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定計策兩情缱绻
這一日, 在上書房。
景仁帝問楊太傅,“先生家裏都安頓好了嗎?”
楊太傅點頭, “多謝聖上垂問, 家中一切都好。”
景仁帝問他, “依先生的意思, 江南鹽稅的事情,要怎麽解決才好?”
楊太傅只簡單說了一句,“出其不意。”
景仁帝放下了筆, “先生和朕想到一起去了, 如今各大家族聯姻, 像一張網一樣,都想把朕網在裏頭。鹽稅牽扯到的官吏,沒有一千也有幾百。每日上朝的這麽多官員, 朕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往裏面伸了手。”
楊太傅提醒他,“聖上,不光是鹽稅。還有茶稅、糧稅、商稅, 江南富庶,也亂的很。”
景仁帝轉動着手裏的扳指,“先生說說, 要如何出其不意。”
楊太傅躬身行個禮,“聖上若信得過臣, 臣願悄悄前往江南查賬。”
景仁帝看向他,“先生要暗地裏查?”
楊太傅點頭,“不錯, 臣好歹是一部尚書,官居一品,若是大張旗鼓的去,每日要與各方官員應酬,如何還有精力查賬。臣聽說,不管什麽人到了江南,那些人都有本事讓人沉迷享受,忘了差事。聖上找個明面上的欽差,吸引江南四省各方人馬的注意力。臣在暗處,一明一暗,總能有些收獲。”
景仁帝不知可否,“先生是朝廷棟梁,忽然不在了,世人皆疑。”
楊太傅眯起了眼睛,“臣有疾,要修養。”
景仁帝被噎了一口,“都是朕的錯,先生身子不好,還每日操勞,休沐日都時常被朕叫了過來。”
楊太傅面無表情,“臣願意。”
景仁帝被這話頂的心口子發疼,這死老頭子,這些日子越來越光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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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仁帝想了想,“先生明兒就告假吧,辛苦這麽多年,也該休息休息了。”
楊太傅擡眼略微看了景仁帝一下,又垂下了眼簾,“臣遵旨。”
景仁帝把扳指戴好,“先生陪朕用午膳吧。”
楊太傅再次行禮,“臣遵旨。”
景仁帝前面走,楊太傅後面跟,張內侍在一邊咧嘴,也就楊太傅敢這樣跟聖上硬邦邦地說話了。
君臣二人一起吃了頓平靜的午飯,楊太傅繼續與景仁帝商議事情。
“臣若不在,吏部可托付左侍郎魏大人。”
景仁帝點頭,“朕過幾日任命一位禦史為巡鹽禦史,先行一步。”
楊太傅微微俯身,“臣聽候聖上安排。”
景仁帝看着他,“先生,此去江南,危險重重,先生務必要保重自己。若實在為難,先生就當去游玩一趟吧。”
楊太傅搖頭,“聖上放心,臣定然會帶回來一些東西。臣不在,還請聖上保重身體。”
景仁帝忽然心裏有些感動,也就是楊太傅了,換做旁人,誰肯這樣拿命去拼。
楊太傅官居一品,又是吏部尚書,百官他都有權力查。他悄悄潛入江南,若被人知道了,那些亡命之徒,什麽事情幹不出來。
景仁帝微笑着看向楊太傅,“先生先去衙門吧。”
楊太傅行禮告別,去了吏部衙門。他什麽都沒說,繼續如往常一樣辦公,許多事情只處理了一半,等天黑走的時候,他也沒交代任何人一個字。
等出了門很遠,楊太傅又發現了不對勁。
他一掀開車簾,車夫又換了!
楊太傅默默地放下了車簾。
等到了明盛園,俞大人親自把他送了進去,在上回那間屋子不遠的地方,俞大人停下了腳步,輕聲說道,“楊大人,聖上有令,命下官送大人到這裏,方圓半裏,已無一人。”
楊太傅嗯了一聲,面無表情,“有勞俞大人。”
俞大人靜悄悄退了下去。
楊太傅等俞大人走了,拾階而上,到了門口。
他踟蹰不前,在門外發呆。
忽然,屋子的門打開了,李太後笑盈盈看着他,“你來了。”
楊太傅眼睛有些酸,“姐姐知道我要來?”
李太後笑,“不知道。我這些日子也沒準備回宮,女兒們家裏一堆事情,我把她們都打發回家去了。我一人無事,就到處逛,時常會來這裏坐坐,沒想到今兒碰到了你。你一個人來的?皇兒沒過來?”
