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喬巧的呼吸很輕, 很淺。濕濕熱熱的氣息拍打在謝元儀光.裸的脖頸上, 像無數只小貓爪輕輕撓着一根根.毛細血管般, 酥酥的, 癢癢的。

她頓時沒了睡意。

謝元儀在圈中向來以待人和善為人稱道。可現在她心裏卻思量着,自己對喬巧, 似乎已經不止是和善,甚至有些......寵溺了?

謝元儀猛地眨眨眼。寵溺?這個詞突然出現在腦海中, 一直在四處盤旋, 讓人看得見抓不着, 還把思緒攪得一片紛雜。

謝元儀自诩做事一向冷靜自持,可在這件事上, 她卻變得混沌起來了。

好像就是從微博關注開始, 喬巧這個名字便一點一點地刻入了自己的生活的吧。

對她的印象,從剛開始的一個謙虛禮貌的新人,到充滿潛力的後輩, 然後偶然得知她是自己的學妹,便又不由自主地投入了更多的關心。

後來的事情想來一切都順理成章。一起對戲, 一起吃飯, 到現在, 兩人同睡一張床。

看上去一直都是喬巧追随着自己,像個小奶貓一樣搖首擺尾,說什麽都叫人無法拒絕。可仔細想想,如果不是自己主動,就憑喬巧那個害羞的性格, 兩人根本不會有這麽多交集。

是她主動先關注了喬巧的微博,是她給了喬巧自己的電話號碼,是她邀請喬巧一起吃飯,是她要喬巧和她一起拍真人秀。

現在,也是她提出和喬巧同一間房的。

深夜總是讓人思緒煩亂。現在謝元儀的胸腔裏仿佛有一根血管錯了位,掙脫了常規的位置,跳脫在空曠的肺腑間,血液毫無章法地流淌。

叫人胸悶氣短,卻又有種說不出的暢快。

這樣糾結的情緒幾乎從未出現在她的身上。就算是面對即将爆發的解約困境她也能保持一貫的淡定冷靜,可偏偏在這樣一只溫順乖巧的小奶貓身上,她陷入了讓自己糾結無比的境地。

謝元儀試着深呼吸。沒用,那團迷霧依舊盤亘在腦中,看不明白卻又揮之不去。

她微微低下頭,看着枕在自己肩膀上的喬巧,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依賴的充實。

想不明白的,索性就不想了吧。

謝元儀轉過頭,望着暗夜中一片寧靜的天花板,從出道到現在,她所經歷的點點滴滴像膠卷一樣在腦中飛快地閱過。

原來自己已經孤身一人這樣久了。不過還好,在大風暴即将來臨之前,命運讓她認識了這樣一個可愛的女孩。

月色照進窗戶,輕輕掃在喬巧的臉上,在她瑩白的臉上洇下淡淡的光暈,小扇子般的睫毛在眼窩下投放出一輪陰影。

那團迷霧仿佛淡了些。謝元儀嘴角微勾,不知不覺中,自己大概已經把喬巧當成了妹妹。

她的眼前出現了一片海。海上一艘巨輪,旁邊是一葉小舟。巨輪伸出繩索,帶着小船穩步前行。

小船無依無靠地來到這磅礴的海上,可能随便一個洶湧的風浪就能将它掀翻。它是那樣弱小而獨立地航行在這天地之間,面對擡頭的混沌與身下的暗湧,渾然不懼,一個勁地往前走。

謝元儀想起第一次看見喬巧的時候,她一身古代嫔妃的造型驚豔四座,連自己的目光也被吸引去。現在想來,最讓自己難以忘記的倒不是她出衆的長相,而是那雙清澈得沒有一絲雜質的眼睛。

