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攝像頭已經關了, 上面還蒙着一塊布。沒了這個黑漆漆的眼睛, 房間就像從盤子中鑽進可樂的冰塊, 消失在大衆的視線, 隐匿在一片咖啡色中。可樂嘶嘶冒着氣泡,靜谧而暧昧的氣體便在這小小的空間裏四處流竄。

喬巧身上只穿着薄薄的一層紗裙, 衣服樣式并不繁複,謝元儀輕手輕腳, 動作又仔細, 三兩下就為她脫去了衣服。

她拿着溫熱的濕毛巾從喬巧的脖頸處開始, 到腋下,直到小腿, 就像在擦拭純金的獎杯一般溫柔而仔細。

其實她心裏還是有些忐忑的, 雖然喬巧十分信任自己,同性之間這樣的做法有些逾越但也并不算過分。可萬一喬巧不喜歡別人動她,那就比較尴尬了。

她手上的動作遲疑了一下。

睡夢中的喬巧仿佛有所感知一般, 沒了熱毛巾溫柔的慰藉,她開始不安地輕輕扭動起來, 雙手微微向着毛巾離開的地方擡起, 就像一個讨要糖果的孩子。

謝元儀愣了愣, 嘴角勾起,抛下了剛才的顧忌,繼續低頭擦着。

喬巧這才安靜下來。

謝元儀手上動作溫柔,心裏卻暗自嘀咕自己也有伺候人的一天。

她輕輕脫下喬巧的帽子和披紗,卸下一個個發繩。喬巧的頭發像絲綢一般順滑, 發繩一拆,再用手一捋,就齊整得像匹緞子。

謝元儀打理好喬巧的頭發,看着安靜地睡着的小美人,心裏是滿滿的充實感。陡然間,她腦子裏突然蹦出新郎掀起新娘的蓋頭來的情景。

謝元儀吓了一跳,忙去找那突然跳出來的思緒的源頭。可她找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突然間冒出這樣奇怪的想法來的。

吐魯番的酒喝不得,謝元儀心想。不過三兩杯下肚,就開始胡思亂想發酒瘋了。

此時已是深夜十點多。新疆時區特殊,換成大衆時間,都已經過了淩晨了。謝元儀也感到了幾分倦意,挂好毛巾就進了被窩。

她剛閉上眼睛,旁邊一具柔軟嬌小的身體便又貼了上來。

謝元儀好笑地看着像八爪魚一樣纏着自己的喬巧,閉着眼睛都能想到明天早上她醒了之後羞憤欲死的表情。

不過這邊晝夜溫差大,晚上被窩裏很冷,喬巧又只穿着背心短褲,所以抱住自己取暖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并且,軟軟的身子湊過來,還挺舒服的。

謝元儀安心地閉上眼睛,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

第二天早上。

喬巧的臉已經紅得可以燒鐵了。昨天她只枕在謝元儀肩頭還好說,今天整個人都跟個橡皮糖一樣黏在上面了是幾個意思啊!說都說不清了......

她一臉菜色地看着自己瘋狂的睡姿,心裏哀嚎,開始無比後悔自己和女神同床這件事。

丢人丢到吐魯番了!

喬巧打算像昨天一樣,輕手輕腳起床然後逃跑,假裝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那麽這事兒就算翻了篇兒了。

嗯,就這麽辦。她屏住呼吸,動作間小心翼翼地随時注意着謝元儀。終于,她慢慢地從女神身上溜了下來。

怎麽感覺光溜溜的?

喬巧腦子裏電光火石,山洪暴發一般,把她僅存的那一點僥幸都炸了個粉碎。

為什麽自己只穿着小可愛和安全褲!她明明記得昨晚還穿着裙子的啊!

對了,昨晚!喬巧這才想起她喝了酒的事情來。她昨晚好像喝的有點兒多,酒勁上頭,借着酒瘋還尬唱了一會兒,後來迷迷糊糊被女神擡進房間,最後恍恍惚惚還有人給自己脫衣服擦身子......

腦子裏所有的邏輯和幻想都被炸成了炮灰。喬巧絕望地閉上眼睛,拼命摁着自己相信這一事實。

女神不堪忍受自己一身酒汗臭,大發善心給她擦身子,結果自己不僅不領情,還十分沒有底線地纏了她一晚。

啊呸呸呸,什麽叫纏了她一晚,真是糟糕的用詞。

喬巧輕輕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過了一個晚上還有淡淡的酒味。完了完了,她一身臭汗和酒氣還抱着女神一整晚,也不知道她被自己熏成什麽樣了。

她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一個醉酒的流浪漢撒酒瘋爬到自由女神像上面,跑了人家大腿睡了一整宿,結果自由女神都給氣活了的場景。

假酒害人!

