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059
059
夕陽西下,巷口走來一位綠衣少女,手裏提着幾包藥材,踏着晚風向巷子裏的人家走去。
“汪汪汪!”巷子裏傳來陣陣犬吠聲,還伴有雞鳴聲,提示人們已經正午。
炊煙袅袅,婵衣聞到一陣不知道從哪家飄來的飯香味,擦擦鬓角的細汗,加快了腳步往巷子深處走去。
“二兄,我回來了!”婵衣拎着藥材推門進屋,一面呼喊到。
孟黎從上房走出來,接下婵衣手中的藥材,問:“早說讓我去抓藥的,你偏偏不讓,看外面日頭盛的。”
婵衣拿了團扇扇風,說:“我順道去認認藥材,買一些我做藥膏要用的藥材,讓二兄你去你又不會挑揀好的藥材,被人坑了恐怕都不知曉。”
“行了行了,快進屋去歇着吧!阿娘在屋子裏做針線,剛還問你怎麽還不回來。你說說,阿娘可真是偏疼你。”孟黎在婵衣的頭上拍拍道。
婵衣不悅的躲開他的手,沖他皺皺鼻子,提了裙擺小跑着去了上房。一進屋便四處張望一番,然後在窗下尋到陳氏,見她正低着頭做針線,側顏溫婉極了,便走過去說到:“阿娘,今日有沒有覺得身子好些了?”
陳氏微微一笑,面容還有些蒼白,但将養成這般模樣,已經極為不易。去年夏天她被婵衣和孟黎帶到蜀地,命懸一線,是百裏覃救了她。然而,她體內的毒已經深入肺腑,等毒解後,五髒六腑已經受了極大傷害。婵衣和孟黎不得已之下,只得留在蜀地悉心照料陳氏,讓她慢慢将養着。
“好多了,身上也有了力氣。”
婵衣坐到陳氏旁邊,順勢伏到她膝上,說:“您若是哪裏不舒服,可千萬要告訴我。我和二兄,可再也受不住您去歲那樣了。”
陳氏憐惜的看着婵衣光潔白皙的臉龐,手指輕輕梳理她的秀發,溫聲道:“阿娘沒事,讓我們婵衣擔心了。”
婵衣“嗯”了一聲,坐起來拿着她手中的衣衫反複打量,然後在自己身上比劃着,笑眯眯問:“這是給我做的嗎?阿娘。”
“不是你的,還能有誰的?”陳氏接過衣衫,繼續縫制起來:“還有許多地方沒做好,阿娘現在眼神不好,做的比較慢,還要很久才好。”
這件衣服是藕色百花曳地群,外面罩一件粉白的細紗,顏色鮮豔靓麗,一看就是給年輕的小娘子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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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阿娘要休息好,衣服的事情可以讓鳴玉鳴翠她們來。”婵衣撐着下巴,說:“還是您做的衣衫好看。”
陳氏抿唇笑笑,繼續低頭穿針引線。
“對了,阿娘您知道我師傅去哪裏了嗎?”婵衣看着她的側顏,忽然想起來問:“我會來,怎麽也不見師傅的人影,我還準備把我新制的傷藥讓他看看呢!”
去年婵衣一群人苦尋百裏覃了一個多月,最後還是在蜀地的一座山裏尋見他。百裏覃因婵衣手中的那本古籍,還有她那手與自己同出一轍的手段,才答應給陳氏解毒。
後來,又覺得婵衣雖然愚鈍,但還有兩分天分在,便收了她做了個弟子。平日裏,他十日裏有三四日能在婵衣家中,剩餘的時候都在城外山上滿山跑,尋找各種毒物藥材。
“今日一早,我見百裏先生又背了背簍出門了,應該又去山上了。”
婵衣“哦”了一聲,也沒有在意,便繼續與陳氏說起話來。直到鳴玉進來喚二人用午膳,她們才擱下東西出去。
這是廚房陳氏的藥也熬好了,婵衣先把藥端給陳氏讓她喝了,這才在婢女上完菜後,落座用膳。
用膳時,孟黎并未保持食不言寝不語的習慣,反而這裏損一句婵衣,那裏損一句,直叫婵衣氣的渾身發抖。
“壞二兄,你再這樣我讓阿娘揍你!”婵衣在桌子毫不客氣地下面踢了一腳孟黎,氣呼呼道。
陳氏也擱下碗筷,蹙眉訓斥孟黎道:“阿黎,你不要欺負妹妹。”
孟黎嘴裏一面應着:“阿娘你放心,我就逗婵衣玩玩兒。”一面把婵衣面前的雞腿夾走,說:“再吃下去你就該成小胖子了,到時候嫁不出去,可不要怪二兄不勸着你。”
婵衣杏眸一瞪,生氣到:“你才胖,我這是在長身子多吃一點怎麽了?再說了,我嫁不出去有大兄養我。最不濟,我還可以去道觀裏做姑子……”
她不過是最近吃多了一點,長了一點肉,就被孟黎抓住一直奚落,弄的婵衣氣惱了好久。她這明明是在長胸,身材還是很纖細的好嗎?
