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是選中了小女,小女也無法扛博。公子……”婵衣頓了頓說:“能否再幫婵衣一次?”

她眼巴巴的看着蕭澤,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

是的,她是故意的。此時除了蕭澤,沒人能幫她。

蕭澤果然有些動容,想到此事還是因他而起,他便覺得有些愧疚,那日孟太後必定會留下這小娘子的,可小娘子又不願意,此事便有些棘手。他沉吟到:“屆時先應下來,我會想法子送你出宮。”

“放心。”他又補充到,聲音低沉悅耳,婵衣的心裏癢癢的。

婵衣見他說的如此篤定,心裏也踏實下來,她開玩笑到:“公子可得盡早,若是陛下看中小女的美貌,那就來不及了。”

蕭澤又咳了一聲:“放心,他不會看上你的。”女子煩人多事還狠毒,雖說這小娘子沒有這些,但他也不會留下她的。

婵衣放下心,笑起來:“多謝公子!”她是知道蕭澤的厲害的,上次出手搭救她大兄便是。

因為半路上遇到的緣故,婵衣并沒有去平康坊的宅子,而是在馬車繞了一圈後,将婵衣又放回到康樂坊孟宅前。婵衣拿着幕離下車,向蕭澤道了一聲謝。

“多謝公子将小女送回來。”說罷,她停頓了一下又說:“還多些公子,專門跑一趟提醒小女。”

說完,一轉身腳步輕快的往宅子裏走去。

朦胧的月光下,少女裙擺飛揚發絲舞動,臉上笑容燦爛,他不自覺唇角揚起一絲弧度。

巷子裏極為安靜,少女的聲音還仿佛在耳邊,蕭澤放下車簾,閉着眼睛靠到車廂壁上,淡淡到:“回宮。”

婵衣回去時,孟朗已經回來了,見到婵衣笑着道:“我就知道你來了。”他剛才一回來,大白就向自己撲了過來,吓他一跳。

婵衣本想和他說孟府的事情,但見他身上帶着酒氣,便吞下到嘴邊的話,笑着推搡他:“又喝酒了?快去洗洗睡吧!”

“就喝了兩杯!”孟朗無奈的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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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去睡吧!”

第二日一早,孟朗便去了國子監。因為婵衣在家的緣故,時風送他到國子監便回來了。婵衣在康樂坊待到下午,這才讓時風将她送到孟府。

見時風面露不解之色,婵衣從衣袖裏拿出一封信,讓時風交給孟朗。到了孟府後,她帶着大白小貍下車,讓時風自己先回去。時風猶豫了一會兒,就被婵衣三兩句打發了。

不出婵衣所料,孟老夫人果然大發雷霆。可卻沒有罰她的意思,婵衣想到昨夜蕭澤的話,垂下目光掩去眼中寒意。

後來幾日,府中風平浪靜,孟明珠要去上女學,所以白日兩人也碰不上。孟扶風倒是來過幾次,但婵衣面色淡淡沒有怎麽理會。

婵衣知道,此時他們沒有找自己的麻煩,是因為她是孟太後親自點名要的人。一旦她沒有被孟太後選中,等待她的将是舞陽郡主和孟老夫人的報複欺壓。

三月初七這一日,孟老夫人和孟家小娘子們一大早便起來了,一個個精心梳妝打扮,只為今日入宮面見孟太後。

作者有話要說: 蕭澤:我什麽也沒有說,忘記這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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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

婵衣換上孟老夫人讓人準備的華裳,梳着墜馬髻,發髻上墜着珍珠發钿,還插了一支白玉簪子。

婢女拿出首飾和華裳時,一面不着痕跡的打量婵衣的表情。這位二娘子一直住在鄉下,日子過得清苦,想必是沒有見過這些好東西的。看到這些東西,肯定會無措且露出一臉窮酸樣子。

這麽想的,其實不止這個婢女一個人,府裏上下基本都是這樣看待婵衣這位二娘子的。

可婵衣卻是面色淡淡,任由她們服侍,從頭至尾儀态渾然天成,仿佛她本就是金尊玉貴長大的。她與陳氏住在西山時,雖然身邊伺候的人就紅裳一個,但是在儀态上,陳氏都是精心教導過的。至于衣服,婵衣從來都是按自己的喜好來,更喜歡穿粗布麻衣。

