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夫妻較勁

淩柯将琨瑤帶到這裏以後,先跟他說了幾句話,爾後下了一個命令——取悅主人。

身為一個男人卻被要求做這等事,尤其淩柯将他當做他新婚妻子來羞辱,琨瑤心下的惱恨可想而知。但是嚴厲趕到之前他分毫也不能表露情緒,只因他的修為與淩柯相差甚遠,隐忍是因不想攪亂今日的喜宴,也為出其不意,看看可有機會讓嚴厲少出些力。

琨瑤剛剛解開淩柯的衣帶,嚴厲便趕來了。聞聽嚴厲一聲斷喝,琨瑤随即收手,假作被震醒幾分。淩柯再度催使邪瞳之力時,順帶使出一樣先天本性。琨瑤暗自一驚,險些真被他操控住。

“地邪的先天本性之一是噬靈,你千萬要謹慎。”琨瑤傳話提醒道。

噬靈?難怪地邪的元氣恢複極快。

淩柯的雙眼似無底深潭一樣黝黑,仿佛時刻都在自瞳仁往外一圈一圈泛着漣漪。若非嚴厲力持梵心,凝神戒備,還真不敢與他長久對視。

淩柯的肌膚透着病态的蒼白,這是妖邪之輩攝取陰邪之氣過重的表象,修為越高,越是慘白慘白的。想必他自從逃離冥府,蟄伏至今,鎮魂釘和冥王之禁術對他造成的重創已将養好了,看來靈氣比當日何止漲了幾倍。

“上次也是你壞我興致。”淩柯面色溫和,眼含陰狠,柔聲道:“你的法術頗有良效,連中兩次,我已經足夠冷靜,為你們兩個設想良多。”

嚴厲冷眼等着後話。

淩柯探手捏住琨瑤的下巴,輕笑道:“過了今日,這淫丨婦會身敗名裂,成為我的禁脔和武器。而你這個繼任無極宮宮主,傳言有解災渡厄之力的大吉之人,死在你愛之人手裏,須得謝我成全。”

嚴厲怒火中燒,臉都有些青白了。

淩柯對琨瑤吩咐道:“去,燒死他!”

“是。”琨瑤應了一字,起身的時候眼波一動,呆滞盡褪,沉靜中透着一絲春水般的迷蒙。嚴厲懂了他的意思,随即動手,鳳尾鞭挾着開山裂石之力打下。他的靈犀也幾乎在同時快準狠極地出手。

剎那之間分光錯影。夫妻兩個出其不意,左右夾擊。淩柯不防有變,卻着實反應迅疾。

但是淩柯縱能堪堪退出數丈,左肩也被靈犀之劍氣洞穿,且被鳳尾鞭的強大力道震得氣血翻騰,心脈紊亂,面色都有些灰敗。雖然兩個對手力道皆有偏頗,似都留有餘力,淩柯卻霎時了然自己中了二人什麽算計,咬牙罵道:“好一對狗男女!”

“你這賤人!”嚴厲罵回去一句,正要再度出手,見琨瑤匆匆端坐下去,忙閃過去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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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是琨瑤離淩柯太近,被他和嚴厲法力波及,心脈有些滞澀之感,略作調息即可。但是琨瑤方才一直在抵禦邪瞳之力,竭力一擊恐怕已經耗盡法力,導致多子酒的功效無力壓制。瞧他呼吸急促,定是绮念叢生。嚴厲正要張嘴說什麽,被他揪住領子拉得附耳。

“我想燒死你,用欲丨火。”說着琨瑤似已忍不住了,含住嚴厲的耳珠輕輕吮吻,随即額上被她彈了一下,這才嘶一聲退開。

嚴厲安慰他道:“堅持一下,我片刻即可搞定那厮。”

“你不必分心顧我,只管去戰。但是莫受他言語幹擾,唯恐他故意激你失去理智。”

琨瑤似乎因為額上疼痛而清明了許多。事實證明他的猜測完全準确,嚴厲來前唯恐他有不測,心急如焚,本就險些亂了方寸,來後怒極,也真險些失去理智。

心知自己若是心志不穩,對戰之時可大大不利,嚴厲鎮定心緒,起身時,淩柯已止了肩上的血,且在須臾之間恢複脈息。

周遭的鳳凰花又枯萎了許多,果然他能噬靈!

“那日我去玄清山時,背上的血是旁人的。”淩柯詭笑一聲。

嚴厲不由背脊一涼。原本她還心存期望,希望淩柯能與她舊日印象稍有重合,縱然各分正邪,兵戈相向時,也不至想要置彼此于死地。現下看來,他竟在逃出冥府那時便設計要害她,可見已對她全無半點情分可談。

鳳尾鞭一橫,嚴厲冷喝道:“本神不殺空手之人,亮出你的兵刃來!”

