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今天修羅場了嗎

林莫打着哈欠從平寧連鎖賓館裏走出,他揉着眼角沁出的生理鹽水,拐個彎,推門進入早餐店內。

“一碗豆腐腦,兩根油條,兩個肉包。”

他還有些困意,帶着軟軟的鼻音,順便哐當一聲,将背着的布包放在旁邊的空座上。

經營早餐店的老板是一對中年夫妻,老板娘抽空問:“仍然是豆腐腦多加麻醬加香菜,肉包裝袋子裏?”

“嗯。”林莫點點頭。

等早餐端上來後,他疑惑:“我沒要小鹹菜和茶葉蛋。”

老板娘笑道,“看你天天來我店裏吃早飯,免費贈送的。”

林莫擠出小酒窩:“謝謝姐。”

老板娘見狀笑得更加慈祥,回了句不用謝,轉身忙活去了。

林莫油條泡豆腐腦裏吃的香甜,聽老板娘和老板坐在前臺小聲說着話。

“肉餡快用完了,一會兒去老孫那裏再買幾斤,順便殺條魚回來,好久沒吃魚了。”

“缸裏腌的酸菜還有,晚上做酸菜魚吧。”

“行,再炒點小菜花生米……”

談論些家常後,老板娘嘆氣,“杏佳那孩子又沒回來,你大哥怎麽也不問問,整天就知道喝酒。”

老板:“杏佳不是去她同學家裏了嗎,還問什麽,再說老婆都跟人跑了,不喝酒能怎麽辦,過不下去啊。”

老板娘絮絮叨叨說着話:“那也該管管孩子,杏佳都幾天沒見着人影了,雖然暫時休學,但課業也不能落下……”

有人推門進來,老板娘順勢止住話語,上前招呼,“要點什麽?”

“兩份豆漿,四根油條,帶走吃。”于晝道。

等待的過程中,他眼神不經意的瞥向林莫後又收回,沒一會兒提着打包好的早餐離開。

出門左拐,進了一輛面包車內。

李越明接過一杯豆漿興沖沖問道:“怎麽樣,是不是沒變?一碗豆腐腦,兩根油條,兩個肉包。”

将林莫點的早餐說了一遍。

于晝得意說:“變了,多出來一個茶葉蛋一碟小鹹菜,願賭服輸,給錢。”

“今天怎麽還多點了?”

李越明垮下臉,不情不願的從兜裏掏出十塊錢拍在于晝手上,嘆道,“男人啊,他變得猝不及防。”

尚不知老板娘的好心贈與讓閑出屁來的一人輸掉賭約,林莫吃完早餐後便背起包前往小鐵廠打鐵。

李越明見狀,急忙兩三口喝完豆漿,啓動面包車不遠不近的跟在後面。

于晝翻着記錄說:“他每天要做的事情都很規律,小鐵廠打鐵兩個小時,之後不是去東街買菜就是去西街的電玩城,幾天下來都是如此,劉哥還要我們再跟下去?”

“沒辦法,唐隊下的命令,說明他身上還有嫌疑。”李越明道。

“再說,他傳播封建迷信思想,騙了人家五千塊錢,這點必須得教育教育。”

手腳健全的,好好的工作不找,竟然當街算命騙錢,要不是上頭有令不能打草驚蛇,他早就出去阻止了。

于晝遲疑:“但我看他都說對了,連那人母親懷二胎都能未蔔先知,當時你也聽到,算命的小青年事先并不知情,還是打了通電話後才…………”

“這就是一種高明的騙術。”

李越明道:“招搖撞騙怎麽說也得有點本事,有些人天天看上萬人,一雙眼睛早就練出來了,不光看人的年齡、性別、穿着、裝飾等,甚至還看人的氣色、說話語氣……”

“比如,志得意滿的成功人士和一無所成的人就明顯是兩種狀态。”

“再比如,女性算命先看年齡,年齡大的無非就是問男人或孩子,除了家庭就是事業,你看她的氣色狀态就知道該往哪方面說。”

“這些自诩算命大師的神棍,首先要自信,鐵口直斷,說的自己都信了,別人才不會懷疑,其次就是看菜下碟,套話應付,讓求算者産生共鳴。”

“另外就是靠精心布局,選取一個目标,事先調查,你往他不知道的方面說,再得到證實,可不就是未蔔先知了嗎?”

于晝恍然大悟:“原來如此,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佩服佩服。”

李越明伸出一只手過去。

于晝:“幹嘛?幾個意思?”

李越明:“說話費口舌,十塊錢,謝謝惠顧。”

“……”

于晝一巴掌将他的手拍走,正想說什麽,卻見林莫提前從小鐵廠裏出來。

“怎麽回事?這還不到兩小時呢。”

李越明看了眼時間,發現林莫出來後直接拐去西街。

“他是不是去西悅電玩城?”于晝道:“走,跟上去。”

林莫确實去了西悅電玩城,在裏面待了半個多小時,出來後又拐去東街,買了點菜和日用品,又走進老孫肉店。

“有排骨嗎?”林莫問。

店裏滿是魚腥味兒和肉腥味兒,兩者混雜在一起,讓人一刻都不想多待,好在店面還算整潔。

老孫雖然為人木讷,沉默寡言,但賣的肉價錢便宜又公道,不少人願意過來。

林莫問時,他正低頭将肉切割成小塊兒以便于稱斤,背部有些佝偻,兩鬓的發根已經變白,瞧着略微滄桑。

“有排骨,來多少斤的?”老孫擡起頭道。

他眉毛粗重,眉尾下垂,臉型上窄下寬,鼻翼略厚,面容看上去憨厚老實。

“兩斤。”林莫走近說。

老孫點頭,本想轉身,目光落在林莫的脖子上卻突然一頓,“你、你這吊墜……”

林莫拉起胸口前垂落的翡翠玉扣,擠出小酒窩笑道:“平安扣啊,保平安用的,怎麽了嗎?”

