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072
072
蕭澤忙的焦頭爛額,等流言蜚語傳的沸沸揚揚他才知曉。此時,整個長安城的百姓都已經知道孟家小娘子,未來的貴妃娘娘在蜀地地動中沒了。
“一派胡言。”蕭澤冷冷道。
這幾日忙着赈災,他也未忘記讓暗衛去通州打探小娘子的消息。另一方面,讓陸川去通州赈災,做最壞的打算。
萬一她真失蹤了,那他也要讓陸川把人找到。
“讓暗衛去看看消息是從哪裏傳來的,朕倒是要看看,誰的消息這麽靈通。”蕭澤疲倦地揉揉額頭,嘆了一氣。
第二日,孟太後使人請蕭澤過去一趟。
蕭澤有些不耐,但想到孟太後和婵衣的關系,便改了注意,“備辇車。”
其實,他也知道所為何事,無非是為了婵衣的事情。
到宣徽殿時,正是半晌午,孟太後聽聞蕭澤來了,忙讓身邊最儀仗的平姑姑出來迎接。
“陛下來了,快請進,太後娘娘在大殿裏正等着您。”平姑姑快步走來,裙擺不動,腳下動作迅速,屈膝行了一禮,忙彎腰請蕭澤進去。
蕭澤颔首,道了一句:“有勞平姑姑。”
平姑姑欠身:“陛下這是折煞奴婢了。”蕭澤性子冷清,不親近太後娘娘她哪裏敢得陛下此番相待?
蕭澤未再說話,只是大步流星地走進宣徽殿。一進門,便看到端坐在上方的孟太後,他拱手行了一禮,站在大殿中央問:“太後使人請朕來所為何事?”
孟太後道:“哀家聽聞通州地動,婵衣那孩子就在通州,哀家心裏擔憂,便想問問陛下,婵衣現今如何了?”
“通州百姓死傷無數,現今城內大片廢墟,許多失蹤的百姓還未找到。孟表妹和陳夫人所在的興慶坊起了大火,朕已經派人去搜尋孟表妹了,相信很快便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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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太後聽聞,沉吟到:“也就是說婵衣這孩子是……兇多吉少?”
蕭澤眼睛一眯,語氣微冷,“孟表妹吉人自有天相,定會無事的。”
“是了,婵衣這孩子是個有福氣的。”孟太後強撐起笑,面上極為挂念婵衣的模樣。
“哀家請陛下來,還是想請你派人盡快尋到婵衣。那是哀家的親侄女,哀家一想着那麽招人憐愛的小娘子在通州出了事,哀家就寝食難安,還望陛下幫這個忙。”
蕭澤抿唇淡淡道:“孟表妹是朕未來的貴妃,朕自然會多派些人手,太後請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孟太後忙不疊道,又一面擦着淚,看起來真像是極為憂心婵衣的。
蕭澤沒功夫尋思這是真是假,尋了自己還忙的理由,又回了宣政殿,真可謂是來去匆匆。
他走後,平姑姑悄然的走進來,站在孟太後身後為她松泛筋骨,然後輕聲問:“娘娘準備該怎麽辦?婵衣小娘子那裏怕是兇多吉少,您還是得提前做準備才是。否則等赈災結束了,懷王和尚書令又該谏言讓陛下納妃了。”
“您既然因為懷王的原因,不準備讓明珠小娘子進宮,那也該留意府裏其他小娘子了。大人還有兩個庶出的小娘子,規矩性情都有些上不得臺面,還要盡早教導起來的好。”
“不急。”孟太後閉着眼睛,輕聲哼到。
“再等等吧,若是還沒有婵衣那丫頭的消息,便将那兩個庶出的宣進宮,讓哀家瞧瞧。”
“說到底,庶出的哪裏比的上嫡出的?婵衣那丫頭若真的沒了,那就可惜了。哀家還真是不忍心,讓她為她人做嫁衣。”
平姑姑低眉順眼的揉捏着她的肩膀,一面小心翼翼道:“也是小娘子沒有那個福氣,怪不得娘娘您。”
孟太後嘆氣道:“但願她平安回來,否則也不要怪哀家不顧念姑侄的情分了。”
過了幾日,暗衛終于傳來了消息。
蕭澤面上看着鎮定,但實際上夜裏整宿整宿的睡不着,翻來覆去都在擔憂婵衣。一閉上眼,仿佛就看到小娘子流淚撒嬌的模樣。
白日政務壓着,他還能好受一些。
他聽到興慶坊的大火燒了整整一夜的消息,頓時心頭巨震,腦袋發暈。耳朵轟鳴,似乎有千萬個人在耳邊吶喊。
若不是最後關頭控制住自己,他怕是要當衆亂了分寸。這幾日他一直安慰自己,小娘子身邊有自己放的暗衛,應該會無事的。安慰自己的次數多了,他才終于平靜下來。
暗衛傳來的信中寫着,小娘子一家人平安無事,大火起來之前她們便逃了出來。後來因為宅子着火,沒處可去的緣故,她們就先去了莊子上呆着。小娘子又怕陛下擔心,便寫了信來相告。請陛下不要擔心,等通州安穩一些後,小娘子便會帶着夫人回京。
