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門鈴急急的響起，接着手機鈴聲又響起。

沈辭接通，宋衍急喘着氣，“那個……我在你家門口……你給我開個門呗。”

沈辭一愣，下了床踏着拖鞋就出了卧室，快步走到門口，打開門，又是一愣。

門外站着氣喘籲籲的宋衍，傻愣愣的提着一個塑料袋和蛋糕。

兩人大眼瞪小眼的，都沒說話。

沈辭看着滿頭汗的宋衍，忍不住想，這麽冷的天，他一瘸一拐的，一定很累吧。

宋衍咳嗽一聲，打破安靜，傻樂着說：“你不讓我進門嗎？”

沈辭沒看別處，就盯着宋衍，說：“你怎麽來的？”

“騎電動車來的。”宋衍說。

沈辭讓宋衍進了家門，屋子裏很暖和，宋衍放下拿的東西，脫掉外套，說：“這是我帶的水餃，兩種餡子的，蘿蔔肉餡和芹菜肉的，我給你下碗吃怎麽樣？”

沈辭看着他沒搭腔，而是說：“中午我吃過水餃了，也是蘿蔔肉餡的。”

宋衍有些尴尬，眨了眨眼，支支吾吾地說：“要不，我給你切蛋糕吃？”

沈辭依舊看着他，不答反問：“你大半夜的來我這，就是為了給我送蛋糕和水餃？”

“我……”宋衍撓撓頭，“是的。”

“哦，那送完了，走吧。”沈辭故意逗他。

宋衍愣住，呆呆的看着他，然後又撓撓頭，猶豫半天，說：“好，那我走了，你慢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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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完拿上外套要走，沈辭簡直要被他氣死，等宋衍一瘸一拐走了兩步，沈辭開口，“你還真走？”

宋衍停住腳步，回頭，遲鈍的問：“還有事嗎？”

“我不會煮水餃，也不會切蛋糕。”沈辭說完覺得挺心虛，但面上依然波瀾不驚，“除夕夜又是我生日，你怎麽也得給我煮完水餃，陪我吃蛋糕吧。”他說完這話轉身去了卧室穿衣服。

宋衍站在原地呆了片刻，然後嘴角不自覺的上揚了，他去廚房開火煮水餃，水開倒入水餃，加涼水過三遍，然後盛了兩碗端上飯桌，又把蛋糕拆開，點上蠟燭，整整二十六根。

他拿打火機準備點蠟燭的時候，沈辭換了身家居服坐到了飯桌前。

“別點蠟燭了，”沈辭說，“直接切開吃，我有些餓了。”

宋衍點點頭，“你趕緊趁熱嘗嘗我弄得餡子香不香。”他說着把筷子遞給沈辭，“我切蛋糕。”

沈辭接過筷子，夾起一個水餃咬了口，味道确實好吃，把水餃兩口吃下肚，才說：“好吃。”說完又夾起一個往嘴裏塞。

見沈辭吃的高興，宋衍心裏美得不行，樂歪歪的切好蛋糕，給沈辭弄了一塊放他面前，說：“你家裏沒有蒜，也沒有醋香油，要不然我就給你拍點蒜倒些醋香油讓你沾餃子吃。”

“我不做飯，所以家裏沒那些東西。”沈辭說完繼續低頭吃水餃。

宋衍“哦”了聲，四顧這豪華漂亮的廚房，納悶的問：“廚房這麽好，你怎麽不自己做飯吃？”

“我不會做飯。”沈辭說。

宋衍又“哦”了聲，也不知抽什麽風，說了句，“以後你要是想吃，我來給你做。”

沈辭愣了一下，擡眼看他，清冷的臉上沒什麽表情，問：“從你家跑來給我做飯？”說完很好笑的盯着宋衍，“你家要是住在我隔壁還差不多。”

宋衍紅了耳根，意識到自己剛才那話說的沒經過大腦，可他又犯傻的說了更不經過大腦的話，“離得遠也沒事，只要你說一聲，無論什麽時候我一定跑來給你做飯。”說完又補充了句，“半夜兩三點也行。”

