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樹威信請立太子
世子爺走了之後, 趙傳炜感覺自己肩頭的擔子忽然重了。
他每天早起,習武之後就去給老太爺問安, 詢問可有吩咐。然後又去王氏那裏, 聽從長嫂吩咐。
家裏的事情都有成例在, 倒不需要他一個小孩子做什麽。但他這樣鄭重, 家裏下人也不敢馬虎。
除此之外,趙傳炜也緊盯着家裏下人。有人半夜吃酒賭錢,被他一頓軍棍開罰, 立刻所有人都老實了。
老天爺, 三爺看着斯斯文文的, 沒想到和公爺一脈傳承。你犯了錯,若是小事就罷了,要是踩了他的雷, 二話不說,先是一頓軍棍,打完了再給你治傷。雖不會要命, 也要痛好久。平日世子爺還是以教導為主,三爺不羅嗦,卻絲毫不手軟。
老太爺聽說後二話沒說, 給孫子送了些好東西,表示支持。王氏也給小叔子送了些好吃的, 以表示他做的對。
世子爺走了還沒幾天,趙傳炜立刻在家中樹立起了威信。
等他學堂放假,先去莊子裏轉了轉, 看了看大夥兒的夥食和居住情況。有誰家孩子大了的,該習武習武,該學文學文,讓侍衛們時刻感受到趙氏家族的關心和暖意,而不是把他們當牛馬驅使。
做完了這些正事,趙傳炜又去找楊太傅請教學問。學堂放假和朝堂上休沐日一致,這也是為了方便官員們和家中子弟親近,便于利用假日指導兒孫。
再有十幾天就是府試了,趙傳炜這些日子一直連軸轉,家裏、功課、人情來往,他一樣都沒丢,全靠着一股毅力在支撐。
很快,福建那邊有了回信,趙傳炜仔細看了看筆跡,又琢磨了語氣,确定這是晉國公的口氣,這才放心下來。晉國公只讓他好生讀書,孝敬長輩,照看侄兒侄女,至于敲宮門的事情,晉國公只字未提。李氏囑咐兒子,多去楊家請教功課,多關心未婚妻。
信中間還夾了一封信,趙傳炜一看,楊兄親啓,知道這是給岳父的,也沒敢拆。
這一日,他從莊園裏回來後,直奔楊家。
門房知道這是家裏二姑爺,連忙把他帶到了楊太傅的書房,楊家兄弟都在。
趙傳炜先行禮,“見過岳父。”
楊家兄弟也起身見過二姐夫,楊太傅讓他坐,然後又讓他呈上了功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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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試這樣級別的考試,楊太傅基本不去管,他管的只有會試和殿試。但女婿要參加府試,他自然要認真對待。不說打聽題目,至少要好生輔導一番。
趙傳炜除了完成學堂裏先生的功課,楊太傅又單獨給他布置了功課,每一旬來交一次。
參加府試的都是童子,也不會考什麽高深的東西。這些東西對楊太傅而言都很簡單,但怎麽在簡單中出色,也需要好生琢磨。
楊太傅于讀書上頭非常有天賦,趙傳炜雖然年幼,閱歷不如他,但做文章的靈氣一點不缺。師傅教的認真,徒弟學的認真,互相都比較滿意。
楊玉昆在一邊也跟着學,明年他也要參加縣試了。
等請教完了學問,楊太傅又會和他們說一些朝堂之事。比如哪個官員調動了,這個官員調動的原因是什麽,做了什麽功績,或是有什麽關系,還是做錯了什麽事情。
除了人員調動,他還會講外頭官員們為了考評好看做的貓膩,這裏頭就黑暗了,楊太傅只略微講一講,讓他們心裏大致有數。他講的最多的,還是如何處理公事。
楊太傅時常感嘆,“我這輩子,最遺憾的就是沒從父母官做起。等你們以後考上進士,一定要從縣令做起,了解一地民生,再慢慢往上升,這樣做官,才能知道的更多,見的更多。”