“說什麽呢!”陳氏唬了一跳,說:“小娘子家的,亂說些什麽!”
時下去道觀做道姑,實際上是明着做道姑,暗地裏圈養一些面首,過得日子快活似神仙。有些公主郡主與家裏縱容小娘子的人家,就會如此做。
更有甚者,有些道觀常年有文人雅士來往,就為了做這些女真人的裙下之臣。
婵衣立即乖乖的閉上嘴巴,慫慫的抱起碗,裝作一心一意用膳。
“噗”孟黎大笑,看着婵衣眼裏盡是幸災樂禍。
“你也不要笑,這麽大人了,還老愛逗妹妹玩兒,沒個正形。”陳氏訓到。
婵衣哼哼哧哧,看了一眼孟黎,沖他嗖嗖的放着冷箭。
兄妹倆人這才安安靜靜的用起膳來,不過在陳氏看不見的桌底下面,兩人的腳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三人用午膳用到一半,孟黎忽然擱下碗筷,一拍腦袋道:“哎呦,我怎麽把正事給忘了?”
婵衣立即擡頭看他,笑嘻嘻道:“二兄這是年紀大了,忘性太大?”
孟黎立即在她腦門上敲了一下,說:“怎麽說話呢?沒大沒小。”
婵衣并不懼他,但因為在用膳不想和他擡杠,加上想聽他的正事,就沒有再說話。
“什麽事情,快說吧!”陳氏問。
孟黎擱下筷子,說:“大兄寫信來,說他又高升了,現在已經是門下省左拾遺了。”
“真的嗎?”婵衣驚喜到,說:“大兄又高升了,他今年四月才授的官,這才六月便又升遷了。”
孟黎也覺得不可思議,說:“門下省那麽重要的地方,也不知道陛下怎麽就将大兄調了過去,按理大兄先要在翰林院熬三年的。”
婵衣抿抿唇,不知為何就想到了蕭澤的模樣,心想也不知是不是蕭澤故意開的後門。
原先自己說好的大約半年便回去,卻是食言了。自己寫信過去寫明原因,請求他原諒,卻再也不見他回信。後來好不容易回信,卻是半月才一封。上一次收到他的信,距今天已經有半個月了,算算時間,也該到蕭澤來信的日子了。
婵衣用完膳,便回房歇着了。午歇之前,她問鳴玉和鳴翠,可收到了蕭澤給她的信,鳴玉搖搖頭回答還沒有,婵衣壓下心中的失望,脫了外衫睡下。
過了幾日,蕭澤的信終于來了。心裏寥寥幾語,只說了幾句幹巴巴的話,便什麽也沒有。婵衣翻來覆去看一遍,發現裏面就是簡單的說自己忙于政事,沒有什麽特別的,跟前面的信內容一模一樣。
婵衣嘆了一口氣,将信放到自己的木盒裏,然後提筆在細膩的宣紙上,洋洋灑灑的寫起來,把這半個月發生的瑣碎小事都說了個遍,還把孟朗的事情說了,拐彎抹角的問他,是不是他故意為之。
寫完信後,婵衣并不急于将信給鳴玉,讓暗衛送走。而是先款步進了內室,從多寶架上取下一個精致的漆盒,然後又回到書桌前。
下個月月初,便是蕭澤加冠的日子,意味着他正是成年。自己是回不去了,所以只好在工匠那裏學了兩個月,親自雕刻了一個男子發簪。
因為去歲走的急,倆人并未挑破關系,具是心照不宣的處着。婵衣也樂的先這般暧昧不明着,畢竟這一年多的時間,有種種事情發生的可能性。
再加上,她的目的又不是那般光彩……
婵衣目光有些怔愣,看着盒子裏的東西,心裏有些悵然。
“小娘子可是想陛下了?”鳴玉捂嘴一笑,歪頭看着婵衣。
婵衣抿抿唇,将盒子複而合上,然後将信和盒子一起交給鳴玉,讓她給暗衛。
“小娘子這般用心,陛下定會極為歡喜!”鳴翠也笑嘻嘻的附和着。
婵衣微微一笑,眼裏笑意卻不達眼底。
信送走以後,婵衣的日子又歸于平靜。她每日除了研習百裏覃留下來的那本醫術,便是翻曬藥材,然後看看游記。偶爾也和孟黎一起上街玩玩兒,買些蜀地的特色吃食。
期間,她又和華陰郡主還有盧婉等人通了信,得知長安城發生的一些事情。幾人還在信裏一直催問婵衣何事回長安,她們想極她了,再三讓她快回長安。
盧婉又悄悄告訴婵衣,安王妃已經在給華陰郡主相看人了,她們準備一起去看看,再考驗考驗那男子。
這信還是前幾日收到的,婵衣也不知道她們考驗的結果如何,只為那男子有些擔憂。
一晃,又是幾日過去了。
這日傍晚,百裏覃回來了。手裏還拎着一個,滿身血跡的男子。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版權的原因,所以本書封面不能再用,需要換上晉江自帶封面。給大家通知一聲,特別是app用戶,你們留意一下,否則下次有可能找不到我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