也有酬謝。他先按下此時不提,夜裏照常讀書,給老太爺請安。
誰知還沒等他去李家,嚴家人卻先找上門了。
作者有話要說: 早上好,預收文《三郎今天來下聘(重生)》,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