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聶懷安的婚禮定在五一勞動節，請帖送到了沈家別墅，同時也送到了沈辭手上一份。
沈辭顯然沒有要打開看那請帖的意思，更沒又要去參加婚禮的打算。
不過他爺爺挺高興，仿若自己的孫子要結婚了一樣，也難怪，聶懷安算是在沈老爺子面前長大的。
所以沈辭和聶懷安兩小無猜，親密無間，以至于他們倆交往，沈老爺子以及別人都沒懷疑什麽。
“阿辭，你看看你懷安哥，真是從小到大都是聽話的好孩子，”沈老爺子帶着老花鏡，看着請貼，“父母要他結婚，他立馬答應。”
沈辭不知道該怎麽回應，只輕輕扯了扯嘴角，說：“是啊，人家厲害，我做不到。”
沈老爺子啧一聲，看向他，帶點責怪又帶了命令，“你好好向人家懷安學學！”
沈辭有些鄙視，卻沒表現，只是彎着嘴角笑了笑，也不搭話。
沈老爺子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說：“對了，你聶伯伯說讓你到那天給懷安當伴郎。”
話音落地，沈辭的表情從錯愕到驚訝，再到黯然，臉上神色變了又變，酸甜苦辣種種情緒塵埃落定後，凝成一個苦澀的笑，“呵，伴郎。”
沈老爺子沒注意到他的情緒，說：“對啊，你跟懷安從小一塊長大，以兄弟相稱，如今你這個哥哥結婚，你當伴郎合情又合理。”
沈辭嘴角含笑，只是眼睛裏的複雜和嘲笑，只有他自己能懂。
沈辭沉默片刻，“爺爺，婚禮我不參加。”
“不參加？”沈老爺子擰眉看他，“為什麽？”
沈辭擰眉，抿唇，似有思考，片刻後說：“不想參加。”
沈老爺子狐疑的看他，眼神滿是費解，“阿辭，你跟懷安鬧別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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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知道了沈辭的性取向，但是沈老爺子并沒多想，在他老人家認知裏，沈辭跟聶華安親如兄弟。
沈辭抓抓頭發，試圖讓自己很平靜，他有些支吾道：“我反正不想參加。”
聽他這樣敷衍，沈老爺子有些不悅道：“你怎麽回事？”
“爺爺，我……”沈辭心口像火燒，一陣心煩意亂，“沒怎麽回事，就不想參加。”
沈老爺子不高興了，發令似得，“你別給我鬧什麽情緒，到那天你必須參加！”
沈辭被他爺爺弄得心情更壞，也不想多說什麽，站起身準備走人。
“阿辭！”沈老爺子把手裏的請帖放下，有些愠怒，“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爺爺？”
沈辭腳步頓住，張了張嘴，沒有出聲。
沈老爺子盯着他，仿若是猛然間想到了什麽，狐疑的猜測起沈辭與聶懷安的關系來。
半晌的沉默，沈老爺子開口，“阿辭，你跟爺爺說實話……”他眯了眯眼睛，假裝漫不經心的問：“你跟懷安之間……有什麽超越兄弟的關系嗎？”
沈辭某根神經啪的斷了，他抿起唇，稍微垂眼，“爺爺說笑，你怎麽會這麽想我們……”
“我也不想這麽想你們，”沈老爺子說着突然拍了茶幾一巴掌，“從你回國，不對，是從懷安訂婚後，你就整個人就不對勁，還跟我坦白你喜歡男人，你說，你到底跟他有沒有！”
這是真生氣了，也傷心了，老爺子眼圈通紅，怒瞪着沈辭。
沈辭握了握拳頭，他能說實話嗎，不能，他已經不忍心再去傷害一次眼前這個老人。
可不說實話，他該怎麽說？
正這時，口袋裏的手機鈴聲突兀的響起，像是救場一樣叫沈辭對打電話的人心生感激。
他忙掏出手機來，來電是宋衍，沈辭定定神，“爺爺，我先接個電話。”他快步要去外面，并打算開溜。
“給我回屋接！”沈老爺子黑着臉命令道。
“……”沈辭被他爺爺弄得無言，只好腳步去了卧室。
原來是前兩天沈辭跟宋衍提了下想喝鮮榨的芒果汁，宋衍說他會做，兩人就約好今天下午見面做芒果汁。
沈辭此刻哪有什麽心情做芒果汁，他簡單敷衍了幾句宋衍，便挂斷了電話。
心裏顫了兩顫，慌亂的不行，沈辭不太擅長說謊，但他知道輕重，無論如何絕對不能告訴爺爺他和聶懷安的關系。
時間過了一分又一分，等門外響起他爺爺的聲音，沈辭才回過神來。
“阿辭，爺爺進來了。”沈老爺子說着推門走了進來。
沈辭眉頭一動，叫了聲“爺爺”。
沈老爺子順手關上門，面色沉沉的看着他，“你不會……是有交往的人了？”
“……”沈辭蹙眉，沒太明白他爺爺怎麽突然又這麽想，他抿了抿唇，辯解道：“爺爺，我沒有……”
“那你這是跟誰打電話打這麽久？”沈老爺子說着嘆口氣，“我跟你說什麽你都不聽，不僅不聽，對我也支支吾吾沒句實話！”
