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再不走在這說下去,我可就要讓人趕你出去了!”

“你敢!”徐婆子眼睛一瞪,絲毫不懼。

婵衣扭身回到座位上,端起茶杯沖徐婆子冷冷一笑,然後一甩衣袖怒而将茶杯仍到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然後婵衣看向大門口,揚聲到:“劉媽媽,将這惡奴趕出去!”

徐婆子站起來,手指指着婵衣罵起來:“給臉不要臉的小賤人,真把自己當根蔥了?還在老婆子面前拿喬,我今天就告訴你,你走也的走不走還得走!”

“來人,将陳夫人和二娘子請回府!”她陰森森一笑,眼底不懷好意。

徐婆子帶來的婢女和小厮紛紛上前,欲要拉扯陳氏和婵衣。

這時候,家裏沒有男丁和護院的壞處就體現出來了。婵衣和孟朗原本提過招護院一事,可是陳氏又一貫不喜歡仆人太多,于是此事便不了了之。

婵衣見此,垂下眼眸護在陳氏身前。陳氏不讓,又将其拉至自己身後,轉而眯眼盯着徐婆子,喝到:“誰敢?”

“今日你們敢動一下,我便要讓人剁了你們的手!”她站在那裏,神情冷冷。

“呵呵,剁手?你怕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等回府了,郡主可不會放過你。”徐婆子有恃無恐,揮揮手示意他們繼續,一點也不懼怕陳氏的威脅之語。

婵衣聞言,柳眉一蹙。

幾個婢女小厮一擁而上,就去拉扯婵衣和陳氏。紅裳幹站在旁邊勸說,卻起不到任何作用。反倒是劉媽媽,一把年紀了,還在那裏努力護着陳氏和婵衣。

“啊!”劉媽媽不設防,被一個小厮推到桌角,撞到肚子上,她倒吸一口冷氣,站都站不住。

“放肆!惡奴欺主,是杖斃的大罪!若是還想要性命,便都給我停下。”陳氏大怒。

但沒人懼怕,今日他們早就得了命令,不管怎樣,哪怕是綁也得把陳氏母女綁回去。黃衫婢女冷冷一笑,推搡開陳氏,就要去抓婵衣。陳氏多年來未曾受過什麽苦,身子又一直不怎麽好,故而叫人輕飄飄的一推,便向旁邊倒去。

婵衣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陳氏。孟府的婢女一看,就想要趁機反剪住孟氏的雙手。婵衣被孟氏護在身後,見此眸色一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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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還不趕快把這些人攆出去!”她居然一喝,聲音清亮,整個院子都能聽見。

孟府仆人們沒有在意,繼續去抓婵衣和孟氏。婵衣将陳氏拉到身後,繼而反手就給了一個年輕婢女一巴掌。

“啪!”清脆的聲音響起,那個婢女捂着臉尖叫到:“竟然敢打我,小蹄子!”她發瘋似的向婵衣沖上去,指甲十分長,表情猙獰。

婵衣冷冷一笑,閃身避開的同時,一腳踹了過去,然後拉着陳氏換個地方。就在其餘人又紛紛伸出手時,一聲響徹雲霄的虎嘯聲,忽然在門口響了起來。

“吼!”徐婆子只看見一到白影閃過,早婵衣面前氣焰嚣張的婢女,便被撲到了地上。

徐婆子等人定睛一看,差點沒被吓個半死,真是要命哦!這是哪裏跑出來的大白虎,那透着寒光的白牙,感覺下一瞬間便要咬穿那個婢女的脖子。

“徐媽媽,快救救我……”那個婢女被大白壓在身下,涕泗橫流,向徐婆子求救。

徐婆子等人卻兩股戰戰,連句話也說不全:“二……二娘子……,奴婢錯了……錯了。”她一面連滾帶爬的往外跑,一面說着。

“啊!”剛出門,為首的徐婆子又一聲慘叫,原來是貍花貓撲到她臉上,在她臉上使勁兒的撓出滿臉血印,然後又輕盈的躍上屋頂,蹲在那裏舔着爪子,歪頭喵嗚一聲。

徐婆子捂着臉,哪敢去找貍花貓的麻煩,身後的老虎吓得她不顧臉上的疼痛,直往外奔去了。

婵衣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扶着陳氏坐下,垂眼看了一眼大白,見它圓溜溜的大眼睛正看着自己,興奮的嗷嗷叫。這半個多月來,大白虎因為腳受傷的緣故,還沒有去過山林裏,自然也就不能狩獵。眼下早就悶的慌,現在對它來說,被壓的婢女就是它的玩具。

