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那天晚上季然正在廚房裏洗碗,聽見放在客廳的手機響了起來。他喊了一聲:“楊舒,接電話!”

楊舒正在幫祝竹剝柚子,聽見季然一聲一喊,手上的刀差點割着了自己的虎口。

他把刀放在一邊,一看手機屏幕上寫着師祖,便喊了一聲說:“是你師祖。”

“快接!”

楊舒把電話接起來,先問候了一聲,才問是什麽事情。

等着季然洗完碗,将圍裙挂好在牆出來,正看見楊舒摸着祝竹的頭長籲短嘆。

“哎呀,我們祝竹厲害了,就要去上學堂了。”

祝竹坐在他身邊喝着果汁,一雙眼睛看着電視,也不管楊舒搭在他腦袋上的手。

楊舒揉了兩下,又說:“就是不知道這個小腦袋瓜活不活絡,別背個鴨蛋回家。還能給你小師叔晚上做飯加個菜。”

“楊舒。”

季然出了聲:“閑得慌就下樓去把垃圾倒了。”

“待會不是下去散步嗎?一起扔一起扔。”楊舒笑了兩聲,看見祝竹翻了個白眼給他。等着季然回房間拿外套,楊舒屈着手指在他腦門上彈了一下。

“別學你小師叔翻白眼,眼睛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祝竹對他做了個鬼臉說:“耙耳朵沒用!怕老婆。”

楊舒面色一沉,祝竹一看了就跳下沙發往季然那裏跑。

剛剛穿了外套出來,就看見祝竹跑過來把他腿一抱。

“幹嘛?”季然眯了眯眼睛看着楊舒。

“師伯兇我!”祝竹抓着季然的衣角,墊着腳擡頭看他說。

楊舒啧了一聲。

“你要是天天這麽慣着他,早晚出事。”

季然問:“祝竹說什麽了?”

楊舒沉默了一會,才說:“沒什麽,算了。也不是什麽大事。”

低頭看祝竹,季然伸手掐掐他的臉說:“快說,不然明天後天大後天都吃芹菜。”

祝竹嘗試拉着季然的手撒嬌,又喊了幾聲小師叔。但是季然依舊說:“快點,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我說師伯……怕老婆……”祝竹把話說完就跑了。沖到沙發上拿了幾個大抱枕把自己埋在裏面。

季然挑了挑眉毛,看了眼坐在沙發上玩手機的楊舒。

兩個人眼睛撞了個正着,楊舒輕咳了一聲說:“走吧,去散步,順便扔垃圾。”

走過去大手一拍埋着祝竹的抱枕:“你師叔不是說你現在抽竿子開始長了嗎?怎麽又把自己埋進土裏當筍寶寶了?”

祝竹一下探出一個頭來,看着楊舒又做了個鬼臉。

楊舒伸手把祝竹從裏面抱出來,直接抱到門口讓他穿鞋。

祝竹一邊穿鞋一邊說:“太師祖說了,怕老婆不是壞事。”楊舒聽了手一拍他撅着的屁股說:“就你話多,快穿鞋。”

拍得有些重,祝竹往前走了幾步,季然見狀一下抓住了他的手臂,随即說:“手下沒輕沒重的。就不知道注意點?”

楊舒連忙認錯,表示都是自己這個大老粗的不是,主動提着兩袋子垃圾走在季然和祝竹的後面。

楊舒住的小區有些年份了,老人家也住得多,等他們下樓的時候已經有人開始在跳舞了。

季然牽着祝竹看了一會,等楊舒扔了垃圾回來,三個人便散步往外面走。

“師祖說明天8點送祝竹去學校。”楊舒說。

季然應了一聲,又想起祝竹連書包什麽也沒有,但是好像那都是凡人小孩帶的,修真界子女應該用不到。

到時候給祝竹一個儲物袋應該就可以了。但是又想起在上世紀八幾年的改革開放之後,魔修和仙修還有妖修都已經手拉手建設新社會了,學校裏自然也是妖修仙修魔修混着一起上基礎課的。季然突然眉頭一跳。

萬一祝竹被人欺負了怎麽辦,萬一祝竹和人打架了怎麽辦,萬一祝竹在學校吃得不好怎麽辦?又想起最近看過新聞裏報道說的校園欺淩事件,季然眉頭也一皺再皺。

楊舒見他突然不說話了,眉頭又皺了起來,便伸手在他眉心一點問:“想什麽呢?”

“那時候你房間裏那麽多劍呢?你放哪裏去了?”季然問。

楊舒看了他一會,出聲問:“你該不會是準備讓祝竹拿學校去吧?他還沒那劍身高,抽不抽得出來都是問題。”

“那萬一祝竹被欺負了怎麽辦?”