淩柯又是詭笑一聲,緩緩說道:“原本我當那時你不下咒是顧念往日情分,打算留你一命,只殺你父皇一人便算報了夙仇。不想今日你自己作死。”

嚴厲覺得這厮逞口舌之利定為拖延時間,遂放棄原則冷哼上前,二度出手絕不留情。淩柯随即祭出一件魔刃迎上前來,出手大開大阖,仿佛肩上的傷半點不疼。

嚴厲起初義無反顧,當這是一場生死之戰,很快又想通什麽,出手雖仍淩厲,也有些許保守。

噬靈這樣極度稀缺的先天本性讓淩柯如虎添翼,邪瞳和嗜屍噬魂的功用也足夠詭異。淩柯手中那件舉世無雙的魔刃——狂魔鐮鋒芒極盛,加之他本身即是一把讓仙神都為之懼怕的利刃——劈魂刀,嚴厲萬萬不敢大意,甫一交手便殺招盡出,卻束手束腳地諸般忌憚,不但一時也難占上風,纏鬥少頃竟挨了一掌,頓時落在下風。

嚴厲的大般若無相指指力驚人,是她最得意的制敵之術。她卻沒想到淩柯會采取兩敗俱傷的戰法,拼着他胸前又添兩個稍差分毫便能致命的血洞,回手狠拍她一掌。

嚴厲重重砸進殘敗的花叢裏,摔得七葷八素暈頭漲腦,在額上狠拍一下也未想起,現下是個什麽狀況。顯然淩柯正為制造這個機會,不待她爬起便挾着血光欺身趕到,狂魔鐮瞬間斬下。

“晏璃!”

耳聽一聲急喚的同時嚴厲頂上一麻,随即腦中竟是一片空白,恍惚躺了須臾才被又幾聲急喚喚得瞬間回神。狂魔鐮數尺長的鋒芒堪堪停在她頭頂,餘勢雖然收住,銳利的氣勁仍是自她頂上削過。魔刃的主人則保持着溫和到陰柔地面容,被定在半空進不得分毫,就連他胸前的鮮血也保持着噴濺的樣子,唯有一滴滴在她面上。

方才竟是生死一線,嚴厲心下駭然,不由生出幾分後怕。

雖未傷及髒腑,嚴厲也被那一掌震得脈息凝滞,神魂不穩。神魂不穩并非全因一掌之力,定是淩柯趁勢以劈魂刀之念力和嗜屍噬魂之邪異力量幹擾到她。被法力禁锢之魂但凡有點波動她便會發病,在這種關鍵時刻健忘卻無異于将她自己置于死地。眼見情勢危急,琨瑤凝集法力祭出一物。無極宮鎮宮至寶穹光鏡有操控時空之力,他以寶器使淩柯身畔時空停滞,但是依他修為,如此也只能維持須臾。畢竟淩柯不是等閑,受制的同時即在竭力反制,琨瑤受他力道侵蝕,着實有些艱難。

時間緊迫,琨瑤催促道:“你快些!”

對于自己在南無及至淩柯身上總是面臨抉擇這事,嚴厲甚為糾結無奈。

嚴厲頂上羽冠被擊個粉碎,頭皮也被削掉些許。她不想去探究淩柯是因為傷重手軟失了準頭,還是他本就心軟了沒想要她死,只知縱然此刻取他性命易如反掌,她也終歸還是下不了狠心,為了諸界形勢考慮,眼下也确實殺不得他。

重點是,晧睿仙師不來,顯然是讓夫妻兩個看着處置。

“你說怎麽辦?”

聽嚴厲問,琨瑤想也沒想便道:“此事我聽你的。”

“那好。”嚴厲将将在淩柯身上使個禁術,他已沖破穹光鏡之念力。越是強大的法器便越有反噬之力。琨瑤被反噬之力震得氣血翻騰,忙收起寶器略作調息。

狂魔鐮餘勢已盡,情勢也瞬間逆轉。唯恐對手有後招,嚴厲直覺劈掌。淩柯顯然因她使那禁術甚為震動,随即借她掌力退開幾丈,陰聲問道:“你怎能使出此術?!”