三個男孩子聽得津津有味,有時還會插嘴問幾句,楊太傅都會耐心講解。他做過皇子們的先生,皇子們多難伺候,他都能忍受,對比起來,自己的兒子和女婿實在是太乖巧聽話了。
中午楊太傅都會留飯,他想讓兒子們和女婿關系好一些,這以後都是他們彼此間的助力。
等吃過了飯,趙傳炜拿出那封信,交給楊太傅,“岳父,阿爹有信給您。”
楊太傅接過信,拆開一看,裏頭只有四個字,請立太子。
楊太傅哈哈笑了,“你阿爹倒是和我想到一起去了。“趙傳炜也沒問裏面寫的什麽,阿爹不告訴他,看來不是他能過問的。
寶娘不好到前院來,只能用心看着廚房做飯。自從她定親後,陳氏把家裏吃喝拉撒的事情都交給了她。寶娘從一個經常睡懶覺的小娘子,變成了每天打卡上班的小助手。
家裏人這麽多,一天吃穿住行的事情就有一籮筐。剛開始,寶娘事無巨細。等幹了幾天之後她發現,這樣幹下去,她要變成諸葛亮了。寶娘開始抓大放小,她只抓着關鍵崗位,比如各處的管事。
她提要求,讓管事們去落實,至于你怎麽落實,她就不問了,這是放權。但放權并不代表撒手不管,她會定期突擊檢查。
楊太傅近期不想讓這對小兒女見面,但并不阻止她們之間互相送禮物。
趙傳炜每次過來,會給楊太傅打一壺好酒,然後給家裏女眷們買一些點心,給兩個小舅子帶些男孩子們喜歡的東西。除了這,他會特意給寶娘帶些獨特的禮物,都是些小娘子們用的東西,花花朵朵、胭脂水粉。
楊太傅從不過問,讓人單獨送到後院給女兒。
給未婚妻送東西什麽的,哪個少年郎沒幹過呢。
寶娘得了趙傳炜的尺寸,利用每天的空閑時間,仔細給他做了一套衣衫。
等到趙傳炜考試前最後一次去楊家,寶娘讓人把衣衫送給了他。趙傳炜高興地接過了衣衫,寶貝一樣帶回了家。
他每次去走親戚,都會彙報老太爺和王氏,收了什麽禮物,也會彙報王氏。
王氏見小叔子收了寶娘一套衣衫,仔細看了看,忍不住誇贊,“楊二娘子的針線真好,三弟有福氣了。”
趙傳炜紅了紅臉,“大嫂,我要不要回什麽禮?”
王氏笑了,“三弟別管,只管去考試。等府試放榜後沒幾天,端午節就到了。到時候給楊府送一份厚厚的節禮,裏頭加幾匹好料子,給楊妹妹做夏裳穿。”
趙傳炜一鞠躬到底,“多謝大嫂周全。”
王氏笑着囑咐他,“三弟,這幾日家裏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好生考試。”
趙傳炜點頭,回去後繼續攻讀楊太傅給他的小本本。
楊太傅自從世子爺走後,就開始恢複上朝。
百官們都知道他和趙家訂了親,心裏都各自思量。有罵他奸猾的,你自己官都這麽大了,還找個這麽有權勢的親家。也有認為他藏奸的,你們一文一武,這樣裏應外合,到底想幹啥。
景仁帝就跟沒事人似的,第一天,笑眯眯問候楊太傅,“先生身體好了?“
楊太傅照常行禮,“多謝聖上賜下禦醫,臣已痊愈。“
景仁帝點頭,“先生不在,朕身邊如少一智囊。日常想問什麽,總是找不到合适的人。“
楊太傅謙虛,“聖上過譽了,文武百官個個忠君愛國,皆是棟梁。“
景仁帝微笑,“先生與旁人,總是不一樣。”
皇帝這樣主動遞了橄榄枝,楊太傅身為臣子,自然不能不識擡舉,他仍舊每日兢兢業業。馬上就是春收了,這一季的賦稅該收了。
每逢收稅,都是吏治最混亂的時候,楊太傅眼睛盯得死緊。
除了盯朝政,楊太傅沒忘記那四個字。等趙傳炜去考試的時候,楊太傅忽然在大朝會上上了一道奏折,請立嫡皇長子為太子。
他忽然上了這一道折子,如同在熱火裏倒了一瓢水,把大朝會都炸了。