“早安。”謝元儀睜開眼睛就看見喬巧皺着小臉,眼睛滴溜溜亂轉的慌張樣。她心裏暗笑,卻不點破,不然以小奶貓這麽薄的臉皮,恐怕得失控。

小奶貓的腦袋還沉浸在自己混亂的思緒裏,謝元儀這麽一出聲,她一個激靈坐起身,心裏砰砰砰又放起了煙花。

自由女神真的給氣活了!

“嗯?”謝元儀見她眨巴眨巴眼睛,半天沒反應,以為她還沒緩過勁來。“沒睡醒再睡一會兒吧,十一點的航班,不太趕。”

“啊沒有沒有,我已經睡醒了。”喬巧拍拍臉,把自己調整到正常狀态。“前輩,昨晚我喝了點酒,呃不對,是喝了很多酒......”

謝元儀想到昨晚,淺笑道:“你唱的歌很好聽。”

喬巧瞪大了眼睛:“我一身酒氣......”

“葡萄酒的味道嘛,挺好聞的。”謝元儀狀似回憶道,“你喝高了就睡着了,我怕你穿着紗裙還戴着帽子睡得不舒服,就幫你清理了一下。沒征求你的意見,你不生氣吧?”

“怎麽會!”喬巧忙搖頭,像個飛速旋轉的小蘋果。

小奶貓十分誠懇地向女神表示謝意:“非常謝謝前輩對我的照顧。”

“都這麽熟悉了就不要說這種見外的話啦。”謝元儀起身拿衣服,“睡醒了就起床吧,你聽,他們也起了。”

走廊傳來彭程和徐韬的說話聲。

喬巧紅着臉點點頭。太陽沒出來,吐魯番的早上依舊很冷,她剛鑽出被窩,皮膚接觸到冷空氣,頓時又想起來自己沒穿睡衣,馬上像個受驚的兔子般縮了回去,在被子裏穿好了衣服。

兩人下了樓,發現廚房裏傳來陣陣香氣。

喬巧趕緊跑過去一看,竟然是徐韬在裏面忙活着。他聽見動靜,轉頭朝喬巧一笑:“早上好!”

“早上好。我今天起晚了些,沒來得及做早餐,麻煩您了。”喬巧有些歉意地一笑。

徐韬擺擺手:“可別說這話。大家一起生活,誰起得早就誰做嘛。來來來,嘗嘗我做的拉條子......”

“嗨,啥拉條子啊,就是拌面呗。”彭程剛打完一套太極,聞着味兒就迫不及待地進了屋,雖然嘴上拆這臺,可心裏卻暗道徐韬這家夥看着斯斯文文,做起飯來還真像那麽一回事兒。

“那可不是一回事兒,”徐韬不服氣,昨晚他研究了好半天,“這拉條子和我們在家吃的面不一樣,它不用擀壓,直接用手拉的,和面揉面費我老功夫了。這拌面的配菜也有講究,不能用番茄醬,得是西紅柿現炒出帶汁兒的菜,那牛肉和素菜才好入味。”

一看徐韬的成品,果然,肉片色澤鮮亮,湯汁收得剛剛好,濃稠而不粘膩,香味很是濃郁。大夥兒紛紛食指大動。

徐韬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他喜愛美食,講究精致,平時在家就喜歡在廚房裏搗鼓些吃的,和家人朋友一起吃自己親手做的食物讓他特別有成就感,要是能得到大家的贊美,那簡直比拍戲得獎還讓他高興。

四人都盛了一盤子,痛快地吃起來,嘗到味道,紛紛豎起大拇指。

喬巧放下筷子,有些惆悵地摸着肚皮:“天天吃得這麽多,回去郭大哥得對着我哭了。”

謝元儀一瞧,“平得像盆地一樣,還得再吃點。”小貓就是要多點肉肉才好看嘛。

謝元儀可能自己都沒意識到,不知不覺地,她已經開始操心喬巧的體型了。

四人在歡聲笑語中結束了早餐,打包好行李便往機場去了。

“咱們是幾點的航班來着?”

