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涼水讓她暫且緩解焦躁，水龍頭關上時手機響了。
是短信，發件人是周鶴。
對話框打開，“麻煩陸姑娘加一下我微信呗。”
陸晴被他調侃一笑，打開微信通過驗證後錢直接轉了過來。
然後附上兩個字：“晚安。”
陸晴沒回，她故意的。
……
連日來睡得最好的一次，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上午十點了。
陸晴翻來覆去地抻懶腰，直到徹底爽了才打開手機。
全是周鶴發來的消息，“醒了嗎？”、“幾點出發？”、“還在睡？”、“豬！”
陸晴能想象到他打出最後一個“豬”字時的表情，一定咬牙切齒。
電話直接撥過去，秒接。
“喂……”
“醒啦？”
陸晴豎起耳朵，發現聲音好像從走廊傳來，她“嗯”了一聲，起身去開門。
果然如她所料，周鶴站在隔兩間房的門口，嘴裏叼着煙，聽見開門聲順勢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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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衛衣換下，今天穿的是黑色薄外套，破洞牛仔褲，而且破洞很大，腿漏出一部分，四舍五入就等于看到他整條修長有型的腿了……
電話挂斷，煙也拿下來，周鶴往她這邊走。
天知道此刻陸晴多想把門關上，鎖嚴，沒有哪個女的願意把晨起的邋遢展現給陌生人，何況還是個“暧昧的陌生人。”
“我能進去嗎？”
“啊？啊……行。”
青旅的單人房面積狹小，行李箱攤開放着，上面散落她昨晚脫下的衣服，洗手間裏還有她昨晚洗的小內內……
尴尬和羞澀讓陸晴頓感萬念俱灰，她一頭栽倒床上，臉埋進被子裏，吊帶睡衣滑落，齊臀短褲将兩條長腿展露無遺。
周鶴打量完她所有的所有，說：“我帶你去吃飯啊。”
“吃什麽？”
“羊湯泡餅。”
陸晴不動。
周鶴勾手在她腳心撓了一下，說：“再不起的話信不信我親你。”
他沒開玩笑，他幹得出來。
陸晴竟也篤定這一點。
洗漱，換衣服，所有環節都在洗手間內完成，再出來的時候人清爽不少，還畫了淡妝。
周鶴明顯一愣，她現在的樣子比昨天還好看……
兩人往巷口走，六月的敦煌已經很熱了，陸晴怕曬傷，特意穿了防曬服。
帽子扣上，太陽鏡戴上，繼續全副武裝。
羊湯泡餅店在正街，很好吃，一碗下肚感覺渾身充滿力量，陸晴放下筷子有種能和駱駝賽跑的沖勁兒。
羊湯店門口有去敦煌莫高窟的公交車，就是沒座位。
陸晴和周鶴站在窗口，他個子高，輕輕一擡手就能夠到，但陸晴不行。
比任何一次都要明顯的笑意挂在周鶴嘴角，陸晴瞪他一眼，沒想到下一秒手被抓住了。
“你就當是把杆好了。”
掌心寬大，溫熱，還有點幹燥，不過握着很舒服。
在過去無數次被追求的經歷中，周鶴算不上最大膽，卻是讓她心跳得最厲害的一個。
心理與生理的雙面夾擊，陸晴決定走一步看一步。
路上算是平穩，公交司機一看就是老司機，基本沒怎麽晃，偶爾有一下周鶴會抓緊她，穩穩将人拉回身旁。
直到售票窗口，手依然拉着。
“周鶴，差不多行了。”，陸晴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
“什麽？”，他裝傻。
不，他就是個二傻子。
陸晴甩了甩手，周鶴明眼看過去，說：“握一分鐘和一百分鐘沒什麽區別。”
陸晴看他，眼神裏飄忽不定。
“有男朋友嗎？”
“……沒有。”
周鶴手上用了點力，拉她往前走，說：“那我們名正言順。”
陸晴腳底打轉，實在跟不上這“豔遇”的發展速度。
不過所有按耐不住的心情在進到莫高窟裏面的一刻全部被擠到一邊。
從球幕影院廳出來陸晴還有點暈，不過場面确實震撼，她很想再看一遍，只是條件不允許。
六月是敦煌的旅游旺季，莫高窟甚至一票難求，排隊領講解器的人很多，陸晴和周鶴前面有很多人，長隊好像一眼望不到頭。
“給你水。”
周鶴擰開瓶蓋，遞到陸晴嘴邊。
“你還有嗎？”
“咱倆喝一瓶就行。”
“……”
有那麽一刻，陸晴感覺“千佛洞”諸佛都看到了她的真心，只是她不确定周鶴是否也一樣。
