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見了?什麽叫不見了,是不是出去了?”
“沒有!門房……門房說了,沒見他出去過!”
“就沒人看到過他?”
“有人看到過,說他一直在前面的院子裏轉着,突然就不見了,所以我來看看,他會不會跑到後院來了。”
那黑靴子左右動了動,聲音又傳了出來:“這院子裏應該沒有,外面一直有人守着,也沒聽見什麽動靜,你先帶人再在前院找找,我帶人在後院看看,千萬不能讓他進了後院,老爺可是說了,這後院的事絕對不能讓他知道,快去。”
仆人又跑着退了出去,黑靴子對着人群訓道:“看到可疑的人立馬叫守門的過來,聽到沒有?”
沒人理他,他似乎也習慣了這些事,便轉身出去了。
李遠岫出了一身汗,生怕他會在院子裏找起來。
“人走了,你也趕緊走,等他再回來你就躲不掉了。”
“我真的是來幫你們的,你們也聽到了,他們在防備我。”
那青年看了他幾眼,嘆了口氣:“你想怎麽幫我們?”
李遠岫指着一旁的筆墨道:“你們跟我大致說一下被收養的過程,還有……還有你們受到的迫害,我會幫你們記下來,去找你們的家人,到時候這些都是證詞。”
“有用嗎?”
“試一試總比什麽都不做要好,時間緊迫,與其想有沒有用,相信我一次又如何?”
那青年終于被說動,親自拿過了紙張,他簡略地說了一遍自己的事,之後每個人都說了大概,有些很小就來的已經記不清自己的家在哪,家裏有什麽人,李遠岫只能盡量記錄下來。
最後一個便是之前被拉走的少年,李遠岫看着他,鼻子發酸,少年衣衫淩亂,臉上還有着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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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最後一個人記錄下來,李遠岫将所有的紙揣進了懷裏:“我會盡我所能。”
青年和另一個比他稍小一點的青年,陪着李遠岫到了牆邊,稍小一點的青年趴上牆頭看了看,沖青年點了點頭。
青年看向李遠岫:“我不知道你怎麽來的,但是你回去的時候肯定要危險很多,祝你好運。”
“好。”
李遠岫雙手攀住牆頭,正準備跳上去,又聽青年道:“等等。”
那青年有些猶豫,最後一咬牙,掏出一個東西交到了李遠岫的手裏:“這是姓蔣的有一次喝醉了落在這裏的,他發了很大的火,找了很久,還把所有人都教訓了一頓,最後實在找不到他好像就放棄了,我也不知道有沒有用,你帶上吧。”
李遠岫接過那個小錦囊,裏面是一個方方正正的硬物,他将東西放進懷裏,點了點頭,之後一躍跳上了牆頭。
“保重。”
“保重。”
牆的兩邊都響起了輕微的聲音,之後歸于平靜。
回去确實比來時驚險了許多,仆人都出動了,到處在找他,好在李遠岫來時便選了一件淺綠色的長袍,此時躲在花草間得到了很好的保護。
他離開那個院子沒多久,躲在花草中見黑靴子帶了一群人又殺回了剛才的院子中,遠遠地還能聽到黑靴子的怒吼,他趁着這時,快速地接近了有斷壁的院子,在鑽過斷壁時,他便看到前院的仆人也在四處流竄。
李遠岫有些着急,時辰已經不早了,他現在想回自己院子是不可能,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人以為他一直呆在前院,院子裏的仆人轉了一圈後,又開始去別的地方尋找,李遠岫快速沖到了院子裏的假山下,假山下有個空間,人可以進去,但想躲在裏面不被人發現不可能的。
李遠岫此時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他坐在地上靠着假山,将衣服理順,又将頭發整理了一番,确認了身上沒有留下可疑的痕跡,頭上也沒有樹葉之類的,李遠岫靠着假山開始假寐。
又過了大約半個時辰,突然有人大喊:“找到了!找到了!”
李遠岫被吓了一跳,睜開眼睛,一副睡眼朦胧被人打擾了好夢似的斥道:“叫什麽!”
“李少爺……”那仆人見李遠岫發火,連忙低頭哈腰道:“小的們找了您半天了,您怎麽跑到這兒來了?”
“我走得累了便在這裏歇了會,怎麽?我打個盹還得告訴你?”
“不敢不敢,您身子不舒服,還是回院子裏去歇着吧。”
“哼。”李遠岫不想和他多說,便甩手出了假山,出來後便看到許多人都站在外面,有人臉上有疑惑,大概是剛才找過假山的人。
“都在這看什麽?我這麽大個人還會丢了不成?”
李遠岫掃了一眼人群,那黑靴子的管事也在,他看了李遠岫幾眼,便對周圍人道:“散了散了,都散了。”
下人便一哄而散了,那管事上前,李遠岫心裏厭惡他,面上卻不見分毫。
“李少爺,聽說您身子不舒服,要不要我找大夫給您看看?”