梳妝完畢,紅裳端來一碗粥加上兩碟小菜,婵衣随意吃了一點,省得一會兒餓肚子。就擱下筷子,帶着紅裳去了大門口。

婵衣到的時候,她兩個庶妹也在,婵衣點點頭便站在一旁等候孟老夫人和孟明珠。天已經麻麻亮,沒等一會兒,孟老夫人和孟明珠便出來了。舞陽郡主拉着孟明珠的手,小心叮咛着。

“再不走便要晚了!”孟老夫人掃視一眼衆人,目光在婵衣身上停了停,由着人扶她上車後說:“明珠陪我這個老婆子坐,你們坐後面的馬車。”

孟明珠點點頭,放開舞陽郡主的手,上了馬車。臨進馬車之前,她回頭看了一眼婵衣。婵衣對視回去,她已經進了馬車。

兩位庶妹因為舞陽郡主的打壓,膽子很小。見婵衣未上馬車,她們二人也沒敢動彈。婵衣便沖她們點點頭,拎着裙擺上了後面的馬車。

馬車搖晃起來,婵衣閉目養神。兩位庶妹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小聲的說着話。她們二人今日完全是走個過場,所以衣服比不上婵衣和孟明珠的精致。兩人似乎也明白,對于四姐妹的特殊對待無半點異議。

很快,馬車停了下來。這時天已經大亮,陽光照在大地上,氣溫漸漸高了起來。婵衣她們在下馬橋處下了馬車,然後坐上前來相迎的轎子,一路往孟太後所居的宣徽殿而去。

宣徽殿位于皇宮東側,故而她們走的是東邊的望仙門,一般是女眷們走的門。而西側則坐落了內侍省、翰林院,中書省等大臣任職的地方,他們走的是西側建福門。

“臣婦拜見太後娘娘,娘娘千歲。”很快入殿,孟老夫人一進去便顫巍巍的往下跪去,婵衣垂下眼眸,也跟着行禮。

“母親快起來!”孟太後忙從座位上下來,拉起孟老夫人說:“說了多少次不必行禮,您每次還要行,這是要折煞女兒嗎?”

孟老夫人笑呵呵道:“禮不可廢。”

孟太後嘆口氣,扶着孟老夫人坐到上座,然後才回到座位上,看着站在下方的四個小娘子,和藹的笑到:“明珠,最近都不見你進宮了來看哀家了,在做什麽呢?來,來哀家身邊坐。”

孟明珠抿唇淡笑,走過去挨着孟太後坐下說:“近日先生布置了許多課業,故而沒能進宮來看您,是明珠的錯。”

“女兒家多讀書是好事,哀家聽平姑姑說,明珠你還與王家丫頭并稱長安雙姝?不錯,不錯!”孟太後笑眯眯地點頭,一副滿意的不得了的模樣。

“我也覺得明珠不錯,有你年輕時候的模樣。”孟老夫人接了一句。

孟太後卻只是笑,沒有接話。

孟明珠揪帕子的手一緊,心裏暗道孟太後滑不溜秋。她和她阿娘這麽奉承她,可孟太後卻一直不肯松口,讓自己進宮陪伴好接近陛下。這次更是過分,居然讓祖母将孟婵衣也一并帶來了。

孟太後的目光在孟明珠手上轉了一圈,眼睛裏閃過譏諷,轉而看向婵衣三人。

“這便是母親您與哀家提起的二娘子婵衣吧!生的可真是俊俏,哀家可從來沒見過這麽水靈的小娘子。要是多瞧幾眼,怕是自己都年輕了幾歲!”孟太後打量着 婵衣,然後招手讓她上前。

“這丫頭野的很,沒什麽規矩,太後娘娘海涵。”孟老夫人厭惡的看了一眼婵衣,說到。

婵衣眼觀鼻鼻觀心,走到孟太後身邊行了一禮,低着頭道:“太後娘娘缪贊,小女惶恐。”

孟太後拉着她的手,說:“擡起頭讓哀家看看,這麽标致的小娘子,還是咱們孟家的女兒。”

婵衣抿唇,羞怯的笑着。

“聽說你以前都是與你阿娘住在西山,與姑姑講講有什麽有趣的?我聽你祖母說,你還養了一只白色老虎?”

