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出了城沈辭把車速定在60碼，打開輕音樂，心情很是輕松開着車。

一小時後，沈辭把速度調到更慢，車子緩緩駛向一個小路，不多時出現小片樹林，接着出現一個平房。

車子停在平房門口，他下車提着禮品，大門開着，沈辭直接走了進去。

小院裏一個穿着大棉襖的男人叼着煙正在貼春聯，旁邊同樣穿着棉襖的男人在幫忙。

“二叔。”沈辭出聲。

兩人同時轉頭，接着幫忙的那個男人欣喜道：“小辭，你來了。”

“嗯，來蹭飯吃。”沈辭把禮品放下，“想念強叔做的菜了。”

叼着煙的男人樂了，“等我貼完春聯就給你做。”他把福字貼好，才轉過身看向沈辭，“來就來，不用每次都拿東西。”

“沒拿什麽，就一些吃的喝的。”沈辭說。

沈霖看了看，說：“李文強，小辭又給你買了你好酒好煙，全是貴的。”說着看向沈辭，帶點無奈，“我正讓他戒煙戒酒呢，你這又帶這麽多，完蛋了，我看一時半會戒不成了。”

沈辭挺不好意思的，開玩笑說：“那待會我全帶走。”

“沒事兒，”李文強笑着說，“我吸煙喝酒照樣能活到九十九，你就放心吧。”說完湊到沈霖耳邊，流裏流氣的說：“我那裏也萎不了。”

沈霖啧一聲，眉頭一皺，擡腳就踹，然後揚了揚下巴，“趕緊貼你的對聯，我和小辭回屋了。”

沈辭跟着沈霖進了屋，李文強把沈辭帶的東西放好，叼上煙，哼着歌，繼續貼春聯。

屋子裏生着爐子，沈霖讓沈辭坐，他投了投爐子，燒水泡茶。

“你最近怎麽樣？”沈霖開口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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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樣，談不上好，也談不上不好。”沈辭說着問道，“二叔你呢？”

“我啊，你也看到了，好得很。”沈霖說着遞給他一杯茶。

沈辭雙手接過來，捧在手心裏，淡淡笑了下，李文強寵他二叔能寵上天，他是知道的，所以問這話也就是個客套。

兩人坐在爐子邊烤着火喝着茶說着話。

“對了，這還有李文強那傻逼做的糖葫蘆呢，”沈霖說着去拿了糖葫蘆給沈辭。

沈辭笑。

沈霖意識到自己說髒話了，眉頭一皺，“這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李文強在一起久了，都被他同化了。”

話音剛落，外頭傳來李文強的聲音，“親愛的，你想吃豬頭肉？”

沈霖無語，“什麽豬頭肉？你別打擾我和小辭說話。”說着問沈辭，“你想吃豬頭肉嗎？”

沈辭點頭，“好啊，我還想吃強叔做的豬蹄。”

“我讓他去做。”沈霖起身吩咐李文強去了。

沈辭環顧四周，很溫馨的房子，透着家的樣兒，他目光轉到手上的糖葫蘆，咬了口，真甜。

突然想起宋衍來了，沈辭掏出手機點開微信看了看，消息記錄是昨天的，他随意翻了翻消息記錄，又放回兜裏。

廚房裏李文強聽沈霖報菜名，然後說：“媳婦就瞧好吧，你老公我絕對做的讓你和小辭光盤。”

沈霖恨道：“我告訴你，小辭在呢，你他媽說話別這麽沒個正經。”

李文強點頭哈腰，“遵命媳婦！”

沈霖勾唇一笑，李文強的心都化了，忙手腳利索的開始忙活午飯。

沈霖回了屋，沈辭坐在那邊吃糖葫蘆邊看水餃餡子。

“二叔，這什麽餡子的？”沈辭聞了聞，“真香。”

“蘿蔔肉餡的。”沈霖說，“你強叔調的。”他走過去，“要不我和面，咱們包點吃？”

