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劣神有孕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故事很長,目前的進度只到全部的六分之一左右。作為一個業餘愛好碼字、時速非常渣的醬油黨,寫出一百多萬字的大長文非常考驗毅力,也耗費時間和精力。唯恐堅持不到底,所以打算分成幾個部分來講這個故事,每個部分都有頭有尾,有始有終,單看哪個部分也不會漏拍子。↖(^ω^)↗
幾十萬字的坑我還是有信心填完的。Σ( ° △ °|||)︴
再有一章(大約七千字)本坑即将完結,下章會虐女主。後續故事換風格寫,另開新坑。
感謝追到這一部結局的親們~(づ ̄3 ̄)づ╭?~
嚴厲甚想一雪前恥,奈何自打淩柯敗走她便覺得有些乏力,在水裏一泡,再被琨瑤一番摸弄,又覺手腳酸軟。琨瑤顯然今日心情極好,原本真是打算任她怎麽壓倒都成,卻見她十分柔順,急不可耐之下他也便不管不顧,狠狠折騰她一回。
事畢抱在一起平複喘息的時候,琨瑤破天荒地說了不少海誓山盟、甜言蜜語,還好一通暢想兩個人的将來。哦不,是三個人,或者四個、五個、六個,甚或更多人的将來。他,她,還有他們的兒孫們。
想必是多子酒的酒勁太大,非但叫他意亂情迷,竟還耍起了貧嘴。
“你當我是母豬麽?只能給你生一個。”嚴厲嘴上嗔道,心下卻百感交集,甚為動容。
琨瑤看着她的眼睛糾正道:“不是給我,是我們。”
嚴厲也不由順着話頭暢想一番。
倘若上天眷顧,讓那門功法好使,他們得以繁衍血脈,一個便該心滿意足了。
但是未免這個孩兒孤單寂寞,夫妻兩個可以收幾個年齡相當的義子女與他作伴。只是養兒育女須費大心思,想想她便頭疼,一個尚能勉強承受,多了就怕煩惱死她。
“将來兒孫繞膝,一團混亂,須得你這個賢內助來管。”嚴厲真正想說的卻是,子子孫孫無窮盡,也得她能福壽綿長才看得到。這話顯然不是琨瑤愛聽,她也便不忍掃他的興。
“好,你只管生。我管養,”琨瑤翻身壓住她,“以及怎麽讓你懷胎。”
縱有功法輔佐,不努力怎能懷胎?提前了的洞房花燭夜越發旖旎動人。
等琨瑤餍足嚴厲已經癱軟如泥,沒等沐浴完便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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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厲這一覺睡得很沉,但不安穩。仿佛沉浸在一個又一個夢裏,夢見一個又一個人,又仿佛只是渾渾噩噩的睡着,雖覺不适也醒不過來。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冰涼的法力自腦神灌入她身體,叫她不由狠狠打了個激靈。恍惚睜眼,見坐在床邊的男人垂眸看着她,沉靜深邃的眼神叫她倍感安心,迷迷糊糊問道:“你出去過麽?”
“哪兒是我願意出去。”琨瑤甚無奈的嘆口氣,脫衣上床,将嚴厲抱進懷裏。他身上的溫度讓她倍感舒适,不由往他懷裏偎了偎,又問道:“出去做什麽?”
喜宴未時初便散了。燭武忙完善後工作已到申時。這厮顯然還不夠累,打頭帶着人來鬧洞房。來的或是覺明府的家臣,或是一些家臣的後輩。總之都是親近人。來時嚴厲剛剛睡下,琨瑤見她睡得不穩,唯恐吵鬧到她,在洞房設下結界隔絕視聽,爾後出去應付衆人。
鬧洞房這事古來有之,一是圖個熱鬧,二是俗禮有雲,鬧得越歡,夫妻兩個過得越久長。別管新人是什麽身份、輩分,行夫妻之禮前都須被百無禁忌地折騰一番。
今日的洞房雖提前辦了,新娘疲極睡下,新郎可萬萬逃不掉的。
為圖個吉利,琨瑤被折騰了雙份的也心甘情願。他有心,婚前便跟虞靖這個見多識廣的打聽過,熟悉了鬧洞房的各種花樣,面對衆人挖空心思地百般“刁難”,也便應付自如。折騰到最後他尚能保持從容,衆人倒都抓耳撓腮技窮了。見夜已深,燭武領着衆人異口同聲道完祝福,爾後一哄而散。
回房見嚴厲似乎沉浸于什麽夢魇之中,琨瑤忙捏個訣将她喚醒。
随着一道法力灌入腦神,她本該立時清醒,琨瑤卻瞧着她還有些昏沉沉的,聽說他受那些離譜的折騰也提不起興致的樣子,遂道:“時辰尚早,我陪你再睡一會兒。”
“想不到他們那般兇殘,得虧我睡着了。”嚴厲咕哝一句,抱住琨瑤的頸子,很快又睡了。直睡到翌日淩晨,醒來見琨瑤阖眼抱着她,她便且躺着不動。
琨瑤實則醒着,懷裏的人頭顱稍動他便睜眼看她,打趣道:“之前聽你說得惡狠狠的,還當你真能讓我精盡人亡,怎麽倒如此不濟?”