婵衣有些奇怪,但還是一一答來:“山裏清靜,論有趣還是比不上長安的。小女養的那只白虎也是後山撿來的,很通人性,所以小女便一直養着了。”

孟太後又問:“西山那地方好,上個月陛下還去了西山狩獵。”

婵衣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索性便笑笑不說話。

孟明珠垂着頭,眼中閃過冷意。

孟太後看她一眼,轉開話題說:“一直陪我們說話,想必你們也感到無趣。讓宮女帶你們去蓬萊閣那邊轉轉,那便花匠培育了幾株海棠開了,紅豔豔的,想必你們會喜歡。”

婵衣和孟明珠屈身行禮告退,跟着宮女去了蓬萊閣賞花。

蓬萊閣是處宮殿,裏面種着不少花草,是前朝寵妃的住所。先帝在時,賜給了還是貴妃的孟太後住。後來孟太後搬到宣徽殿,這蓬萊閣便空了出來。

一路上孟明珠面含薄霜,婵衣兩個庶妹感受到氣氛凝滞,也是一言不發,努力減小自己的存在感。婵衣沒有在意,她心不在焉的賞着花,誰也沒有聽那宮女的介紹。

“三位妹妹,我要去一樣清河長公主那裏,你們可要随我同去?”孟明珠忽然停下腳步,轉身淡淡到。清河長公主是孟太後唯一的女兒,現年十八已經出降。

婵衣搖頭拒絕,兩個庶妹連忙也說不去。孟明珠沒有勸,而是點點頭說:“既然如此,那我自己去,你們在這裏賞花,一會兒我和公主會直接去太後娘娘宮中。”

孟明珠走後,婵衣幾人跟着宮女身後慢慢走着,思索起孟太後的目的來。

按理說,孟明珠出身高貴,才情樣貌皆是不俗,且也是極為想進宮的模樣,為何孟太後不讓孟明珠進宮,反而要自己?她想不通。

明明自己與孟家不親厚,到時候願不願意幫孟家還是兩回事。反倒是孟明珠經常入宮,看起來與孟太後很親厚,又是孟家的掌上明珠。怎麽看,也不會是自己。

“孟二娘子,您怎麽還在這裏,太後娘娘正找您呢!”忽然,一個小太監跑過來,急忙忙的對婵衣說。

婵衣擡起頭,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她竟然與兩個庶妹走散了。眼下正在假山中間,已經找不到她們。“太後娘娘不是讓我們賞花嗎?怎麽又找我?”婵衣問到。

小太監急到:“陛下剛才去了太後娘娘宮中,所以太後娘娘讓幾位娘子回去,見見陛下。”

婵衣眉頭一皺,就算想要拉郎配,孟太後是一朝太後,怎麽會如此急不可耐?況且她們這才出來多久?見婵衣猶豫,小太監又開始催。

“既然是太後娘娘的意思,那便走吧!”婵衣忍着心中怪異,讓小太監帶路。

忽然,一陣風吹過來,帶來股潲水味道。婵衣停下腳步,打量着小太監。太後娘娘宮中跑腿的,怎麽也不該有潲水味道。這小太監,有些可疑!

“孟二娘子,您怎麽不走了。”小太監說着扭過頭看婵衣,他的目光陰森。

婵衣那一瞬間,腦海裏一片空白,想也不想便忽然扭頭就跑。

“孟二娘子,您怎麽了?快回來!”小太監在她後面追着,婵衣不知怎的就是覺得危險,直覺告訴她那個小太監不對勁。所以不管不顧的往前跑,不敢回頭。

幸好兩人之前一前一後的走,婵衣忽然停下來拉大了不少距離。故而,那小太監一時半會兒沒有追上來。

“孟二娘子?”小太監聲音越來越近,就像是催命的呼喚。

婵衣回頭看了一眼,頓時吓得魂都要掉了。那小太監手裏拿着一把寒芒畢露的匕首,面露兇狠之色,在後面追着自己,越來越近!

“救命啊!”婵衣再也忍不住,一面呼喊救命,一面慌不擇路的逃跑。

婵衣繞過一個拐彎,回頭看了一眼,眼見小太監越來越近,又吓得狂奔不止。忽然,前面的大道上迎面走來兩個人,打頭的正是前幾日才見過的蕭澤。

看到蕭澤的那一刻,她如同溺水的人見到了浮木,大聲喊到:“蕭公子!”

“救我!”