“小孩子在學校總有摩擦的,那時候陳理還和別人小弟子在泥地裏打滾呢。”

祝竹拉拉季然的手說:“小師叔,我不會被別人欺負的。”

季然還是不放心,正要再說什麽,這時候楊舒豎起一根手指比在他嘴邊,說:“回去我給祝竹三塊玉牌,這樣祝竹受欺負了只要捏碎了我就知道,這樣總可以放心了吧。”

“就怕你趕過去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季然牽着祝竹往一邊走。

楊舒笑了一聲跟上:“那不用擔心,我們祝竹是竹子,比黃花菜強多了。”

縱使季然翻了一晚上沒有睡着,第二天也照樣到了。聽見鬧鐘響的聲音,楊舒躺在床上嘆了口氣說:“怎麽這孩子上學,起得比我上班都要早。”

昨天晚上季然沒睡着,楊舒睡他旁邊也不見得就睡着了。

“以前的學堂天不亮就起了,現在算好了。”季然坐起來準備穿衣。

楊舒的手就順着他背脊往上摸。季然将毛衣套上,連着楊舒的手也套在了裏面。

反手伸到背後想把他手抓出來,但楊舒手往下一滑,握住他腰側一按,季然一下沒防備就側倒了下來。

一手摩挲着小月季的腰側,一手捏捏他擱在自己胸膛的下巴。

楊舒想着這樣躺一輩子就好了,他出聲說:“過幾天我就去請假,整日在家裏陪你。”

“呸,誰要你整日陪,你不上班我還要上班。”季然抓了抓他的頭發,湊過去親了下他的嘴角,然後問:“能起來了?”

“起來起來。”楊舒抱着季然坐起來,松開他讓他下床,自己伸手拿衣服往身上套。一邊套一邊說:“以後家裏萬一有個孩子,這麽早起來不知道是他上學,還是他老子上學。”

季然聽了沒說話,穿好了褲子才回頭問楊舒:“你很想有個小孩?”

“沒有啊,我就說說。”楊舒将腦袋從羊毛衫裏面鑽出來,揉了揉鼻子。

季然恩了一聲。

雖然這麽說,楊舒肯定是喜歡孩子的。又想着他平日裏對祝竹的态度,季然心裏煩躁起來。

要怎麽跟他說,自己和他只能抱養孩子的事情?

一路上楊舒開着車,季然就在想怎麽說這個事情。坐在後座的祝竹系着安全帶,腦袋睡得一勾一勾。

楊舒通過後視鏡一看,便啧了一聲說:“起這麽早,孩子遭罪啊。”

早上吃早飯的時候,祝竹腦袋都快掉到碗裏去了,幾乎是被季然喂着吃完的。

伸手将廣播的聲音調小了一點,索性時間還夠,加上路上的車也不多。楊舒便将車的速度慢了一點下來。

這些季然看在眼裏,只覺得楊舒是真的很喜歡小孩子。

到學校門口的時候車不讓進,楊舒只能将車停在了遠一點的地方。把祝竹從車上抱了下來,楊舒拍拍他的臉說:“小豬睡醒了沒有?”

“沒有……”祝竹揉揉眼睛說:“我不要上學了,要回家睡覺。”

季然走過來牽着他往校門口走。

“過幾天莼莼也來念書了,祝竹不想和師姐一起念書嗎?”季然說。

祝竹眼睛睜開了一些,點點頭又搖搖頭,像是還沒清醒過來的樣子。

季然抿着嘴笑了笑,又摸摸他的小腦袋。

發現楊舒沒有跟上,回頭一看才發現他站在車邊看着那些一大早的孩子就被送來上學的孩子。

季然心裏揪了一下,抿了抿嘴才喊了一聲:“楊舒。”

聽見季然叫自己,楊舒應了一聲就趕快跟了上來。

兩個人帶着祝竹辦了插班手續,把祝竹交給了他的班主任就準備離開了。

季然其實還放心不下,還準備多說兩句,但是被楊舒一拉,聽見他說:“這麽多孩子都在這裏念書,你還能擔心出個什麽事情?”

祝竹的班主任姓李,是個蹁跹閣的女修,長着個有些圓的鵝蛋臉,一雙圓眼睛,笑起來很溫柔。她一笑對季然說:“道友大可放心,有擔心正常。一般送小孩過來上學第一天,家長比小孩子還緊張。”

楊舒笑着和老師說了兩聲,又交代要祝竹聽話,眼看着快到了上課的時間,就和季然準備走了。

一見小師叔要走,原本還安安靜靜的祝竹一下紅了眼睛。

“小師叔……”祝竹眼淚包包地向季然伸手要他抱。

季然一看就要過去,但是被楊舒拉住了。

“老師你快帶着他進去把,快上課了。”楊舒拉着季然不讓他過去,李老師也帶着祝竹往教室走。等着楊舒看着祝竹轉過拐角不見了,才發現季然眼睛都紅了。

“寶貝兒,哭什麽啊?”楊舒伸手擦擦他的眼角,又半摟着他往外走。

“就上個學而已。”

季然帶着鼻音哼了一聲,惹得楊舒又捏捏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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