她不想讓這雙眼睛在這個大染缸裏變了顏色。

喬巧微微動了動,發出幾聲含糊不清的呓語,然後一個打滾,幾乎整個人都趴在了謝元儀的身上。

喬巧很輕,她的發絲柔柔地散落在謝元儀的腰間,就像貓咪柔軟細膩的毛發。

倦意襲來,謝元儀閉上雙眼,手輕輕搭在喬巧的後背,把她半攬在懷中。

她的小奶貓是這樣乖巧幹淨,真好。

在生物鐘的驅使下,喬巧習慣性地早起。

她覺得自己好像睡在了一個超級柔軟的席夢思上,可是席夢思也沒有這麽高高低低的起伏的啊。

意識逐漸恢複,她迷離的雙眼變得清晰。待看清了眼前的場景,她從臉到脖子全紅了個遍。

這這這......太刺激了吧!喬巧的雙手抖得捂臉都擡不起來了,女神還在睡覺,她不敢發出太大聲響,只能微微張開嘴小聲地吸着氣。

癡漢喬:“一不小心真的壓倒了女神怎麽辦!在線等非常急!”

她的大腦在一片漿糊中艱難地運轉起來,喬巧在謝元儀的臂彎中艱難地抉擇着下一步的動作。

方案一,裝死。接着在女神的懷中享受福利,等女神醒了之後就假裝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方案二,逃跑。趁女神還沒發現自己吃了她豆腐,趕緊跑路,避免打草驚蛇。

在一番艱難而激烈的思想鬥争之下,喬巧忍痛選擇了方案二。

萬一她一直死賴着不肯起來,等謝元儀醒了得多尴尬啊。人家出于尊老愛幼才選擇和自己一間房,又沒說讓自己抱着她睡覺......

喬巧一個哆嗦,抱着謝元儀的雙手顫巍巍地拿開,再擡起圈着謝元儀的雙腿。天吶,這姿勢她自己都沒眼看了。

輕手輕腳下了床,她拎着拖鞋,光着腳丫子溜出了房門。

出了房間就有攝像頭了,喬巧穿好拖鞋,讓自己鎮定下來,刷牙洗臉下樓。

她以為自己已經起得夠早了,沒想到下了客廳,二老已經在院子裏有說有笑的了。

彭程今天一身米色休閑服,衣袖寬大,整個人看起來頗有幾分仙風道骨。他在院子裏打着太極,一旁的葡萄架下,徐韬拿着平板在看早間新聞。

“喲,挺早。”彭程眼尖,一個轉身就看見了下樓換鞋的喬巧。

“彭老師早,徐老師早。”喬巧走到門口,“你們早上想吃點兒什麽?”

“我都行。”彭程轉頭問徐韬,“你呢,咖啡還是茶呀?”

三人哈哈大笑起來。徐韬擺擺手:“彭老師可別寒碜我了。”

“來趟新疆當然是吃當地特色啦,今天的早餐就拜托你咯。”徐韬看着平板上的新疆美食圖片,暗自口舌生津。

“沒有沒有,應該的。”喬巧一溜煙兒進了廚房。

說起新疆的早餐,第一個想起的便是各種各樣的馕。油囊,奶.子馕,肉馕,各有特色,風味絕佳。喬巧以前沒事兒在家就喜歡搗鼓各種吃的,現在廚房裏食材一應俱全,她撸撸袖子便開工了。

