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057
057
想來蕭澤已經從張禦醫那裏得知了情況,對婵衣做出的決定并不意外。他的信如同本人,含蓄簡短。只在信裏說了讓婵衣不必擔憂,他會為她解決麻煩。并且問了她何時出發。
婵衣看完信,将它放到一個木匣子裏。這裏是蕭澤與她通過的信,只有薄薄的幾張,但被她放的很規整,看得出其主人對這些信的重視。
今日下雨,貍花貓沒有出去浪,婵衣放下信後便把貍花貓抱在懷裏,腳下還趴着一只大白虎,一貓一虎都在呼呼大睡。
她提筆欲要給蕭澤回信時,卻聽外面傳來一陣吵雜聲,婵衣擱下毛筆,倚在窗臺上對外張望。
待遠遠看到那個藏青色的人影時,她忽然驚喜地站起來,沖那人喊到:“二兄,你回來啦!”
她的聲音清亮,飽含欣喜。
“喵嗚!”貍花貓凄厲的叫了一聲,婵衣連忙低頭,才發現自己驚喜之下,忘記貓大爺被她給扔到地上去了,忙吐了吐舌頭,拱手歉疚地說:“小貍對不起啊,晚上我給你做小黃魚。”
貍花貓蹲在她腳下,不滿的沖她“喵嗚”一聲,見她早就又看向了窗外,瞳孔一豎使出無影爪,在她繡鞋上呼了許多下,才邁着優雅的腳步,走到還在呼呼大睡的大白虎面前,爬上它的腦袋蜷縮下來繼續睡覺。
期間,蠢萌憨厚的大白虎一直在睡覺,完全不知道自己臉上糊了一個貓屁股。
外面,孟黎正側身站着和孟朗不知道在說什麽,聽到女子清麗的聲音看向東屋,見到站在窗口一臉欣喜的婵衣,微微發了一會兒愣,還是孟朗在他肩上拍了一下,他才反應過來。羞澀的摸摸腦袋,展開一抹爽朗的笑,大步走過來。
“幾年不見,我們的小婵衣長大了二兄都認不出來你了。”孟黎在窗下站定,看着窗內一颦一笑皆美麗動人的少女,有些感嘆到。
“自然是要長大的,否則還要繼續被你嘲笑是小矮子?”婵衣皺皺鼻子,一臉得意。
“呵呵。”孟黎失笑,大手在她頭頂重重拍了一下,說:“再長高,還是沒有我高,小矮子。”
婵衣連忙躲閃,拯救自己的腦袋,一面不滿的喊到:“壞二兄,才回來就欺負我。”
孟黎笑了兩聲,使勁揉了兩下才順勢放下手,說:“我剛回來,還要先去見過阿娘,一會兒再來和我們小婵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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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孟黎的話,婵衣原本還有些嬉鬧的表情也停滞住,不過很快恢複正常,推推孟黎胳膊說:“走吧,我和二兄你一起去。前日有大夫來為阿娘診病,已經穩住阿娘體內的毒,我和大兄正等着你回來告訴你,阿娘有救了。”
孟黎沒有露出意外之色,想必是剛才在門口處,已經和孟朗談過此事。婵衣轉身離開窗前,很快門口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她從東屋門口出來,對孟黎和孟朗說:“大兄二兄,我們快走吧!”