“大白,他們也給你玩兒,別讓人跑了。”婵衣端坐在那裏,一面替陳氏捋平衣裳褶皺,一面指着徐婆子等人逃跑的方向。

大白歪歪腦袋,圓乎乎的大腦袋蹭蹭婵衣的腿,就放開吓得已經失禁,且暈過去的婢女,前爪一躍而起,興奮的往外面追去。

“阿娘,你沒事吧!”婵衣擔心的問陳氏。

“無事,阿娘沒有傷着,倒是劉媽媽撞到了一下,無礙吧!”陳氏問到。

“老奴也無事,無事!”劉媽媽連忙擺擺手說到。

陳氏放下心,然後又擔憂地說:“婵衣,你讓那大白虎去追她們,萬一白虎傷人了怎麽辦?”

“放心吧阿娘,大白才不屑吃人。在它看來,那幾個只是陪它逗趣的!”

“那就好,那就好。”陳氏連忙點點頭,看着地上的婢女說:“劉媽媽,去把人叫醒。”

劉媽媽“哎”了一聲應下,準備去掐這婢女的人中,卻被婵衣叫住。婵衣說:“劉媽媽,去打盆水叫醒她,剛好也去去這味兒。”她微微蹙眉,掩住鼻子。

等劉媽媽再回來時,手裏便多了一盆冷水,在婵衣的示意下,向躺着的婢女潑上去。春日還有些冷,那婢女一個哆嗦,睜開眼睛。

“滾回去告訴舞陽,若再來打擾我和阿娘的清靜,我就真的回府鬧的她不得安生。”婵衣走到這婢女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是……是……”這婢女早就被大白虎吓破了膽,煞白着臉狂點頭。

“滾!”婵衣扔下一句,就再未看她,上前扶起陳氏說:“阿娘,你受驚了,我扶你回房休息一下。”

“阿娘無事,多虧了你養的大白虎和貍花貓。”陳氏拍拍她的手。

再說倉皇逃出去的徐婆子等人,剛出門還未登上馬車,大白虎便追了出來,一聲虎嘯,拉車的馬吓得慌忙亂跑起來,帶着馬車一會兒的功夫便不見了。

大白也不去追,就在徐婆子等人身後追着跑,偶爾來個泰山壓頂,壓住了人玩弄一番,吓得他們翻白眼暈過去後,又換一個繼續玩兒。

到最後,田埂上一群丢了鞋子,衣服淩亂,頭發和雞窩一樣,還有尿騷味兒的人,鬼哭狼嚎的跑着,後面墜着大白悠閑的跟着。

貍花貓不知什麽時候也跟上來了,蹲在大白背上,喵嗚直叫,偶爾用肉墊拍拍它的腦袋。

一直到日落西山,大白玩兒餓了,才背着自己的貓大哥,回去找婵衣喂食。

而徐婆子等人,馬車也丢了,一群人又狼狽不堪,只能走着離開西山,在一處農家買了牛車,耗費了整整兩天,才回到孟府。

舞陽郡主見到他們的模樣,心底暗暗高興,卻還是抹着淚哭到孟老夫人面前。

孟老夫人聽了舞陽郡主的話,眼神一冷。這次讓陳氏和婵衣回府的原因,是在宮中的女兒給她帶話,說是宮中寂寞,要養一個侄女在膝下。

這自然只是借口,女兒此舉為的其實是想讓孟家女兒再入了天子的眼。當今天子不是孟太後所出,所以孟家現在已經隐隐落魄,再無幾年前先帝在世時的風光無限。

“不管怎樣都是孟家的女兒,她如何也得回來。松蘭,你親自去請我的好孫女回府。”孟老夫人身後的嬷嬷屈身行李,低着頭應下。

舞陽郡主心中暗恨,她的明珠出身高貴,是長安雙姝之一,為何還偏要那個死丫頭回府?

