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文/烏雲冉冉
月光慘淡,車裏的兩個人相對無言。
過了許久,常義對夏雪說,“行了,我沒別的事了,你快上去吧,別感冒了。”
說完他咳嗽了兩聲,“我就是從普緣寺回來以後生病了,不會是佛祖不歡迎我吧哈哈!”
而常義這笑容卻沒有感染到夏雪,夏雪有點心疼,嘆了口氣說,“謝謝你,常義,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夏雪沒有說“謝謝你為我們做的一切”,她只說了“我”。有些事情好不容易變得明了,但是又不得不成為過去。既然是過去了,那麽不提也罷。
常義的車子開走了,夏雪在冷風中看着他車子消失在夜色中,心裏無比虔誠的企盼着——但願你也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那也将是我最願意看到的事情。
第二天是個周末,夏雪沒出門,等着陳文铮下夜班。
陳文铮差不多上午十點多鐘才回來。
“怎麽今天這麽晚?”
陳文铮疲憊地揉揉眉心,“早上又接了個病人。”
夏雪給他倒了一杯熱水,把熱了幾次的早點端出來。
陳文铮邊吃邊打量她,“你怎麽精神也這麽差,也值夜班去了?”
夏雪苦澀地笑了一下,然後把常義送的那個小盒子推到陳文铮面前。
陳文铮微微挑眉,“這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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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義送的,昨天晚上。”
夏雪把昨晚常義來找她送新婚禮物的事情簡單說給陳文铮,但是常義對她說的那些話,她沒有提。
陳文铮笑了,“這家夥,平時看着大大咧咧的想不到還挺細心的。”
他饒有興致地打開盒子,看到裏面的東西,微微一愣。
這玉墜顯然不便宜,但是新婚禮物不都該成雙成對嗎?陳文铮不明所以。但轉念又想,像常義這種神經大條的人,能想到送禮物已經不錯了。
他把玉墜又放到盒子裏推到夏雪面前,“不錯,收着吧。”
夏雪不接,“常義說了,收着這個可以逢兇化吉,再也不會遇上什麽倒黴事。你哥們兒送你的,還是你好好收着吧!”
陳文铮笑了,“我雖然不太懂這些,但也聽說過‘男戴觀音女戴佛’,這麽想來常義算是歪打正着,正合我意。”
陳文铮無意的一句調侃,又讓夏雪心裏一驚。她突然很慶幸陳文铮沒有想太多,假如他知道了常義的想法還會像現在這樣輕松嗎?
見夏雪擰着眉,陳文铮有些詫異,“這東西咱倆誰收着有差別嗎?你怎麽這麽糾結這個?好了,改天我見了常義得跟他說,讓他下次送禮物送雙份,免得引發我們家庭矛盾。”
夏雪也笑了,“人家冤不冤,送你東西你還挑三揀四,也就是常義脾氣好。”
陳文铮看着那小盒子,頗為感慨地嘆了口氣,“你說對了。長這麽大我就沒見過比常義脾氣還好的人。當時我們兩家是鄰居,所以我和他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後來大人們都說常義懂事,他在大院裏人緣也特別的好。而我呢,性格越來越不合群,看我不順眼的人也越來越多,好在有他和夢東啊,沒讓我受太多欺負。他對我真不錯,比親兄弟還親,但我年輕時候太不懂事了,脾氣一上來也不分人,現在想來常義沒少被我傷到。偏偏我還要面子,從來都是知道錯了卻不好意思先找他認錯,都是幾天之後他像沒事人一樣來找我。”
“你也知道自己脾氣臭、死要面子啊?”
陳文铮笑了,算是默認了吧。他看着夏雪,一臉的知足,“我有時候在想,其實老天爺是公平的,我的父母雖然離開的早,好在兄弟還在,你還在。”
夏雪被他突如其來的溫情觸動了,眼眶微微濕潤,她握起陳文铮放在桌子上的手,想要說什麽,卻又覺得說什麽都不合适。
可是沒一會兒,陳文铮的眼神又暗淡了下去,“小雪,有件事情我一直沒有告訴你。”
聽他這麽說,夏雪松懈的思緒立刻緊張起來。他是要告訴她他就是旭東嗎?如果一切都挑明了,那他們還會像現在這樣相處嗎?
夏雪的心裏很矛盾。
陳文铮嘆了口氣說,“這件事我想了好久,或許是我太自私了,就一直沒有告訴你。但是如果不告訴你,對你似乎太不公平了。”
聽到這裏,夏雪連忙制止他繼續說下去,“既然不想說那就不要說,我不怕不公平!”
聽她這麽說,陳文铮一愣,“你知道我要說什麽?”
“哦,不知道,但是只要你不想說的我都不想知道。”
陳文铮深深地看着夏雪,“你确定?”