沈辭嚼着水餃的嘴一頓，看傻子似得看他，只是翹起一邊唇角露出很淺的笑意來，接着低頭繼續吃自己的。

宋衍真就像個傻子似得，坐在那盯着沈辭吃飯，他從心底不由得感慨，長的好看的人連吃個飯都這麽賞心悅目。

等沈辭大半碗水餃吃下肚，宋衍起身給他盛了碗餃子湯。

沈辭抽紙巾擦了擦嘴巴，然後看着他問：“你不吃嗎？”

“我不餓，除夕飯吃的有點多。”宋衍說着推了推那盛着餃子湯的碗，“喝口餃子湯，趁熱喝。”

沈辭看看他，“你怎麽對我跟對小孩子似的。”

宋衍一時有些語塞，他只是情不自禁的就想關心沈辭。

沈辭端起碗喝了兩口餃子湯，放下碗，他垂下眼睑吃蛋糕。

“還沒……”宋衍嗫嚅着，“沒給你唱生日歌呢。”

沈辭剛要把蛋糕放嘴裏，一頓，放回蛋糕，擡眼看他，好笑道：“那你唱。”

宋衍盯着沈辭的臉，目光不知該落在哪裏，最後停在沈辭那沾了奶油的嘴角處，就那麽傻愣愣的盯着。

沈辭皺了眉，“唱啊，盯着我看什麽？”

宋衍指了指沈辭的嘴角，“沾上奶油了。”

沈辭擡手擦，卻擦錯了地方，宋衍下意識的伸手要幫他，給沈辭躲開了。

宋衍的手僵在半空，下一刻收回，趕忙解釋，“我、我想幫你的……”他有些慌張，“對不起，你別生氣。”

沈辭抽了兩張紙巾，一邊擦嘴巴一邊看着他，“我哪有那麽多氣？”

宋衍松口氣，目光灼灼的望着他。

沈辭把紙巾扔進桌子旁垃圾桶裏，說：“生日歌還唱嗎？”

宋衍回神，回答道：“嗯，剛剛說錯了，是吹，”說着從兜裏掏出一把口琴來，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吹的不好聽，你別笑話我。”

沈辭眼睛一亮，“你會吹口琴？”

“吹着玩的。”宋衍說着抿了抿唇，然後雙手拿着口琴放在嘴邊吹起生日歌來。

簡單又熟悉的旋律響起，沈辭看着認真吹口琴的宋衍，他笑了，像個小孩吃到了最想吃的糖果似得，發自內心的喜悅，今天種種不愉快也在這一刻消失不見。

等宋衍吃完，他鼓掌，并毫不吝啬的稱贊，“吹得真好聽。”

被沈辭誇，宋衍不好意思了，抓抓頭，磕磕巴巴的說：“沒有、比起人家專業的，差遠了。”

沈辭低頭吃了口蛋糕，等蛋糕吃下肚他才說：“專業的不會給我吹生日歌，”話音頓了下，看向宋衍，“謝謝你。”

這話叫宋衍心中升起一道龍卷風，攪亂他心底一池靜水，“別說謝，我們是朋友。”

沈辭笑着點頭，“陪我吃塊蛋糕吧。”他說完弄了塊遞給宋衍。

宋衍雙手接過，迫不及待的吃了口，說：“真甜。”

“不喜歡吃甜就不吃，”沈辭低頭吃自己的，又恢複那種清冷的模樣。

“不是的，我……”宋衍急着解釋，“是你給我的，我覺得好吃。”

聽他這麽說，沈辭眉峰吊起來，将笑不笑的，“這蛋糕是你買的。”

宋衍有些難為情，“可這是你給我切的。”

沈辭神色跳動了一下，定定神，平靜的看了眼宋衍，沒出聲。

宋衍忙又道歉，同時想讨好他，說：“以前我确實不愛吃太甜的東西，但今天這個蛋糕意外的很好吃。”

沈辭低頭輕笑，還是沒吱聲。

宋衍也安靜下來，低着頭吃蛋糕，他覺得自己變得有點不像自己了，竟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其實沈辭也不喜歡吃太甜的東西，奇怪的是他也覺得今天的蛋糕出奇的好吃，一塊蛋糕吃下肚，他又吃了一小塊才停下來。

胃裏有了飽腹感，他擦擦嘴，問宋衍，“你喝開水嗎？”