孟老夫人看了一眼舞陽郡主,說:“不光是二娘,府裏所有年齡合适的都會送進宮,讓太後娘娘自己挑選。”這句話,也是為了穩住舞陽郡主。

“是。”舞陽郡主想想,自己的明珠才貌雙絕,定會被太後選中,那個野丫頭回來也不過是做陪襯。

孟老夫人看她一眼,忽然想起來那日帶話之人說了一句。

太後娘娘,對府上二娘子十分感興趣。

作者有話要說: 大白虎和貍花貓:今天給我加雞腿。

蕭澤:趕快進宮,我給你撐腰~

☆、022

022

婵衣沒有料到孟家人會不依不休,再次上門。彼時她着大白虎和貍花貓從後山采藥回來,腳步輕盈的回到莊子上,笑着揚聲到:“阿娘,大白今日抓了幾只兔子,今日我們吃兔肉好不好……”

話沒說完,她已經走到天井處,擡頭便看到陳氏和個老嬷嬷坐在那裏,氣氛凝滞。

婵衣斂下笑容,拍拍大白的頭,讓它先去把獵物放下。大白嗚咽一聲,用爪子撓撓地,目光不善的看着何嬷嬷。婵衣低頭抱起貍花貓,說:“先去把獵物放下,回頭再來找我,大白聽話。”

大白圓乎乎的腦袋晃晃,叼起地上的兔子,後腿一蹬迅速的往廚房裏跑去。不多時便聽到劉媽媽的驚呼聲,婵衣輕笑了一聲,抱着貍花貓走進會客的地方。

“婵衣回來了。”陳氏坐在上手,笑容有些勉強,也沒有給婵衣介紹下首坐的何嬷嬷。

何嬷嬷卻是在大白進門吼叫的時候,臉色有些發白。當看到少女拍着大白虎的頭說了一會兒話,心然後朝這邊看過來,自己對上那雙圓滾滾兇光四射的眼睛時,更是膽戰心驚。

好在很快,那只大白虎便離開了。她着實松了一口氣,才有功夫擦擦額頭的冷汗,打量婵衣。

婵衣笑着說:“我進去換身幹淨衣服出來,阿娘你先忙。”不用問陳氏,她便知曉孟府又來人了。他們在這莊子上住了十多年,也沒向今年這般,老有大戶人家的嬷嬷上門。平時來往的,都是那些莊戶人家。

何嬷嬷面色緊繃的坐在那裏,不卑不亢,渾身上下一絲不茍。身上穿的衣服看起來布料不菲,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大戶人家的老夫人。可大戶人家的老夫人,又不像她這般因為習慣伺候人,整個人上下都是緊繃的。

早在婵衣走到天井時,她就已經在打量婵衣,終于太後娘娘為什麽會單單提了一句二娘子。她跟在老夫人身邊,什麽樣的漂亮小娘子沒見過,卻沒有一個能比得上眼前這位二娘子的。

春分過後,天一日比一日暖和起來,婵衣穿的也就輕薄了許多。因為上山采藥的緣故,只穿了一身粗布麻衣,卻不掩其清麗的容貌。白皙通透的皮膚瑩瑩如玉,被那暗沉的麻衣襯得越發的秀美。

只不過,到底是養在山裏,太過粗鄙了,還養着一只老虎,還上山采藥打獵,一點也沒有世家女的矜持。到時候,還是少不得要老太太好好調.教一番

“陳夫人,老夫人的意思時,兩位公子和二娘子都大了,到娶妻生子嫁人的年紀了,再在莊子上住着,于前途不好,故而讓老奴來接您回府。”何嬷嬷是孟老夫人身邊人,深的她信任,這次何嬷嬷來接陳氏,可謂是有十足的誠意。

至于陳夫人的稱呼,是奴仆們為了區分舞陽郡主和陳氏的稱呼。舞陽郡主一般在府中被稱為夫人或郡主,陳氏被人提起就用了陳夫人替代。

陳氏低眸看着茶盞中的熱氣,氤氲而上:“幾個孩子在這莊子上住慣了,回去也不習慣。”

“你既然也喚我一聲陳夫人,那我便不是孟家的人了。當年離開孟府之時,我便再沒有回去的意思。孟扶風薄情,孟老夫人為了攀上郡主兒媳,對我的處境不聞不問。後來甚至為了讨舞陽郡主的歡心,對那麽明顯拙劣的誣陷也相信,将我趕出孟家。早在那時,我便和孟家沒了關系。”

“何嬷嬷回去吧!不要再來了。”陳氏将茶盞擱下,讓紅裳給何嬷嬷将茶添滿。

這就是送客的意思了。

若是沒有送客的意思,添茶一般只添大半盞,只有在委婉送客的時候,才會添滿。這時候客人看見了,就會識趣起身告辭,既不會自己難堪又不會讓主人家難做。

何嬷嬷卻坐在那裏沒有動彈,她眼皮掀了一下到:“陳夫人莫忘記了,大公子和二公子還在族譜上,是我們孟家的人。若要科舉考試,還需用到孟家不是?若沒有孟家族人确認其品行,大公子和二公子連鄉試也參加不了。陳夫人可要……三思啊!”