蕭澤聽到聲音,眉頭一蹙大步走過來,沉聲問:“怎麽回事……”婵衣跌跌撞撞的撲進他懷裏,面色驚慌道:“蕭公子,有人在追我!”

聞言,蕭澤立即對身後太監說:“孫銘!去看看!”那個喚做孫銘的太監彎腰,應了一句是。

婵衣見孫銘走過去查探,下意識的攥着蕭澤衣襟。蕭澤感受到胸前的柔軟,低頭看去。只見少女臉蛋煞白,雙手攥着自己的衣襟,一副害怕至極的模樣。

蕭澤頓了頓,薄唇緊抿,到底還是沒有揮開,任由她牽着。少女眼中的驚慌失措,可憐巴巴的表情,好似被人遺棄的小獸。

讓人狠不下心來。

作者有話要說: 蕭澤:特麽的,朕又心軟了! ̄へ ̄

因為我犯了個蠢,導致入v開通的時間不确定,所以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發文,小仙女們等明天十二點來刷吧!哇的一聲哭出來,我好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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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26

“你……可還好?”蕭澤直挺挺的站着,兩只手握成拳,看着前方的樹,輕咳一聲道。

婵衣伏在他懷裏,身子微顫未答話。

蕭澤一頓,終于伸出手輕撫她的頭頂,安慰道“莫害怕了。”

婵衣身子一抖,“還好公子來了,若是沒有公子,小女怕已經遭遇不測。”她放開蕭澤的衣襟,退出他的懷抱,低聲說:“小女一時驚慌,失了禮數,望公子見諒。”

蕭澤負手,說:“不會。”

朕在你身旁放有暗衛,危急時刻暗衛會出手,所以你不會有事的。

但婵衣顯然不知曉,她還在打顫,顯然是心有餘悸。蕭澤藏在身後的手指微動,嘆了一聲,拍拍她的腦袋說:“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

婵衣忽然仰頭,眼眶含淚道:“是舞陽郡主,只有她不想讓小女進宮,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除此之外,小女想不到還有誰。公子,小女害怕。”

蕭澤沉默,還是把話說明,不然這小娘子要一直害怕下去。“你身邊有我放的暗衛,危急關頭會出來護住你,平時輕易不出現。剛才如果沒有我,你也會無事。”

婵衣“啊”了一聲,淚珠挂在臉蛋上,呆愣愣的問:“什麽……什麽時候,您……您怎麽會放暗衛在小女身邊?”

蕭澤見她這副可憐兮兮的表情,心想一旦開了頭,便止不住了。他忍不住又在她鼻尖上捏了一下,這才道:“你回孟府時。”

婵衣捂住鼻子,瞪大眼睛道:“您……您怎麽可以這樣?”

蕭澤耳根微紅,說:“你鼻尖有灰。”這小娘子終于知道男女之防了,他甚感欣慰。

婵衣“哦”了一聲,垂下頭,腳尖在地上畫圈圈,輕聲細語道:“多謝公子。”

“不必。”蕭澤說完,便沉默了。

婵衣不知道怎麽接話,便也跟着沉默。她低着頭,嘴角微揚。

此前種種事情看來,蕭沉音本事不凡,且權勢極高。孟府若真的認真起來,她和大兄是鬥不過他們的。眼下最重要的,便是需要找個金大腿抱住。而蕭沉音,是最合适不過的。

在跑向蕭沉音的時候,她心中就已經做了決斷。先示弱,然後再尋求庇佑。那日他雖然也說過庇護她的話,但是她不确定能維持多久。所以,近日示弱則是想激起他的大男子主義。

同時,她才得知他暗中做的事情,心中更是感激不已。

幾番接觸下來,她發現,他知恩圖報,在自己救他之後,将大兄從獄中救出。他正直善良,在得知自己回孟府後,派了暗衛在身邊保護她。他還不為女色所惑,在自己投懷送抱後,他依然坐懷不亂。

這樣的人,正是一個好靠山。

“陛……”孫銘查看情況回來,準備回禀消息。

“你先下去!”蕭澤呵斥,立即打斷他的話。

孫銘一懵,目光在婵衣身上打了個轉,忽然明白了蕭澤今日的反常。一向不禁女色的陛下,剛才抱住了一個女子,還能因為什麽原因?看這模樣,自己怕是打擾了陛下的好事啊!