楊太傅搖頭,“我也不知。”
李太後想了想,“這孩子就愛瞎胡鬧,外頭風大,你進來坐坐吧。”
這裏的幾間屋子,在明盛園比較偏僻的地方。李太後今兒鬼使神差過來走一走,沒想到居然碰到了楊太傅。
進去後,李太後讓楊太傅坐,給他倒了茶水,二人仍舊隔着那個小桌子。
這屋子估計提前被人安排過了,有熱茶,有蠟燭,到處都清理的很幹淨。
楊太傅問李太後,“這明盛園裏的人,姐姐都能使喚的動嗎?”
李太後笑,“使喚是能使喚的動,但不都是我的人,有許多人,估計已經投靠了皇兒。你看,這裏被人清場了,我并沒讓人來做這些。”
楊太傅也笑,“做皇帝的人,仔細些總是沒錯的。”
李太後問楊太傅,“你吃夜飯了沒有?”
楊太傅搖頭,“未曾,我的車夫被聖上換了,直接把我拉到了這裏。”
李太後又笑,“皇兒真是胡鬧,連飯都不管,怎麽能使喚臣子幹活。”
說完,李太後起身,“你在這裏等一等,我去給你端飯來。”
楊太傅唔了一聲,不知道要說什麽好。
李太後轉身走了。
楊太傅坐了一小會,起身四處看看。
這是三間屋子,他們坐的是中間的小客廳,東邊是個開間,掀開珠簾,進去一看,是個起居室,有床,有書桌,布置有些簡陋,但一應簾帳看起來都是新的。
楊太傅有些不自在,連忙出去了。西屋的門關着的,他推了推,沒推動。想來上回偷聽的人就是躲在這裏的。
還沒等他想辦法打開西屋門,李太後回來了。
她仍舊是一個人,手裏端着個托盤,上面一個大碗,裏面是一碗熱騰騰的面。
李太後叫他,“鎮哥兒,來吃飯吧。”
楊太傅回頭,看見李太後把一碗面放在了那個小桌上。他忙碌了一下午,這會子确實有些餓了,走了過去。
李太後把筷子遞給他,“這是廚房才做的面,用雞湯下的,你快趁熱吃了。”
楊太傅仔細看了看那碗面,面條粗細均勻,湯水清澈,上面卧了一個蛋,還有幾片肉,湯裏面飄着一些蔥花。
楊太傅擡頭,“姐姐吃過了嗎?”
李太後點頭,“我一個閑人,整日除了吃飯,也沒事幹了。”
楊太傅接過筷子,“有勞姐姐了。”
楊太傅端起碗就開始吃,李太後笑容溫和地坐在一邊看他吃面。
面的滋味很不錯,楊太傅靜靜吃面,一言不發。他忽然想起三十多年前,那時候,阿爹剛去世,繼祖母和二嬸在家裏作妖,他和妹妹每日清湯寡水為父守孝。承恩公夫人肖氏怕他們小孩子家家熬壞了身子,時常把他們叫過去,給他們做些好吃的,瞞着外人。
陳氏知道後,每天都打發兩個孩子去李家,說是男孩子一起讨論學問,小娘子們一起做針線。
當時兩家已經定了親事,每次他去,都是豆娘姐姐端飯給他吃。
三十多年過去了,她又端了一碗面給他吃。
楊太傅把臉埋的很低,用吃面的聲音遮蓋他外露的情緒。
李太後在一邊默默看着,楊太傅不光寫字用左手,吃飯也是用左手。她的心裏忽然有些疼,一個人從三十多歲開始,練習用左手吃飯和寫字,該是多麽的艱難。
李太後眼眶發紅,她靜悄悄用帕子按了按眼角。
楊太傅一口氣把一碗面吃完了,感覺腹中暖意融融。
李太後笑着問他,“吃飽了沒?我再給你添一碗。”
楊太傅放下碗筷,“多謝姐姐招待,我已經飽了,姐姐這裏的廚子手藝不錯。”
李太後收起他手裏的筷子,“那你稍坐,我把碗筷送回去。”
楊太傅嗯了一聲,“天黑了,姐姐走路當心些。”
李太後用托盤端着空碗和筷子,沒入黑夜中。不遠處,瓊枝姑姑等候在那裏。
她接下了托盤,“娘娘快回去吧,有我看着呢。”
李太後嗯了一聲,轉身回去了。瓊枝姑姑在後面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這一對苦命鴛鴦,總算能聚一聚了。
李太後靜悄悄往回走,進門後,發現小客廳裏沒人。她往旁邊屋裏走去,剛掀開珠簾,兜頭就被人摟進了懷裏。
李太後身姿仍舊纖細,被他這樣一帶,整個人沒站穩,直接撲了過來,楊太傅接的穩穩的,二人頓時就緊緊貼在了一起。
李太後感覺到他胳膊上傳來的力量,頓時有些臉熱,“鎮哥兒,你快放開我。”
楊太傅沒松手,“姐姐,過一陣子,我要去江南了。”
李太後不再閃躲,看着他的雙眼,“是不是很危險?”
