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34
白羽傻乎乎的看着自己,一副求表揚的模樣,讓蕭澤狠狠地皺了眉。
他附身将紅玉葫蘆花钿撿起,握在手裏。轉而眯起眼睛,對門外道:“孫銘,把這蠢鳥帶下去洗洗。”
候在門外的孫銘連忙進來,小聲地“哎”了一聲,連忙說到:“哎呦喂,我的小祖宗,您跟老奴下去吧!您說說您去哪了,怎麽弄的渾身都是胭脂?”
白羽進來前,孫銘其實便已經看到它的這幅模樣,當時便小聲地問了。可這白羽卻不給他面子,甚至吊梢眼睛,兇狠地沖他叫,還想去啄他。
白羽雖然未成年,但身為海東青,鳥中之王,自然是兇狠的,也只有在蕭澤和婵衣面前才會溫順一些。前者是自己的主人,比自己還兇。後者則是它喜歡的飼主,它當然軟萌啦~
“啾啾~”白羽眯起小眼睛,蕩漾地啾了一聲。
“還不下去,難道要朕親自送你?”蕭澤拿着書冊,卷成一卷在它頭上重重敲了一下,将它頭頂的呆毛掀了起來。
“啾啾……”白羽有些委屈,圓滾滾地眼睛聚齊淚水,在眼眶中要落不落。
孫銘見了,連忙哄到:“我的小祖宗,快下去吧!洗完澡老奴讓禦膳房給您做燒雞吃。”
白羽歪着腦袋,又“啾”了一聲,噗拉噗拉地往外走,圓滾滾地身子左右搖擺,頭頂一根呆毛還立着,看起來委屈極了。
孫銘回神,連忙道:“老奴告退。”說罷,便躬身退了下去。
一鳥一人下去後,大殿內又恢複了安靜。燭火發出噼裏啪啦地聲響,跳動的火苗閃爍着,蕭澤臉上忽明忽滅。
他越回想,越覺得不對勁。小娘子那個笑容太狡黠了,像只幹了壞事的小狐貍。若是她騙了自己,也不是沒有可能的。真是不單純的小娘子,蕭澤想。
他攤開手心,看着那串紅玉葫蘆花钿,又慢慢收緊了掌心。
婵衣見到自己的房間時,險些以為是遭了賊。回來想起來晚上白羽一個鳥在這裏呆着才知道這應該是白羽幹的。
她想要罵白羽,但無奈白羽太萌,她舍不得罵。便認命的嘆了口氣,在心底狂吐槽了一遍蕭澤後,才換了一個房間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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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婵衣到崇文館時,忽然發現裏面十分安靜。明明大部分人都來了,可大家卻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各幹各的事情,偶爾竊竊私語。今日的學堂,氣氛有些不對勁兒,
她抱着書,在門口停下來,也蹑手蹑腳地進去了。
婵衣貓着腰尋到自己座位,坐上去湊到盧婉旁邊,小聲問到:“婉婉,今日是怎麽了?為何如此安靜。”
盧婉從桌子下面的布兜裏掏出一塊拇指大小的點心塞進嘴裏,含糊不清道:“對面那群家夥說,陛下今日要來聽李太傅講課。”
“啊?”婵衣偷偷張望一會兒,又繼續說:“陛下怎麽今日忽然想起來來崇文館聽課啊?”
“不知道,陛下大約每隔半旬來一趟。一般其實是讓李太傅講課,然後借機考校大家的功課的。平時,李太傅都是只給陛下單獨授課的。”
婵衣撐着下巴,一面研墨一面說:“陛下他……可真是可怕!”
“噓!”盧婉和她咬耳朵道:“你可別這麽說陛下。陛下雖然平日裏看起來冷了一點,大家都不敢接近他。可陛下人特別好,勤政愛民,還監督對面那群人的功課呢!”