“你!”陳氏猛地看向她,面上大怒。

“孟家也只會用這卑鄙的手段,來威逼我們了嗎?”婵衣換了衣衫,從後面出來。

何嬷嬷目光一閃說:“若是二娘子能勸陳夫人回去,老夫人疼愛孫兒,自然不會做出那等事情。”

婵衣站在那裏眸光微冷,說:“好,我們随你回去。”

“婵衣……”陳氏喚到。

婵衣拍拍她的手,然後對何嬷嬷說:“不過,我阿娘不會回去,她依然住在這莊子上。我大兄和我會孟府,如何?”

“……這”何嬷嬷皺眉。

“否則,我們不會回去的。”婵衣又道。

何嬷嬷想起孟老夫人的目的,便沉着臉點點頭。陳氏回去反而會引起舞陽郡主的不滿,反正老夫人只要二娘子。不過大公子也必須回去,畢竟是孟家的嫡長子,老夫人不會放任大公子一直在外的。

婵衣在屋子裏收拾包袱,陳氏坐在床邊面上挂着淚到:“婵衣,都是阿娘無能不能護着你們。”

婵衣眨眨眼睛,說:“阿娘是忘了,上次我讓那婢女帶的話嗎?我說如果再來逼我,我就真回去将孟府鬧的雞犬不寧。”

陳氏失笑:“傻孩子,他們是你的祖母和父親,你真的鬧的太過,孝這個字壓下來,會把人壓死的。你以後,可如何嫁人?”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而且我也有分寸,不會亂來的,阿娘放心。”說罷,婵衣扭頭對紅裳說:“不用收拾太多,只拿幾件常穿的衣服,我們回去住不了多久。”

紅裳哦了一聲,低頭在那裏收拾。

“阿娘只管放心,我此次也把大白和小貍帶着,若是誰不長眼,被大白小貍欺負了,可不管我的事情。”婵衣狹猝到。

陳氏被逗笑,摸摸她的腦袋嘆氣:“我們婵衣也長大了。”

很快,婵衣便帶着紅裳出來了。何嬷嬷從座位上站起來,嘴角含笑:“二娘子,我們走吧!”

婵衣說:“不急,我還有東西沒帶。”

何嬷嬷說:“不急,二娘子請。”原本以為這是個難啃的骨頭,沒想到三言兩語便将人搞定了,何嬷嬷想着老夫人給的時間寬限,等等也無妨。

上次那批人,據說被二娘子養的大白虎追的屁滾尿流的,她還擔心自己也會和他們一樣。可這次也沒見二娘子放大白虎,便妥協了。可見她也不是不想回孟府,只不過面子上過不去,想讓人再三來請罷了。

婵衣微微一笑,有些奇怪。

何嬷嬷摸不着頭腦,看她往外面去,便疑惑的跟上。

只聽她揚聲到:“大白小貍,咱們去玩兒!”

“嗷嗚!”

“喵!”

很快,一白一灰,一大一小兩個身影便跑了過來,虎嘯聲震耳欲聾,何嬷嬷吓得腿一軟,便靠在了門框上,結結巴巴到:“二娘子,您這是要……”

這半天,她早就忘了二娘子還養着一只老虎。

婵衣扭頭,笑容燦爛:“大白和小貍是我養大的,自然我去哪裏,它們便去哪裏。”

何嬷嬷眼睛一黑,已經能預見到時候孟府會是怎樣一副雞飛狗跳的場景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貍:兩腳獸,看本喵帶小弟去給你撐場子!

大白:嗷嗚!

☆、023

“二……二娘子,這不合适吧!”何嬷嬷結結巴巴到。

婵衣回頭:“怎麽不合适?”與此同時,大白沖何嬷嬷吼了一聲。

何嬷嬷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胡亂點頭:“合适合适!二娘子自便!”

婵衣這才笑着轉過頭,拍拍大白的腦袋,抱着貍花貓,身後跟着紅裳,往前走了幾步說:“何嬷嬷還不走?”

