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沈辭張口要宋衍幫忙，宋衍是一千個一萬個樂意，甚至還挺高興。

沈辭帶着他去見爺爺的時候，有些納悶兒，“你居然不生氣。”

宋衍明白他這話的意思，有點心虛的說：“我們是朋友，幫忙是應該的。”

沈辭狐疑的看了他兩眼，說：“你這樣的朋友，我真是交對了。”

宋衍抿着嘴沒說話，沈辭也沒再說話，沉默的開着車，車廂裏一時陷入安靜。

對于宋衍爽快答應幫他圓謊，沈辭倒沒有往深了想，只是覺得這個宋衍好的有些過分了，又想起之前刮車那一連串的事，便打破寂靜，笑着說：“我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你簡直是太好了，幫我這麽大的忙。”

宋衍坐在副駕駛座上，笑了下，“應該的，是你帶我好在先。”

從一開始跟沈辭接觸，宋衍就感覺得到，沈辭不是充好人，而是真心實意的對他。

所以，幫他圓個謊不過是點個頭的事情，何況，宋衍心裏那點小心思，真的是巴不得幫沈辭。

車子前行，沈辭說：“快到了，別緊張。”

宋衍确實有些緊張，趕緊問：“到了家，我喊爺爺就行了對嗎？”又問：“我這身衣服不給你丢人吧？”

“對，就直接喊爺爺，”沈辭說着偏頭看看宋衍，短促笑了下，“你這身帥極了，真的。”

聽見這話宋衍笑了，稍稍整理了下領帶，可他說話還是沒多大底氣，“我怕爺爺生你氣，畢竟，你這麽優秀，叫誰看都得覺得你眼光差。”

沈辭愣了下，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你是不是入戲太深了？咱們是假扮情侶，你管其他人說什麽呢。”

好似一盆冷水把宋衍澆了個透心涼，嘴角露出個苦笑，卻沒接話，而是問：“還有多久到？”

“拐了這個彎，再五分鐘就到了。”沈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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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衍看向前方，慢慢斟酌着待會見面的話。

很快映入眼簾是一棟別墅，車子駛向別墅，氣派的大門緩緩打開，別墅裏的景色讓沈辭有點目瞪口呆。

不多時車子停下，沈辭淡淡笑着，邊解安全帶邊說：“我們下車吧。”

宋衍跟着下車，邊走邊心裏打鼓，門口有人接待他們。

“少爺，老爺在客廳等着你們。”管家恭敬說道。

沈辭點了下頭，帶着宋衍進了屋。挑高的門廳，複古華貴，越過玄關，眼前的大客廳更是讓沈辭眼睛一亮，裝修古雅簡潔，又集富麗雍容于一體，經典時尚，又清新不落俗套，連腳下的一塊瓷磚都讓宋衍嘆為觀止。

“爺爺，”沈辭對坐在沙發處的沈老爺子開口，“久等了吧。”

沈老爺子應聲，沒正眼瞧宋衍，只是慢悠悠喝茶。

宋衍跟着沈辭站定腳步，很禮敬的叫了聲，“爺爺。”

沈老爺子咽下口裏的茶，才頗為尖銳的盯向宋衍，也不說話，就那麽帶着審視的打量着。

宋衍站在那裏不動，任由老爺打量，心裏緊張的不行，一時間有些錯覺，覺得這就跟見家長似得。

“爺爺，”沈辭走到老爺子面前，坐下，，賠笑臉似得，說：“人都來了，爺爺不讓坐嗎？”

沈老爺子不應聲，自己的孫媳婦是男的，實在讓他心情不大好，眉梢眼角皆是不悅，但礙于沈辭，他還是開了口，“坐吧。”

宋衍略颔首，“謝謝爺爺。”

他剛落座，沈老爺子手中的茶杯突然啪的掉在了地上，吓的宋衍不禁打了個哆嗦。

“爺爺！”沈辭略驚，看着老爺子發抖的手，擔心道：“你怎麽了？”

沈老爺子沒理會，他有股怒火，卻只能強忍着，他真的是想不通，好好的女人不喜歡，怎麽偏偏去喜歡男人。

沈辭跟宋衍兩人互使眼色，沈辭咳了咳，說：“爺爺，我給你再倒杯新茶。”

“不用了，”沈老爺子很輕的呼了口氣，說：“待會陪我吃飯。”

沈辭點頭，又看了眼宋衍，想了下，說：“爺爺，宋衍就是廚子，一直吃家裏廚子多的菜，你要不要換換口味？”