景仁帝斥責楊太傅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以為君臣二人因政事争執,鬧了不愉快。後來楊太傅生病養傷,景仁帝仍舊每日太醫和好藥賜下去,百官們最會看風向,看來楊太傅沒失寵。
緊接着,趙楊兩家結親,衆人更是大跌眼鏡。好家夥,老楊不光沒倒臺,還給自己拉了個硬靠山,以後他和聖上叫板,豈不更有底氣。
至于之前的流言,景仁帝不放在心上,大夥兒也只是私底下傳一傳。反正聖上是先帝親生的,一看就像。至于那個小娘子,啧啧,誰管得了呢,如今成了趙家兒媳婦,你敢動她試試,你看老趙不把你家祖墳扒了。
做官做到一定程度,誰屁股幹淨呢。若只是論為官清廉不清廉,楊太傅真是個大清官了。如今他唯一的把柄被景仁帝捏着,但百官們不知道這無恥的君臣二人雖然沒徹底鬧翻,卻已經達成了種種交易。
景仁帝覺得楊太傅以後會更老實了,誰知他居然這樣搗亂。
大朝會上,景仁帝氣的臉色鐵青。要說誰不想立太子,頭一個就是景仁帝。
景仁帝覺得,他千秋鼎盛,皇子們年紀尚小,看不出優劣,早早立了太子,一部分官員開始站隊,心思都用在讨好儲君和外戚上面,政務都要荒廢了。
除此之外,嫡皇長子一旦立為太子,就成了衆人的靶子,誰也不能保證他能不能順利撐到景仁帝死去繼位,若是出了意外,這世上只有死了的太子,沒有退位的太子。
景仁帝目前只有五個兒子,他看的都精貴。
楊太傅不和他商議就請立太子,把百官們都搞蒙了。那些中間派心想,這難道是聖上的主意?你們師徒一向一個鼻孔出氣,不會是故意來試探我們的吧。
嚴侯爺的人也蒙了,這,提前也每沒通個氣,怎麽就忽然請立大皇子了。當然,他們肯定是樂意大皇子做太子的。
算了,有人沖在前頭,他們附和一下也無妨。
至于張侍郎和謝侯爺等人,也跟着附和。這二人想的是,早早立了太子,省得世人都以為他們兩家想奪嫡。
誠然,奪嫡的想法誰也不是沒有,但有嫡皇長子在前,他們誰也不回去冒這個頭。不如先讓大皇子做了太子算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百官們風馳電掣一般,肚子裏百轉千回,思量了好久,居然都達成了一致意見,先後附和起來。
楊太傅低垂着眼,不去看景仁帝的臉色,“聖上,立嫡立長,非大皇子莫屬。先帝在時,諸皇子争儲,致使國朝動蕩,胡人入關,險些丢了大景朝江山。聖上宜早立儲君,以穩定朝綱,安天下萬民之心。”
景仁帝額前十二旒冕冠遮住了他的臉色,他的雙眼沒有一點波動,平靜地接話,“愛卿為社稷朝綱着想,朕知道了。立儲君非小事,自然不能草率。”
楊太傅就是提個醒,也不是非要現在就立太子,并沒死揪着不放,立刻又開始說賦稅的事情。
等下了朝,諸位重臣都在上書房議事,從春耕說到賦稅,又說到夏季可能出現的天災,還有今年城牆要加固,還有各地秋闱的事情,說了半天,景仁帝就是沒提一個字立太子的事情。
衆人漸漸品出了一些味道。
等說了半天的事情,景仁帝單獨留下了楊太傅,衆人都習慣了,老楊總是最後一個走的。
景仁帝坐在那裏看折子,聲音毫無祈福,“都說宰相肚裏能撐船,先生如何這般小氣。”
楊太傅公事公辦,“不知聖上說的何事,臣一向都是毫無私心。”
景仁帝翻了一頁紙,“先生,朕原諒你對先皇不敬,先生如何還要給朕找麻煩。”
楊太傅跪了下來,“聖上,自來前朝後宮,從來都是分不開的。如今諸皇子長大,都是一個爹生的兄弟,誰願意給誰磕頭呢。聖上不早些立太子,難道要諸皇子們争奪個你死我活嗎。”
景仁帝把奏折狠狠摔到案上,“放肆!”