“二娘子先走,老奴馬上跟上來。”笑話,誰願意和一只老虎一起走,不吃了自己才怪。

婵衣輕笑,沒有再為難何嬷嬷。顧盼生姿的模樣,令人看傻了眼。

從大門出來,外面幾個婢女和小厮守在馬車旁,原本懶洋洋在聊天的幾人,在看到大白興奮的一躍跨過門檻,向自己奔來時,全部吓破了膽子,屁滾尿流的旁邊跑去。

“大白!”女子一聲輕喝,便就讓興奮的大白虎安靜下來。緊接着她又說:“你們誰再跑,我便放虎咬誰!”

這句話叫那些四散而逃的婢女小厮們成功停住腳步,誰也不敢再跑。婵衣滿意的看了一眼,讓大白乖一點不要亂叫,別吓着趕車的馬,然後步履從容的帶着大白小貍上了最大的那輛馬車。

紅裳想要跟上來,婵衣卻忽然回頭到:“行李放上來,你去和何嬷嬷坐一起。”她帶了不少自制的藥丸,還有醫箱也帶着,裏面一些東西,并不想紅裳知道。

紅裳咬咬唇,沒有動彈。已經在馬車裏窩好的大白忽然擡頭,沖紅裳龇了龇牙。紅裳一抖,這只老虎一直和自己不親,她還是有些害怕的,于是低着頭應下,去了後面的馬車。

等何嬷嬷等人都上了馬車,為婵衣趕車的馬夫才顫巍巍摸上車架,屁股只占了一丢丢,背僵直着只要大白一動作,就時刻準備跳車。

婵衣瞥了一眼說:“放心,它不吃你。”

可被這麽一說,馬夫更加緊張了。

“你若再這般,我現在就讓它把你吃了,坐好!”

馬夫一抖連忙坐好,駕車往長安城裏走去,一路神經緊繃。

等終于到了孟府門口,那馬夫便不管不顧從車架上跳下來,慌忙的跑開了。婵衣坐在馬車裏唇角微揚,拍醒酣睡的大白說:“到了大白,我們下去吧!”

大白腦袋甩甩,鑽到爪子下面繼續睡覺,蹲在一旁打盹的小貍喵嗚一聲,一爪子拍到它腦袋上。大白低低的嗷嗚起來,眼淚汪汪的看着小貍。

小貍看着大白爪子擱在空中,大有它再不醒來,還要給它一爪子的架勢。

“二……二娘子,咱們到了,請您下車。”何嬷嬷聲音發抖。紅裳也從後面的馬車下來,在馬車外撩開簾子,等候婵衣下車。

婵衣嗯了一聲,帶着大白小貍下車,發現何嬷嬷早就躲到遠遠的。

“二娘子,您回府是要去見老夫人的,再帶着這老虎怕是有些于禮不和。”

婵衣說:“讓它等在院子外面就成,見完了再和我一起回我的院子。”

何嬷嬷很是頭疼,但是又懼怕大白,也不敢态度太過強硬。她可是記得,上次那批人回來的時候,身上到處都是牙印,看起來凄慘極了,徐家婆子到現在還躺在床上。

一路上,孟府的婢女仆婦們都躲得遠遠的,待婵衣走後邊竊竊私語起來。到了松鶴居外面,婵衣拍拍大白的腦袋,兄弟兩人就知道她的意思了,一左一右蹲在院子門口,跟門神一樣。

“婵衣見過老夫人。”

一進門,婵衣便看到正上方的椅子上坐着一個老夫人,吊梢眼睛,虇骨凸起,一臉刻薄的模樣,見到婵衣進來她眼皮子不掀一下。婵衣快步走到她面前,屈膝行了一禮。

孟老夫人這才睜開眼睛看她,順着她的臉上下打量,婵衣神态自若的站在堂屋正中央,一臉從容不迫。半響之後,孟老夫人才冷笑起來:“和你那娘倒生的很像!”