“你不知道我的來由麽?我有兩魂六魄是世上唯一能禁锢你先天本性之物——炎之靈所化。而我之所以能夠衍生降世,始源于當年炎之靈遭你反噬過甚,道祖施加給它的神力有所波動。”

嚴厲仔細撣淨衣裳上的塵埃,仿佛忽然間透露的是件尋常小事。

莫說淩柯,琨瑤都被震得呆了一剎。

世間萬物生靈相生相克乃是天道,生來即已注定之事,難怪有此糾葛。“好!很好!我倒要看看今後你還能如何克我。”淩柯大笑幾聲,笑完面上唯餘陰狠,深深看嚴厲一眼,随即化形而去。

嚴厲被那一眼剜得心下一顫,竟是隐隐生出幾分寒意。見她望着淩柯去的方向愣神,似乎壓根沒有追截之意,琨瑤起身走近,勾住她後腦迫她垂首,仔細查看她頭頂的傷口。

見只是傷了一點皮毛,連藥都不必用,琨瑤籲了口氣,掏出汗巾擦去嚴厲面上那滴血漬,柔聲道:“方才好險,着實吓壞我了。你這個健忘的病可得想辦法治治。”

“豈是那麽容易治好。”嚴厲也是初次在這等緊要關頭發病,回想方才,心下甚為煩亂。

“也是。所以你還是先治治我吧。”琨瑤探指撫平她深蹙的眉頭,就勢微微踮腳,吻在她額上,然後是眉眼,鼻梁。

沒等他繼續往下嚴厲便在頭上狠敲一下,“你那個破鏡子怎不早用?”

琨瑤嘶地一聲退開,解釋道:“一來你想過瘾,二來我想瞧瞧淩柯的手段,三來我需要消耗你的體力。”最後一點別有深意,嚴厲甚是無語,見他強忍欲丨火的樣子,又不由撲哧笑了。

“且忍一忍,辦完正事再說。”

嚴厲屈指一彈,一道火光沖天而起,虞靖和覺明府的十八名神侍随即來到近前。

聽聞淩柯之事晧睿仙師并不張揚,還老神在在地在席上端坐不動。虞靖心知他不急定是運籌帷幄,早有安排,卻唯恐二位主子有什麽差池,掉頭又悄悄禀告給鳳後知道。鳳後亦是淡然以對,正要吩咐虞靖,上席中的列位瞧出了異常,齊聲探問。

鳳後甚是無奈地笑言道:“列位見笑。實因我那劣子沒忍住嘴饞,喝幹了滿滿一罐合卺酒。”

只這一句衆人便了然。難怪新科驸馬走那麽急,原是去救火的。

“這小子,沒她做不出來的混賬事。我看哪裏是嘴饞?分明是急着養兒造女,找個理由罷了。”鳳皇當先拍案笑道。他一貫嗓門大,如此傳得人盡皆知。圍繞這一話題,喜宴都越發熱鬧了。

一番笑谑後,鳳後借個因由離席,命虞靖奉她令牌調幾個人手,以防有變。

鳳神一族天生神勇。虞靖調來的十八名神侍都是鳳皇麾下得力幹将,其中有幾個當年也曾見識過淩柯之手段。聽說淩柯重生,衆人皆知早晚有與他對陣之日,早便摩拳擦掌。虞靖卻道此番先在遠處觀戰,二位主子是想自己過瘾,不喚不可近前。

衆神侍再不情願也只得聽命,好在伸長脖子觀戰這事也能過瘾。眼見淩柯遁走,衆神侍聽喚過來的時候個個都摩拳擦掌之狀。

“殿下!驸馬!”衆神侍跟着虞靖一齊拜見。

禮畢衆人垂首恭立。偷眼見主上神情異常,虞靖當“她”不追淩柯果然是因大動幹戈之後導致酒氣發作,欲把事情交給屬下們處置。衆神侍卻唯恐冒犯公主殿下,他們不同往日那般在随意,誰也不敢直目去看喝了滿滿一罐合卺酒還能迅速令淩柯退走的“她”,倒都偷眼打量他們新添的主子——一朝聞名天下的無極宮下任宮主,傳言有解災渡厄之力的大吉之人,覺明府的驸馬爺。

虞靖是個精細人,覺得主上攤的這事有些尴尬,由她親口說出有損威嚴,遂主動請道:“殿下與驸馬今日大喜,不易再犯這等晦氣。您二位還請回府,屬下們速速去追,誓将淩柯拿住。”

倘若虞靖揣度是真,嚴厲必定暗贊此婢體貼,淩柯卻是她故意放走的,此際也不好直說緣由。她料想衆位屬下方才離得遠,只能自諸般術法看出是她和淩柯在鬥法,定然不知她現下是跟琨瑤身份互換,喚他們過來不為使喚他們,其實是有個怪心思。

不待嚴厲張嘴,琨瑤先行說道:“今日各路仙神上天,南天門恐怕忙中生亂。淩柯定是趁此時混進來的。大羅天于他極熟,今日也不易張揚,他若有心藏匿,一時可搜不到他。”

乍聽琨瑤語氣沉穩,細聽卻透着怪異。瞧他面上道貌岸然正經嚴肅,心中绮念定已翻江倒海,只不過他竭力隐忍,才能維持幾分清明。

嚴厲道:“依我看,那厮傷得極重,大羅天于他危險。待會兒散了席,他定會趁亂逃下界。他那幾處傷總得養上幾年,縱有邪心,一時也不至為患。”

琨瑤道:“你說得固然有理,他卻既已上天,輕易便不會離去。”

嚴厲疑道:“緣何你如此篤定?”