“嗯!”夏雪堅定地點點頭。
如今的夏雪非常的知足,她不用再去苦苦尋找旭東,又能跟相愛的人漫漫厮守。這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她夏雪何其幸運!
那麽過去的事情就讓它徹底的過去吧……
陳文铮反握住夏雪的手,“即便一直在失去,但是我還是沒有習慣了失去。所以有時候我真的害怕失去,我怕有朝一日你知道了我想說的那件事後就會後悔跟我在一起。”
夏雪搖了搖頭,“我不會後悔,也永遠不會離開你,除非……除非你不再愛我了。”
2014年12月12日,夏雪和陳文铮特意請了假,起個大早,駕車趕往明證局。
一路上兩人都沒什麽話,陳文铮專注開着車,夏雪看着窗外灰蒙蒙的街道,竟有些不敢相信。
幸福來的太突然了吧?
她回國之前甚至沒想過自己會戀愛,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找到旭東,但回國短短數月後,一切都不一樣了。這幸福來得太突然,竟讓她有些無所适從甚至不敢面對。
而一旁的陳文铮也在感慨着,以前夢東和常義都說他是瘋了,才會對一個陌生人傾其所有,幫人家還債不說還資助她讀書,讀到大學畢業還不夠,還要送去美國深造,用常義的話說,這是比親爹還親的情分。
可是峰回路轉,誰能想得到,無心插柳柳成蔭,他養了自己的老婆十年,真真的一分冤枉錢都沒花。相比起別人幾個女朋友的談,他恐怕要算是全天下最劃算的男人了。
想到這裏陳文铮笑了。
夏雪回過頭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笑什麽呢?”
“白撿個便宜,不值得笑嗎?”
夏雪一愣,“說誰便宜呢?”
夏雪和陳文铮本以為他們來得算早了,但到了明證局,才發現早在他們之前都有二十幾對了。
好在也快,沒多久就快輪到陳文铮和夏雪他們了。
陳文铮問,“身份證帶了吧?”
“嗯,夏雪從錢包裏拿出來。”
“戶口本呢?”
夏雪連忙去包裏翻,翻了好半天哭喪着臉說,“好像落在家裏了……”
陳文铮看了眼時間,如果現在回去拿,如果遇到堵車的話就趕不上上午登記了。
他一邊撥電話,一邊問夏雪,“你把戶口放在哪了?”
“床頭櫃第一個抽屜裏。”
說話間陳文铮的電話已經撥通了。
“老常,你在公司嗎?方便幫我跑一趟嗎?”
常義那有陳文铮家裏的備用鑰匙,而GO恰巧離陳文铮家不遠,如果常義從公司到陳文铮家拿了戶口,再趕到民政局應該還來得及上午登記的。
陳文铮把戶口的位置告訴常義,然後挂上電話。
他敲了敲夏雪的腦門,“等着吧,要是沒有老常,以後我們的結婚紀念日就得改日子了,所以一會兒你可得好好謝他。”
陳文铮和夏雪坐在明證局裏的長椅上等着常義來送戶口本,可是等到中午,常義還是沒有來。
難道遇上堵車了?但這個時候也不應該啊!
陳文铮連撥了幾個電話,都沒有人接。他的心裏開始有隐隐的不安。
“你給公司打電話試試,看是不是有什麽事情耽擱了?”陳文铮對夏雪說。
“剛才打過了,Linda說他一接到你的電話就出去了。”
夏雪和陳文铮相視一眼,都不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陳文铮站起身來,“走吧,下午再來,先去吃飯。”
兩人剛上了車,陳文铮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顧夢東。他心裏那種不好的預感愈發強烈起來,他遲疑了一下接通電話。
而于此同時,夏雪收到一條短信,來自Linda。
難道是聯系到常義了?夏雪打開短信,只看了一眼,手竟然有些顫抖,她想給Linda撥回去,去問個清楚,卻怎麽也撥不出去。
身旁的陳文铮已經挂上了電話,可一向沉穩的他此時竟然手忙腳亂起來,好不容易點着了火挂好檔,車子發動了,陳文铮幾乎是一腳将油門踩到了底,車子迅速竄了出去,夏雪被驚得不輕。
陳文铮不再說話,他的表情嚴肅得吓人,而那握着方向盤的手越收越緊。
夏雪心底裏的最後一絲幻想也破滅了——在收到Linda的短信時,她很希望那是一個誤會,甚至是個玩笑。但是剛才那通電話和陳文铮的表現已經讓她意識到,或許事情比她想象中還要嚴重。
她的心理非常煩亂,如果不是她,如果不是她的疏漏,或許常義此時還在辦公室裏悠然談這天辦着公,而不像現在這樣,躺在醫院冰冷的床上,命懸一線。
常義出了車禍,在從陳文铮家趕來民政局的路上。事故非常嚴重,據Linda說,現場慘烈不堪。而與他相撞的那位貨車車主,當場死亡。
作者有話要說:原諒我吧。。。我也抗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