油囊看上去就像個小圓餅,邊沿微微翻着,餅面上覆着一些花紋。金黃金黃的餅皮讓人一看便知其脆爽,吃起來更是香酥可口。

一個小小的油囊制作起來也頗費功夫。喬巧取出排完氣的面團,分成多個小面團,取一小片面團撐開,順利地拉出一片薄薄的膜,則表示可以開始壓餅了。

她的手指修長,握成拳卻不大,剛好壓扁一個小面團。剛才還圓鼓鼓的面團一下子凹陷進去,變成了一個盆地的形狀。

拿出馕針,在餅皮上紮出漂亮花紋,再刷上一層清油,米白色的面餅一下子變得亮麗起來。喬巧三兩下把洋蔥切成碎末,混着白芝麻一起撒在一個個刷好油的小面餅上。

把油馕一個個碼好送進烤箱後,喬巧轉身把臺面收拾幹淨,爐子上架上一壺水,就開始搗磚茶。

搗出一小堆茶末,加到那頭銅壺中。底下的火嘶啦嘶啦地蹿着,沒多久就燒開了。壺子裏是剛燒好的濃茶,濃郁的香味溢滿了整個廚房。

關了火,喬巧把鮮奶和奶皮子裝進四個瓷碗中,倒進濃茶,然後沖入開水。眼看着融合得差不多了,再加入一點點鹽。

鮮奶融進磚茶,兩者的味道一經相撞,立即迸發出醉人的醇香。碗面嘶嘶冒着熱氣,奶茶也漸漸涼下來。

待奶茶涼至常溫,烤箱裏的油馕也好了。喬巧小心翼翼地拿出托盤,把油馕擺在餐桌上的雕花大盤裏,四個座位前擺好了四碗涼好的奶茶。

銅壺裏面還有約莫半壺濃茶,旁邊放着鮮奶和奶皮子,若是一碗奶茶不夠,也可以再現做。

考慮到這是夏天,喬巧便特意把奶茶涼好了,口感就舒适些,但其實熱奶茶也別有一番風味,喝下去後渾身舒暢,五髒六腑都暖了起來。

還沒等她招呼,大夥兒便循着味道來了。

“嗬,讓我嗅嗅什麽好吃的這麽香!”彭程第一個踏進餐廳,兩眼冒光地看着桌上的早餐。

“這就是油馕吧,還有奶茶。今天喬巧又給我們露了一手。”徐韬比對着平板上的圖片,一點兒不差。

“喬巧同學這麽賢惠,簡直是居家旅行必備了。”謝元儀跟在兩人後面進來,笑着打趣兒道。

喬巧聽見這話,頓時臉上一紅。

“嗯,真好吃!你的手藝比我想象的還要好吶,改天真要嘗嘗你做的正餐了。”謝元儀吃了一口油馕,配着奶茶,口中香甜四溢,鼻尖奶香萦繞,味道太棒了。

那你把我拎回家呗,我就天天給你做。喬巧在心中暗搓搓想到。

但她面上還是客氣着:“就照着菜譜做的,可能不太正宗,大家湊合着吃吃。”

“不不不,這太湊合了。”彭程一口油馕一口奶茶地不亦樂乎。

“做得非常棒。”徐韬嗜甜,盡管醫生經常提醒他要少碰甜食,但美食就在眼前,他實在是不想放過,吃得特別歡快。

喬巧得到了大家的誇獎,心裏別提多開心了。她一邊自己也吃着,一邊關注桌上其他三人,有誰奶茶不夠了便起身去沖。

“哦,原來是這麽個沖法兒。”彭程點點頭。他身材高大,半塊油馕還沒吃完,一碗奶茶就見底了。他也照着喬巧的樣子,沖了一碗。

謝元儀也頗感興趣,喝完自己手中那碗,起身去加鮮奶和濃茶。

“啧,怎麽感覺味道有點兒不對?”謝元儀微微皺了皺眉,奶的醇香茶的鮮香與上一碗無異,可就是哪裏感覺不對,喝下去之後膩膩的。

“是嗎,我嘗嘗。”彭程那碗涼的差不多了,他也拿起喝了一口,“味道差不多,就是有點兒膩歪。”

“還要加一點鹽。”喬巧笑着拿起桌上一個不起眼的小碗,裏面裝着細鹽。她向謝元儀碗中加了适量的鹽,一邊解釋道,“牛奶和紅茶本身都是口感比較潤.滑飽和的東西,加在一起後很容易産生粘膩感。這時加一點鹽,可以降低甜膩度,同時提鮮。”

“原來如此。诶,也給我加點。”彭程見她給謝元儀加完鹽就把鹽碗放下了,忙讓她也給自己添點。他怕自己控制不好量,萬一加多了可就适得其反了。

喬巧耳根一紅,忙答應着。

剛才她光顧着謝元儀了,一時間忘了彭老。喬巧羞憤不已,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後來觀衆們看到這一幕,都樂開了花。

“哎喲喲喲,這恩愛都秀到老前輩跟前來了,彭程心裏苦,但彭程不說。”

“喬巧真賢惠啊!看她和謝元儀兩人坐在一起吃飯太有愛了,老夫的少女心啊!”