楊太傅用右手摟着她的腰,擡起左手摸了摸她鬓邊的步搖,“姐姐放心,我也不是三歲稚童,總不至于一定就會丢了命。”
李太後滿臉擔憂,“關鍵時刻,定要保全自己為先。”
楊太傅輕輕晃了晃步搖,“若能辦成此事,我這輩子的官也算沒白做了,說不定也能載入史冊呢。”
李太後皺起了眉頭,“朝中沒有別的人了嗎?皇兒怎麽一定要讓你去?”
楊太傅輕笑,“旁人去,都會無功而返。”
李太後嘆了口氣,“是我連累你了。”
楊太傅放下左手,“沒有的事,我也想建功立業,名垂千古。”
李太後看着他,“那你一路要保重身體,我等你回來。”
楊太傅嗯了一聲,忽然說道,“姐姐,你害苦我了。”
李太後睜大了眼睛,不明所以。楊太傅伸出左手,掏出那張帕子,“姐姐害我夜夜不得安眠。”
李太後頓時兩邊臉頰透紅,“鎮哥兒,莫要開玩笑,我都多大年紀了。再說了,你家裏,不是有妻妾,何至于不能安眠。”
楊太傅也不想解釋,說自己一個人獨居了許久,“我對不住姐姐,娶妻納妾。”
李太後連忙搖頭,“沒有的事,我知道你的苦衷。我,我也陪伴了先帝許多年。”
楊太傅的眼神忽然深邃了起來,“不說那些了,我好不容易來一趟,姐姐願意嗎?”
李太後的臉更紅了,心跳也變快了。
她把臉扭到一邊,“鎮哥兒,你說什麽呢。”
楊太傅把她的臉扭了過來,二話不說,低頭就開始索取。
他獨自一人在家裏外書房住了快一年,這會子摟着自己心愛的人,整個人就跟喪失了理智一樣,充滿了攻擊性。
他不再是那個睿智的太傅,也不再是那個精明的尚書,他就是個想占有面前這個女人的普通男人。
李太後漸漸站不穩了,楊太傅雖然右手有殘疾,仍舊穩穩地托着她。
過了好久,李太後感覺這樣不合适,開始掙紮。她越掙紮,楊太傅越把她禁锢的緊。
李太後是成熟的婦人,什麽不懂。二人緊緊貼在一起,隔着衣服,她感覺到了楊太傅的變化,他的蓄勢待發,讓她有些忐忑,心裏砰砰直跳。
過了好久,楊太傅松開了她,一只手仍舊緊緊摟着她的腰。
李太後睫毛抖動,聲音發顫,“鎮哥兒,你。”
楊太傅聽見她這樣的顫音,更加忍不住了,直接打橫抱起她放在了旁邊的床上。
李太後驚呼一聲,然後就感覺到他整個人撲了過來。
楊太傅随手扯下簾子,燭光透過紗簾,漏進來一些。
他忽然放緩了動作,湊到她耳邊低喃,“姐姐,你願意嗎?”
李太後一個人獨具了十幾年,忽然被他這樣撩撥,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鎮哥兒,我,我害怕。”
楊太傅摸了摸她的頭發,“姐姐別怕,外頭的罵名,都讓我來擔。”
李太後輕輕回了一聲,“不,我和你一起擔。”
楊太傅聽見她這話,手頓了一下,然後,他又變得特別有攻擊性,略微有些粗暴地除掉了她所有的衣衫。
李太後保養的很好,渾身滑膩白皙,忽然這樣暴露在空氣中,她忍不住雙手抱在胸前。
楊太傅忽而又溫柔了起來,手下動作不停。
魚兒忽然遇到水,久旱忽然逢甘霖。
李太後頭上的步搖磕到床沿上,一聲一聲地響起來,敲打着寂靜的夜晚。
楊太傅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夢裏,他被人下了咒,不能自已,但他甘願。他透過紗簾縫隙中的光,看了一眼她的表情,頓時忍不住又充滿了攻擊性。
瓊枝姑姑本來站在好遠的地方,後來,她走過來聽了幾下,然後又靜悄悄離開了。
事畢,楊太傅輕輕撫摸李太後散亂的頭發,“姐姐,我很高興。”
李太後輕輕嗯了一聲,“鎮哥兒,你要注意身體。”
楊太傅忽然眼神又變得深邃,“姐姐嫌我老了嗎?”