“好，”宋衍放下吃蛋糕的小勺子，“有開水嗎？沒有我燒。”

“有。”沈辭起身，“在客廳，我們去客廳坐着吧。”

宋衍起身跟着，兩人坐在沙發上喝了小半杯開水，沈辭看看時間，已經是夜裏23：39，他偏頭看向宋衍，“快十二點了，你不回家嗎？”

宋衍稍作停頓，意味不明的說：“我不困，回家也睡不着……”

沈辭不再說話，沉默着把水杯裏的水喝完，将水杯放在茶幾上，“不困也回去吧，走，我開車送你回去。”

他說完拿上車鑰匙，站起身來，宋衍皺了眉頭，跟着站起身，也沒多想就那麽伸手去拉他的袖子，“沈辭……”

沈辭回頭，宋衍的眉毛快皺着解不開，“我妹睡着了，她睡得很淺，回家吵醒她就不好了。”

看着他，沈辭突然有點想笑，“你不會輕點？再說了，馬上十二點，外面放煙花炮竹的很多，你妹也睡不太沉吧。”

宋衍讷讷出聲，“嗯，是這樣……”他抿抿唇，嗫嚅着，“我其實……想留下來陪陪你。”

沈辭看了他半晌，才淡淡地說：“謝謝你，”他抽回自己的袖子，“去卧室吧，客廳太大了，我不喜歡，”他把車鑰匙扔回茶幾上，“我還想聽你吹口琴。”

宋衍很意外，意外中帶了驚喜，“好，我再給你吹幾首曲子。”

到了卧室，宋衍坐下就拿出口琴一口氣吹了好幾首。

沈辭覺得宋衍此刻的樣子很好笑，心情不由自主的又歡快了幾分，“好了，別吹了，陪我說會話吧。”

宋衍看沈辭臉上帶了笑，心裏跟着高興，點下頭，“好。”

沈辭坐去了床上，靠着床頭，“說點什麽好。”說完是一聲很輕的嘆息。

是有很多話想說的，卻不知道從哪裏說起，同時沈辭在猶豫，他怕自己開了個頭就停不下來了。

因為他還沒準備好向聶懷安之外的人傾心吐意。

想到聶懷安沈辭心裏又湧起一陣煩悶。

“你說什麽我都愛聽。”這時候宋衍開了口，帶着股憨勁兒。

沈辭微微愣，視線轉向他，宋衍也在看他。

彼此安靜了片刻，宋衍認真的說：“真的，你要是想找個人傾訴，就找我吧，我随時随地都願意。”

沈辭突然好奇，問他，“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宋衍微微皺皺眉，“這樣就好嗎？”他突然心疼起沈辭來，說不上來的那種心疼，看看，這人會因為別人微乎其微的好而感動萬分。

沈辭沒回答，短暫沉默後，他說：“從你進家門到現在我都很開心，一掃我之前所有的不開心。”說着帶了笑，“宋衍，謝謝你。”

“不用總跟我說謝，”宋衍聽得皺眉，“從我進家門到現在你說了好幾個謝了。”

沈辭挑挑眉，“好，”略微停頓，看着宋衍，“你腿腳不好，為什麽送外賣？”

“嗯……其實我做過很多工作，覺得這個自由點就選它了，”宋衍跟他坦白，“過了年外賣也不做了，打算找個酒店後廚的工作。”

“哦，”沈辭忍不住關心，“是不是很辛苦？”

宋衍點頭又搖頭，“忙點累點比什麽都不能做強。”

沈辭默了一陣，點頭，“嗯，沒錯。”

“我這樣的只能靠力氣賺錢，”宋衍目光閃爍的看着沈辭，“像你這樣的才是靠頭腦，坐辦公室的那種。”說着無意的補充道，“上次你那個朋友也是，你們一看就是優秀的人。”

他說的是徐安鳴，可沈辭卻不由得想到了聶懷安。

“他的确優秀，”沈辭神色黯然道，“可已經跟我沒關系了，過了年他就要結婚了。”

沈辭忽然提起那個人，宋衍心裏一跳，沒來由的帶了點酸氣，笨拙的問：“他為什麽不跟你這麽好的人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