嚴厲颦眉無語,松開他的頸子坐起,四顧打量寝殿。
殿中裝扮得煞是喜氣,嚴厲揉着隐隐作痛的額頭,想了半晌才郁悶道:“我們這是成親了麽?我記得領着你跟杳雲一起上天,過了天門以後的事,一概記不得了。”
忘記一段時間裏發生的所有事情,如此嚴重的健忘嚴厲在血河地獄那時經常會犯。似乎這些年已見慣她發病,琨瑤并不意外,與她對面而坐,慢慢提點着她,費時良久只讓她零星記起些片段。
想到頭昏腦脹也沒什麽成果,嚴厲不耐煩道:“你索性直接告訴我。”
琨瑤詳細一說。
聽完,嚴厲默然少頃。
想必是淩柯得知她神魂有異,才利用她的弱點來決勝,恐怕他那一掌的幹擾之力會持續一段時間。加之她對他使那門禁術不但忒耗神力,還耗損精元,她也需要休養一陣子。
聽虞靖禀告,晧睿仙師和鳳後都不置可否。
堕仙臺乃道祖之神力構建,能讓任何修行之人瞬間散盡法力,變成凡人。那是個駭人的禁忌所在,素來都無需守衛,縱然有誰不得不路過,也都懾于其不斷發散的念力,遠遠繞開而行。十八名神侍在那裏并未撞見淩柯。嚴守到入夜被鳳後召回,跟着燭武一并來鬧的洞房。
鑽不到空子徒留無益,淩柯定會趁着喜宴散後衆仙神下界,趁亂也下界去。嚴厲便且抛開那厮不管,挑眉道:“方才,你漏說了一些話。”
“一句沒漏。”
琨瑤的篤定讓嚴厲有些不爽。雖然她犯了病,什麽都記不得了,有些話卻偏偏記得清楚。便是之前某人如狼似虎地縱欲,在她耳畔說的那些話。方才講述的時候,他卻一個字都沒提及。
“合着之前你是信口瞎說,說完便忘的?”嚴厲挑眉嗔道。琨瑤心知她指的什麽,起身笑看她道:“我自然不是信口瞎說。”
難得見他油嘴滑舌的讨人喜歡,嚴厲興致斐然道:“再說一次給我聽聽。”
“那些話固然好聽,說一次也便夠了。”琨瑤認真道:“你該看我今後怎麽做,而不是聽我怎麽說。”
嚴厲覺得這話甚為有理。見她似有所思,琨瑤下床去取過二人的衣裳。琨瑤素來淺眠,早便醒了,但因始終被她抱緊,他也便不得不懶在床上。
鳳後治家嚴明,府上不論尊卑,卯時必須起身。依照規矩禮法,夫妻兩個該在卯正去給鳳皇夫妻請安。念在小夫妻新婚,昨日又出了個岔子,鳳後準他們今日晚起一個時辰。
“你是故意的吧?”念及昨日被撕壞了衣裳,嚴厲覺得自己的名聲又虧了一筆。心知她指的什麽事,琨瑤但笑無語,當先去盥漱。
琨瑤不習慣由人服侍,只命花枝把盥漱之物端進來備用。嚴厲這些日子以來也自理慣了。夫妻兩個還同之前一樣,各人打理各人的儀容。
只是嚴厲的頭發須由琨瑤來梳。
“血河地獄出了什麽問題?”在妝臺前坐下,嚴厲忽然想起這個問題。
琨瑤一面熟練地幫她挽發,一面簡短道說。
當日淩柯須臾間噬光三重地獄之鬼魂,這才聚起足夠的力量,逼出三十六枚鎮魂釘。爾後他一路逃出冥府,卻給冥王留下一個數十年也未必處置得完的爛攤子。
加上冥王起初大殺四方,數以千萬計的鬼魂須臾間消亡,導致輪回秩序出現缺口。此事冥王可以慢慢彌補。重點是,十八層地獄如同一個一個首尾相連的大風箱,衆鬼之元氣便如同穿梭其間亘古不散的風。自從道祖構建地獄,那風從未發生如此劇烈的波動。失去偌大的鬼氣支撐,血河地獄中的地氣急于沖破阻礙,填補它上面那四重地獄的空洞,地邪也時刻狂躁不安,法陣再度堪堪欲破。
