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079

079

山谷內一片幽深,周圍的樹木張牙舞爪,布谷鳥夜莺在歌唱,四周的樹上點着大紅燈籠,照明了這一方月昙花花田。

星星點點的螢火蟲在空中飛舞,圍繞着月昙花的花瓣翩翩飛舞,婵衣沉浸在這美景中,屏息看着這似幻象一般的景象,生怕出口氣便把它吓沒了。

“前幾日偶然經過,見花谷中月昙花即将盛放,朕估摸着就是這兩日,便想着帶你來看看。”蕭澤聲音溫和到。

婵衣看着在月色下越發顯得嬌嫩柔弱的花瓣,蹲下身去輕嗅一口,才緩緩道:“陛下這是……讨好我?”

蕭澤負手站在她身後,含笑道:“你這倒是提醒了朕,原來還能這般讨好你。”

婵衣聽了輕哼一聲,蹲到花前欣賞這一美景。

蕭澤也蹲下,看着婵衣光潔溫潤的側顏,白嫩尖尖的下巴顯得極為柔弱,“幾日前遇到一只山羊,朕一路追到這裏。怎麽,不相信朕?”

婵衣手撐下巴,歪頭道:“信吶,怎麽不信?”

蕭澤頓時有些內傷,準備了一腔自證清白的話,卻被她輕飄飄地擋了回去,這種憋屈敢不是一般的難受。

不知什麽時候,婵衣已經仰頭看天,蕭澤則是扭過頭看她,目光深邃,兩人都專注的出神。

“看什麽呢?”婵衣忽然扭過頭問蕭澤,卻在回頭的那一霎那間,忽然被蕭澤驚豔到。

只見他黑曜石般的眼珠中映耀着自己的模樣,仿佛他的眼中只有自己,那般專注唯一,似是想要将人溺進去。

“這難道便是所謂的花前月下,美人如花?”她眯起眼睛,笑的狹促。

蕭澤被她這一笑驚豔到,待反應過來後,才明白她說的美人竟然是自己。蕭澤一時間又好氣又好笑,最後只好搖搖頭問:“狹促。”

婵衣笑眯眯地合上眼睛,感受這山間清風,還有絲絲縷縷的花香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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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及笄後,便嫁給朕可好?”他忽然道。

“嫁?”婵衣睜開眼睛。

蕭澤颔首,聲音沉穩,卻飽含着希望與期待,“對,嫁給我。”

婵衣又看了他一眼,确定自己沒有會意錯,便輕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貴妃雖然等同副後,但到地是占一個副字,永遠不是正宮。自己再如何,也不過是個妾而已,那就用得上個嫁呢?嫁是要三媒六聘,正經拜過天地進宗廟的。

蕭澤看着她的模樣,眉心蹙起。

小娘子總是這般,不願意提及入宮的事,每次都下意識的躲閃。蕭澤想起那時候她說過自己無意進宮,後來更是因為自己沒有經過她的同意,與孟太後提了納妃一事,她與自己鬧了很久的脾氣。

“婵衣,你不喜入宮朕也知曉。”蕭澤抿唇說:“但你我之間已經如此,不可更改,你何不試着接受?你放心有朕在,朕絕不讓你受半點氣,如此可好?”

婵衣低頭一笑,看了蕭澤一眼,“我既是選了陛下,那便自然也要學會适應的,陛下多慮了。”

蕭澤皺眉,還想再說什麽,婵衣道:“眼下我便有一樁不如意的事,就看陛下能不能解憂了。”

“直言無妨。”蕭澤慢慢捏住她細膩微涼的手指,心底像是盛滿了喜悅。

“聽說太後娘娘又宣召了孟家兩位庶出小娘子,眼下正在宣徽殿陪伴太後娘娘?”

“朕回宮便讓太後娘娘送走。”蕭澤立即道。

“我不喜歡那位宋家小娘子。”婵衣又道。

“那就不見……”蕭澤小心看了她一眼,想起半月前的事情,至今仍是心有餘悸。“她對朕的救命之恩已還清,于朕而說就是一個普通表妹,你不要想太多。若……”

蕭澤眼睛一閃,想起了什麽似的,說:“若她惹你不悅了,朕給你撐腰。”

“有陛下這句話足矣。”婵衣拍拍蕭澤肩膀,看起來十分開心。

今日的試探看起來,蕭澤與宋見櫻的關系似乎又不一樣。蕭澤面色淡淡,似乎宋見櫻于自己,真的只是一個簡單的表妹。

呃,和崇文館裏一群堂妹表妹的态度如出一轍。

蕭澤應下來,又陪着她在山谷裏待了一會兒,夜色中花海微微顫動,一陣微風吹過,整個花海掀起了一層漣漪。

二人等欣賞完畢後,依舊由蕭澤駕馬,二人往回走。

“陛下這樣,好似一個馬夫。”回去的路上,婵衣笑的眉眼彎彎。

“呵。”蕭澤便也跟着笑,喉嚨間發出低低地 ,愉悅的聲音。

“要是馬夫,也只給你一人做馬夫。”

婵衣看着外面寬厚的背影,撇撇嘴道:“越發的油嘴滑腔,我怕可是依舊生陛下的氣呢!別想晚上帶我來看個花,我就原諒你了。”

