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六支
蘇妙言進門前剛醒不久,多少有些迷糊,看到孟阮急急可可地叫自己才徹底醒過來。
意識到自己還伏在男人背上,她趕緊直起身子,并且檢查了一番有沒有口水流到人家肩膀上。
傅贏川将人背進會客室,醫生等候多時。
失去那股清幽的冷香,女孩有片刻的失神,她不敢太表現出來,恭敬地又說了聲謝謝。
“贏川,你快上樓洗個澡換身衣服吧。”岑珊說,“熱水我已經放好了。”
傅贏川點了下頭,沒動地。
醫生為蘇妙言檢查腳踝的傷,分析大概率是軟組織挫傷,不至于骨折,但最好明天還是去醫院照張片子穩妥些。
“那其他呢?”孟阮問,“您也檢查下吧。”
蘇妙言說:“沒事。我就是摔下來的時候崴了腳,剩下的都好着呢。”
孟阮不依,堅持讓醫生又做了遍檢查,确認無礙才放下心來。
“軟軟,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你說你……”
“既然沒事就休息吧。”傅贏川撣撣袖口,讓邵南将醫生送出去,“明天上午九點出發回市裏。”說完,轉身上樓。
“是啊,好好休息吧。”岑珊笑了笑,“以後可別再弄出這麽叫人提心吊膽的事了。”
蘇妙言抿着唇,不能明目張膽地望向男人,喉嚨裏還卡着的那一句“對不起”,是給他的。
“你是不是自己跑哪兒找尼姑庵了?”勵昊撇嘴,“我勸你別那麽執着。我聽說尼姑庵也要求研究生學歷的,你根本沒戲。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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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妙言眯着眼笑笑,擡手揪住臭小子的耳朵,“你放心。我就算是去尼姑庵,也得把你先交代在少林寺。”
“嘿!”勵昊鼻孔出氣,“我可是祖國的花朵!你這種沒人要的才……”
“誰沒人要?”蘇妙言咬牙。
姐弟倆日常打架,孟阮在旁一會兒“挑撥離間”,一會兒“做和事佬”,三個人吵吵鬧鬧頓時讓冷清的別墅熱鬧起來。
岑珊冷哼一聲,準備上樓,一轉身,傅贏川安靜伫立在二樓樓梯旁——看他們嬉鬧。
眼神溫和。
岑珊莫名心中生出不好的預感。
傅贏川有嚴重的潔癖,平時衣服上濺了一個油點都接受不了。她花費好幾個月的功夫才讓傅贏川接受自己給他夾菜、拿東西。
可現在,傅贏川身上灰塵仆仆,卻絲毫不着急整理清洗。
***
蘇妙言又睡不着。
孟阮在側,她也不方便總是翻身,只能睜着眼望着天花板這麽熬着,腦子裏時而清明,時而混沌。
男人在煙花絢爛下的側顏像是一幅定格的畫,刻在她的腦海。
她多想摸摸長長的睫毛,又或者是高挺的鼻子,他的一切她都想……
“還不睡啊?”孟阮翻個身面沖閨蜜,“害怕了?”
思緒中斷。
蘇妙言呼口氣,轉過頭枕着手臂,少女臉上的嬰兒肥被擠出一點點,肉嘟嘟的十分可愛。
“你說,要是明知道一件事沒有可能還非得去做,是不是傻子?”
孟阮想了想,回答:“你的明知道有什麽依據?我感覺明知道這個概念是人自己賦予的,怎麽定義看人。”
“可是……”蘇妙言嘆氣,“就是感覺。”
孟阮說:“那更不靠譜了。什麽明不明知道的都是借口,心裏肯定還是想要。想的話就去試試啊,要不等後悔了多遺憾。”
這一夜,蘇妙言想了很多。
千千萬萬的證據表明她和傅贏川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哪怕就是只有百分之零點零零零一的可能性,這一絲火苗都會讓她的希望就會越燃越旺。
蘇妙言想試試。
***
元旦假期結束,學生們回到學校上課。
蘇妙言的腳不方便,蘇毓文和隔壁樓的一戶開出租車的大哥打好商量,給了人家一筆錢讓他負責接送蘇妙言上下學。
這筆錢讓蘇妙言一度肉疼,吃飯都提不起勁兒。
大課間。
蘇妙言正在和許達探讨一道數學題,季堯在教室後門等候。
“學長找我啊?”