沈老爺子好像是被說中心事似得，他最近胃口差的很，确實想換換口味，不過，他并不打算讓他心煩的小子做菜，正要張口回絕，就聽宋衍說：“爺爺，您要是不嫌，我就做幾個菜給您嘗嘗，或者您點菜也行。”

很顯然這話叫沈老爺子很不屑的哼了一聲，反問一句，“我點什麽都行？”

宋衍頓了頓，“只要爺爺想吃，有材料，我一定做。”

“我想吃大鍋飯，想吃窩頭鹹菜，還想吃芋頭幹子，榆錢子，槐花……”沈老爺子故意為難他，“你怕是都不知道這些是什麽吧？”

宋衍抿了下唇，“爺爺，家裏廚房有這些材料嗎？如果有我就能做。”

沈老爺子沒搭話。

沈辭知道他爺爺故意刁難宋衍，說：“爺爺，你竟說些現在難買到的東西。”

沈老爺子喝了口茶，哼笑，“他不是廚子嗎，也是他說的要我點菜。”

沈辭好笑的彎起嘴角，牽出一絲笑意來，“爺爺，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你這是為難人。”

沈老爺子的倔勁兒上來了,“我為難人？是你們為難我這個老頭子差不多！”

這一句讓氣氛一時有些冷，沈老爺子拽了下衣袖，很不耐煩，“不會做就不會做，充什麽能耐，以為當個廚子就了不起！”

沈辭皺了眉，也帶了脾氣，“爺爺，是您讓我帶人來見您，來了您又不給好臉色，那我們不如這就走吧。”

沈老爺子被激怒了，狠狠的一拍茶幾，瞪了眼沈辭，站起身就走了。

老爺子這麽一暴走，沈辭和宋衍都愣了，沈辭的臭脾氣頓時也上來了，“宋衍，我們也走吧。”

宋衍瞠目，“走？”

“是啊，”沈辭站起身，“不走留在這等爺爺拿槍崩了你啊？”

宋衍驚訝，他的關注點在“槍”上面，好奇的問：“爺爺會用槍？”

“他當過兵，書房裏真有槍。”沈辭随口回道，帶上車鑰匙，“我不哄你。”說完喊宋衍走。

宋衍稍有猶豫，站起身，“沈辭，我想……”

沈辭疑惑的看他。

“想給爺爺做頓飯再走。”宋衍說，“窩窩頭、鹹菜，這些能做。”

沈辭眉頭微動，勾起唇角，好笑道：“宋衍，你……這樣是傻還是傻？”

宋衍不好意思的笑了，“我職業病犯了。”

沈辭好笑，見他堅持也就答應了，帶着宋衍進了廚房。

宋衍詢問了廚子有沒有他需要的食材，廚子說有玉米面，也有腌制好的芥菜疙瘩。

宋衍高興的點頭，“這就夠了，謝謝您。”

沈辭讓廚子出去，他雙手插褲兜，大長腿站在廚房裏，看着開始忙活的宋衍，問：“你就做個窩窩頭和鹹菜？”

“你家廚房這麽多食材，我再做兩個。”宋衍洗手開始和玉米面。

宋衍這樣的舉動，反倒是把沈辭的心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挺抱歉的說：“我爺爺脾氣就那樣，你可別跟他一般見識。”

宋衍回頭看他，笑着說：“看出來了，我還看出你的脾氣随爺爺。”

沈辭難得有些調皮地說：“我可比我爺爺脾氣好多了，跟他比，我就是那小綿羊。”

宋衍笑笑，動作利索的揉面。

沈辭看了他一會兒，問：“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你啊，去陪爺爺說會話，”宋衍像個大人教導小孩，“爺爺說什麽就是什麽，你別跟他犟，我看出來了，爺爺脾氣倔，順着他沒錯。”

沈辭笑的不以為意，“那是你沒見過我爺爺用軍棍抽我二叔。”

宋衍愣了下，微蹙眉頭，又看看沈辭，問：“爺爺有沒有打過你？”

沈辭看着他眼睛裏的關心，笑着搖下頭，“沒有，爺爺對我還是很寵的，不過沒少讓我做俯卧撐，尤其是我犯錯誤的時候，都是罰我一百個俯卧撐。”

宋衍忍不住又是一驚，然後笑說：“你能做的了嗎？”

“小瞧我？”沈辭挑眉。

宋衍搖頭，“不是，我……”他笑了笑，“我也能做一百個俯卧撐。”

沈辭略驚，“看不出來啊，那以後有機會咱倆比比。”