因為沒有任何了解基礎的愛情總讓人拖不着底，說不定明天就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老死不相往來。
“知道莫高窟嗎？”
陸晴搖頭，這時候即使她知道也會否定。
周鶴自然地将手搭在陸晴肩上，壓得她心頭一沉。
“說得高大上一點，就是佛教藝術寶庫。”
“那土一點呢？”
“你這話要是王道士聽了肯定不願意。。”
陸晴莞爾一笑，轉頭時嘴唇刮過肩膀上的手指，火燎燎地，還有點疼。
“沒事吧？”
陸晴搖頭，嘴唇抿了抿，毫無防備的沖擊力總是很強。
“我看看。”
下巴忽然被掐住，頭轉過去，周鶴盯着陸晴看了兩眼，下一秒不打招呼就吻下去，狠勁與輕柔并濟。
時間很短，情味很長。
陸晴渾然一抖。
“周鶴。”
她整張臉冷下，聲音壓到最低，“你越距了。”
“我沒有。”，周鶴站直，把道貌岸然的姿态裝得手到擒來。
“如果你讓我動心就別想全身而退。”
周鶴勾起嘴角，說：“那正好，我喜歡粘人的。”
陸晴再次确定，“你看上我什麽了？”
前後各瞄一眼，周鶴俯身在陸晴耳邊，說：“你叫/床的聲音一定很好聽。”
操！你大爺的！
陸晴手擡起，準備扇過去的時候被周鶴攔下，他笑得無比燦爛，又毫無邪念。
有那麽一瞬陸晴竟然覺得“龌龊”的人是自己。
身旁的游客都以為是情侶間打鬧，大熱天排隊，都被曬蔫了，誰也沒有心思理他們。
……
“別生氣啊。”
周鶴拿胯頂陸晴，哄她。
“……”
“那你要是不喜歡叫的話，我可以叫給你聽。”
陸晴憋着笑，瞪他，“那你叫啊！”
周鶴張嘴，聲音出來之前被陸晴堵住了。
“請你尊重一下列為諸佛，想幹什麽能別在這說嗎？”
周鶴嘴邊一句“想幹你”被來電打斷，他接起。
“喂，南哥。”
“好啊，我問下朋友，稍等。”
電話拿下來，周鶴問陸晴，“晚上想去沙漠露營嗎？我一朋友弄的，據說挺好玩。”
陸晴瞅了瞅電話，“行，你定吧。”
她每次出來玩都是到地方再做計劃，而這次完全被周鶴“牽着鼻子走。”
……
在經過将近半個小時的排隊之後，陸晴終于見到向往已久的莫高窟筆劃，因為只開放個別幾個洞窟，所以她格外仔細聽着講解員說的每一句話。
就連周鶴也正經起來，神情嚴肅。
進到第61窟的時候游客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在講解員的講解之下陸晴才知道原來這個編號洞窟內的壁畫還原的是1500年前五代時期五臺山聖境的宗教氛圍和世俗風情畫卷。
61窟裏面還有一個殘跡，那就是地面上原本有一個應該是石像的東西，但是被挪走了，大家紛紛猜測它會不會是文殊菩薩，因為殘跡裏面有一個類似獅子尾巴的東西附在牆上，而文
殊菩薩的坐騎就是獅子。
講解員講完這些給大家留了觀看時間，而陸晴轉頭去找周鶴時卻發現他不在自己身邊，而是站在角落裏，仰頭認真地看着壁畫一角。
暗光，佛像，流影，少年。
如果人有前世，陸晴覺得周鶴應該是一個白面書生，陌生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看得懂嗎？”
陸晴走過去問，周鶴沒回答。
短短一兩分鐘，他保持一個姿勢，像中了“葵花點穴手。”
觀看時間結束，游客随講解員往洞窟外走。
“周鶴。”
“周鶴！”
門口，講解員手拿鑰匙，眼神催促他們。
“十秒鐘。”
周鶴沒回頭，給了個手勢後從右至左走了一圈才拉着陸晴離開。
太不正常……
陸晴奇怪一個正值青春最好年紀，臉蛋帥衣品好的男生為什麽會對古舊壁畫感興趣？
又或者他來敦煌的目的本身就不單純？
下面幾個洞窟周鶴全然沒了61窟那樣的興趣，甚至看都沒看，搞得陸晴也不像來之前那麽積極了。
……
下午回到青旅，周鶴給陸晴送到房間門口，說：“晚上五點露營，你先休息休息，出發前叫你，我現在去辦點事兒，你別亂跑。”
周鶴說完就走了，身形筆直，走起路來很正氣，陸晴被短暫迷惑，話也忘了說。
“有故事的男人。”
這是陸晴這兩天對周鶴最大的感受。
回看自己的生活，陸晴一直覺得她活得太中規中矩，偶爾跳出那個圈子才會釋放，做想做的事，哪怕大膽一些。
如果周鶴以正常的方式出現，他們肯定不會發展這麽快，起碼在陸晴這裏會努力克制情感，小心翼翼，雁過不留痕。
可現在的情況完全失控，陸晴覺得自己可能瘋了。
假期還剩三天，加上返程，她最多在敦煌留兩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