她拄着拐出來,季堯想扶一把又不好意思,神情焦急。
“怎麽把腳崴了?”他皺眉道,“現在天氣冷也不利于養傷,你可一定的仔細些。放學怎麽走?別坐公交車了。”
蘇妙言感謝學長的關心,解釋了大致情況,說:“學長就放心吧。我這身體皮實着呢,沒有一個禮拜又活蹦亂跳。”
季堯還想說什麽,蘇妙言又道:“對了,學長。你有做過不要的數學試題冊嗎?基礎一點的就好。”
“你想做題?”季堯有些詫異。
“是啊。”蘇妙言撓撓淚痣,“這不高二上學期也快結束了,我得抓緊啊。”
季堯點頭,“我那兒不少題了,我今晚整理下。”
蘇妙言感激不盡,又可以省下買題的錢了。
兩人随意聊着。
時間不富裕,季堯得趕緊回高三教學樓。
“那我們明天再聯系。”蘇妙言拿起靠在牆上的拐,“學長快……”
女孩腳邊不知道什麽時候滾過來一塊兒橡皮,她擡起拐壓在地上時正好戳到橡皮,拐頭重重反彈杵到她的腋下,她一時站不穩向着一邊倒去。
“小心!”
季堯猛地将人拉過來,身體調轉,自己撞在了門框上,發出悶響。
“學長你沒事吧?”蘇妙言驚道,“學長你……”
“唔~~~”
教室裏忽然爆出起哄聲。
蘇妙言一愣,這才發現季堯為了防止她撞在門框上,就拿自己當肉墊,她現在是倒在季堯的懷裏。
劉芸潔進入教室看到這幕也愣了下,匆忙過來詢問:“怎麽回事這是?”
蘇妙言強行站好,原原本本地解釋清楚。
季堯這下磕得不輕,好在沒有傷筋動骨。
可“人牆”這件事在學校火速傳開,有些人在貼吧上甚至編起小故事,寫得繪聲繪色,快能成一本校園愛情小說了。
“诶诶诶,聽聽這段!”孟阮嘴角抽了抽,憋着笑,“她本來想痛就痛吧,怎麽也沒想到這個男孩會為自己擋住所有的痛。可身體不痛了,心卻……”
蘇妙言毛骨悚然,抽走手機,喊道:“惡心不惡心啊!”
孟阮噗地笑起來,“你幹什麽怨我?又不是我寫的。咱們學校原來有這麽多人才呢,沒想到啊。”
“這都什麽事?”蘇妙言撓頭,“人家學長就是看我瘸了好心幫一把,大家至于的嗎?”
孟阮挑眉。
“你、你幹什麽啊?”
“你覺得季學長對你只是同學間的友誼嗎?”
“……別瞎說。”
孟阮聳聳肩,拎上蘇妙言的書包,兩人離開教室往校門走去。
師傅還沒來,說是路上又拉了個活兒得稍微等等。
“我讓家裏派司機接送你好了。”孟阮說,“咱倆就伴兒回家,先送你再送我。”
蘇妙言搖頭。
孟阮爸爸職位特殊,這麽多年一直是低調低調再低調。
不過就是腳傷,犯不着興師動衆。
“你也別陪我在這兒幹耗着了。”蘇妙言說,“我就是原地等車,不費腿。你不說今天物理留了好多作業嗎?快回家寫去。”
孟阮想陪她等着,架不住她再三游說只好前往車站等車。
靜下來的街頭,寒風呼嘯得更厲害,幹枯的樹枝被吹得沙沙作響,枯黃的葉子就算是再不想離開也得随風逝去。
蘇妙言掏出手機點開貼吧。
關于她和季堯的事已經成熱帖,看到別人這樣說她和別的男生,她心裏很不舒服。可如果她把那個人代入成他,她又會心底沸騰,臉頰火辣辣地燒着。
“喂,你就是蘇妙言?”
女孩一愣,臉上羞澀的緋紅還沒褪去,擡起頭,兩個社會小青年正直勾勾地看着她。
作者有話要說: 我:傅大叔,請問您是個愛吃醋的人嗎?
傅大叔:醋?從沒吃過。
我:呵呵,是嗎?
傅大叔:是,我最不喜歡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