楊太傅眼裏毫無懼色,別看前幾日說起寶娘的事情,他理虧,慫的只曉得磕頭求情,如今說起公事,他又變成那個無所畏懼的楊太傅,“聖上,儲君定下,諸皇子一時不服氣也是有的,只要聖上穩定,略微扶持一把,儲君有了威嚴,諸皇子自然臣服。至于太子,跟着聖上學習理政,也能減輕聖上負擔。聖上不必憂慮外戚作亂,嚴家無一兵一卒,縱有千條計,也只能熱鍋裏打轉。聖上,臣為社稷想,方請立太子。立不立太子,與臣又有何幹系呢。臣又不會升官發財,臣又不是外戚。”
景仁帝本來還在生氣,聽見他這一番無比光棍的話,頓時氣笑了,“先生真是為國為民,但先生心裏有過朕嗎?先生是想讓朕和父皇一樣,最後被人喂下一杯毒酒嗎?”
楊太傅擡眼看着景仁帝,“聖上,若有毒酒,也是臣先飲下。”
景仁帝的心一下子軟了下來,這個死老頭子,就是有本事讓朕不忍心責罰他。
“先生起來吧。”
楊太傅起來了,站在了一邊,看着景仁帝批折子。
景仁帝問他,“聽說二妹妹和炜哥兒定親了,朕明兒送一份厚禮給先生,算朕的賠禮。”
楊太傅有些尴尬,若是景仁帝什麽都不說,他還是個鐵骨铮铮的太傅,這一聲二妹妹,讓楊太傅剛才還筆直的腰一下子塌了下來。
他頓了一下,低聲回答,“多謝聖上關心,聖上日理萬機,些許兒女小事,不必挂牽。”
景仁帝笑了,說的很有人情味,“先生不用客氣,朕原來只有兩個姐姐,如今忽然多了個妹妹,朕關心她也是人之常情。二妹妹十幾年不在母後身邊長大,先生一個人撫養妹妹,也不容易。”
楊太傅的腰更彎了,“聖上,臣該死。”
景仁帝在奏折上寫寫畫畫,“天家規矩重,父皇雖然不在了,朕也不能說讓母後再嫁,再說了,先生家裏還有妻室呢。朕有時候想,父皇在時,三宮六院,母後一個人守着宮殿。等父皇去了,母後的日子更是古井無波,朕只顧着讓母後吃好喝好,卻忘了母後也是個人,這是朕的疏忽。這天下男人都是妻妾成群,女人卻要守着寂寞過日子。都說先生不好女色,不也是一妻二妾。”
楊太傅額頭開始冒汗,“聖上,臣不配。”
景仁帝忽然打住,又開始說正事。
從此,景仁帝就發現了,但凡楊太傅和他因為朝政之事吵架,只要他問一句,二妹妹近來如何,楊太傅立刻偃旗息鼓。
楊太傅當朝提出立太子,嚴侯爺雖然沒上朝,立刻就知道了。
嚴二爺一臉喜色,嚴侯爺看都不看他一眼,帶着長子進了書房。
嚴世子問,“阿爹,可是您?“
嚴侯爺搖頭,“聖上春秋鼎盛,自然不想立太子,我們家豈能出頭。“
嚴世子擔憂,“就怕娘娘一個高興,直接沖了上去。“
嚴侯爺嘆口氣,“咱們能看得開,娘娘是皇子親娘,自然會着急。婦道人家一着急,就會出亂子。“
嚴世子又問,“楊太傅不是一向不偏不倚,怎麽忽然請立太子。“
嚴侯爺哼了一聲,“這事兒,怕是還出在露娘身上,趙家從來不是能吃一點虧的。楊鎮為了女兒,也小心眼了起來。一輩子就被個女人套住了,白瞎了一肚子才華。“
嚴世子低聲道,“阿爹,難道外頭的謠言是真的?“
嚴侯爺眯起了眼睛,“不管是不是真的,他和壽康宮,定然是不幹淨的。“
嚴世子忽然道,“阿爹,立太子也不是什麽壞事。就算不立太子,大殿下是嫡長子,誰還能放過他了。不如有個正經名分,也好行事。“