“彭程老師還是和徐韬老師自抱自泣吧,喬巧的心裏只有謝元儀!”

“搓樓上狗頭.jpg,你又在花式安利兩位老前輩的CP了!”

謝元儀也反應過來,噗嗤一笑。喬巧這個樣子怎麽說,真是太呆萌了。

按照行程,吃完早飯後,大家就要換好衣服參加當地的舞會。

大家紛紛回房間換上節目組事先派發好的民族服裝。彭程和徐韬倒不麻煩,也就是換個衣服鞋子的事兒,喬巧和謝元儀則還需要佩戴一些發飾。

啪嗒一聲,發繩又掉在了地上。喬巧洩氣地嘆息一聲,望着鏡子裏又散落下來的頭發,小臉皺成了包子。

“我來幫你吧。”謝元儀三兩下就給自己打理好了發型,看旁邊的喬巧一臉沮喪地坐在梳妝鏡前,便知道是什麽情況。

新疆女子有着深邃的眉眼和飽滿的額頭,她們喜歡把頭發梳成許多小小的麻花辮,露出立體的五官,再戴上玲珑小巧的帽子,跳起舞來,一個個小辮子甩來甩去,搭上飄逸的紅綢,顯得倍加青春妩媚。

謝元儀搬來凳子,在喬巧旁邊坐下。她撩起一縷頭發,耐心而熟練地編起辮子來。

喬巧發質很好,烏黑亮麗,柔順地垂至腰間,像一道傾瀉而下的瀑布。

謝元儀把每一縷頭發都分成三條,左一壓右一壓,麻花兒從耳垂開始到胸口下方,在尾部紮好發繩,一根辮子就紮好了。

她的手法很輕柔,甚至比喬巧自己紮頭發還舒服。而讓喬巧更舒服的,是謝元儀修長的雙手穿過她的黑發時指尖的溫度。

喬巧想起了那句童謠。一梳梳到頭,二梳梳到尾,三梳梳到白發與齊眉。

她內心微顫。何德何能,竟然有一天,女神親手為自己編發。

兩人挨着坐,謝元儀專注于手上的動作,她的身體便不可避免地與喬巧有了觸碰。

透過薄薄的紗質衣料,喬巧感受到了謝元儀的手臂輕輕靠在自己的肩膀,一股酥.麻與興奮便要破土而出般擠壓在肩膀那塊地方。

而謝元儀不停變換着手法,兩人相觸碰的地方也一直變動着。從肩膀,到後頸,到背脊,再到......胸口下方。

喬巧的頭發原本垂至腰間,紮成麻花辮後,發尾便提到了胸口下方。謝元儀用發繩在發尾繞了兩三圈,她的動作帶動了輕薄的衣料,摩擦着喬巧的肋骨,十根手指時不時蜻蜓點水地輕碰到喬巧的下胸。

喬巧只覺得有一團火在身上四周肆意燃燒般,火點零星卻撓人,又找不到滅火的法子。

或者說,她壓根就不想滅火。

那感覺酥酥的,癢癢的,像有一萬只小惡魔從毛孔鑽進去,順着血管一直蔓延到心髒。可偏偏小惡魔們渾身都裹了一層蜜,它們打滾兒撓癢,讓喬巧渾身輕.顫,卻又整個身子灌了蜜般,從身上甜進了心裏。

四處點火。

謝元儀渾然不知自己便是那縱火人,見喬巧小臉通紅,有些擔心,“我是不是力氣太大了,把你弄疼了?”

喬巧為了在鏡頭前得體,上半身保持着松弛,聽見這話,她兩腿猛地僵直。

這這這......這話也太有歧義了吧!

她耳根都隐隐泛着粉,拼命提醒自己這錄着節目呢,“沒有沒有,我這第一次參加民族舞會,挺激動的。”

“也對,這邊的姑娘小夥跳起舞來特別熱情,今天我們可得好好玩一玩兒。”謝元儀輕輕為喬巧扣好帽子,拉着她起來,“看看鏡子裏是哪位漂亮姑娘?”