“哪裏敢?”蕭澤一面駕車,馬車在路上走的十分颠簸。

“這似乎不是回去的路?”等一刻鐘後,馬車停到一間農家門前時,婵衣問到。

“天色太晚,明日再回去。”蕭澤跳下馬車,讓她下車,然後去敲了農家的門。

“來了來了!”來人聲音粗噶,似乎是個脾氣不好的。

婵衣戴上幕笠跟在他身後,有些擔憂道:“這……怕是不安全……”

“不要怕。”蕭澤将她護在身後,說:“有朕在。”

婵衣便躲在蕭澤身後,見他與來人交涉。只見來人是個憨厚的青年,披着衣裳出來開門,一臉警惕防備地看着他們。

這似乎是山中獵戶,附近就住着單獨的一戶人家。

蕭澤說明來意,青年又看到他身後的少女,終于放下心中提防,側身請兩人進去。

蕭澤對外宣稱二人是一對新婚夫妻,因為趕時間來長安,錯過了投宿的地方,所以只好半夜投宿。

于是青年便只給倆人分了一間房間,進了屋子,婵衣便和蕭澤倆大眼瞪小眼起來。

“你睡床上,朕到椅子上湊合 。”蕭澤嘆口氣。

“不必,一人一半。”婵衣也不扭捏,今夜他才請了自己看昙花,雖然她心裏依舊不痛快,但這點肚量還是有的。

婵衣說完,蕭澤耳根便暗紅了起來,婵衣沒有看見,直接和衣而睡,睡在床榻裏面,背對着蕭澤。

蕭澤看着她慢條斯理的掀開被子,也躺了上去。

他面上并不像表現出來的那般輕松,手腳有些發熱,鼻息間都是婵衣頭發絲的香氣,絲絲縷縷在黑夜裏更加明顯,甚至掩蓋了被子上發黴的味道。

縱然有心思防着他,可是熬到這麽晚,婵衣早就睡意連連,不一會兒的工夫便呼呼大睡。

這可苦了蕭澤,他躺在那裏身體發僵,兩眼發直。因着黑夜的掩蓋,□□人之物張牙舞爪的精神了起來。

婵衣這一覺醒來,發覺外邊天還麻麻亮,她甩了甩昏沉的頭,又聽到外面淅淅瀝瀝的聲音,呆呆問:“外面下雨了?”

陰暗的屋子裏,端坐着一個清貴端方的男子,聽到床上動靜看了過來,颔首道:“今日一大早便下起了雨,秋雨連綿,也不知何時能停。”

婵衣掀開被子下床,走到窗前看了一下,冷風灌進來她打了個哆嗦。蕭澤立即拿了她的披風,說:“今日天冷,穿上吧。”

婵衣這時候無比清慶幸,自己昨夜害怕冷,出來穿得便很厚。

她坐在窗前看了許久的雨,蕭澤便在桌前看了多久的她。蕭澤總覺得,小娘子有一種捉摸不定,随時會不見的錯覺。

他打破這種錯覺,上前并肩而立,與婵衣一起看着窗外雨景。

這難得的安寧時刻,什麽也不用想,只用将腦袋放空,真是比在通州時的感覺更舒服。不用顧及什麽,也沒有什麽壓迫在自己頭頂。

婵衣想着,扭頭沖蕭澤笑了一下。

蕭澤有些受寵若驚,遲疑了片刻将手搭到她肩膀,見她沒有反對,便将她整個人都攬進了自己懷裏。

“陛下,我好想一輩子這樣。”婵衣閉着眼睛,在他臂彎說到。

簡簡單單,早晨醒來看到他,做一對天底下最平常的夫妻。

婵衣忽然一瞬間,變得十分哀傷。

蕭澤輕拍她的肩膀,在她耳邊道:“會的,一直會。”

因着這場雨,蕭澤和婵衣滞留到下午,直到雨停後,才帶着婵衣回去。也因為下雨,百官都在自己的院子裏陪自己的妻女,便也不知道蕭澤不在行宮。

等晚上回去,鳴玉和鳴翠高興地迎了出來。

日子又恢複了養傷時的模樣,唯一不同的是,蕭澤晚上不來了,而是改為每日下午來小坐一會兒。

最明顯的……呃,他黑眼眶消失了,心情也愉快不少。

中間還發生一件事情,她不小心看到過一次,華陰郡主獨自一人來了自己院子裏,卻不是來看望自己的,而是在于她大兄說笑,然後拿了什麽東西便離開了。

婵衣嘆了一口氣,她大兄也終于開竅了啊……

華陰郡主做嫂嫂,感覺非常不錯。只不過,他們是什麽時候看對眼的?

後來孟朗沒有與她提起這件事,婵衣也就沒有問,華陰郡主和盧婉等人再來看望她,她便笑的神神秘秘,弄的三人摸不着頭腦。

不知不覺便在行宮待了二十餘日,也該要啓程回長安了。蕭澤一般陪自己用晚膳,也不知道她大兄是眼不見心不煩,還是忙着和華陰郡主談情說愛,竟然日日不到深夜不回來。

于是婵衣便也默認了,蕭澤每日陪她用晚膳。甚至哪一天不來了,還會專門使人告訴一聲。

轉眼間便到了啓程回長安的前一天晚上,這日晚上将舉行宴會,由蕭澤宴請百官,慶祝此次狩獵的圓滿結束。

作者有話要說: 中秋快樂!發五十個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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