冥王亟需冤魂厲鬼填補那四重地獄的空缺,一時之間卻哪裏能搞到那麽多,只得将十八路鬼王再度召來。費時許久也難以加固法陣,地氣遲早要沖破封印,屆時整個冥府都恐受到波及。晧睿仙師去時冥王正愁如何解決這事。皓睿仙師只道一句話冥王便愁眉頓展,拍案稱奇,随即将地邪之命魂與琨瑤的互換,由晧睿仙師帶他進入血河地獄。
于不知情人看來,晧睿仙師出的主意甚有私心,他挑的繼承人需要時間變強,地邪這事正是個天賜良機。這事卻非琨瑤去做不可。只因天意難測,造化神奇,依照道祖手記上所寫,他的真身——那株瓊樹正有克制地氣之功。
将近三百年時間度時漫長艱辛,一來琨瑤将噴湧的地氣俱數吸噬,憑止戈歸元慢慢化為己用,解了冥王一時之憂,二來他從晧睿仙師那裏學到太多東西。穹光鏡的反射之力無須法力操控,有這件寶器傍身,晧睿仙師和琨瑤在血河地獄待多久也無妨。
“為了永絕後患,我還要回去再待三千年之久。”說到這裏琨瑤已幫嚴厲挽好了發髻。嚴厲正在擺弄鳳尾鞭化的那支金釵,聞聽此言不由一怔。透過鏡子,她看到琨瑤極度認真的臉。
唔?看來不是玩笑。難怪這厮昨日嘴上跟抹了蜜一樣讨她喜歡。
琨瑤繼續說道:“時間緊迫,最遲今日正午我便要下界。這次沒有晧睿仙師陪伴,只我一個人。我打算帶上杳雲一起去,權當是個伴兒。”
嚴厲握緊手裏的金釵,仍是默然無語。
“好在天地有別,你也就是等我九日或者九年而已。”
琨瑤的語氣可不似話裏輕松。只因于嚴厲看來,與他這一別,她若是在天上便只九日,雖然短暫,卻仍叫壽元虛度。他再有私心也希望她能待在下界。但是一想九年沒有他朝夕相伴,只怕他這幾年煞費苦心的成果會付之東流。
嚴厲有不舍,也聽出琨瑤的不舍,默然良久才應道:“嗯。你只管去罷,不必記挂着我。”
琨瑤張嘴欲言,到底沒說什麽,只是取走鳳尾釵,仔細插在她發間。
夫妻兩個攜手出門,趕到朝陽殿尚不到辰時。
鳳皇夫妻昨日已聽晧睿仙師說過,琨瑤還要下界去。二老顯然不知小夫妻互換了身份,當是琨瑤被嚴厲沒輕沒重地禍害個不輕,頗體諒地關切他一番。念及他此去甚久,二老并不耽誤小夫妻相處的時間,禮畢說了兩句閑話便命他們退下。
出了朝陽殿,嚴厲道:“去別院不如回玄清山。”
琨瑤道:“玄清山太亂,不宜我們兩個新婚之人居住。”
這倒也是。算來華嚴已經三歲,該是能跑能跳了,若随霄霜的性子,定然被她攪得山中雞飛狗跳,時刻不得安寧。嚴厲惋惜道:“縱是去別院住,也只兩個月時間。”
琨瑤哂然,“這兩個月咱們什麽也不做,無論白天晚上,只做養兒造女這事。”
恰好一隊宮娥路過拜見二人,聞聽都深深垂首。嚴厲聽見她們似在竊笑,不由老臉一熱。經過昨日鳳後的編排,鳳皇的宣揚,她已名聲遠揚,果然白日宣淫也無所謂了,遂牽着琨瑤的手,領他去別院。
快到南天門時嚴厲想起拼酒這事,道是覺明府的酒坊就建在別院中,此去夫妻兩個先拼個輸贏再論後事。琨瑤酒量驟漲,卻是因為彼時他使了一個自創的小法術,将酒氣神鬼不覺地逼出體外。
嚴厲聞聽又惱又喜,“果然你是作弊!這麽說還是我贏了,你得賠我。”
琨瑤淡淡反駁:“昨日我說任你怎麽壓倒都成,你不珍惜可不賴我。過時不候了。”
嚴厲不跟他糾纏這事,威逼利誘要那門功法,他卻軟硬不吃,就是不肯透露。嚴厲一時也無計可施,打算日後軟磨硬泡,怎麽也得把那樣好東西套問出來。
過南天門時跟天樞說了幾句閑話。聽說淩柯混過了天門,險些搞砸了喜宴,天樞深感自己失職誤事,趁他自責嚴厲忙拉着琨瑤便走。若不如此,定被他纏住不放,浪費大好時光。
“也不要你賠我別的。”剛過天門嚴厲便嘿聲笑道,往琨瑤背上一跳,讓他馱着走。