“叔父已經叫人看過了,不用了。”
“那您轉了一下午要不要吃點東西?”
李遠岫回頭看了他一眼:“我若是有食欲,也不會轉到這時候了,原本想打個盹,還要被你們吵吵嚷嚷地鬧騰,都離我遠些。”
黑靴子看了兩眼,也看不出有什麽不對,也不再糾纏李遠岫,便告退走了。
李遠岫回了房間,快速将所有的證據藏好,他看了一眼那青年交給他的錦囊,裏面居然是蔣大人的官印,李遠岫吃驚不已,想不到會有這樣一件出人意料的物證,連忙将東西通通藏好。
蔣家人回來後,蔣大人當晚就到了李遠岫的房間,他在李遠岫的房間轉了一圈,見李遠岫的臉色十分不好,關心了兩句,又叫了大夫看了看,大夫說是有些中暑,算是歪打正着讓蔣大人放了心。
即便如此,李遠岫隔天下朝回來還是發現自己房間被人動過了,好在他每次出去都把東西都帶在了身上。
李遠岫在進京後,足足等了一個月,這天才入了聚祥樓,聚祥樓都有專門為他留的包廂,這是瞿寄淵告訴他的,他到了聚祥樓對着掌櫃報了雪廂兩個字,掌櫃擡頭看了他一眼,沒什麽表情地指了指三樓:“最後一間。”
李遠岫點頭後便上了三樓,有人點了雪廂的名字,自然就有人去通知瞿寄淵,這間聚祥樓用的都是從瞿家帶來的人。
瞿寄淵來得很快,李遠岫聽到包廂門的聲音,回頭時瞿寄淵已經進了包廂。
“寄……”李遠岫剛剛開口便被瞿寄淵撲過來抱了個滿懷,連人還沒看清便被他狠狠地吻住。
在這一瞬間李遠岫被壓抑在心底的思念,猶如決堤的洪水一般,奔騰而出,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思想,任由身體主動地回應着瞿寄淵。
兩人抱在一起,沒有一絲一毫的縫隙,唇舌緊緊糾纏,即使呼吸困難也不想離開彼此,似乎永遠也不想停下。
片刻過後兩人都面色緋紅,大口呼吸,額頭抵着額頭,彼此的呼吸交纏,突然相視而笑。
瞿寄淵磨蹭着李遠岫将他緊緊抱在懷裏,時而親吻,時而撫摸,兩人許久都沒說話,直到瞿寄淵怕李遠岫餓肚子這才放開了他,放開前又一番唇舌糾纏。
包廂裏的東西一應俱全,連床都有,瞿寄淵剛才那樣激動,此時又是盛夏,李遠岫很容易就感覺到了他身體的反應,本以為他會忍耐不住在包廂裏就會做點什麽,結果只是抱抱蹭蹭還擔心自己餓肚子。
他心中感動,不知嘴上怎麽就吐出一句:“要不要我幫你?”
瞿寄淵一臉愕然地看着李遠岫,臉上的笑有些收不住:“我好高興,不過今天就算了。”他說着貼近了李遠岫的耳朵,在那裏輕輕碰了碰:“再等幾天我就接你回去,到那時你再幫我,嗯?”
李遠岫沒再說話,坐到了一邊桌旁,雖然他極力表現出淡定的樣子,卻還是紅了臉,瞿寄淵就一直看着他笑,直到他的小厮敲門上菜,李遠岫才覺得松了口氣,慢慢調整了過來。
待小厮領着小二都下去後,李遠岫剛拿起筷子,面前的碗裏已經堆了不少的菜,都是他平時愛吃的,李遠岫低頭吃菜,嘴上挂着笑意。
“今天就不讓你喝酒了,你一個人來的聚祥樓,喝酒不合适。”
“嗯。”
“回去後姓蔣的若是問起,你就說想來嘗嘗縣城那邊的菜了。”
“嗯。”
“他若是問起我……”
李遠岫擡頭看他,嘆了口氣:“寄淵,我比你年長,而且我已經在蔣府呆了一個月了,若是出事早就出事了,你不必擔心我。”
“……好。”
李遠岫伸手握住瞿寄淵的手:“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會自己小心的。”
瞿寄淵将李遠岫的指尖抓在手裏,輕輕摩挲:“希望快點結束,你就在我不遠處,我卻不能見你,實在煎熬。”說完他在李遠岫的手背上親了親,李遠岫轉頭吃菜當沒看到。
吃完飯,兩人坐在一旁的蹋上喝茶,李遠岫将拿到的證據拿了出來,瞿寄淵越翻越緊張,最後把人緊緊抱在了懷裏,李遠岫知道他是擔心自己,連忙安撫地将找證據的事簡略地說了,瞿寄淵聽他輕摸淡寫地說了找證據的過程,知道事情肯定沒那麽簡單,想到蔣府那個狼窩,他的心髒一陣陣地揪緊。
“不想再讓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