“行啊，”沈辭說，“我饞水餃了。”

兩人說做就做，洗了手，和面擀皮就開始包。

李文強炖上肘子，從廚房走了進來，“放那放那，我來包。”

“你包水餃誰做菜？”沈霖擀着皮說道。

李文強說：“炖着肘子呢，其他所有菜我都洗好切好了，等肘子炖好，就直接開鍋炒，這才十點來鐘，不着急。”他說着坐下，讓沈霖和沈辭去旁邊坐着。

其實沈辭不會包餃子，他也就能幫着揉個面團。

“小辭，這裏不用你，你坐一邊陪我說話。”沈霖說道。

“是的小辭，你坐那陪你二叔說話就行了。”李文強說着看向沈霖，“你跟小辭一塊坐那，我一個人就行。”

沈霖嗤道：“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快。”

李文強喜上眉梢，知道他家沈霖心疼他，頓時心裏蜜歪歪的不行。

沈辭看着他倆打情罵俏的，忍不住笑，笑過又寂然了，又好像羨慕了。

“我也學着包兩個，別嫌我包的難看。”他坐在那實在無聊，伸手拿了個面皮說道。

“行啊，你要想包就包。”沈霖說，“我也是從一開始什麽都不會，現在能自己做頓飯吃了。”

李文強立馬說：“我不讓你二叔做飯，有我就行了，可他偏不聽。”說着跟沈辭聊起沈霖第一次做飯被油濺到了手上，那心疼勁兒，聽得沈霖覺得膩牙。

李文強性子大大咧咧，跟個二愣子似得，跟清冷的沈辭都能聊上幾個鐘頭。

水餃包好，又利索的做了幾個菜，他們的午飯就此開始。

“你們坐，我去放挂火鞭。”李文強點燃一根煙，叼在嘴裏，拿了兩千的鞭炮去了外頭。

噼裏啪啦的鞭炮聲響起，這頓午飯就此開始了。

“小辭，你爺爺最近怎麽樣？”飯接近尾聲，沈霖猶豫再三還是開了口。

“二叔放心，爺爺很好。”沈辭說。

沈霖點點頭，說：“那就好。”

這個話題就此結束，飯也算結束，沈辭又坐了會就走了，臨走前李文強往他車上搬了很多東西，臘肉、臘腸、臘魚、土雞蛋、鹹鴨蛋還有土豆、白菜、大蔥、姜，還現殺了兩只喂養的大公雞。

沈辭跟他們倆告別，然後開車走人。

李文強跟沈霖進了家門，剛進屋，沈霖就被李文強抵在門框上吻了起來。

沈霖張嘴回應，兩人吻的不可開交，也不知吻了多久，他覺得有點喘不上來氣，推了推李文強。

李文強會意，松開他，有點意猶未盡的舔舔唇，說：“真想天天抱着你不撒手。”

沈霖笑。

李文強眼睛放光，他就愛看沈霖笑。

沈霖說：“咱們包水餃吧，然後準備年夜飯。”