嚴侯爺嗯了一聲,“既然楊鎮給咱們當了馬前卒,咱們索性推一把。你說得對,大殿下退無可退,只能往前沖了。你要多提醒他,這個時候,定要謙卑,做足姿态。“
嚴世子笑,“阿爹放心,大殿下最知道規矩,不管是對兩宮,還是聖上,包括下面的諸皇子公主,都是一絲不錯的。“
嚴侯爺點頭,“你在外頭,也要謹慎。等會子你去告訴老二,讓他把尾巴給我收一收。我不想看他那蠢樣子,你替我教訓他幾句。“
嚴世子岔開話題開玩笑,“也不知咱們這位聖上怎麽想的,先皇頭上的綠帽子,他也能忍了。“
嚴侯爺摸了摸胡須,“咱們這位太後娘娘,真是好算計,一夜春風,又圓了舊夢,又給兒子換來個能以命相護的忠臣,這買賣劃算。什麽綠帽子不綠帽子,先皇都爛成泥了,死人不管活人的事。沒道理女人死了男人能續弦,男人死了女人就得苦巴巴的。再說了,若說貞潔,這天下男人沒幾個有貞潔的。“
嚴世子有些目瞪口呆,沒想到老父親居然能說出這種驚世駭俗的話來。
嚴侯爺教導長子,“你莫要跟那些死腦筋們學,有些規矩,該守的要守,有些規矩,就是擺着好看的。這回立太子,楊鎮也不完全為了私心。他對聖上的忠心,滿朝文武誰都比不上。不是誰都有勇氣以肉身去擋匪徒的利刃。“
嚴世子點頭,“兒子知道,楊太傅請立太子,也有公心在裏頭。說起來,他對聖上是真沒話說。這天底下,別說這種不能拿到明面上的關系,就算是真的繼父,又有幾個能做到這個地步的。“
嚴家父子在家裏說閑話,寶娘在家裏又開始轉圈圈。無他,趙傳炜這兩天去考府試了。
寶娘好久沒看見他了,楊太傅說了,沒過府試,二人不許再見面!
寶娘只得乖乖在家裏學管家。
家裏吃喝拉撒的事情她早就捋清楚了,陳氏開始教她管理外面的店鋪和莊子。正值春耕,陳氏手把手教兩個孫女如何和管事們打交道。
這一日,寶娘把今日的家事都交代清楚了,陳氏打發她回自己的院子。兩個妹妹今日去學堂了,寶娘訂了親,徹底不用去了。
她正閑着,忽然有人來傳,嘉和縣主來了。
寶娘高興地提着裙子就往外跑,在二門口接到了嘉和。
嘉和笑着打量她,“讓我看看,這訂了親的人,和以前有什麽區別。“
寶娘拍了她一下,“你趕緊定親,不就知道有什麽區別了。“
嘉和哈哈笑了,二人一起去了陳氏的院子裏。
陳氏笑着和嘉和打招呼,“你母妃怎麽樣了?從過了年,我就沒看到她了。“
嘉和認真回答,“母妃安好,多謝老太太關心。“
陳氏又和煦地和嘉和說了幾句話,就打發她們小姐妹去了栖月閣。
到了栖月閣,寶娘把嘉和帶到了自己的書房,親自給她端了茶水,“我家裏近來事情多,我還要跟着阿奶學管家,出去的就少了。“
嘉和哼了一聲,“定親也不給我送個信。“
寶娘立刻給她道歉,“縣主娘娘恕罪,都是我的錯,我認罰,請您息怒。“
嘉和擡眼看着她,“真認罰?“
寶娘點頭,“單憑縣主娘娘吩咐。“
嘉和頓時笑了,“我哪裏敢罰你,你如今是有婆家的人了,聽說晉國公府的男人是出了名的護短,我要是罰了你,明兒就該找我麻煩了。“
寶娘有些羞,去擰她的嘴,“明兒我去告訴王妃娘娘,早日給你說個婆家,省得你天天說嘴打趣旁人。“
嘉和笑嘻嘻的,“天兒這麽好,咱們出去逛逛吧。去你家花園子也行,在這屋子裏悶着,多沒意思。“