喬巧的手被謝元儀拉着,整條手臂都軟了。她擡眼,看着自己今天這身充滿民族風情的打扮,心裏一下子漲得滿滿的,馬上就要溢出糖漿來。

“着麻花辮編的真好看。”喬巧由衷地贊嘆道。她輕輕托起披紗,鏡中兩人比肩而立,喬巧仿佛看見了自己披着嫁紗的樣子。

嫁紗什麽鬼!喬巧在心裏胖揍了一頓小癡漢,整天就知道胡思亂想!

此時二老已經換好衣服了,徐韬站在她們房間門外打招呼道:“兩位美麗的小姑娘,換裝進行得怎麽樣了?”

“完成!”謝元儀笑着打開了房門,拉着喬巧的手,頗有幾分顯擺的意味對二老說:“看看咱們美麗的小公主,我親手給編的發辮。”

她回頭望了眼乖巧安靜的小妹妹,一股自豪感湧上心頭。

當姐姐的感覺真好!

急性子的彭程此時已經走到了樓梯口,聽見這話也不禁回過頭來。“喲,真不錯,倆水靈靈的小丫頭,給咱們舞團長臉兒了。”

四人大笑起來,下樓上車,去了舞會的場地。

他們到場時,現場已經聚集了很多人,都穿着色彩各異的服裝。年紀小的打鬧嬉戲,少年們打着圈兒,不經意間碰着了,羞澀地對視一笑,又像魚兒般打着旋兒跳開。

場周圍着一圈兒觀衆和小販,時不時傳出來的叫好歡呼聲便是出自他們。

四人和扛着機器的工作人員走進場內,自然非常引人注目。不少小夥子的目光被他們吸引過來,看到喬巧和謝元儀,頓時變得炙熱起來。

彭程和徐韬都愛熱鬧,歡天喜地地往人群裏奔去了。喬巧看到這些如狼似虎的小夥子們,頓時有些擔憂,生怕謝元儀抛下自己去和別人跳舞了。

手上突然一緊。

謝元儀拉起喬巧的手,“打扮的這麽漂亮,在這兒發呆可不行,我們一起跳舞吧!”

喬巧瞟了一眼場中載歌載舞的人們。他們相互靠在一起舞動着身肢,僅隔着一拳之距,或者幹脆就身體相貼在一起。

她的臉不禁有些發紅,想到自己等會兒也要和謝元儀像這樣,肌膚相貼,手牽着手,甚至......擁抱在一起。

身體不由自主地被謝元儀帶動起來。喬巧被眼前人拉着,一路小跑來到場地上。

此時音樂響起,舞會正式開始,歡快的節奏響遍整個場地。頓時,歡呼聲,樂器聲,笑鬧聲一下子變得無比壯大,幾乎充溢了整片天空。

喬巧被周圍的氣氛感染,也情不自禁地笑起來。

她心想,要是沒有攝像機就好了,要是不是在拍節目就好了,自己就會抛下一切顧忌,毫不猶豫地握住謝元儀的手,和她一起在這片彩色海洋中沉淪。

像是有心靈感應般,謝元儀牽着喬巧的手,往那邊圍城一圈載歌載舞的人們走去。

“把麥摘了。”謝元儀把麥克風裝進口袋,湊在喬巧身邊對她輕聲說道。

她的聲音很輕,但喬巧仍然能從一片紛雜中準确接收。喬巧有些驚訝地看着她,遲疑了幾秒,最終在謝元儀肯定的目光中,也輕輕摘下了耳麥。

謝元儀展顏一笑,在喬巧看來,她美麗的面容比頭頂上閃耀着的太陽還要亮麗幾分,叫人挪不開眼。

“收起你的羞澀,我們來盡情地跳一場。”謝元儀對她眨眨眼。喬巧一時怔了神,像花瓣追随着蝴蝶一樣,在謝元儀身後一起奔跑跳躍。

她信她。

身邊到處都是彩色。紅色的披紗,五顏六色的裙子。在這裏,人們暫時抛卻了一切煩惱,都變得輕盈起來,轉圈,下腰,打鼓。

人與人之間沒有了隔閡,大家手拉着手,唱歌,跳舞,擁抱。

無論平時有什麽不如意,在這裏,只要給他們一支歌,大家就可以盡情地揮灑着身體的熱情。

喬巧被這周圍的景象深深地觸動,她一下挺直了腰,仿佛一直以來壓在身上的烏龜殼終于土崩瓦解。她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忽地,轉頭反握住謝元儀的手。

“我們也加入他們吧!”