“婚事都辦完了,分明該你馱我。”琨瑤雖這麽說着,卻閑庭漫步一般将嚴厲馱到別院。
後腳便有宮人帶着一名老禦醫跟來。
宮人言道:“兩位尊上說,殿下與驸馬爺諸事莫管,只管着養兒造女便是。”
看着堆成小山一樣的進補之物,嚴厲甚是無語。
待宮人告退,琨瑤笑言道:“二老急等着抱孫子,我們可不能懈怠。”說罷将嚴厲抱進內室,就如何能成功養兒造女做了一番深切交流。
別院中有專人職守,吃穿用度與府中不差分毫。小兩口每日除了進補,基本無需人侍候。
琨瑤這許多年跟晧睿仙師學了不少東西,但都是些無極宮宮主方能修煉的天宗秘術,不可外傳。嚴厲再好奇也不探問他這些,每日纏着他切磋功法。自然還是他每回必輸,但他修為比之前長進甚大,恐怕與姒檀已不相伯仲了。
練功之餘,夫妻兩個果然只做養兒造女這事,日子過得委實逍遙。只是嚴厲三兩天便健忘一回,且一次比一次忘得久遠。晨起時最易發病。但任嚴厲如何忘事,琨瑤耍那幾句貧嘴始終叫她記憶深刻。
“這是什麽緣由?”
對于嚴厲的疑問,琨瑤笑言道:“說明彼時你用心聽了,用心記了。”
嚴厲不以為然,此後卻也再不疑惑。
聽說只需構精半月老禦醫便摸得出喜脈,聽得出男女,可見醫道高明。但是除了忘性太大,嚴厲一身俱無異常,老禦醫也便無計可施。
老禦醫每日皆來請一回脈。夫妻兩個皆盼着他緊皺的眉頭能舒展一回,奈何始終沒有喜訊。嚴厲覺得這事須看天意,委實強求不得。琨瑤倒半點也不氣餒,反而一日比一日勤奮用功。在享受閨房之樂、魚水之歡這件事上,他一貫有新奇刺激的花樣。嚴厲被折騰得狠,卻食髓知味,樂此不疲。
琨瑤并不覺得嚴厲的健忘于他是負累,她自己倒對每回都需他來幫助回憶而深感煩惱。其實嚴厲只是有些擔心,倘若這病長久也不好,待琨瑤去了血河地獄,有些隐秘之事她若忘了,可怎麽辦?琨瑤也正有此憂慮,想出一個辦法。很快嚴厲便養成了做筆記的習慣。
數着日子度日,兩個月很快過完。
夫妻兩個皆不舍得分離,動身之前好一通糾纏。事畢琨瑤将手捂在嚴厲小腹上,甚為期待道:“也許這裏終于已經有個小生命在孕育。無論是兒是女,我都希望它的模樣像你,性子随我。”
“怎麽不是模樣像我,性子也随我?”嚴厲不由挑眉。
琨瑤失笑道:“或許還可能模樣随我,性子也随我。在它出世之前,誰又能知道呢。”
嚴厲甚是無語地望天道:“倘若真的有了,等你回來的時候它已經出來了。”
“那可不成。”琨瑤鄭重道:“倘若真的有了,我很遺憾在你孕育它的過程裏無法陪伴,但我不想錯過見證它出世的機會。你一定要等我。”
嚴厲應承着他,心下五味雜陳,嘴上卻不由說了句掃興的話,“倘若沒有……”
琨瑤掩住她的嘴,笑道:“那便等我回來以後,我們繼續努力。”
說完枕邊話,二人攜手離開別院。
嚴厲打算将琨瑤送到冥府去。琨瑤沒有異議,只是早早命人去喚來虞靖跟随。
一行人趕到冥府時,冥王已有些等急了。主要是琨瑤上天去辦婚事,一耽擱便是一年半,十八路鬼王分作兩班,輪換着加固封印,也着實有些吃不消。見琨瑤趕來,冥王忙将地邪之命魂與他的互換,催他快去做事。
這一去便是數千年之久,不成功不可再出來。夫妻兩個在血河地獄入口那裏難舍難分。
冥王一個勁兒催,嚴厲暗自惱了,笑道:“為了幫您老人家解決憂患,我夫妻兩個新婚即要分別,您老人家須得給大補償。”
冥王吹胡子瞪眼道:“條件早已談妥,你想臨時附加,沒門!”