他忙點頭哈腰,應了句是便一溜煙的跑的遠遠的。

原來陛下并不是不喜女子,而是沒有見到如此美色。陛下啊!也是一個看中容貌的人!孫銘搖搖頭,心裏啧啧到。

孫銘走後,蕭澤看着婵衣頭頂發旋,說:“等孫銘有結果了,我會派人通知你。”

婵衣點點頭,一副極為信任他的模樣。

“對了,公子怎麽在宮裏?”她忽然想起來,問到。

蕭澤心中一緊,面不改色道:“陛下宣我有事。”

他餘光看了一眼身側花叢,慶幸自己剛才把急忙走過來時,趁這小娘子把龍紋玉佩給扔進花叢裏了。要是被她看見,就知曉自己的身份了。

不知為何,蕭澤下意識不想這小娘子知曉他的身份。幾次提到入宮,小娘子都頗為抵觸,對她口中的陛下不喜,如果她知曉自己就是皇帝,她定會惶恐不安,然後不敢與自己相交。

沒錯,蕭澤已經認為她是個不錯的小娘子,可以作為朋友一交。

還是等合适的時機,再與她解釋吧!

“孟二娘子!孟二娘子!”就在此時,遠遠的有宮女呼喚她。

婵衣回頭看了一眼,對蕭澤說:“公子,小女該走了。”

蕭澤點點頭。

婵衣抿唇一笑,屈身行禮後,小跑着朝那宮女喚她的方向而去。蕭澤看着她纖細的背影,恍然發現自己似乎已經好幾次盯着小娘子的腰,目送她離開了。

婵衣走後,蕭澤立即喚到:“孫銘。”

“哎!”孫銘小跑過來。

“回宣政殿。”蕭澤轉身,面色淡淡。

“陛下,不去太液池了?”太液池占地極大,位于後宮。蕭澤每次去的時候,都要經過蓬萊閣外面,故而孟太後才放婵衣她們來賞花。

“多嘴。”蕭澤瞥了他一眼說:“去把朕的玉佩找回來。”

“是。”孫銘苦哈哈的應下。那花叢裏面全是刺,進去一趟他這細皮嫩肉的,怕是要受罪。可是陛下等我值一天,誰敢不從?

陛下似乎并不想讓那位孟二娘子知道身份,一見着那位小娘子,便把腰間的玉佩給扯下來給扔了。孫銘嘆息,陛下可真會玩兒。

宣徽殿中,孟太後靠在引枕上,揉着額頭道:“母親您不要再勸了,我看婵衣便很好。”

“她自幼長在鄉下,心思難免單純,也好聽我的話。至于你說的她對孟家含恨,那也怪你們當初把事情做的太絕,竟然将她們母子趕去西山。我那時候尚不得先帝寵愛,想要勸阻也無能為力。那丫頭擱我這裏,我教教就行了。你們以後對她好點,等我百年之後,也有人庇佑着咱們孟家。”

孟老夫人說:“那為何不讓明珠跟陛下,明珠才貌雙全,哪裏比不上那個丫頭?”

孟太後額頭更疼了,“母親您難道忘了,明珠是懷王的外孫女?懷王本就在朝中勢力頗大,若是再讓明珠得了寵,陛下的皇位哪還坐的住?我雖然想保住孟家仙兒榮耀,但是卻不能讓先帝的江山丢了。”

“明珠乖巧……”孟老夫人說。

“再乖巧的,到後宮也不會單純。母親您不要再說了,我意義已決。”孟太後揮揮手,不耐煩到。

孟老夫人閉上嘴,想着女兒到底是太後,自己說太多,會招惹她厭煩。可是她還是不甘心,憑什麽要讓蘇氏那個賤人的外孫女入宮,以後他們孟家還要捧着她?

蘇氏惡心了自己一輩子,現在她的外孫女又要壓她的明珠一輩子?

……

“孟二娘子,您到哪裏去了,奴婢找您好久了。”宮女見到婵衣,忙迎上來。

婵衣歉疚道:“我見那海棠很美,便多停留了一會兒,結果便不見你們了。轉頭去找你們,卻又迷路了。真是對不住,給你添麻煩了。”

宮女雖然心裏埋怨,但是卻不敢表現出來,只說:“兩位小娘子已經回太後娘娘那裏了,您也趕快去吧!晚了太後娘娘要怪罪!”