李文強目光溫柔，“行。”他張了張嘴，喉嚨裏堵着一些話，但是最終也沒說出口。

沈霖抛下沈家的金山銀山，跑來跟他這個窮農民過日子，李文強覺得他一定上輩子上上輩子上上上輩子積了德，才換來這輩子有這麽一個傻子跟他私奔。

宋衍剁餡子的功夫，宋璐把晚上要做的菜該洗的洗好了，她開始和面，兄妹倆一起包水餃。

包完水餃，宋衍看了下時間，不到四點，他點開了微信，沈辭那邊依舊沒什麽動靜，他思考了片刻，給沈辭發了兩條信息。

第一條是祝他新年快樂，第二天是祝他生日快樂。

此刻的沈辭正在沈家別墅被他爺爺訓，原因是因為他把他二叔給的東西帶回沈家別墅，并說了是他二叔給的，沈老爺子就為此發了怒。

“你還真想學那個不孝子？”沈老爺子氣的臉色鐵青，瞪眼看着沈辭。

“他的東西全給我扔了！”沈老爺子一腳踢開面前那些東西，像個狂躁的老頭，氣的面紅耳赤的。

土雞蛋鹹鴨蛋碎了不少，土豆蔥姜的散了一地。

沈辭垂下眼睫看着這一地的淩亂，也不像是不高興，而是一點兒也想不通，他疑惑的擡起眼看着他爺爺，直到老爺子發完一通火，他才把許久心裏的疑問問出來，“爺爺，就因為我二叔跟男人在一起，你連父子情都不顧了？”

一下子，沈老爺子的整張臉擰了起來，愣愣的，大概幾秒鐘的功夫，他又恢複生氣的樣子。

“爺爺……”沈辭盯着面前憤怒的老人，“對不起，我也喜歡男人。”

沈老爺子一下子神色又有變，先是憤怒，接着茫然，最後像是一潭止水般沉靜了。

許久的安靜，沈老爺子輕顫着嘴唇開口，“爺爺和喜歡男人你選一個吧。”

又是一陣漫長而酸澀的沉默，沈辭動了動嘴唇，輕言輕語，“這兩者根本不能混為一談，爺爺你知道的，我不能沒有你……”

要是再沒有你，我就真的連個家都沒了。

沈老爺似乎是抖了一下，半晌，責怪的說：“你們一個個都不讓我這個老頭子痛快……”

這個除夕夜，沈家的團圓飯死氣沉沉的，吃過飯，便都散了。

沈辭回了自己住處，望着空蕩蕩沒有什麽生氣的房間，腦海裏忽然晃過僅存的關于他爸媽那點記憶。

沈辭就這麽稍一想，便覺得渾身都抽痛起來。

窗外樓宇間遠處的天空有煙花綻開，還有鞭炮聲，沈辭蜷縮在漆黑的房間裏。

突然響起的來電鈴聲讓漆黑的屋子有了光明，沈辭沒去管，可手機一直響個不停。

響了一會兒，聽了，屋子裏再次黑下來，可下一刻手機震動了幾下，是微信，接着來電鈴聲響起。

沈辭終于有了反應，他伸手拿過手機，是宋衍打來的。

按了接通鍵，那邊傳來宋衍的聲音，“你總算接電話了……”他說着就跟個二愣子似得，字正腔圓高聲道：“宋衍在這裏祝沈辭新年快樂，平安喜樂，萬事順遂，同時祝沈辭生日快樂！”

沈辭一愣，接着噗嗤笑了，他剛要張口，宋衍傻裏傻氣的又來了句，“那個……你今天吃蛋糕了嗎？”

沈辭微微愣了愣，說：“沒有。”

“……哦，”宋衍眨眨眼，看看外頭的天，又很傻的感嘆了句，“外面的煙花真好看。”

沈辭扭頭看向窗外，淡淡的“嗯”了一聲。

接着兩人都沉默下來，不知怎麽回事，氣氛似乎有點說不清的暧昧。

宋衍心跳的厲害，他抓耳撓腮的，沈辭那邊不說話，他更是緊張不知所措。

“還有別的事嗎？”

聽這話，沈辭是想挂電話，宋衍立刻說：“那個……”開了個頭，又支吾起來，“我……我不困……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就一門心思的想……想……”

見你。

“我今晚過的很不開心，跟爺爺鬧了不愉快，我很早就沒爸爸媽媽了，我愛了快十年的人要結婚了，其實我很孤獨，有很多傷心事，我想找個人傾訴，但思來想去，大過年的不想跟任何人添堵……”沈辭控制不住的哽咽起來。

宋衍騰地從床上坐起來，匆匆穿衣，出了卧室徑直出了家門，幾秒鐘又折了回來，拿上他買的那個小蛋糕，又拿上他包的水餃，瘋了似地一瘸一拐跑出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