“先帝在世時,可沒有向現在這盡心盡力。要知道我父王年輕時候,可是長安纨绔一霸。”
這話說的,只有兩人聽見。若是被旁人聽見了,可是大不敬的罪名。
婵衣聽出她言外之意,頗為意外。原本見蕭澤面上冷清疏離,平日裏對誰都是一副淡漠的模樣,她還以為他是那種暗地裏算計,想方設法養廢宗室,好鞏固自己皇權的皇帝。
想不到,這位少年天子卻不這麽做。這耿直的模樣,當真是皇帝中的一股清流啊!
“對了,你看到沒,謝鸾歌來了。”盧婉瞧瞧給她指她斜前方。
婵衣看了一眼,問我:“看到了啊,怎麽了?”先前她一進來,就看到了。
“我給你說,她前幾日都在家裏呆着,偏偏今日來了學堂。這是為什麽?還不是因為陛下嘛!”
“你是說……”婵衣驚訝。
“她一直喚陛下表哥,可也不想想,咱們在座的哪個不喚陛下一聲表哥堂哥的?除了我那幾個小侄女,咱們不算啊!其餘的,光幾位公主就不比了,人家可是正經喊皇兄的。剩下我們幾位表妹堂妹,都是喚的陛下。就她不和人一樣,嗲聲嗲氣地喚表哥。”
盧婉撇撇嘴,不屑道。還打了個哆嗦說:“真是肉麻死我了。”
婵衣小聲道:“是有點……”這個宜陽郡主和自己剛認識的時候,還一副軟萌可欺的模樣,可随着兩人越來越熟,她也漸漸發現她內心話痨的潛質。
“不對,我說錯了。”盧婉忽然說到。
婵衣冷不丁吓了一跳,跟着緊張起來,蹙眉問:“怎麽了?”
盧婉倒過來,嘿嘿一笑說:“咱們這裏面,除了喚堂哥表哥的外,還有你這個可以喚情哥哥的。”
“瞎說什麽呢!”婵衣小力推了她一下。
“我可沒瞎說,太後娘娘召你進宮,我們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婵衣心裏一跳,問:“你們……都知道?”
“這種事情,咱們這些人家,誰能不知道,心裏都門兒清。”盧婉撐着下巴,把玩着自己的腰帶道:“所以你要小心點,謝鸾歌那個臭丫頭,肯定會看你不順眼。你要是受欺負了,就狠狠的還回去,反正有太後娘娘給你做靠山。”
“嗯嗯。”婵衣點點頭說:“陛下可真是豔福不淺。”
“不過,當心鐵杵磨成針……”
“什麽意思?鐵杵……”
“咳咳!”忽然,一道咳嗽聲響起,婵衣和盧婉被吓得一蹦起來。
“已經上課了,你們二人還在這裏竊竊私語,當真是不把崇文館的規定放在眼裏!”面容威嚴的司業訓斥到。
婵衣和盧婉卻沒有心思關注他,她們關注的是,正在她們二人面前站着的蕭澤。只見他一身黑色常服,正面色奇怪的看着婵衣。
盧婉看了一眼,向一只受到驚吓的小倉鼠,默默地往牆的方向移了移。
“你們如此不認真,那一會兒便站到牆角去聽課!”司業見到蕭澤面色似乎不虞,連忙呵斥到。別看這群人是天皇貴胄,但崇文館的先生從來不會手軟,改罰的罰該罵的罵。
“是,司業……”盧婉立馬像只打蔫了的茄子,抱着自己的書,就低頭站了起來。
婵衣見此,也跟着站了起來。
期間,蕭澤的目光一直詭異的很,不知道在思考什麽。
等司業訓斥完,蕭澤才道:“罰站便免了,今日男女在一起上課,便改為……”
婵衣眼巴巴地看着蕭澤,眼裏滿是哀求。
我都不生你的氣了,你就行行好,放過我吧……
蕭澤頓了頓,避開婵衣的目光道:“改為抄書十遍吧!”