謝元儀愣了愣,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喬巧露出這樣燦爛的笑容。

她這樣笑起來一改之前古典沉靜的氣質,露出兩個小小的虎牙,眉眼彎彎,宛如一抹新月。她的兩個小酒窩在陽光的投射下,淺淺地往臉頰旁打了一層陰影,就像一泓清泉中,水花兒打起的小旋兒。

真好看。

謝元儀開心地笑起來,抓緊喬巧的手,“走!”

喬巧不再壓抑自己,她的目光緊緊地跟随着謝元儀。

謝元儀的手幹燥而溫暖,剛好可以包住她的手。喬巧大口大口地呼吸,她覺得這兒的空氣特別清新,不知道是吐魯番的原生态,還是謝元儀身上清爽的香味。

謝元儀轉頭,看見喬巧一直望着自己。喬巧見謝元儀回頭,也不知哪裏來的勇氣,并沒有像往常一樣害羞地躲避,反而更加目光灼灼地回視着她。

遠處的攝像小哥通過超清攝像頭,精準地捕捉到了這一幕。後期把這一瞬間特別截圖出來,在旁邊點綴了一大串粉紅色愛心,并配字“屬于我們の瞬間”。

底下自然又炸了一大片粉絲出來。

“被皇後煙柳虐成狗,原來真人這麽甜!截圖已保存,這個禮拜的狗糧就指着它了。”

“怎麽只有畫面沒有聲音!後期不厚道啊嘤嘤嘤,我要聽她們咬耳朵QVQ”

“我猜是她們自己摘了麥,還故意跑到離攝像那麽遠的地方。無形狗糧,最為致命!”

“樓上真相了!天吶,看她們那眼神,直女如我都要被掰彎了!”

小奶貓的轉變太快,謝元儀一下子竟有些怔忪。不過很快,她爽朗一笑,學着周圍人的樣子,帶着喬巧跳起舞來。

這樣熱情洋溢的虎皮喵,也很可愛啊。

天空湛藍,地面遼闊,喬巧盡情地舒展着自己的身體,她拉着謝元儀的手,仿佛兩人騎乘着一匹飛奔的快馬,在快樂絢麗的世界中肆意馳行。

那頭,彭程和徐韬已經學得有模有樣兒了,樂呵呵地跟着一起跳舞。

“我之前一直埋汰我老伴兒,天天吃完飯就風風火火出門了,跟那一夥兒老太太在廣場上蹦跶來蹦跶去,也不知道圖啥呢。嘿,現在我這麽一跳啊,還真有意思。”

彭程平時老嚴肅的一個人了,現在也笑得跟朵兒花一樣燦爛。他樂颠颠地手舞足蹈着,還不知道從誰那裏借來一面小鼓,“徐韬,你這麽跳不地道。來跟着我,诶,帕達達一,轉圈兒二,擡手,三!”

“哈哈哈!”徐韬見彭程那老頑童樣,簡直忍俊不禁。

“嘿,我可是來正經的,你笑什麽吶。”彭程見徐韬笑得腰都直不起來,頓時不樂意了。

“哎呀,你真是越活越年輕了。”周圍都是熱鬧非凡的人群,徐韬也暫時丢了他矜持的偶像包袱,跟着彭程的節拍和動作擺起來。

就這樣載歌載舞地,熱鬧連連地,一場舞會從上午持續到傍晚。

大家渴了便喝奶茶,餓了就暫時出場去,買上一袋子馕餅,一圈人坐下來就着奶茶吃餅,唠唠家長裏短,說說天南地北的新鮮事兒。餅吃完了,大夥兒便迫不及待地拍手起身,接着歌舞連連。

