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聞澤擁抱殷筝時, 就分開了兩人的唇。
唇瓣蹭過殷筝的臉頰,來到了殷筝耳邊, 張口輕咬住了她小巧可愛的耳垂。
所以最後那一句令人遐想無限的話語,是伴随着溫柔的聲音和炙熱的吐息一塊, 落到殷筝耳畔的。
酥麻感順着濕潤的耳垂蔓延到四肢百骸, 殷筝不自覺地咬了咬下唇, 随即動作快過大腦,擡手一巴掌糊到了聞澤的腦門上,将聞澤推開的同時,還把自己的腦袋往後撤了一下。
“咚!”
“嘶——”
殷筝的後腦勺磕到了臺階棱角上, 疼得她直抽氣。
旖旎暧昧的氣氛也被這一撞給撞沒了,聞澤抓住殷筝推開自己的手, 把人往自己懷裏拉:“撞哪了給我看看。”
他将手探進殷筝的發間, 碰到殷筝剛被撞過的地方,疼得殷筝縮了縮脖子。
“沒流血, 但是腫了。”聞澤收回手:“你就不能小心點嗎?”
從深情款款瞬間恢複到了日常的互怼模式。
殷筝求之不得,甚至為了保持這樣的日常氛圍,她護着自己的腦袋回了聞澤一句:“是你先吓我的。”
聞澤好氣又好笑:“怕什麽,你要是不願意我難道還會強迫你嗎?”
殷筝提醒聞澤:“你曾經把我關起來過。”
聞澤也提醒她:“然後險些就被你殺了。”
論翻舊賬,殷筝真的翻不過聞澤,畢竟每次殷筝都能在聞澤自以為占據上風後,朝聞澤臉上狠狠甩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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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要命的是,聞澤還就特別喜歡殷筝朝自己打回來那一下。
聞澤坐到殷筝身旁,還撿起臺階上的藤蔓幫忙捆束, 一臉正經,仿佛剛剛那個滿口孟浪之語的人不是他一樣:“放心吧,就算你現在就同意了,我也不會拉着你在這裏胡來。”
聞澤并非是吃不起苦的人,就算是在現下這樣的環境裏,他也不曾說出過半句埋怨的話,可讓他在這裏對殷筝做些什麽,他總覺得委屈了殷筝。
不過這樹屋倒是挺別致的,鱗光島上好像也有類似這樣的大樹,或許能叫工匠造出差不多的樹屋來。
到時候不設臺階,這樣殷筝上下就都得叫自己抱着她。
從前的聞澤,和殷筝靠得稍微近些就會覺得不自在,如今卻恨不得能時時把殷筝拉進懷裏,親她抱她。
聞澤一邊盤算,一邊問殷筝:“喜歡我嗎?”
殷筝格外想念曾經那個別扭嘴硬的聞澤,并往臺階另一邊挪了挪屁股:“不喜歡。”
聞澤跟着挪過去:“當真不喜歡?”
殷筝又一次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不喜歡,也不會跟你回雍都。”
聞澤又湊過去:“那你為什麽肯讓我親你?”
殷筝還要再挪,被聞澤拉住:“擔心掉下去。”
說完便像做示範一般,低頭在殷筝唇上啄了一下。
殷筝:“……”
許是被聞澤的坦誠所感染,又或者是覺得繼續自欺欺人下去沒意思,殷筝也不再找什麽借口,決定把話和聞澤說清楚。
殷筝斟酌了一下,對聞澤說道:“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你,也承認你在我心裏和別人不同,但是我不想和誰成婚,也不想嫁給誰。”
殷筝那句“承認”讓聞澤臉上浮現了格外璀璨的笑顏,他問殷筝:“為何不想嫁人?”
殷筝一時間答不上來,因為她早就習慣了身邊的人來來去去,最後一個不剩。
最初是幼時欺辱她的塗卻族人,然後是陪着她從域外回到大慶的母親,再後來是對她很好,收養她的臨西老王爺……無論好的壞的,無論是敵人親人還是友人,總會在她習慣之後離她而去。
所以她能毫不留戀地離開黔北、揮別臨西,也能為了逃出雍都輕易斬斷自己和那些下屬棋子們的聯系,甚至當初和殷老夫人告別的時候,她雖然難過哭了,卻絲毫沒有萌生為了老夫人而留下來的想法。
甚至哪天江易離開她,她大概也不會感到意外。
因為兩人本就沒說好會一直在一塊,也因為她總覺得,自己本該孑然一身,孤獨一人。
所以身邊突然出現一個将陪伴她度過餘生的“丈夫”,反而會讓她不安。
然而越是習以為常根深蒂固的想法,就越是不曾被整理成條理清晰的文字,所以突然被問到,殷筝自己也有些答不上來,她想了想,遲疑着說道:“因為……一個人無拘無束,可以想去哪就去哪。”
聞澤:“嫁給我,你照樣可以想去哪就去哪。”
殷筝搖頭:“不可能。”
聞澤又不是什麽尋常人家的大少爺,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他可是一國儲君,他的妻子是太子妃,也是未來的皇後,怎麽可能想去哪就去哪。
“怎麽不可能。”聞澤理直氣壯道:“只要我比你更荒唐,就沒人會覺得你喜歡外出是件多麽不合禮法的事情。”
殷筝好奇:“你還能怎麽荒唐?”