婵衣的小臉一下子垮了下來,她低着頭和盧婉的表情一模一樣。蕭澤看了一眼兩人,嘴角微微一揚。
鐵杵磨成針,這是何意?蕭澤想,一會兒得尋機會問問陸川。
他直覺這不是什麽好詞,而且應該是陸川懂得的詞。
他這般想着,收回目光,轉身慢條斯理地往外走去,後面還跟着幾位大儒模樣打扮的人。司業緊追上去,然後回頭吩咐到:“今日去竹引堂,李太傅将在此授課,陛下也會考校衆人功課。”
話雖如此說,但實際上大家都曉得,陛下從未考校過這些女學子們。一來是避嫌,二來是女子功課不必太過嚴苛。故而,她們一直當的是男學子們的陪襯。
司業走後,盧婉可憐兮兮地站了起來,哀戚道:“完了完了婵衣,十遍的課文,會要我命的……”
“噗”一道笑聲響起。
婵衣和盧婉擡頭,只見一華衣少女站在自己的座位前,旁若無人的笑着。見婵衣和盧婉看過來,便問到:“宜陽怎麽樣,被你這位朋友連累的感覺如何?”
盧婉怒氣沖沖,眼眶都紅了,憋了半天才道:“要你管!”
婵衣看出來了,盧婉就只會和自己人橫一點。但實際上還是一個小慫包,也就嘴上功夫厲害。
“我管不着,可是我就是看不過去,你巴結讨好一個外戚之女。枉你貴為郡主,你的骨氣呢?”謝鸾歌一面收拾書一面似笑非笑道。
盧婉被氣的眼眶紅紅,卻“你”了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華陰郡主剛才離開的早,提前去占座去了,故而此刻未在場。
婵衣将盧婉拉到身後,說:“我與婉婉感情好,怎麽就變成郡主口中的巴結讨好呢?況且論巴結讨好,我才是該巴結婉婉的那一個。今日你這話是在宮裏說的這話,不知在座的公主郡主們是何想法。大家可都是,和我說過話的人。”
“伶牙俐齒!”謝鸾歌冷哼一聲,見周圍的郡主公主們眼神不悅,也知曉自己是犯了衆怒。于是拿起書,喚了和自己交好的公主郡主,轉身離開往竹引堂的方向去了。
婵衣見此,低下頭拿起書,聽盧婉說:“婵衣今日謝謝你,咱們也走吧……”
“嗯。”
華陰郡主占了一排的位置,總共五個。她們四個再加上南鄉公主,剛剛好。
蕭澤和李太傅等人進來時,裏面已經人滿為患。
此時,那些學子們已經将見到陛下的興奮,換成了見到美麗的小娘子的興奮。原本崇文館的女學裏,都是自己的親妹堂妹表妹,也只有表妹可以流着口水看看。可是這群表妹學的和她們母親一樣,一個個彪悍的不得了,根本不像小娘子。
他們早就聽說了,女學來了一個極其漂亮的小娘子。平日裏,便常常有人偷偷去看兩眼。可是這位小娘子不愛出來,他們一直未找到搭讪的機會。
這次,終于有機會了。
于是,一個個争先恐後的坐到婵衣身後,緊緊盯着婵衣。
這時司業巡視了一番,讓婵衣他們肅靜,然後請蕭澤坐在了第一排。等衆人安靜後,李太傅開始授課。
因為,全都是那些之乎者也的文言文,講着講着婵衣便開始昏昏欲睡起來。
“現在我找一人回答我的問題,何為山梁雌雉,時哉時哉?”忽然,一道冷漠疏離的聲音響起。
婵衣不知道為何,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不如,孟二娘子解釋一二?”
婵衣:“……”
=_=不是說,從來不提問女子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蕭澤:鐵杵磨成針何意?
婵衣:=_=這是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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