終于,暮色低垂,舞會終于結束了。有人聽見歌聲漸止,便像耗盡了最後一捆發條一般,一下子由興高采烈變得精疲力盡。這一天的熱鬧花去了他大半個月的神氣。

也有人天賦異禀,直到舞會結束也仍意猶未盡,目光緊緊地看向某處,大概在遺憾沒能邀請到心上人共舞吧。

彭程和徐韬跳了一天,二人原本有些尴尬的關系現在早已冰雪消融。

當舞會結束的音樂聲響起,兩人仍堅持跳完了最後一小節音符,然後停下,兩人對視間哈哈大笑,相互扶持着離場。

“诶,她們倆呢?”眼看着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卻始終沒看到謝元儀和喬巧的身影,二老不禁有些納悶。

“來了,來了!”謝元儀拉着喬巧,兩人興高采烈地跑過來。

“今天玩兒得太開心了。”謝元儀大口大口喘着氣,顯然已經累壞了,可眼中卻神采奕奕。“沒想到喬巧這麽會跳舞,又讓我發現了一項隐藏屬性。”

這個可愛的喬巧啊,總是能出其不意地給她驚喜。

喬巧細喘連連,額上出了一層薄汗,眼角眉梢都帶着淺淺的笑意。“哪兒啊,就是瞎跳。”

謝元儀無奈心道,剛才熱情奔放的虎皮喵一下子又變回了羞羞答答的小奶貓。

“這路上風景挺好,咱們邊走邊回吧。”徐韬主動提議。

彭程表示贊成:“也成,反正離咱的房子近,大家還可以順路看看有沒有什麽好吃的。”

徐韬拆臺道:“剛吃了三個油塔子不到一小時,你又餓了?”

後期非常配合地在這裏穿.插了一小時前彭程連吃三個油塔子的花絮,惹得觀衆笑聲連連。

“彭老爺子真是開心果兒擔當,沒誰了!”

“彭程:徐韬今晚來我房裏,咱倆談談。”

“樓上真是基不擇食!”

“我算是摸清楚這節目的套路了,兩老承包了所有的笑點,兩少負責全體觀衆的狗糧!”

彭程表示不服:“我這給你打了一天的鼓,又拍又跳的,你知道有多累不?”

就這麽一路有說有笑地,大夥兒踏上了回去的路。因為明天就要前往下一站了,四人一路上仿佛看不夠似的,拿着手機一路拍個不停,聞到好吃的就往小攤上跑。

喬巧買來一把羊肉串,分給其他三人後,拿了好幾串給旁邊的工作人員,這才自己也開始吃起來。

喬巧右手握着羊肉串,左手拿出一張紙巾,輕輕吹了吹頂上的熱氣,然後小口咬住一塊肉,兩個小虎牙在撕咬中露出來。新疆羊肉串味鮮而不膻,緊實爽滑,嘴巴輕輕一扯,就咬下一大塊肉來。

謝元儀并不太愛吃肉,可是見喬巧嚼着羊肉,一臉美滋滋的模樣,頓時也覺得手中的羊肉串美味了七八分。

一路走,一路拍,一路吃,等到了房門口,四人都是一臉餍足。

此時已是當地的晚上八點多,天空像是一團火燒後的巨大銀盤,發出更加柔和恒久的光芒。

這檔綜藝的自由度很高,節目組給的臺本也非常簡單。今天的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參加舞會。現在任務完成,按道理是可以去洗洗睡了,可是大家雖然體力用完了,精神上卻還興致勃勃。

于是四人幹脆先不上樓,就在院子裏的葡萄架下坐着聊聊天。

謝元儀負責理財,她拿出賬本和公共錢包,四個人圍着小桌子仔細地捋了捋一天的開支。這兩天都沒有花什麽錢,租車,吃飯,遠遠不到預算。

“不錯,接下來去雲南咱們手頭就寬裕些了。”