“大羅天還有旁的物事惹他觊觎,”琨瑤憂慮道:“你忘了,他如今添了一樣先天本性。”

嚴厲能鎖的只是淩柯嗜屍噬魂和聚魂重生這兩樣先天本性,邪瞳與噬靈非炎之靈所能克住。大羅天到處都靈氣斐然,靈氣最厚重之地正是堕仙臺。

嚴厲放走淩柯的本意是當他會識相逃走,聽琨瑤說得甚為有理,忙借他之口,命十八名神侍往堕仙臺去查看,撞見淩柯不必客氣,不見便嚴守住那裏,絕不可容淩柯鑽此空子。

待衆神侍領命而去,嚴厲轉而管虞靖問道:“讓你去請晧睿仙師,怎麽倒領着他們來了?”

偷眼瞧着“公主殿下”實在忍得辛苦,虞靖本着哪位主子也不開罪的原則,從頭至尾簡單一說。

嚴厲默默吐了口老血,心說老娘啊老娘,您就不能編個不壞女兒名聲的緣由麽?

正事都辦完了還不趕快回府,琨瑤豈會不懂嚴厲的企圖?他也不戳破,耐心忍到虞靖禀完,一拍嚴厲肩膀道:“你失禮離席總歸不好,回頭再去喝幾杯,過瘾了再來見我。”說完徑自便走。

嚴厲楞道:“你确定?”

琨瑤已走遠了。

嚴厲把散開的頭發随意一紮,果然打算回府繼續喝酒。虞靖瞧出夫妻兩個在較什麽勁兒也不欲勸說。畢竟他們有過一回經驗,這次的狀況不及上次嚴重,折騰幾回也便過去了。

想想總歸心下癢癢,嚴厲一進府門又改了主意,命虞靖去向鳳後和晧睿仙師禀告,她匆匆回到霁月殿她的洞房裏。

琨瑤回霁月殿解開花枝等人的禁制。悠悠醒轉之後花枝驚疑不明,見主上面色不妥,她方要探問便被打發去備水,忙帶着宮娥們去做。嚴厲進殿的時候水已備妥,見“他”儀容不整繃着臉,花枝更不敢探問了,聽命帶人退到殿外。

琨瑤已摘了頭上那頂沉重的羽冠,打散發髻,正要解衣。嚴厲進殿時,被他扭頭看了一眼。

他的眼睛被翻江倒海的欲念逼得微微泛紅,波光潋滟,透着溺死人的柔情和誘惑。嚴厲覺得自己的魂兒都要被吸走了,緩步上前,慢吞吞地幫他一件一件脫去衣裳,順便在他身上煽個風點個火。

琨瑤看似平穩的喘息已十分粗濁,又好氣又好笑地問道:“磨蹭這麽久,總算不舍得我了?”見他恢複真容,嚴厲也幻回真容,承認道:“咳,确是不舍。也唯恐你耐不住,發作到旁人身上。”

“耐不住是真的,發作到旁人身上萬不可能。”琨瑤說着探手。嚴厲聽他話裏有服軟的意思,便不欲逼他太狠,任他匆匆将她剝光。

琨瑤确然急躁得很,連撕帶扯之下,嚴厲那身喜服已殘破不堪了。

今日大喜,夫妻兩個卻都手上染血,嚴厲更是見了血,須祛除晦氣。

抱着嚴厲進到浴桶,琨瑤先洗去面上的妝,頰上卻依然紅得似抹了胭脂,瞧他這個樣子便比往日任何一次發丨情都要惑人,嚴厲也繃不住了。

“在血河地獄待那麽久,你只怕虛的厲害。”心知琨瑤的定力已處于瞬間坍塌的邊緣,嚴厲假意幫他搓洗身體,沒摸兩下他便呻丨吟出聲,緊貼過來糾纏住她。

虛不虛的,得過了今日才能定論。

風水輪流轉,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琨瑤心知嚴厲在跟他較什麽勁兒,他越是犟,反倒助她折磨他自己。分別這許多年來他已想通了,跟自家娘子委實不必犟在這種再怎麽折騰都彼此皆爽之事上。

“今日随便你怎麽壓倒我都成。”

嚴厲對這話甚為滿意,專心應付某個已經意亂情迷急不可耐狠是發丨騷的家夥。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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