婵衣不卑不亢到:“從小大家都說,我與阿娘生的最像。”

“得了!”孟老夫人臉上閃過一絲厭惡,揮揮手到:“既然回來了,就好好在府上到呆着。從明天開始,讓何嬷嬷好好的教教你規矩。”

婵衣聞言看向何嬷嬷,便見何嬷嬷面色一苦,但卻沒有敢說什麽。她便垂下頭,應了一句好。

孟老夫人一看見婵衣就想起了那張熟悉的臉,一樣的狐媚子,勾的那老頭子神魂颠倒。後來還不顧自己的意見,給扶風定下陳氏。那老的是個狐媚子,她女兒陳氏也是,現在她外孫女都和她生的一樣。

“松蘭,你這幾日便住在汀蘭院,好好給二娘子教教禮儀,不要到時候丢人現眼。”

這是一個做祖母的該說的話嗎?對一個年幼剛歸家的孫女如此說話,若婵衣真的只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當真是要羞憤欲死。

“是。”何嬷嬷嘴唇發抖想說些什麽,卻還是應下了。

“啊!”就在婵衣準備告退時,外面忽然想起一聲尖叫,緊接着便聽有人叫起來:“這是什麽鬼東西?來人……啊……”

喧嘩聲響起,婢女仆婦們的聲音驚慌:“郡主!”

“來人啊!快把這畜生抓住!”

“啊!”

孟老夫人眉頭一皺,說:“扶我去看看外面怎麽回事。”另外一個嬷嬷立即上前扶住她,往外走去。婵衣見此也連忙跟上,心裏明白大概是舞陽郡主惹到大白,大白便恐吓了她。

一出去,便見舞陽郡主頭發淩亂,裙擺被大白死死咬住,旁邊圍着一圈人,想要上前救舞陽郡主,可大白吼叫一聲他們便瞬間不敢上前了。

孟老夫人一見,便将拐杖重重一摔,回頭怒到:“是誰叫你把這老虎帶回來的?還不趕緊叫這老虎把你母親放開?”

婵衣恭敬到:“祖母說我母親,可是我阿娘在西山呢!”

“別給我裝糊塗!”孟老夫人厲聲喝到,說:“還不趕緊讓那畜生把郡主放開,出事了你擔待的起!”

婵衣沒有說什麽,扭頭喚到:“大白,快放開郡主。”

“嗷嗚!”大白叫了一聲,吐出舞陽郡主的裙擺,歡快的向婵衣撲了過去。

“孽畜!來人啊,把這老虎給我亂棍打死!”舞陽郡主被身邊的婢女扶住,頭發淩亂,氣惱的指着大白喊到。

瞬間,一群小厮便将婵衣和大白小貍圍了起來。

婵衣眼神一冷,說:“看來郡主并不是很歡迎小女,那小女離開便是,何苦要那我的老虎出氣?大白從來不主動去招惹人,除非別人招惹它。”

舞陽郡主聽到她說話,立即把火力轉向婵衣:“你是故意放這老虎咬我的吧!來人,把她一并給我抓起來,我今天要好好教訓她!”

“郡主可是在說笑,要罰小女也需要告訴小女是什麽罪名才是,否則不要怪小女不配合。”婵衣已經認定,他們接自己回府是想收拾自己,所以此時面上雖然還輕松,但身子已經緊繃。

“我貴為郡主,你卻以下犯上,不知悔改,今日我便要好好教訓教訓你!”舞陽郡主眼神陰冷。

婵衣呵呵一笑:“既然郡主非要為難小女,那小女便也不客氣了。”她一面說着,一面撫摸大白圓圓的大腦袋。

說着,在那群小厮還沒有撲上來之前,大白和小貍像離弦的箭一般飛了出去,向舞陽郡主沖了過去。

“啊!”人群忽然間亂開,舞陽郡主連連後退,卻沒有站穩摔倒在地上,被大白虎一個泰山壓頂壓倒地上。

婵衣看着狼狽不堪的舞陽郡主,嘴角挂着冷笑。

“夠了!”孟老夫人呵斥到,對婵衣說:“叫那畜生起來,你若是不想在府上帶着,就給我滾回西山去!”

婵衣聞言,扭頭喚大白小貍:“大白,小貍我們走。”說着,就往外走去。

“回來,給我回來!”孟老夫人手中拐杖重重點地。

婵衣回頭:“不是老夫人您叫我走的嗎?”