“沒事……就是覺得好看,想給我老婆買一個。”老孫憨厚的笑笑。

“哦。”林莫道:“我這個不是買的,是剛才贏來的。”

“能給我稱下排骨嗎?”

“好、好,馬上。”老孫轉身去切排骨,鋒利的砍骨刀順着關節砍,在木砧板上也留下道道刻痕,有些震耳朵。

“你這個平安扣是怎麽贏……”

話未說完,有人推門進來,“孫哥,給我裝兩袋豬肉,餓死我了。”

“瑪的,剛才…………草,你怎麽在這兒?”

進來的人染着一頭紅毛,看見林莫罵了句。

林莫好脾氣的笑了笑,“買肉呀。”

“你們認識?”老孫目光沉沉的看向兩人,放下砍骨刀,将排骨裝袋。

進來的人沒說話。

林莫道:“不認識啊,不過他剛才在電玩城裏将平安扣輸給了我。”

紅毛臉色不好看,又罵了句。

林莫拿過排骨付錢,出門,門外有兩個大媽聊天。

“剛才徐友廣那小子又進去了吧,我看又得白拿老孫一袋肉,也就老孫當他是朋友。”其中一個大媽道。

“這是哪門子的朋友,就一個混混無賴,天天來占便宜,欺負人老孫老實…………”另外一個大媽猝了口不屑說。

林莫聽了一耳朵,轉身離開。

晚上,給錢讓賓館的廚師做了頓紅燒排骨。

吃完後,他盤腿坐在床上,掏出布包裏的羅盤細看。

這應該還不能稱之為羅盤,目前來說,就是一個九層的扁圓形鐵塊兒,一層疊着一層,越到上面圓越小。

“嗯……大概再有六天就能打造完成。”林莫翻來覆去的看了一遍後,得出結論。

恰在此時,布包裏慢悠悠的爬出一只墨綠的小龜。

林莫放下羅盤,戳了戳它圓潤的背殼,“老祖宗,你說明天他們會不會上門來找我?”

“那兩個人天天跟着我,要有什麽變化……應該也挺明顯的吧。”

屋內有什麽聲音回答着。

他撓了撓臉,打了聲哈欠,“先睡吧,專案組的人都不是笨蛋,肯定可以發現。”

林莫說的沒錯,第二天一早,老劉和薛卓臨就上門來了,請他到警局一趟。

他揉着打鼓的肚皮說:“我能先去買早飯嗎?”

“不可……”薛卓臨沒說完,對上林莫一雙可憐巴巴的大眼睛。

“你幫我買也行,兩個肉包就夠了,感謝。”林莫雙手合十的遞上零錢。

薛卓臨:“……劉哥,你先帶他去車上,我去買。”

再次坐在審訊室裏,林莫将老祖宗從口袋裏掏出,他一個半包子,老祖宗半個,對面坐着薛卓臨和老劉。

老劉稀奇的看着啃包子的小龜,道:“我還是第一次瞧見有這種顏色的烏龜,墨綠色的龜殼,不會是染的吧?”

說是墨綠,其實很偏向帝王綠玉石的顏色,整體通透水潤,紋路漂亮。

如果不是活的能動,他們恐怕會以為是玉雕成的烏龜。

林莫搖頭:“不是,天生的。”

“烏龜能吃包子?”薛卓臨皺眉。

“烏龜不能吃,老祖宗能吃,它尤其喜歡吃肉包子。”

老祖宗?

薛卓臨無言以對。

他與老劉對視一眼,開玩笑道:“那它一定是只天選龜,名字和顏色都這麽特別,我還知道一只叫康熙大帝的哈士奇,雖然帥氣,但傻了吧唧的哈哈……”

林莫啃着包子,腮幫子鼓起,安安靜靜的看着薛卓臨,看的薛卓臨都不好意思再說下去。

他幹咳一聲摸摸鼻子,恰巧這時,段雨敲了敲門,叫他和老劉出去。

将審訊室的門關好後,薛卓臨道:“對比結果如何?”

段雨将照片擺在桌子上,一張鄧婉生前的照片,一張林莫昨天從電玩城裏出來的照片。

相同的是,兩者的脖子上都挂着一個平安扣吊墜。

不管是紅繩的編法還是平安扣的款式形狀等,看上去都沒有絲毫的區別。

段雨點頭:“已經問過鄧婉的父母,這就是她平時挂在脖子上的吊墜。”

薛卓臨和老劉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老劉道:“但這種平安扣的樣式很普通,店裏相似的沒有幾百也有幾十吧。”

“鄧婉的父母說,上面的紅繩是她自己編的,裏面包裹着她的頭發,我已經将紅繩送去鑒定科做鑒定,希望有帶着毛囊的發根。”

“另外,搜查令已經特批下來,頭兒帶着人去賓館了。”

段雨目光複雜的看向審訊室,“一切等頭兒回來再說。”

…………

林莫在審訊室裏趴桌子,與老祖宗幹瞪眼,“也不知道中午能不能吃上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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