孟黎和孟朗點點頭,三人面容都有些肅穆,去了陳氏所居的上房。
陳氏還是如往日一般無二,面容枯槁,眼眶凹陷,面容蠟黃,如果不是輕微的呼吸起伏,幾乎會讓人以為她已經死了。
“阿娘!”剛才還與奚落婵衣的少年悲痛的呼喚一聲,重重的跪在陳氏床前,嘴裏呼着“不孝”。
婵衣看着又有些難過,不過她這些日子都已經習慣,只是扭過頭去擦擦眼角的淚痕,然後靜靜地看着孟黎痛哭。每次大兄難過,她就會想到那句“子欲養而親不待”,眼眶忍不住湧上一股酸意。
孟朗和婵衣由着孟黎哭了一會兒,等他漸漸地平複下來,才安撫到:“你不必擔心,阿娘已經有了希望,一定會好起來的。”
孟黎站起來,紅着眼眶道:“去蜀地一事,盡快出發吧!”他看看陳氏這般模樣,簡直不能将他離開前,那個美貌的婦人聯系在一起。
“我怕阿娘等不了,早些去早日找到百裏先生。”
孟朗點頭:“我和婵衣也是此想法,你先休整一日,後日一早便出發。我和婵衣已經準備好行禮,将你們托付給镖局,一切都打點的差不多了。”
孟黎回頭看看陳氏,“嗯”了一聲和婵衣孟朗一起出去。
因為孟黎回來的緣故,孟宅裏的幾人受他影響,擔憂陳氏病況,具有些情緒不佳。故而兄妹三人用完膳後,只是簡單的說了一會兒話。婵衣和孟朗聽了孟黎這幾年的經歷,又将他們在長安的情況講了一番。
“舞陽如此歹毒,此仇不報我難解心頭之恨。”聽完婵衣的話,孟黎在桌子上重重一拍,騰地起身。
“總是要報的,不過不是現在。”孟朗淡淡道。
孟黎捏着拳頭,恨恨道:“她竟然敢向阿娘毒,派人刺殺小妹,還誣陷大兄你。我只恨當初不在長安,竟然不知曉你們日子過的如此艱難。”
他離開長安時,婵衣才十歲,一家子都還在西山住着。舞陽沒見着他們,自然也想不起來。還是孟朗在國子監展露鋒芒,才名遠播,才想起來他們一家子。
“聽着驚心動魄,其實也不算什麽。婵衣認識一位貴人,屢次對我們施以援手。所以,你不要擔憂。”孟朗手在自家兄弟肩上拍拍,看着青黃色的火苗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太過沖動,須知過剛易折的道理才是。
孟黎自然也知曉,故而最後扭頭對婵衣道:“小婵衣你放心,二兄定然會為你和阿娘報仇的。”
婵衣看着護短的二兄,點點頭說:“我等着呢!”
兄妹三人又說了一會兒話,然後便各自分開回屋歇着了。不過,婵衣睡覺前卻發現孟黎去了孟朗房間。她以為是兩兄弟感情好,幾年未見,晚上一起睡覺促進感情順便敘個舊,便也沒有在意。然後關上窗戶,便徑自睡下。
第二日一早起來,孟黎便在院子裏打拳,見婵衣一臉睡意朦胧的開門,便去井邊打了水,随意洗把臉,便跑過來用濕手在婵衣臉上摸到:“怎麽還迷迷糊糊的,趕緊醒醒,二兄帶你去西市買東西。”
婵衣被冰涼的水刺激的一激靈,眼睛都睜大許多,她躲開孟黎的手,嫌棄地看着只穿着白色中衣的上身說:“我不去,你自己去吧!我還有事情。”
說着打着哈欠準備進屋,嘴裏怪到:“我說怎麽一大早誰擾人清夢,原來是你。”
孟黎得意的笑笑,追問:“你有什麽事情為何不去?”
婵衣頭也不回道:“明日華陰姐姐及笄禮,我是去不了了,所以今日先去把禮物送給他,然後道個別。”
今日南鄉和盧婉等人都會在安王府,婵衣去了剛好和她們一并道別 。
“華陰姐姐?”孟黎還想再問,婵衣卻已經讓鳴玉關上了門,留他在外面喊着,也不搭理。
“哎!”孟黎扭過頭,看向從上房出來的孟朗,跑過去問:“大兄,婵衣說的華陰姐姐是誰?”