孟老夫人深吸一口氣,想起女兒讓人帶的話,放軟語氣說:“我氣糊塗了,不是那個意思,你先回來。”也不知道這狐媚子是哪來的本事,竟然與陛下還扯上了關系。要不是顧着太後娘娘,她早就把她皮給扒了。

“我就說老夫人才不是那等心狠之人。”婵衣沖孟老夫人笑笑,然後扭過頭對已經爬起來的舞陽郡主屈膝行了一禮道:“小女向郡主賠不是,剛才是小女魯莽了。”

孟老夫人和舞陽郡主同時一噎,孟老夫人只是重重一哼,一甩衣袖進屋,臨走之前說了句:“都給我消停點,舞陽你不要與她計較,什麽事情等過幾日再說。”

舞陽郡主到嘴邊的話,便又吞了回去。

是了,等過幾日太後娘娘選中明珠,這死丫頭沒了靠山,看她不弄死她。

蕭澤收到暗衛消息的時候,他剛與與陸川商議完事情。

“陛下,太後娘娘得知您與孟小娘子關系不菲。便讓孟老夫人将孟小娘子逼回孟府,準備過幾日帶進宮來。”

蕭澤手中朱筆一頓,沒有說話。

暗衛又補充道:“您半年前中毒的事情,太後娘娘也已經知曉。”

“無妨。”蕭澤淡淡到。

“讓暗七再去跟在孟小娘子身後,孟府一家子……”他未有評價,眉頭卻先蹙起來了。

“罷了,明日朕去趟平康坊,讓暗七去将孟小娘子帶到平康坊。”孟太後打的主意他心裏也明白,還是提醒小娘子一句。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男主什麽的,等進了宮就天天見,沒什麽好稀罕的。

看到大白小貍是不是很想要貓?哈哈,我有三只小奶貓﹋o﹋

☆、024

婵衣很意外,舞陽郡主明明很厭惡自己,卻生生忍下了被大白欺負的惡氣。她想,或許舞陽在醞釀什麽。

回孟府的第一天,她并沒有見到孟扶風。大約是舞陽郡主吹了枕邊風,孟扶風第二日下朝後,來了一趟婵衣的院子,滿臉不悅之色,皺眉訓斥婵衣。

婵衣面色淡然的問:“大人說完了?說完了小女還有事,就不多留了。”說完,便是一副送客的姿态。

“……你!”孟扶風說的口幹舌燥,卻見她油鹽不進,頓時氣惱道:“何嬷嬷,好好教教她規矩,這麽大人了,對長輩如此無禮!”

何嬷嬷吶吶應了句是,婵衣淡笑着沒有說話。孟扶風回頭卻有些羞惱,他認定這個女兒臉上的笑是諷刺的笑。他還想教育教育她,但是思及自己的正事,便一甩衣袖又走了。真是,來去匆匆。

随着天漸漸熱起來,瞌睡也一日比一日多了起來。婵衣原本躺在院子的樹下的貴妃塌上,眯着眼睛看醫書。可陽光太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還有些刺眼。她伸手遮住眼睛,漸漸的昏昏欲睡。

她的睡相不怎麽好,手漸漸松開,醫書便啪的一聲掉了下去。

婵衣醒來時,太陽已經走到天井處。落日餘晖映耀在天邊,火紅火紅的。她頗為喜愛綠衣,長長的裙擺迤逦,衣服輕薄的讓那纖細的腰肢格外明顯。婵衣伸個懶腰站起來,才發現落到地上的書。

她彎腰拾起那本書,修長白皙的手指煞是好看。就在這時,剛拿到手裏的書忽然攤開,一張疊起來的紙落入婵衣眼中。她目光在周圍掃了一圈,這才伸手打開那張紙。

“酉時一刻,平康坊見。——蕭沉音。”

婵衣拿着信有些疑惑,不知道蕭沉音找她所謂何事。兩人的交集不多,他卻忽然約她去平康坊,想必定是重要的事情了。

她收起信,思慮再三将信放進腰間的小荷包裏,把書放回去,帶着無聊的大白和小貍往外走去去。正巧遇見端着水果的何嬷嬷,她一見着大白就腿腳發軟,聲音顫顫:“二……二娘子,您這是要去哪裏?”

“我去康樂坊的宅子一趟,與大兄見見面,順便也可以勸勸他,讓他回孟府來。”

何嬷嬷想想覺得也對,但是還是說到:“這天色已晚,要不……要不還是明日再去吧!”

婵衣搖搖頭:“大兄白日都在國子監,沒有時間,眼下這個時候正好下學,我去住一晚上,也好和大兄商量事情。”

兩人說話的工夫,大白已經開始不耐煩了,圍着婵衣團團轉,時不時的對何嬷嬷龇牙咧嘴。婵衣看了它一眼,說:“何嬷嬷随我一起?”

“不……不必了!”

說完,何嬷嬷臉色又糾結了一下:“您現在要去給老夫人說一聲嗎?”