“爺爺……”沈辭站在那整個人很不安，他腦子裏冒出若是坦白跟聶懷安曾經的關系，他爺爺會怎樣。
沈老爺說：“那你回答我，跟誰打電話打這麽久？是不是你交了……就是你們這個圈子的朋友？還有，你為什麽不去參加懷安的婚禮？”
說到這個份上，已經容不得沈辭考慮太多，他無疑是膽怯的，尤其是再經歷了跟幾個月的失戀傷心，經歷了跟爺爺鬧僵，種種讓他難受的滋味，他不想再嘗第二次，于是，沈辭思考之間，順着他爺爺的話支吾道：“是，交了，剛剛就是跟他在打電話。”
沈老爺子一聽，當下眼睛一瞪，不是不高興，就是那種愣愣的，同時又帶了些複雜的情緒，沉默片刻，問：“對方是做什麽的？”
“……送外賣，不對，現在是廚子。”沈辭心虛的不敢正視他爺爺的眼睛。
“廚子？”沈老爺子眉毛一皺，“什麽廚子？做飯的？”
“……嗯，做飯的。”沈辭一時間開始後悔撒這個謊了。
沈老爺子狐疑的瞥他幾眼，“原來是送外賣的？”
“嗯，”沈辭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爺爺，你這樣站着累，我們出去吧，出去我給你泡杯熱茶。”
“現在是喝茶的時候嗎？”沈老爺子頗為不悅，“老老實實的回答我的問題。”他說着去了沙發處坐着，沉着臉看沈辭，“我想起來一件事，年前的時候，在你家的那個，就是長的挺精神挺不錯的那個小夥子，你說他是送外賣的，是不是他？”
沈辭心頭一跳，溫吞道：“……是他。”
沈老爺子突然騰地站起來，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但沒說出來，擰眉半晌，才問：“他……是不是腿腳有點毛病？”
沈辭明白他爺爺的疑慮了，實話說：“爺爺，他腿受過傷，膝蓋的地方，”也不知出于什麽心裏，說完補充了句，“我咨詢過權威專家，說他那個膝蓋，可以換的，等康複後走路會恢複正常。”
沈老爺子不知是什麽心情，面上沒太大表情，就是有些嚴肅，他又問：“你跟他……”話說到這裏，老爺子明顯有些心煩，哼了一聲，繼而換了話題，“現在說說看，為什麽不去參加懷安的婚禮？”
“……”沈辭有些無語，他爺爺總是拿他當小孩子，什麽事情都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他頓了頓，索性就繼續圓下去，“爺爺，那天是我跟他……很重要的日子，我總不能丢下我的人，跑去參加婚禮吧？你想想是不是這個理？再說了，聶伯伯家大業大，還會缺個伴郎嗎？”
沈老爺子的臉色不好看了，看着嘴角有些哆嗦，雙腿像是一軟，癱坐到沙發上，萬分失望的低語，“你……你好的不學，竟跟你二叔學壞的，你們就這麽折騰我吧。”又說，“你随便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反正我怎麽說你都不聽，你現在整個人就沒有清醒，你完全堕落了你！”
沈辭被這些話說的啞口無言，愣愣的看着他爺爺，見他失望又氣惱，連忙上前，“爺爺……對不起，你別生氣……”
沈老爺子，閉了閉眼睛，胸膛處大幅度的起伏幾下，像是極力克制着，好一會兒才痛惜的說：“你們五一那天……國內不能領證，你們也是就找兩個見證人舉行婚禮，然後辦個小酒席嗎？”
沈辭，“……”
“說話啊，怎麽，啞巴了？”沈老爺子寒着一張臉。
沈辭已經不知道該怎麽繼續圓這個謊了，完全偏離了最初的軌道，他完全沒料到他爺爺會這麽想，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了。
“問你話呢！”沈老爺子口氣冷硬，見沈辭一副懵樣，那股氣勁兒又上來了，以他當過特種兵的性子，這會子目光如炬，露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樣，手指張了又張，到底是沒舍得給沈辭一巴掌，而是強忍着火氣說，“明天帶他來見我！”說完轉身走人。
“爺爺！”沈辭追了過去，急急道，“爺爺，不是你想的那樣……那個，他忙，沒時間。”
沈老爺子沒說話，半是生氣，半是無奈的瞧着沈辭，也不知腦子裏在想什麽，某個時刻老爺子他忽然笑起來，“阿辭，你放心，爺爺不會為難他的，明天沒時間，那就後天，爺爺有的是時間等他……”
沈辭欲要張口，沈老爺子制止住他，“你要是不想再氣我，今天就到此為止。”
當天晚上，宋衍來沈辭家做芒果汁，順便教他做兩道菜的時候，沈辭就把今天跟他爺爺的争執給宋衍說了。
等聽完，宋衍像是有些沒太明白，他問：“你爺爺是誤會，我們倆五一……結婚？”
沈辭點頭。
宋衍，“……”
“我爺爺還說，他要見你。”沈辭此刻已經很鎮定。
宋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