“什麽條件?”嚴厲轉頭瞪着琨瑤。這厮可一個字沒說诶……
琨瑤但笑無語。
“本王倒是另有一個交易要與你談。”冥王鬼眼大盛,上下看了看嚴厲,笑道:“好處是,等你肚裏那塊肉長到一個月大,三魂七魄俱全,本王會耗費功德,給他算一算命數。”
夫妻兩個皆是一愣。
虞靖卻當先反應過來,喜道:“冥王的意思是……我家殿下已然有孕了?”
“然也。”冥王道:“本王瞧他魂力尚且孱弱之極,恐怕構精的時間不超過三兩日。雖不知将來是何等樣魂來投它這具胎,眼下卻已經分辨得出,這是個小子。”
嚴厲又驚又喜,一時倒有些懵了。
她确然想要個孩子,卻着實沒想到果真有了,也不料他會來得如此之快。那門功法的功效之大簡直叫她難以置信。冥王的鬼眼可萬不會看錯,這老鬼也沒理由騙她。
果然是上天眷顧!嚴厲不由大笑幾聲。
極度期盼之事終于成真了,琨瑤的狂喜可想而知。但他須持身份,不能似虞靖那般樂得不顧形象,大呼小叫,也不能當着衆人面前對嚴厲摟摟抱抱,只得緊緊握住她的手。
“我想到一個好名字。”嚴厲當先開口,咧着嘴笑道:“叫大毛。”聞者皆有些汗顏。她又笑嘻嘻地補充道:“大毛都有了,将來還會有二毛,三毛,四毛……”
“等我回來,我們一起為他取名。”琨瑤鄭重打斷她的話,好一通叮咛囑咐,又把虞靖喚到一旁叮囑半晌。
“晏璃,記住我的話。你要照顧好自己,也要照顧好我們的孩子。”
不待嚴厲張嘴,琨瑤徑自轉身,領着杳雲進入血河地獄。嚴厲覺得他走得急正好,不然她只怕越發不舍,恐會不管不顧攔住他,不讓他去做這件非他做不成之事。或許他走得急也正因如此。
琨瑤想必已在血河地獄裏輕車熟路,随着他進去,衆鬼王不多時便覺得壓力驟減。但是未防有變,冥王留下兩路鬼王時刻看守,然後很大方地請嚴厲去曳塵宮品茶,談交易。
這次不同上回,鬼侍奉上來的确是好茶。嚴厲嘗着味美,不由多用了幾杯。聽她百般探問,冥王交代了如何不白用琨瑤一回。冥王道是經他百般鑽研,想出一個十有八丨九可行的續命之法。
聽完嚴厲有些別扭。有這等喜訊,琨瑤竟不說給她聽?