婵衣點點頭,跟着她回了宣徽殿。

她回去的時候,剛好在門口趕孟明珠和清河長公主,她忙駐步向清河長公主行禮。然而清河長公主像是未看到她一般,和孟明珠說說笑笑的進了大殿。婵衣眉頭一皺,知曉這位長公主不喜自己。

她跟着進殿,便見清河長公主拎着裙擺,小跑過去抱住孟太後胳膊撒嬌:“母後,女兒和您商量一件事情成不成?”

孟太後無奈的笑着,看了一眼淡笑的孟明珠,這才點點蕭筝的鼻尖說:“你這丫頭,又來求母後什麽事?先說說,母後才能看能不能應你。”

蕭筝說:“您不是嫌女兒整日呆在公主府,不進宮陪您,要找個表妹進宮陪您嗎?我看明珠表妹便不錯,女兒喜歡她。”

孟太後掃了一眼孟明珠,說:“那可不行。”孟明珠臉色一白,緊緊抿唇。

“為何不可?”蕭筝不悅道:“明珠表妹一向得母後喜愛,陪在您身邊女兒也放心。”

“舞陽心疼你明珠表姐跟什麽似的,怎麽舍得舍與母後?況且她還要上女學,也沒有時間。”這話說的,一看就是推脫之詞。當朝太後若是開口,區區女學又怎麽比得上?

“母後……”

“好了筝兒,你又是和驸馬一起來的?”孟太後打斷蕭筝的話。蕭筝的驸馬是都尉,任職的地方門下省在大明宮東側,蕭筝經常早上入宮,晚上和驸馬一起回公主府。

“母後,您聽我說……”

“筝兒!不要胡攪蠻纏,你外祖母和幾位表妹都在,你是要讓她們看笑話嗎?”孟太後呵斥到,“至于誰進宮陪我,我看你婵衣表妹便不錯。她性子沉穩,很合我意。你明珠表妹有事,不要再說了。”

蕭筝氣惱的跺跺腳,瞪了婵衣一眼,便去看孟明珠,只見她臉色蒼白,嘴唇都咬破了也沒有察覺。蕭筝喊到:“明珠表妹……”

孟明珠回神:“我無事,公主殿下。”

孟太後只做沒有看見,招招手喚婵衣上前問:“婵衣,你告訴姑母,你可願意入宮陪姑母?”

婵衣抿抿唇,小聲道:“能陪在太後身旁,小女三生有幸。”

孟太後拍拍她的手,呵呵笑起來:“婵衣可真是乖巧,好!好!好!”

孟老夫人難得沉默,沒有為她疼愛的孫女說話。

“今日你先回去收拾收拾東西,後日一早我讓平姑姑出宮去接你。”

婵衣發現她應下的那麽輕松後,便淺笑着說:“多謝太後娘娘。”

☆、27.027

中午孟太後留婵衣她們在宮裏用了午膳,又賜下一大堆首飾布料,這才讓平姑姑送婵衣幾人離宮。

臨走前,孟太後拉着婵衣的手,再三叮囑讓她後日一早便進宮。

從宣徽殿出來,孟老夫人讓孟明珠上前扶住她,握住她的手拍了一下嘆息道:“你們終歸有情分在的,事情還早着呢!且看着吧!”

這話,既像是安慰孟明珠,又像是在對婵衣說。不過因尚在宮中的原因,孟老夫人這話說的含糊不清,只有知情人才懂得她們在說什麽。

你們終歸有情分在的,這裏的“你們”是指孟明珠和陛下?

當今陛下喚懷王一聲皇叔,而孟明珠又是懷王的外孫女,實際上孟明珠該喚皇上一句表叔。但是孟明珠是孟姓,從孟太後這邊的關系,又喚陛下一聲表哥。婵衣搖搖頭,這關系亂的,也不怕将來孩子有問題。

然而,古代只有同姓不成婚,卻沒有表親不成婚。理論上孟明珠與陛下只是表親,所以在衆人看來仍舊能結親。像前朝還有外甥女給親舅舅做妾室的,這麽一來他們的關系在婵衣看來,也勉強能接受了。

孟明珠低着頭說:“萬般随緣吧!明珠沒有那個命。”這話說的哀婉凄切,令旁觀者婵衣都忍不住憐惜了。孟老夫人更是摸摸她的頭,沉默着往宮門口走去。

許是因為孟明珠似哭非哭的模樣讓人憐惜極了,孟老夫人将所有的怒火都轉移到婵衣身上,但卻因孟太後等我一席話,生生忍了下來。如此到顯得她刻薄的面容,更加的陰冷。

兩人到下馬橋後,一言不發的上車,不等婵衣她們坐上車,便讓馬夫駕車先行一步。兩個庶妹瞧瞧婵衣,說:“二姐姐,我們也走吧!”