李太後紅了紅臉,“沒有的事,你好的很。”
楊太傅笑,“姐姐覺得好就好。”
李太後問他,“天不早了,你要回去嗎?”
楊太傅戀戀不舍,“我再呆一陣子,下回見到姐姐,還不知道到什麽時候。”
說着說着,楊太傅感覺自己又燥熱了起來,馬上又翻身而上。
李太後驚呼,“鎮哥兒,你不能這樣糟蹋身子。”
楊太傅直接封住了她的口,心裏想的卻是,前幾日墨竹弄來的那些補湯,果然有用。
楊太傅知道,他臨行前,肯定還會來明盛園的。為此,他喝了好幾天的補湯,補的他差點流鼻血了。
直到月上中天,楊太傅終于停止了。李太後已經軟如一團棉花,有氣無力。
外頭,瓊枝親自提了熱水放在門口,楊太傅去取了熱水來,給李太後擦了擦身子。
李太後有些羞赧,“鎮哥兒,你,你要愛惜身體。”她覺得楊太傅四十多歲的人了,怎能這樣索取無度。
楊太傅用薄被子給她蓋好,在她額前親了一口,“姐姐,我好的很。要不是看姐姐受不住,我。”
他也有些不好意思說下去了,李太後想到自己剛才的求饒,立刻把臉埋在枕頭裏,再也不想出來了。
楊太傅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發,“姐姐,我先回去了,你等着我回來。”
李太後又擡起了臉,“你,一切小心。”
楊太傅嗯了一聲,仔細看了看她,萬般不舍地放下了紗簾,自己出去了。
在屋子外頭,他碰到了瓊枝姑姑。瓊枝姑姑默默給他行了個禮,自己單獨進去了。
楊太傅回身看了一眼,轉身走了。走出去好遠,碰到了俞大人。
俞大人拿眼悄悄看了他一下,見楊太傅回看他,立刻像受到驚吓似的低下了頭,“楊大人,下官送您回去。”
屋子裏頭,李太後蜷縮在薄被中,自己抱着自己,枕頭上,被子裏,似乎還殘留着他的味道。
瓊枝姑姑靜悄悄地進來了,隔着紗簾輕輕喊了一聲,“娘娘。”
李太後嗯了一聲,“扶我起來。”
瓊枝姑姑掀開床邊的紗簾,伸出一只手扶她起來。這一坐起來,薄被子往下滑落,李太後身上的紅痕若隐若現,遍布全身。
瓊枝姑姑頭一次見到李太後身上這麽多“傷”,吃驚了一下,又什麽都沒說,默默幫她穿好了衣裳。
主仆二人收拾好了之後,一起回了李太後常住的地方。
楊太傅坐在車中,很惬意地把頭靠在後面。他掀開簾子一看,時辰不早了。整個京城都靜悄悄的,但有俞大人在,別說內城,皇宮也能進去。
一行人悄無聲息地到了楊府門口,俞大人掀開車簾,“楊大人,到了。”
楊太傅起身下身,俞大人還扶了他一把。
下來之後,楊太傅看了俞大人一眼,“你很好。”
俞大人低下頭,“下官聽命而為,不敢當楊大人誇獎。”
楊太傅唔了一聲,“天不早了,俞大人早些回去吧。”
俞大人拱手,“下官告辭。”
他轉身後,楊太傅忽然叫了一聲,“俞大人。”
俞大人回身,“楊大人有何吩咐。”
楊太傅背對着他,“俞大人出生世家,家族子弟衆多,難免有不成器的。俞大人還是讓家裏人多花些功夫,查一查可有放高利貸和盤剝百姓的,莫要等到事到臨頭,只能蹲大牢了。”
俞大人心裏一驚,楊太傅管着吏部,又在禦史臺幹過左都禦史,能說出這話,必定是他家族裏有人不妥當。
他立刻躬身行禮,“下官謝過楊大人。”
楊太傅擡腳往屋裏去,“俞大人去吧。”
俞大人擡頭,看着楊太傅進了大門,楊家下人把門關上了,他才離去。
一路上,俞大人心裏暗搓搓的想,這楊太傅今日明盛園一行,算是坐實了聖上繼父的名頭。
啧啧啧,這從古至今,當皇帝有繼母的,數不勝數,有繼父的,怕是一只手都能數的過來。俞大人想到楊太傅在明盛園留了那麽久,就忍不住咧嘴。