“冥王說的是‘十有八丨九可行’,而非一定可行。驸馬爺不說,定是覺得此法能成與否尚不确定,萬一不成,說給您聽,豈非害您白開心麽?”聽虞靖這麽說,嚴厲覺得釋然了些。
冥王要談的交易事關淩柯。
冥王這幾年苦思冥想出一個辦法,道是倘若嚴厲能憑此法奪回劈魂刀,必定謝在她肚裏那塊肉上。冥王十幾萬年來造下功德無數,為人查看命數所耗不過九牛一毛。劈魂刀卻不易奪回。嚴厲權衡了一下,和虞靖一起跟冥王好一通讨價還價。冥王急于拿回寶器,虧些倒也甘願。
琨瑤那縷命魂被冥王困在拘魂袋裏,系在他腰間。嚴厲讨要未果。冥王有言:“放在本王這裏你只管安心。”嚴厲實在不想拿淩柯之事戳他短處,暗忖放在他這裏确實比在她手裏更為穩妥,遂不糾纏此事。
回天的時候虞靖叽叽喳喳呱噪一路,嚴厲被她說得越發喜滋滋的,忍不住随她話頭鬼扯閑篇。
直到到了鳳凰夫妻面前,嚴厲的手還捂在肚腹上。沒等她開口,虞靖已急不可耐地禀告。二老聞聽也是又驚又喜,鳳皇更是喜得連胡子都不覺揪下一縷來。
鳳皇夫妻成親數萬年之久才有了嚴厲這根獨苗,一來純血之鳳極難繁衍,二來鳳皇乃天選之神者,承上古神之血脈。琨瑤雖不是鳳族,嚴厲能那麽快有孕也是極度稀奇。
構精只是孕育孩兒的開始,養胎才是塑造其先天本性的關鍵。對于鳳族的小殿下,鳳皇夫妻慎之又慎,吩咐燭武和虞靖去給嚴厲仔細安排養胎之事。
二老急于抱孫子,聽說嚴厲要在別院養胎,皆沒有異議。
嚴厲在府中耽擱兩日,每晚都跟鳳後同床共枕,母女兩個閑話家常。待一切收拾妥當,嚴厲帶着虞靖、花枝及一幹宮娥力士住進別院。
老禦醫照舊在別院中伺候,改為每日請三回脈。因他有言:“殿下務必多穿美衣,多聽雅樂,多看顏色,多聞異香,多嘗美味,多想歡樂之事,時刻保持心情愉悅,才能将小殿下養得靈性非凡。”嚴厲受了虞靖和花枝不少折騰,為了肚裏那塊肉,她也只能忍着。好在老禦醫還有囑咐,道是日常起居宜靜不宜鬧騰,故此一切皆以“靜雅”為前提。
此後嚴厲的日子大體能歸結為五個字:吃、喝、玩、樂、睡。起初她有些吃不消,漸漸也便習慣了。因她忘性太大,雖能憑随身筆記自己找回,花枝和虞靖也時刻不敢離她左右。
嚴厲既不能喝酒,也不能動手,走路都需蓮步輕移,實在無趣的時候,便召集耳目聽聽消息。
首先聽說的是關于琨瑤之事。琨瑤此番随晧睿仙師入血河地獄傳得人盡皆知,上天辦婚事之前他曾去玄清山探望霄霜,但被霄霜罵得狗血淋頭。彼時想必他也是惱火了,說了幾句狠不中聽的話,霄霜因此惱羞成怒,将他逐出了師門。
嚴厲這才明白,緣何琨瑤不肯去玄清山。與霄霜師徒反目雖于琨瑤名聲有損,但于他前程有益,嚴厲覺得他與霄霜就此了斷,改投晧睿仙師這位名師,也并無不妥。
南無剔魂這事做得隐密。淩柯逃出冥府時鬧得響動卻太大,因而天下皆知,諸界震動。在那之後淩柯卻數年都沒有消息,最盼他回歸的正是妖界。桑寒這兩年做了不少事情,借淩柯之名拉攏蒙臣和蛇君。蒙臣至今還牢記着她亡夫的遺願,自是情願歸附淩柯。蛇君卻始終不置可否。
如今的諸界形勢十分不妙,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洶湧,波瀾若起,必是惡浪滔天。
與旁的流言蜚語相較,嚴厲懷胎這事堪稱轟動。世間對此衆說紛纭,中有甚者,竟說她懷的胎是迦昱那厮的。散播此謠言之人顯然別有用心,嚴厲聞聽不由掀了桌子。虞靖和花枝勸了半天,才讓她消了火氣。唯恐自己動怒擾到肚裏那塊肉,嚴厲聽取虞靖建議,此後再聽消息由虞靖和花枝先聽,爾後再酌情禀告她知道。虞靖當先禀告的正是那條謠言的後續。謠言傳到龍族第一美人的耳朵裏,迦昱被他娶的這位王後好一通鬧騰,是他百般哄着,才讓她消了愠怒。聽說現如今他夫妻兩個也在忙着養兒造女,用的也正是蛇族那門秘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