“華陰?”孟朗若有所思,最後看了他一眼道:“安王的長女,華陰郡主。你以後也該了解了解長安的世家子弟們,省得出去什麽也不知。”說罷,便去了廚房看陳氏的藥。
孟黎被忽然教訓了一頓,沒頭沒腦的看看四周,一面回屋洗澡換衣服,一面嘀咕到:“真是越來越沒地位了。”
婵衣用完午膳,便帶着鳴玉和明翠,由着時風駕車去了安王府。
安王妃聽聞婵衣拜訪,有些意外她沒有和南鄉公主一起出宮,反倒是獨自一人來的,但也沒有說什麽,而是讓人快請進來,通知郡主一聲,一會兒直接帶到郡主的屋子裏去。
對于長安城的世家貴族們,大部分經常來往皇宮的,都知道孟太後将侄女兒養在宮中,目的為何也不言而喻。但宮中禁衛森嚴,她們還不知道婵衣已經出宮。
婵衣等在門房處,來了一個嬷嬷帶着兩個婢女來迎她,笑着寒暄行禮後,便将人帶去了華陰的皓月居。
“婵衣,你可總算來了!”婢女通傳後,婵衣還未進屋,盧婉便沖出來拉着婵衣的手,撅着嘴道:“我好想你的婵衣。”
婵衣拉着她的手說:“我也想念你們。”
華陰和南鄉公主随後走出來,華陰笑着說:“你可總算來了,她念叨了我好久,你再不來我這屋頂都要被掀了。”
婵衣抿唇一笑,見華陰氣色紅潤,帶着少女的健康,便說:“是我不好,家裏有些事情走不開。”說着,又和南鄉公主打了招呼。
有南鄉公主在宮裏,華陰和盧婉也是知曉婵衣回家的原因,便有些小心翼翼地問:“伯母還好嗎?婵衣你不要太難過。”
“已經穩住了,我來除了給華陰姐姐送及笄禮,還有就是告訴你們,我明日便要離開長安,去蜀地為我阿娘求醫。”
“什麽!婵衣你要離開長安?”盧婉放下手中的糕點,拉着婵衣的手不舍道:“能不去嗎?”
婵衣搖搖頭,說:“現在只有蜀地的大夫能救我阿娘,我必須要去。你們放心,我很快就會回來的。就是對不住華陰姐姐,原本是答應好要在你及笄禮上,給你做擯者的。”她看向華陰。
早前,她便已經給華陰說過,自己不能再當她擯者的事情,所以華陰也沒有手忙腳亂。
華陰體貼地說:“伯母的病要緊,我這不要緊。”
“對了,你離開長安去蜀地的事情,太後娘娘和陛下知道嗎?”華陰想的更透徹。
南鄉和盧婉也看着她,眼底具有些擔憂。皇族出身的人,哪裏是真的單純不谙世事呢?
婵衣抿抿唇,讓三人進屋說,華陰還将婢女都遣了下去。婵衣這才道:“陛下已經知道了,太後那裏陛下說他會想法子。”
華陰見既然沒問題,就不再深究,只是點頭說:“沒事就好。”
幾人又說了一會兒學堂的趣事,眼見快中午了,婵衣便将禮物給華陰,提出告辭。
那是一支她自己畫的圖紙,然後讓工匠師傅做出來的華盛,紅色的寶石與華陰十分相配,樣式又新穎,華陰拿着愛不釋手道:“每次婵衣送的東西,就是好看。”
婵衣抿唇笑笑沒有當真,她這只不過是她們沒有見過,有些新鮮罷了。
“我還有事,明日就要走了,還要回去打點東西,就不留下用膳了,還是現在就告辭吧!”
盧婉和南鄉等人目露不舍之色,說:“婵衣,你可千萬別把我們忘記了。伯母好了,你就趕快回來。”
婵衣點頭應下,由着她們送出門,然後轉身讓她們留步,帶着鳴玉鳴翠離去。
華陰和盧婉三人看着她的背影,說:“希望婵衣盡快回來。”
婵衣的馬車剛走了沒多久,就忽然停了下來,她還來不及撩開簾子去看,便發覺馬車一沉,一個高大的人影掀開簾子進來了。
見她盯着自己,他擡頭看她說:“你說你要走了,朕來看看你。”
婵衣心中忽然湧上一股不舍……
作者有話要說: 蕭澤:還沒捂熱的媳婦兒,就要跑啦!
咳,今晚前五十紅包,晚了十七分鐘,抱歉抱歉,老剎不住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