大家在一起生活了兩天,彼此都已經熟悉。算完賬,徐韬拿來幾瓶酒,四人便開始天南地北地聊起天來。

兩位老前輩其實都是極易相處的人,聊起天來也不費勁,三兩杯酒下去,就聊嗨了。從年輕時跑龍套的辛酸到成名後的壓力,再到如今的淡泊,他們精彩地活了大半輩子,看待許多事情都有着老道的見解,給了謝元儀和喬巧兩個後輩不少啓發。

喬巧的話不多,一口一口喝着酒。其他人也知道喬巧這害羞的毛病,樂呵呵地聊着。

喬巧只覺得這新疆的葡萄酒雖不比法國紅酒醇香悠遠,卻獨有一番風味。不知是制酒人手藝了得還是吐魯番的葡萄酒都是這般,喝下去甜滋滋的,好像果酒般清爽。

咕嘟咕嘟,她津津有味地聽着大家聊天,時不時也搭上幾句,不知不覺地就喝了大半瓶。

“嗬,看不出來,喬巧酒量不錯啊。”徐韬喝酒是一小口一小口地抿,喬巧喝下大半瓶的功夫,他只堪堪下去了三杯。

謝元儀聊得投入,一時竟沒注意到喬巧喝了這麽多酒。

小奶貓顯然已經喝高了,臉上淌着兩朵紅撲撲的雲兒,麻花辮散了兩個,散落在肩上,脖子上,有幾根還挂在她長長的睫毛上,随着眼睛一眨一眨,那幾根發絲也一擺一擺,就像小公主跳舞時抖動的裙擺。

帽子也歪了,本來挂在後腦勺上的紅色披紗爬到了頭頂。她喝了酒之後令人意外地活潑,一直在笑。

“真像個醉酒的小新娘。”謝元儀笑着打趣道。

喬巧的大腦已經不受控制,聽見謝元儀說“新娘”着兩個字,那根弦仿佛就被一雙手輕輕撥動了。

她想起謝元儀為自己編發時,那雙穿梭在自己發間的修長雙手。而此時,這雙手又伸進了她的腦海中,一下一下地撥.弄着琴弦。

一段旋律就這樣湧上心頭,借着酒力,喬巧輕輕唱着:

“懵懂不知夢中事,直到冰繭舞成眠。

當時纏繞紅線千匝,絲竹聲入披紗。

并肩凋謝容華,攜手反彈琵琶。”

熱鬧的氣氛頓時安靜下來,三人似乎都被喬巧哼出來的歌所觸動,靜靜地聽着。

謝元儀心裏劃過一道電流,她想起來,喬巧是音樂系畢業的。

喬巧把即興編寫的一段歌曲唱出來,自己也覺得很好聽,頓時有些得意,拿起瓶子又要倒酒。

謝元儀一看這瓶都要被她喝光了,趕忙阻止她。

“明天再喝吧。”

喬巧有些不情願,借着酒勁就想撒潑。可是她一轉頭,就對上謝元儀溫柔帶笑的眸子。

鼓囊囊的氣球瞬間被拔了塞,呲溜一聲,喬巧就沒脾氣了。

她乖乖地讓謝元儀把酒收起來,又乖乖地給謝元儀再唱了一遍剛才那段歌,最後依然乖乖地靠在謝元儀的肩上,被擡上了樓。

二老都各自回房睡覺了,謝元儀也洗了澡回到房間,她輕輕搖了搖喬巧的肩膀。

“洗洗再睡吧。”

沒反應。

斟酌再三,謝元儀拿來一條濕毛巾,輕輕地解開了喬巧的衣扣。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一米五八蘿莉受的地.雷,謝謝小天使們的營養液(*^▽^*)

改了個筆名,仙女們覺得好聽嗎QVQ?以後都是中午十二點更新啦,大家不用起那麽早搶沙發啦嘿嘿嘿。希望仙女們踴躍評論哦,那我的紅包就可以全部今天送出啦QVQ

晉江抽了,APP客戶端到現在還沒有更新,所以我重新發表一下—16:44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