“十一點。”謝元儀把機票塞進錢包的夾層放好。

“那現在才九點,來得及。”彭程看了看表,放下心來。

然而充足的時間預算也擋不住意外的降臨。要不說着墨菲定律讓人不得不服呢,四人八點不到就下了山,節目組的車早早地等候在那裏。等到了九點,機場都已經出現在大夥兒的視野中了,結果,堵車了。

車上人人都有行李,還扛着機器,下來跑是顯然不行的,可不知什麽原因,這次堵車持續了一個多小時,等這一大.波人氣喘籲籲趕到機場,飛機已經起飛了。

彭程和徐韬眼巴巴地看着飛機從地面起飛,直到消失在天邊。

“那什麽,要不咱們雲南之行改成機場一日游?”彭程一時沒了轍,苦中作樂道。

“車到山前必有路......唉,這可怎麽辦。”徐韬也嘆氣連連。

工作人員顯然也沒料到發生了這次變故,監制組聚在一起商量解決辦法。喬巧沉默地看着地面,心裏也有些擔憂。

但她并不慌亂,因為旁邊站着謝元儀。

謝元儀依然保持着鎮定,思索解決辦法。她拿出賬本和手機,迅速計算了一下,大手一揮:去前臺!

影後大人一發話,整個團隊頓時有了主心骨,托行李扛機器一路走到了櫃臺。

“飛機起飛兩小時內還可以退票,能挽回一部分損失。”謝元儀拉着箱子健步如飛,喬巧一路小跑跟在後面,心裏默默為女神打call,以前只能在微博上舔屏,現在終于看到真人機場照了。

簡直氣場全開!

退了機票,拿回了百分之三十的錢。緊接着,謝元儀查看了最近的航班。

所幸十二點還有一趟航班,謝元儀當機立斷買好了票。畢竟嘉賓加工作人員近二十人,少一張票那都不成。

解決完行李托運的問題,大夥兒拿到機票,看到只需再等一個小時不到,這才松了一口氣。

謝元儀在喬巧身邊坐下,喬巧忙往旁邊挪了挪。她對謝元儀說道:“買機票花了那麽多錢,咱們退回來那點根本不夠看啊。”

謝元儀笑道:“剛才我和節目組就是在掰扯這事兒呢。放心,這次誤機屬于非人為意外,他們會報銷的。”

喬巧想起剛才謝元儀拿着賬本和節目組商量的模樣,點點頭,心裏暗道果然只要有女神在,一切擔心都是多餘的。

“陸濤和你說了嗎,後天這一期錄制結束,要去劇組拍定妝照了。”

喬巧點點頭:“嗯,昨天就和我說了。”

“注意防曬,睡前敷會兒面膜。”

“好的。”喬巧心裏劃過一道暖流,她覺得現實比夢裏還要甜上幾分。

“真漂亮啊。”彭程和徐韬看着窗外的風景,興致勃勃地聊天說地,全然沒有了剛下飛機的疲憊。

麗江古城地如其名,古色古香,高地圍城。車子開在青灰色的古老地磚上,仿佛在厚重的歷史中穩步前行。兩旁木栅雕花的樓屋,因着頭頂上那片湛藍純淨的天空,房屋的成色都極好,泛着古木特有的低調光澤。

喬巧拿出手機連拍了好幾張,天空,房屋,和街道上行人的背影。

每一個和謝元儀去過的地方,都要好好地保存下來。

謝元儀下了飛機就一直在查找對比古城中各家賓館。各家簡介看得她眼花缭亂,從沒為錢操過心的她第一次體會到了當管家的艱辛。

最終,謝元儀和節目組商讨完畢,敲定了一家價格适中,地段也不錯的客棧。因為人多,加上機器設備之類的,他們直接租了一個二層小閣樓。

此時已是傍晚,大家肚子都餓了,急吼吼地到了客棧,把東西放下就要吃飯去。

可是進了閣樓,又遇到了情況。

雲南的夏季高溫多雨,閣樓頂樓比較潮濕。節目組原本打算讓工作人員帶着機器住到二樓的房間,可現在看來顯然是不行的。機器貴重不說,萬一受潮了就會嚴重影響節目的錄制。

彭程想了想,說道:“這地兒不比新疆,小了挺多,大家将就着擠擠吧。那我和徐韬一屋,老徐,你說呢?”

徐韬心道這個老狐貍,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我還能不答應啊。他面上神色不變:“我沒意見。”

彭程和徐韬是談妥了,但是關于誰住二樓這個問題仍然沒得到解決,畢竟節目組也不好說讓他們住一樓,嘉賓住到上頭裏去啊。

喬巧蠢蠢欲.動了半天,想說那就讓她和謝元儀一起住到二樓小房間裏去吧。

可是她不敢。又憋的難受,小臉都漲得通紅。

謝元儀沉思片刻:“大家常年扛着機器跑南闖北的,上面那個房間對你們腰和關節不好。”她轉頭用眼神詢問喬巧:“那喬巧和我一起住樓上吧?”

喬巧心裏那顆酸酸漲漲的橘子皮被這一句話輕而易舉地戳破了,嘩啦啦地流出鮮甜的果汁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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