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侍者帶他沿着長廊入內。兩側牆壁上沒挂什麽畫作,裝有一排壁燈。燈光傾照在腳下的手工地毯上,顯得地毯的配色尤其濃郁。

長廊盡頭是一個五面大窗的會客廳,廳上還有一層,連接一個馬耳他式大露臺。欄杆都是淡黃的石質的,露臺寬敞,設有客座。

孫倩如就在這等他。她還是一身職業套裝,坐姿端莊。見到關陸來,便站起身,将飲品冊遞給關陸,歉意一笑,通知他,“魏先生還沒談完,可能還要稍等一會兒。這裏新到的Nari?o不錯,您不妨試試?”

孫小姐推薦,關陸從善如流。白衣侍者才退下,一陣風掀動低垂的窗簾,關陸朝露臺外望去,恰巧看見魏南同另一個男人在庭院內談話。他笑着收回目光,問,“那麽巧,王福生?”

關陸本來幸災樂禍地假設魏南要在橫山俱樂部蹉跎光陰,現在看來不盡然。孫倩如含蓄道,“王先生也有俱樂部會籍。”

說這話時,孫倩如手中端着一杯檸檬水。為了不重畫唇妝,她多要了一根吸管,小口小口地抿水。吸管上略微留下一點淺紅的唇彩印。

約略等了等,侍者送上咖啡。溫暖的、帶有油脂、香草、堅果巧克力味的咖啡香悠揚地盤旋,漫過爬滿爬山虎藤蔓的牆。關陸深吸一口氣,那種芳香充盈肺部。樓下,魏南和王福生已談入正題。魏南說了幾句話,估計是開條件。王福生一下子擡臉盯住他,好像下一秒就要盛怒,但終究沒翻臉。恰恰相反,王老板滞了半秒,忽而大笑,主動伸出手去與魏南交握。

關陸看完這場戲,攪着咖啡,說我來猜猜。

“宣臺這邊,王家和第三方争碼頭。眼看第三方要玩完了,魏南到了宣臺。第三方一看,救命神仙啊這是,哭着喊着要投奔。王福生只能開更高的價碼去拉攏他。”

關陸點評,“你們老板又占了便宜。說實話,我也看不懂,為什麽每次,最後,都會發展成兩邊求他的局面。”

孫倩如随他望去,低頭一笑,“也就是您這麽說,我們哪敢背後議論老板。”

關陸看了她一眼,孫倩如仍是微微含笑。關陸再一次肯定,她和蘇優絕不是一路人。

關陸說,“你們小姑娘都喜歡跑宣臺買東西。過幾天我帶你們老板旅游去,你要不要放個假,約朋友來玩一趟?”

孫倩如轉來給魏南打工,目标達成,對蘇優有意無意地冷待了。聽關陸這麽問,她頓了一下,最後只勉強寒暄幾句謝謝關心之類的套話。

魏南見過王福生,讓孫倩如安排日程約另外兩個人見面。

他在俱樂部門口上車,關陸調廣播時又聽到回顧引進電影那個頻道,想起自己見完楚女士那天的感想,講給魏南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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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南問,“發現楚女士不好相處?”

關陸答,“不敢,有楚女士在,是個人都得被吹得如沐春風找不着北。”

魏南就看着關陸的後背,語氣很官方,說別擔心,她對你很有興趣,期待下次會面。

關陸帶他去海上酒家。

入門的走道狹隘,拉開門就嗅到一陣沉而膩的熏香味。

店裏沒有食客,關陸環顧一周,跟魏南說,“我們算早的,這裏過七點得等位。”

他們挑了卡座坐下,靠收銀臺塗口紅的小姑娘來遞菜單,眼神在關陸身上轉一圈,再看魏南,就一時沒移開。過了會兒,送茶具上桌。

先上來的點心是綠豆糕,然後是流沙包、南瓜餅。琳琳琅琅擺滿一卓。

關陸另點了兩客豆腐花,下單的小食都上齊了,關陸說,“上次你沒胃口,這回我給你補上。”

他的口氣裏有種水到渠成的東西,理所當然,合該如此似的。楚女士送的你不願碰,那我請你吃。往事不可追,你錯過什麽,欠缺什麽,總有我一一為你補上。

魏南一時沒說話,關陸見他那樣,說,這就感動了?你要真感動,可以以身相許。

魏南就笑了一下,問他,還要怎麽許?

關陸只是随口一說,被他這麽問,反而起了心思,說,“家長都見過了,我求婚你答應嗎。”

魏南沉默了片刻,方才道,沒有必要。他對關陸說,“我并不信任婚姻。婚姻只具備法律效力。同性之間,連法律效力也不存在。”

關陸知道魏南不信任婚姻和感情,卻不知道他退避到這個地步。這時不由在想,魏南是因父母之間的種種抗拒婚姻,或者是,他不夠信他?