得了此信,蕭澤終于放下心來,将此事扔到一旁,全心全力的處理政務,夜間也得以安眠。
如此又是半月過去,蜀地赈災已經進入中期。能救出來的百姓,都已經從廢墟裏挖了出來。剩下的找不到的,也就報了死亡。緊接着,各州刺史便組織青壯年搭建房屋。
前去赈災的大臣們還不能離開,要趕在今年冬之前把百姓安頓好,否則冬天又要凍死不少百姓。直到赈災結束,才能返回長安。
蜀地地動的消息,在長安僅僅是被議論了幾日,便被世家子弟們抛之腦後,反而是更願意議論陛下那位欲要封貴妃的孟表妹。
隔日的賞花會上,便有人說着說着又讨論起了此事。宋見櫻也坐在席上,聽着衆人議論,一直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裏。
孟太後所出的清河長公主也在,聽聞衆人唏噓憐惜好好的一個美人,就這般香消玉殒,便輕嗤道:“有些人想攀附富貴,卻不是有哪命能消受的。這不,活生生地例子便在這。”
她下巴擡起,慢條斯理的端了茶盞輕啜一口。
空氣一下安靜下來,小娘子們都低頭裝作喝茶吃點心,不敢去接這話。
縱然是有人這般覺得,但是誰也不敢說出來,畢竟太後娘娘幸幸苦苦培養了一年多。若是自己的話傳到太後和陛下的耳朵裏,治她們的罪可不好說。
不過,這清河長公主倒是奇怪,孟家小娘子是她自家親表妹,又是太後娘娘親自挑選的,怎麽她不維護,反而幸災樂禍起來?
“清河姐姐,婵衣怎麽說也是你的親表妹,你怎麽能這般說呢?”盧婉雖然膽小,但論起身份來說,也是不懼清河長公主的。
她出身範陽盧氏,父親是盧氏族長,母親是德宗大長公主,也是一等一的貴女。倒是清河長公主,外家孟氏只是一個暴發戶,母親雖然是孟太後,但是真惹着盧婉了,也難論勝負。
“宜陽,我說的難道不是實話嗎?孟婵衣此番,可不就是福薄享不起,我說錯了?”
盧婉氣呼呼道:“婵衣肯定沒事,清河姐姐不要瞎胡說。”
清河長公主懶得理盧婉,轉向華陰郡主,懶洋洋道:“華陰妹妹,你還是管管你的小跟班吧!這次我不和她計較,不要再有下次了。”
“我并不是清河姐姐的意思,婉婉天真爛漫,卻是至純之人。”華陰不為所動。
清河眼睛一眯,忽然又嗤笑道:“華陰妹妹也要和我過不去?”
“對了,也不知道安王叔叔給華陰妹妹挑的夫婿如何了,聽聞上次的楊七剛和你定親,便生了一場大病,便以為是你克了他,連忙使人退了親事。後來妹妹跑到楊府,用好生教訓了一頓楊七?”
華陰面色無波,淡淡道:“前幾日驸馬偷吃,清河姐姐不也追着驸馬,在朱雀街上跑了整整一個時辰,教訓驸馬嗎?”
“你……”清河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這事,原以為自己和驸馬相愛,是天底下最讓人羨慕的神仙眷侶。誰知道卻不聲不響地把自己身邊的婢女搞大了肚子,若不是她撞見,還不知道要被瞞到什麽時候去。
她臉色發黑,當即便要發脾氣,卻在看到宋見櫻時,臉上緩和了許多。
“就算回來,也是不成器的東西。”
秋風乍起,被衆人議論的主角,此時正坐在回長安的馬車上,掀開簾子往外看。
“婵衣,何必那麽急,你二兄還未回來,我們就要回長安?”陳氏窩在馬車裏,蒼白着臉有氣無力道。
婵衣回過頭,嘆口氣道:“阿娘,通州現在流民太多,咱們留下那裏不安全。況且,地動之後,家畜百姓傷亡太多,容易傳染疫病。你身子這麽虛,怕是不能留下去了。”
陳氏只好道:“那就聽你的吧,讓人給你二兄送封信,告訴他我們回長安了,也省得他回去找不到我們。”
“放心吧阿娘,這些我都已經弄好了。”婵衣拿着帕子給她擦汗。
八月初,天下着蒙蒙細雨,婵衣的馬車終于噠噠的進了長安城,這個闊別一年之久的地方。
馬車直奔楊柳胡同而去,當婵衣在孟宅門口下馬車時,守在家中的時風驚喜過後,連忙将人迎入宅子裏。因公子悄悄叮囑過,他是知道夫人和小娘子并不似外面傳的那樣,已經在通州沒了。
“大公子呢?”扶着陳氏,一面往裏走,婵衣一面問。
“大公子在當值,酉時才能歸家。”
婵衣點點頭,扶着孟氏進屋安頓好。中午讓廚娘随意做了點開胃的東西,将就着吃了,便指揮鳴玉鳴翠等人把箱籠打開,收拾規整東西。
同時,也讓暗衛給宮裏去了消息,告訴蕭澤自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