寶娘點頭,“好,只要不出門就行。如今我阿奶和我阿爹都不讓我出門了。“
嘉和笑,“有婆家的人了,自然不能随便出門。“
寶娘去咯吱她,“我讓你笑話我。“
兩個人鬧成一團,歪在書房裏的榻上。
笑過了之後,寶娘吩咐喜鵲,“去準備準備,我和縣主去花園裏。“
喜鵲趕緊去了。
兩個人坐了一會子,整理了下衣衫,一起往花園裏去了。
四月天,天氣正好,花園裏又是姹紫嫣紅,鳥鳴啾啾。
寶娘心裏有些感嘆,不知不覺間,她到這裏一年了,還定了親,她好像和這裏越來越親近了。
到了花園裏,嘉和先去打秋千。
她穿了一身名貴衣料,秋千起伏中,裙擺飛揚。伴随着她的笑聲,整個園子裏頓時熱鬧了起來。
寶娘也被她的笑聲感染,跑到後面去推她。秋千越蕩越高,嘉和從大笑到尖叫,興奮的不得了。
等她蕩了一會子,強行把寶娘按了上去,“我也讓你嘗一嘗飛出去的滋味。“
頓時,秋千飛了老高,寶娘立馬也興奮的尖叫了起來。
丫頭們站在一邊看熱鬧,那秋千結實的很,衆人也不用擔心,只跟着叫好。
寶娘最後求饒,嘉和終于放她下來了。
剛一下來,寶娘覺得腳下發虛,嘉和哈哈大笑。
兩個小娘子打完了秋千,又一起摘花。花園裏花多的很,許多就是專門給人摘地,寶娘也不矯情,入鄉随俗嘛,你不摘花,花園裏的花匠要擔心自己丢飯碗了。
摘花的途中,寶娘往頭上插了兩朵,又讓丫頭們也往頭上戴。
在花園裏玩了好久,兩人有些累了,寶娘又帶着嘉和回了栖月閣,稍微梳洗一番,春燕帶人擺上了午飯。
兩個小姐妹坐着一起吃飯,寶娘還倒了兩杯果酒。
她先端起酒杯,“這麽久沒去找你玩,是我的錯,我給縣主娘娘賠罪。“
嘉和也端起酒杯,“我也沒來找你,也有一半錯。“
寶娘笑,“那咱們一起幹了,以後還像以前一樣。“
小姐妹兩個一起,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一邊吃菜一邊說笑,很快,小臉蛋都紅撲撲的。
吃過了飯,二人一起躺在了寶娘的大床上。
嘉和忽然問,“寶娘,你和趙三公子,是不是一見面就好上了?“
寶娘有些啞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沉默了幾息,“嘉和,我就是覺得,和他在一起,我還挺高興的。“
嘉和笑了,“這就對了,你願意和他在一起,他也喜歡和你在一起,這大概就是好上了。”
寶娘笑,“你倒是知道的多。”
嘉和撇嘴,“沒吃過豬肉,我還沒見過豬跑不成。”
寶娘擰她,“你才是豬呢。”
嘉和又笑,“你和三公子好,我也高興呢。”
嘉和絲毫不提朱翊軒的事情,她心裏清楚,寶娘對二哥無意,強扭的瓜不甜。寶娘又不是小戶人家女子,可以強迫她。
二哥順豐順水慣了,如今是該受些挫折了。以前寶娘沒定親,自從二哥表露了心意,她都不去王府了,如今人家訂了親,就更不會去王府了。
嘉和內心嘆了口氣,這世間的姻緣,不是說誰來得早就是誰的,二哥終究還是差了些緣分。
作者有話要說: 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