這可難不倒聞澤,他說:“回去我就提議把選秀給廢了,免得日後禍害到我頭上,還有南營八衛,多是些廢物點心,我得好好捯饬捯饬,這些都不行,我就拿麒麟營開刀,麒麟營這次比試可是倒數第一,你說我若把麒麟營給裁撤了,誰還會注意你平時往哪跑?”
聞澤口若懸河,非常清楚如何能将朝中大臣氣到吐血倒地。
殷筝聽得想笑,也知道聞澤真能幹得出這些事兒,可還是覺得聞澤這藥,并未對症,又或者是她自己找錯了症結。
這時的殷筝沒有将聞澤所言放在心上,也并不知道,在未來的某一天,聞澤登基之時,下的第一道聖旨就震驚了滿朝文武,甚至讓整個大慶都跟着震了一震。
……
藤蔓捆了三十丈左右,兩人便決定拿去崖壁山洞那試一試,若山洞距離地面超過三十丈,他們可能就要重新考慮是否要從山洞那邊下去了,畢竟超過這個高度,即便有藤蔓相佐,也還是有些過于危險。
從世外桃源到崖壁山洞,中間的暗道還得走上大半天,兩人一大早就出發,抵達崖壁山洞已是下午。
他們在藤蔓一頭系上有一定重量的石頭,順着山洞延伸向外的平臺往下放。
結果他們運氣不錯,大約二十丈左右,藤蔓再往下放就沒了拉墜的感覺。
為了以防萬一他們還把藤蔓拉上來,換了個方向接着往下放,結果同樣是二十丈左右石頭便觸底了。
“比我想象的要低一些。”聞澤說。
主要還是山間的霧太大了,總給人一眼望去深不見底的感覺,誰知才二十餘丈。
之後他們便把還未放完的藤蔓系到了暗道裏,并用暗道口的大石頭壓住,确定穩當了,聞澤才抱着殷筝拉着藤蔓,往下跳。
墜落的感覺并不好,殷筝抱緊了聞澤,期間能感覺到聞澤拉緊藤蔓導致的停頓。
他們穿過白霧後就看到了地面,正想松一口氣,被他們拉拽的藤蔓突然往下松了一段。
于是聞澤便不再停頓,直到快落地才最後拽了一下藤蔓,果不其然将藤蔓給拽斷了,兩人也安穩落地。
落地的瞬間,他們兩個都有些恍惚,因為懸崖下面也是一片枯木林,讓他們以為自己又回到了那處世外桃源,直到發現遠處升起袅袅炊煙,兩人這才放下心來,确定自己又回到了塵世。
他們朝着炊煙升起的方向走去,很快就出了枯木林,找到了一條不算平坦的鄉間小路。
他們還在小路上遇見了農家的小孩。
小孩們見着殷筝聞澤也是一臉的驚疑,不懂遮掩地盯着他們兩個人看。
殷筝招來那幾個小孩子,蹲下問他們這附近可有城鎮,個子最高的那個搶着回答道:“有!我坐大牛叔叔家的車去過!不過好遠,要繞過那座山!”
聽說很遠,殷筝可不想就這麽徒步過去,于是她又問小孩,能不能帶他們回村,她想雇村裏的人趕車載他們去鎮上。
小孩們積極地帶他們回了村裏,去了據說家裏有車的伯伯家。
因着聞澤的相貌與兩人的衣着,才一進村就有村人迎了上來。
殷筝随口編造身份,說他們兩人是從幽州來的,不幸遇上劫匪,好不容易才逃出來,便想去附近的城鎮上找人給家裏送信報平安。
小村子偏僻,見來客不凡,連村長的出面了。只是天色不早,即便是一路趕車,恐怕也沒辦法在天黑之前趕到鎮上,兩人只能先在村子裏住上一晚。
殷筝拿出随身帶着的銀錢做酬謝,還說自家是做生意的,村裏這樣幫她,等聯系上了家人,她定好好報答他們。
鄉人淳樸,被殷筝幾句話恭維得面色漲紅,村長更是把自己家的一間房讓出來給他們二人過夜。
先前村長問過他們兩人是什麽關系。
一直沒說話由着殷筝撒謊騙人的聞澤突然開口,說他們二人是夫妻。殷筝不好反口,到了晚上也不得不和聞澤在一間屋子睡。
床只有一張,被褥也只有一套,殷筝姑且信了聞澤之前說的不會強迫她的話,讓聞澤和自己睡到了一張床上。
而聞澤也還算守諾,不曾對她做什麽,就是抱着她,時不時親她一下。
殷筝被擾得無法安眠,惱火道:“聞霈之你沒完了是吧?”
聞澤竟還和殷筝委屈:“我睡不着。”
殷筝翻了個身,背對聞澤:“睡不着就出去。”
聞澤沒出去,還問殷筝:“會讨厭我這樣嗎?”
殷筝閉着眼沒說話:“……”
被子下,聞澤的腳碰上殷筝的,也不嫌涼,就這麽替她捂着:“讨厭我就出去。”
其實不僅是腳,殷筝氣血不足晚上睡覺本就容易冷,有聞澤在身邊抱着,比蓋沉甸甸壓得她喘不過來氣的被子要舒适多了。
拜倒在太子牌暖爐下的殷筝往聞澤結實的手臂上掐了一把,惡狠狠地兇他:“閉嘴!睡覺!”
沒被趕出去的聞澤從背後抱緊了殷筝,雖還是沒能睡着,但也乖乖的,沒再打擾殷筝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