“行。”宋衍把揉好的窩窩頭放到蒸鍋裏。

沈辭往前湊過去看了看，見他揉的那窩窩頭特好看，忍不住眼睛一亮，“你揉個窩窩頭都這麽好看，大小一樣。”

宋衍笑笑，“強迫症，在部隊都是這樣。”

沈辭微愣，“你見過部隊蒸的窩窩頭？”

“……”宋衍支吾，“看那些紀錄片看的，部隊所有東西全都是工工整整的，可是強迫症的福利。”

宋衍點頭，“對，這個我聽爺爺說過。”擡手腕看了眼表，說：“那我去看看爺爺。”

“好。”宋衍沒看他，只專注忙活自己的。

廚房裏有微波爐，烤箱，各種廚具應有盡有，等把玉米面窩窩頭蒸上，宋衍看看食材，準備做幾道營養易消化的菜。

過了大約二十分鐘，坐在客廳裏說話的爺孫倆聞到了一股飯菜的香味，還有窩窩頭的香味。

沈老爺子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沈辭轉頭朝廚房方向看了看，說：“爺爺，他給你做了窩窩頭，待會你嘗嘗，有沒有以前你在部隊吃的那個味。”

“他想做出部隊那個味，也只能想想了。”沈老爺子哼道。

“是不是那個味，等待會嘗嘗就知道了。”

沈老爺子不樂意了，擰眉看他，“你小子有完沒完？從進門就一直護着他，臉臊不臊？”

“……”沈辭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站起身，“我去廚房看看。”

如果忽略其他，宋衍确實很适合當另一半，最重要的是，這個人會做這麽多好吃的。

沈辭愣愣的看着宋衍做好的那幾道菜，說：“怎麽做這麽快？”

“廚房裏這麽多廚具，我蒸煮炖炒，連那個微波爐都用上了。”宋衍切着鹹菜，“最後再做個小鹹菜。”他說着看了眼沈辭，“你和爺爺是不是等着急了？”

“沒有，”沈辭看着他，“辛苦你了。”

宋衍笑起來，“這有什麽辛苦的，就做幾道菜。”

沈辭那雙無比漂亮的眼睛眨了眨，遲疑了下，走近宋衍，放低聲音，“待會吃飯的時候，我們倆盡量裝的恩愛一點。”

宋衍切菜的手一頓，接着點頭，“你放心吧，答應你的，我肯定盡量做到最好。”

看他有點傻的樣，沈辭忍不住笑起來，打趣的說：“要是不好，那我就退貨，再給你個差評。”

宋衍笑着點頭，“行，顧客至上，你怎樣我都沒關系。”

六菜一粥端上桌，還有玉米面窩窩頭和一盤子炒鹹菜。

沈老爺子看了看這些菜，目光停在窩窩頭上，沉默一陣，換了副閑話家常的口氣，“好了，吃飯吧。”

沈辭給他拿了個窩窩頭，“爺爺，你嘗嘗。”

沈老爺子接過來就咬了口，慢慢咀嚼，然後一口氣把整個窩窩頭都吃下肚，又拿了個，配着鹹菜吃了起來，等這個吃下肚，老爺子終于正眼瞧宋衍，問：“你當廚子多久了？”

宋衍稍有停頓，說：“十年了。”

“現在在哪當廚子”沈老爺子又問。

宋衍說了個酒店的名字，沈老爺子別有意味的看着他，“在哪裏怎麽樣？”

“挺好的，爺爺。”宋衍回的幹脆，“領導對我很照顧，升我為廚師長。”

沈老爺子提起筷子又吃了口鹹菜，沒作聲，過了會兒，他又問：“你家裏還有什麽人？都是做什麽的？”

宋衍老實回答。

當聽到宋衍父母早逝，沈老爺眸色有變，目光柔和下來，吃了兩口菜，繼續問：“你跟阿辭認識多久了？你們倆是怎麽……”

“爺爺，”沈辭按耐不住了，“您這是查戶口呢？”

“怎麽？”沈老爺子目光投向他，不悅道：“你們都要結婚了，我這個當爺爺的問問都不行嗎？”

沈辭和宋衍都愣了下，正想着怎麽岔開話題，就聽沈老爺子說，“五一，我有個很喜歡的孩子要結婚，他那邊已經改過一次日子了，我跟那孩子爺爺的戰友，你們倆換個日子結婚吧，”他說着目光看向宋衍，“六一也不錯，七一八一更好，一個建黨一個建軍，你覺得怎麽樣？”他問的宋衍，不等回答，老爺子話鋒一轉，“你們的婚禮，我辦！”

沈辭和宋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