可能人人都有自己的禁區,對于魏南,楚女士是,婚姻之類的關系更是。他觸得了一個,不一定觸得了第二個。視禁區如無物,大家開心。一旦存有奢望,就如見深淵。

關陸笑,以一種無所謂的口吻說,“好,你不信,我也不能逼你。”

相安無事到吃完,關陸心情平複了,付過賬,也沒要找錢,拉着魏南往外走。

門口有幾級臺階,關陸退回一步。他和魏南一樣高,站上一級臺階就高出一截。這種身高差剛剛好,魏南扶了一下他的腰,他堂而皇之地低下頭,去吻魏南的臉頰。

街上有行人,不多,但會有人看見。關陸放任自己将那個吻延長,像剛才什麽都沒發生。

他清楚魏南的底線,眼下這個時刻魏南會配合他,如同變相的補償。或許待會還會做愛。關陸從不諱言他對魏南抱有的欲望,比如把魏南脫光,在一堆冰涼滑膩的绫羅綢緞裏肢體相纏、高潮到虛脫,連冷汗都浸出來。他一向認為性愛是一體兩面,不管魏南對他的感情是不是标準的對情人的那種,先做到性,那離愛也不會太遠。他從來想要最好的,也得到最好的,想要和得到間差的無非是可能被消磨的耐心和一點适逢其時的勇氣。

稍後,關陸與魏南回到車上。開車以前,關陸說,“我很受打擊,需要散散心。趁現在清閑,趕緊請我去旅游吧。”

魏南問,“想去哪裏?”

關陸鎖了車門,頭也沒回,“這就不勞您操心了。”

新年旅行是關陸的計劃,估計早計劃好了,只等拉上魏南。晚上他捧着macbook坐床上玩,魏南過去,看見浏覽器上擠得滿滿的一排頁面。除了雪地溫泉和亞熱帶峽谷吊橋的風景照,還有一份世界地圖,圖上有幾處塗鴉标注的痕跡。

魏南略感意外,“還沒決定?”

“随便看看,”關陸聳肩,壓下顯示屏,“我們去拜佛,這幾個地方你時間不夠。”

蘇家每年固定拜一趟佛。倒不是見佛就拜,像有些人專拜靈隐寺,蘇嘉媛慣去鄰市的開天寺,那邊求簽很準,據說當年對她諸多關照的那位大人物也常去燒香結緣,不過斯人已去,蘇嘉媛近年少涉足彼寺。關陸隐約能猜到些內情,能代勞便盡量代她去。

關陸領了這趟差事,美其名曰旅行,拖魏南下水。誰知中途殺出個程咬金,陳耀的媳婦和廖宇翔的前妻相熟,見證了廖家的離婚始末,轉頭就要求陳耀寫保證書,要是他敢學廖宇翔,下場唯有淨身出戶。陳耀被逼得頭暈眼花,聽說關陸将離開幾天去懷昌,瞌睡碰上枕頭,追着喊着非要送他。

關陸問魏南,我另外找個司機不介意吧?

魏南說你安排。

關陸回電話給陳耀,說老陳,提前跟你說,這次我帶了家屬。

陳耀會意,保證說放心,我只負責來回接送。

第二天上午,陳耀開車在蘇家外面等着。

關陸先下樓,背個包,還拎了一個小皮箱。他把兩個人的行李放進後備箱,拉開車門,坐到副座上,不急着系安全帶。

此時,車載多媒體放映機裏正在放《父老鄉親》,唱到了高潮部分。關陸一看就樂了,“國母你都有,還有什麽碟?”

陳耀也笑,找了找,遞給他一沓。

頭三張是《十面埋伏》、《Where I Wanna Be》、《鄧麗君之世界》,關陸邊翻邊說,“情調不錯。”撿了張蘇聯歌曲。

很快,車廂裏流淌起《三套車》的曲調。關陸聽了會兒,“在寒冬伏爾加河岸上,趕車人低垂着他的頭憂愁地輕聲歌唱”,對比下陳耀,寧願做高瓦數電燈泡都不願在家呆着,确實挺憂愁的。

陳耀捋着頭發,望窗外,遠遠看見一個人,什麽行李也沒拿的走下來。是個男的,不稀奇。等到認出是誰,就問關陸,這,你家屬……

關陸順他目光望過去,拍了拍陳耀的肩膀,承認道,“走過來那個就是。”

他推開車門,要朝外走,突然又回頭一笑,對着陳耀說,“還有,拜托你個事,別拿這表情對他。”

陳耀試圖從關陸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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