婵衣點點頭,爬上馬車,沒有心思去管那祖孫二人。

今日在宮中遇刺,她受到驚吓神經一直緊繃着,現如今才得到片刻的放松,一時疲乏極了,便靠在車廂壁上閉目養神。兩個庶妹見此,安靜的坐在那裏沒有說話。

回到孟府,孟老夫人和孟明珠早就到家了。婵衣回自己的院子,讓紅裳把自己從西山帶來的行李重新收拾起來,準備後日進宮帶着。然後便帶着她和大白虎貍花貓,又出了趟府去康樂坊的宅子。

孟老夫人厭惡自己,舞陽郡主也是同樣,她們管不住婵衣,也懶得管。故而婵衣是大搖大擺,從孟府大門走的。

“你去哪裏?”今日不巧,遇到外出回來的孟扶風。

婵衣無意和他糾纏,故而說:“我去康樂坊見見大兄,好幾日未見了,有些想念他。”

孟扶風聞言面色稍微舒展,看了她手中的幕離一眼,說:“去吧!順便給你大兄說一聲,回府中住着,那邊的宅子就他一個人,怎麽能行?還有讓下人給你備馬車,你一個小娘子出門還是不安全。”

尤其是,她那讓人難以忽略的容貌。孟扶風雖說不喜婵衣,但到底是自己的女兒,好好和他說話的時候,他對她還是有一腔父愛的。

婵衣點頭:“我知道了,您快回去吧!”

孟扶風點點頭,神色緩和的進了府。

婵衣得了他的話,沒有拒絕,坐上馬車去了孟宅。孟朗今日一下學就回來了,婵衣去的時候,剛好和他在巷子尾遇上。她讓馬夫先回孟府,帶了紅裳進屋。

“婵衣,大兄回來還未來得及用膳,你去廚房做點晚膳端來,我和大公子用。”婵衣和孟朗說了一會兒話,忽然擡起頭吩咐紅裳到。

“是。”紅裳屈身行禮,轉身下去了。

婵衣見她走遠了,便讓時風在門口守着,然後對孟朗說:“大兄,時風上次給你帶回來的信你看了嗎?”

孟朗點點頭,說:“這麽大的事情,你怎麽不跟大兄說一聲?你和阿娘受委屈了!我已經準備等過幾日放旬假了,便回西山親自将阿娘接來長安,和大兄住在一起。至于婵衣你,我去找孟扶風和他說。”孟朗并不知道,婵衣要進宮一事。

“孟府的人,為何非要婵衣你回去?卻不見來找我?”他疑惑到。

婵衣說:“那是孟太後的意思。”

“孟太後?婵衣你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孟朗知道那位姑姑,他年幼時和陳氏進宮,曾見過孟太後。只不過,如今已經是一片模糊了。

“孟太後要我入宮陪她,為的是……當今陛下。”

孟朗猛地站起來,怒道:“他們竟打着這樣的主意!為了孟家的榮華富貴,竟讓你入宮?當真是寡廉鮮恥!婵衣,大兄去找孟扶風!”說罷,他轉身就走。

婵衣拉住他的手,說:“來不及了。”

“你……你說什麽?”

婵衣搖搖頭道:“今日我随孟老夫人進宮,孟太後點名要讓我進宮陪她,了。我……應下了。”

“婵衣,你當真是糊塗!你怎麽能應下?”孟朗在屋裏面來回踱步,最後恨恨在桌子上錘到:“婵衣,大兄寧可不參見科舉,不要什麽前途,也不願意你犧牲!大兄……大兄對不起你!”

說到最後,他眼眶含淚,神情無比悔恨。

婵衣吓了一跳,忙站起來說:“大兄你別急先聽我說,我并不打算一輩子留在宮裏。蕭公子他答應我,會想法子送我出宮的!”

孟朗擡頭,說:“當真?”