他又想到楊太傅的提醒,也不知是哪個混賬幹了什麽事,等我查出來,非剝了他的皮。
俞大人雖然年輕,但因是禦前侍衛統領,在家族裏地位非常高。
嗯,楊太傅肯提醒我,看來是想和我交好。他是帝師,官居一品,如今又,嘿嘿嘿,萬不能得罪了他。若是能交好,那更好不過了。以後他要是再來,我定然一路好生照顧。
嘿嘿嘿,俞大人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那頭,楊太傅靜悄悄回了前院書房,莫大管事一直在書房門口等着。
“老爺回來了。”
楊太傅嗯了一聲,“你去打水來,明兒早上去給我告假,我病了,要休養一陣子。”
莫大管事什麽都沒問,點頭應了。
楊太傅今兒難得泡了浴桶,他把自己渾身洗了個遍,獨自歇息去了。
莫大管事心裏清楚,老爺定然又是去了明盛園。他見楊太傅從一回來就表情溫和,似乎還帶着些笑,心裏就忍不住揣測,莫不是今兒?
咳咳,但願他給老爺炖的湯有用。
莫大管事為了掩人耳目,自己跟着喝湯。他家婆娘這些日子被他煩的不行,忍不住痛罵他,個老不要臉的,多大年紀了,喝那玩意作甚。
屋裏面,楊太傅有些累了,他一邊回味着今日的纏綿悱恻,一邊心滿意足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楊太傅賴在床上沒起來。
莫大管事來叫,他有氣無力地擺擺手,“我頭疼,起不來了,你去給我告假。”
莫大管事低聲應了,“老爺稍後,我去給您叫太醫。”
正常來說,太醫院裏的太醫們,只為皇家服務。但太醫們都是輪值,不當班的時候,在家裏歇息,若是又達官貴人來喊,太醫們也會上門。
莫大管事去衙門裏給楊太傅告了假,又請了個副院判陸太醫來了。
太醫給楊太傅把了把脈,摸着胡須沉吟了許久,還是斟酌着開了口,“大人這是補過了,又,又洩狠了,有些不調,養一養也就好了。”
楊太傅嗯了一聲,“多謝陸大人。”
陸太醫開了方子,莫大管事親自把人送到了大門口,給了厚厚的診金,“我家老爺時常看公文看到半夜,休沐日也沒閑過。家裏太太不管事,一堆的孩子,老爺當爹又當娘,這一年到頭,整日操勞過度。我怕老爺身子垮了,就給他補了補。沒成想我這個門外漢,倒連累了老爺,還請陸大人幫着轉圜一二。”
陸太醫笑,“大管事放心,下官這裏,再不會多說一個字,這些日子,只管清淡着保養,過不了多久,楊大人就能好了,以後可不能再這樣操勞了。”
莫大管事再三道謝,送走了陸太醫。
陸太醫出門後嘆息了一聲,這楊太傅也是命歹,娶了個聾子,跟個擺設似的,官居一品的大員,還要管家裏雞毛蒜皮的小事。
那頭,景仁帝聽說楊太傅病了,賜下了許多藥材,讓太醫院每日來診脈。
楊家後院裏,衆人聽說楊太傅病了,都來看望。
楊太傅讓孩子們該讀書的讀書,該照管家務事的照管家務事,不要分心。
陳氏有些擔憂,“鎮兒,可要緊?”
楊太傅把女兒們都打發走了,“阿娘不用擔心,兒子忙了這些年,趁着這會子,歇一歇也使得。”
陳氏這才放心,“那也好,你整日忙忙碌碌的,身子累壞了,我讓兩個姨娘排班伺候你。”
楊太傅搖頭,“讓她們回去吧,兒子一個人自在些。”
陳氏也不勉強他,“那你有事了記得叫我們。”
兒子的私事,她也不好管太多,帶着兩個姨娘回了後院。
一路上,陳姨娘叨叨,“姑媽,表哥一個人,身邊連個服侍的人都沒有,小厮們粗手粗腳的,哪裏能伺候好。”
陳氏眼睛一瞪,“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