婵衣說:“不了,我直接去,你一會兒去告訴老夫人一聲。嗯……先去讓馬夫為我備馬車。”

何嬷嬷看着虎視眈眈的大白,嘴唇蠕動半天我,到底還是沒有拒絕。所以,當孟老夫人得知婵衣剛回府便又回了康樂坊的宅子時,婵衣已經坐着馬車到了康樂坊。孟朗還沒有回來,想必是同窗聚會什麽的,去歲婵衣在這裏住的時候,也偶爾有過這樣的事情。

她打發走車夫,一個人進了孟宅。這次出來,她沒有帶紅裳。

天已經漸漸暗下來,她并沒有進屋,而是将大白和貍花貓安置到院子裏後,戴上一頂幕離上了街。她準備走到人多的地方,找倆馬車送她去平康坊的宅子。

天已經麻麻黑,路上行人三三兩兩,小商販正在收拾東西準備回家。在街上玩兒鬧的小孩子嬉笑追逐,偶爾有婦人喚孩子回家吃飯的聲音。

“噠噠噠……”馬蹄聲和車轱辘聲響起,婵衣沒有回頭,而是往路邊讓了讓,等馬車過去自己再走。

出乎意料,馬車在自己面前停了下來。

“上車。”一道清冷熟悉的聲音響起,她擡頭看過去。便見平淡不起眼的馬車車簾掀開,露出蕭澤光潔如玉的面龐。他正抿着唇,面色有些不好。

婵衣沒有扭捏,拎着裙子上了馬車。期間蕭澤的目光在她身上打了幾個轉悠。見她坐的離自己遠遠的,然後取下幕離,卻始終一言不發。

氣氛凝滞,婵衣有些尴尬,扯扯自己的裙角說:“公子怎麽認出小女來的。”

蕭澤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婵衣摸摸鼻子,讪讪一笑便再也沒有刻意找話題。

可蕭澤卻忽然開口,他的聲音有些冷淡:“你此次回孟府,是孟太後的意思。她有意讓你進宮,伴在……皇帝身側。”

婵衣心裏一沉,刷的一下擡頭,小心翼翼地說:“可小女從未見過孟太後,她為何非小女不可,孟明珠不是長安雙姝之一嗎?為何還要我入宮,雖然我比她……好看了那麽一點點。”她比着手,兩個指頭捏出一小丢丢空隙來。

真是不矜持,蕭澤想。

可是,她這點說的卻是事實。孟明珠自己遠遠見過幾次。哪怕自己不注意女子樣貌,但仔細比較。孟明珠雖說有長安雙姝之一的名號,但論容貌真比不上這少女。

婵衣見蕭澤面上并無波動,只是停頓了一瞬間,便說到:“自是有緣由的。”

“什麽啊?”婵衣撐着下巴,皺眉思索。

蕭澤未回答,總不能說是因為孟氏發覺自己與小娘子聯系的事吧!孟氏這人,還真是小心謹慎,居然在避居西山的陳氏身邊,還尋了個眼線。

“注意你那婢女。”他提醒到,怕這小娘子一直傻乎乎的,被人賣了都還幫忙數錢。

婵衣瞪大眼睛,聲音很輕:“我知道的,多謝您提醒,公子。”

心裏有數就好,蕭澤點點頭。

婵衣并不像面上表現的那麽輕松,她垂着腦袋,心裏沉沉。一時間,馬車裏就安靜了下來。

“你想不想進宮?”過了一會兒蕭澤看她蔫蔫的模樣問。

婵衣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指,苦笑到:“自然是不願意的。陛下女人那麽多,小女腦子不聰明,要是被人欺負了可怎麽辦?”她看着蕭澤,眼中是一片無奈。

蕭澤腦海裏忽然閃過,眸如秋水四個字。

“而且也不知道生的如何,要是不好看怎麽辦?除非能向公子這般好看,那小女還可以考慮考慮。”她嘀咕。

“咳!”蕭澤輕咳說:“謹言慎行!”原本他還想在她腦袋上磕一下的,提醒提醒她,但是想到小娘子年紀不小,已經是大姑娘了,加上她曾經心悅過自己,還受不要做容易引起誤會的舉動,然後便默默收回了手。

婵衣聲音有些低:“這話自然只在您跟前說……”蕭澤耳根有點癢,這小娘子是在撒嬌?她為何淨說些,容易引起人誤會的話。

“我明白了。”明白什麽?婵衣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回自己上一句話。

“可是太後的意思不容違背,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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