“我還騙你不成,蕭公子那麽有本事,大兄你應該相信才是。”

孟朗皺眉思考了一會兒,說:“那我也不能放心,宮中險惡,豈是你能應付的了的的?”

婵衣拉着他的衣袖道:“放心啦,蕭公子在我身邊放了暗衛保護我。”說着,婵衣四處張望,似乎想要找出暗衛的蹤跡來。

“蕭公子,蕭公子,你怎麽張口閉口九十蕭公子,你告訴大兄,你是不是,……是不是心悅他?”孟朗一臉嚴肅,緊緊盯着婵衣生怕她說個是出來。

婵衣心中一跳,連忙說:“大兄你想什麽呢?蕭公子身份不俗,于我有雲泥之別,我怎麽會心悅他?”

“沒有就好,我就怕你被他的皮相所惑。”孟朗松口氣道。

婵衣笑了一下,有些心虛。可不是嗎?她就是有些被他相貌所惑。

“婵衣你放心,大兄今年就能下場,明年春參加春闱,一定努力讓你不再受舞陽母女的欺負。”孟朗神情堅定。

婵衣點點頭,一副信任的模樣:“大兄可得努力,将來給我撐腰!”

孟朗摸摸她的頭,笑着應下。

婵衣沒有想到,孟朗這一承諾,便是一輩子。

婵衣在孟宅住了一晚上,将大白虎和貍花貓放到孟朗這裏,讓孟朗代為照顧。

“大白,小貍,我要進宮了,不能帶你們一起。你們好好聽大兄的話,我會很快出宮陪你們的。”婵衣蹲在大白虎和貍花貓面前,嘆口氣說。

“喵嗚!”貍花貓蹲在婵衣面前,似乎是感受到了離別,起身在婵衣腿邊蹭來蹭去,喵喵的叫着。大白虎爬到地上,咬着婵衣的裙擺不放,嘴裏嗚咽起來。

“你們乖,我很快就會回來。”婵衣眼眶有些紅,摸摸兩個家夥,起身往出走。

“嗷嗚……”大白爬到地上,死死咬住婵衣的裙擺。婵衣回頭,便看見它圓圓的眼眶裏包着淚,一副不舍的模樣。

貍花貓一直在婵衣面前打轉,蹭着婵衣,喵喵叫。

“大白,快放開!”婵衣眼睛有些酸。

“快點!”她裝作生氣的模樣。

“嗷嗚……”大白虎終于慢慢放開她的裙擺,把頭埋到爪子下面,抽抽搭搭的。

婵衣忍住沒有回頭,小跑着到門口,上了馬車,吩咐時風駕車離開。時風看了一眼扒在門口,可憐兮兮的一貓一虎,嘆口氣甩着車鞭離去。

“嗷嗚!”大白在後面嗚咽。

“小娘子……”紅裳小心翼翼道。

婵衣拿着帕子擦擦眼角,說:“我無事。”

回到孟府後,孟扶風已經得知婵衣要進宮的消息,将婵衣喚到書房,叮囑道:“在宮中,聽太後娘娘的話,不可再任意妄為。若能得……得陛下青燕,那自然最好,若是不能,便不要勉強。”

婵衣低下頭,聽他說着,偶爾應上一句。

“行了,你回去吧!明日還要起早!”孟扶風看不得婵衣這幅模樣,越看越覺得頭疼,索性揮揮手讓她離開。反正,該說的他都已經說了。

婵衣沉默着行了禮,轉身出去了。

第二日一早,天還沒有亮,婵衣便被從床上拉了起來洗漱裝扮,好一通折騰,跟要出嫁了似的。平姑姑來的時候,她都用完膳了。所以也沒耽擱,直接去了孟老夫人處告別,但孟老夫人不願意見她,讓她在院子外面行了禮,就打發她離開了。

舞陽郡主和孟扶風處則沒有去,昨夜已經見過,所以已經沒有必要。

登上來接她的馬車,婵衣聽着耳邊車轱辘聲,眼睛盯着馬車四周挂的琉璃盞,對未來宮中生活一片迷茫。

再次踏入宣徽殿,孟太後極為高興,仿佛真的很是喜愛婵衣。若不是婵衣從蕭澤口中知道,她進宮的背後推手是她,定會受寵若驚。不過,婵衣未曾表現出來,她含羞帶怯的陪了孟太後一中午,直到她午歇的時間到了,才去了偏殿歇息。

将宮女打發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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