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傅言斜靠在車上, 手裏玩弄着打火機, 臉上的譏諷越來越大。
程芝和秦遲行的影子在路燈下重疊在一起, 看起來紮眼的很。
有一種, 想要現在就把程芝綁在身邊的沖動。
他好不容易壓住體內的燥熱, 就聽到秦遲行“嗯”了一聲，“的确是完事了。”
傅言的火又被挑了起來。
他恨不得現在就上去, 把秦遲行給打翻在地上。
讓他知道，觊觎他女人的下場。
傅言忍了好久, 額上的青筋才平複些。他眼尾不自覺盯着程芝看。
她穿的露肩連衣裙, 頭發半梳在腦後, 乖乖巧巧站在那裏。
她到底知不知道，站在她身邊的是一頭披着狼皮的羊。
一時之間誰也沒有說話。
程芝不自覺往後退了兩步, 她不喜歡傅言這樣時時刻刻盯着她，讓她有種難以言說的喘息。
還有秦遲行。
兩個人之前的争奪, 扯上她做什麽。
傅言深吸了一口煙, 把煙頭扔到地上踩滅，猩紅的煙頭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暖黃色的燈光下，傅言的身影多了幾分落寞一樣，狹長的眸子裏辯不清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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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 傅言擡起眼, 嘴角挑着笑，對秦遲行招了招手：“你過來。”
傅言的表情實在難看，程芝怕兩個人打起來，不管是誰受傷, 傳出去都是醜聞一件。
她的表情他的餘光看的一清二楚，頓時心裏苦澀蔓延，堵在喉嚨不上不下。
就那麽擔心秦遲行嗎？
秦遲行往前走了兩步，回頭拉住了程芝的胳膊：“怎麽了？大哥來找我們嗎？”
他俯身在程芝耳朵邊輕輕說：“如果你不想回道傅言身邊的話，就聽我的。”
程芝愣了一下，她是不想再回道傅言的身邊，但卻不想以這種方式。
算什麽。
秦遲行明知道傅言會生氣，卻一而再地帶上她。
程芝連笑容都挂不住：“你們兩個聊，我上樓了。”
有一個算一個，最好互相打死。
傅言似笑非笑看着秦遲行，挑眉：“站住，讓你走了嗎？”
程芝沒有搭理他，腳步不停。
傅言嘆了口氣，忍下心裏的煩躁，在夜色中伸出手來：“過來，我送你回去。”
連個眼神都不給秦遲行。
秦遲行上前攔住：“不用了，我送她回去就可以了。我記得程芝已經和大哥退婚了，她和我的關系應該比和你更近。”
傅言嗤笑一聲，聲音帶着森寒，咬牙切齒地說：“誰給你的膽子，一再挑釁我？”
秦遲行也跟着笑了起來：“大概是這個私生子的身份。”
傅言沉下臉：“你什麽身份我從來不管，老頭子願意認你回來也好，都和我沒關系，傅家那些東西該你的我一樣都不少給你，但是。”
他停頓了一會兒繼續說：“你該知道什麽東西是你永遠不能碰的。”
秦遲行的笑容擴大：“可是，如果我已經提前碰過了呢？”
“你知道的，那張照片我可是非常喜歡。”
傅言的一只手在旁邊爆出了青筋，他喉結快速滾動了一下，低聲罵了出來。
程芝不知道他們說的照片是什麽東西，直覺卻不那麽好。
要是會開車的話，就不用一直等着司機過來了，也不用膩膩歪歪在這裏聽他們兩個說廢話。
許久，傅言才壓住心口的那股腥甜味，上前拉着程芝離開。
這次秦遲行并沒有阻止。
傅言的車內充斥着熟悉的味道，程芝有些不自在的別開頭：“你們剛剛說的照片是什麽？“
傅言停頓了一下，對上程芝幹淨的眸子，想問的東西怎麽也問不出口。
他別開眼，故意向前俯了一下身子，程芝立刻戒備起來，傅言自嘲笑了笑：“怕我對你做什麽？”
程芝沒有言語，巴掌大的臉頰上多了一抹紅暈，忘了剛剛問的問題。
傅言這話聽起來好像她在期待着什麽一樣。
她咬了一下唇，“你太讨厭了。”
傅言被這句話給逗樂了，露出一個痞氣的笑容：“可是你以前不就是喜歡我這樣嗎？”
程芝的臉更加通紅。
傅言專心開車，沒有再逗她，程芝看了一會兒車窗外的燈光，又把視線移了過來。
偷偷瞄了一下傅言。
傅言的眼尾餘光看到她的小動作，等紅綠燈的時候移過來視線：“要說什麽？”
從前她想求着傅言做什麽事的時候，總是這樣偷偷地看他。
沒想到有一天，他會這麽懷念。
“你明天還去我公司嗎？”
“不想讓我去？”
程芝點點頭，聲音輕輕地，說出的話卻是像帶着刀子：“我不想再和你扯上任何關系。”
“那秦遲行呢？”
傅言不答反問。
程芝橫了他一眼：“我和他之間的事和你沒關系。”
綠燈亮起，傅言發動車子，車內除了外面喧嚣的聲音，只有兩個人緩慢的呼吸聲。
傅言不知道他明明每次都生氣，為什麽還那麽在乎秦遲行的存在。
程芝也想到了這個問題。
她仰着精巧的下巴，看向傅言：“如果沒有他的存在，你是不是就會放過我。”
這是她第二次問這個問題。
刺耳的輪胎摩擦聲音響起，傅言把車子停在馬路中央，骨節分明的手捏着她的下巴，程芝深圳還能聞到上面殘留的煙草味。
“在你眼裏，我對你的感情就這麽不堪一擊。”
兩個人的目光相對，有車鳴笛的聲音響起，傅言就好像沒有聽到一樣，在這裏不算大的空間裏，只有兩個人之間暗自洶湧。
程芝對上他深不可測的眸子，不自在地別開了眼。
傅言的手上力道松開：“也對，你這麽想也不是不可能。”
他突然俯身上前，在程芝的唇上重重的咬了一口：“但是我必須告訴你，我和你之間的事情，插不進去別人。”
傅言垂下眸子，哪怕秦遲行真的存在過程芝的生命裏，他也會一點點，慢慢學會不在乎。
“那你呢？”
傅言出聲問程芝。
“什麽？”
程芝眸子裏一臉戒備，怕傅言又發瘋。
“你會不會因為不想和我在一起，才故意和秦遲行那麽親密。”
程芝怔了一下，搖搖頭：“沒有，你們兩個我都不想多接觸。”
這話不知道哪裏惹得傅言笑起來，低沉沙啞的聲音在車內回蕩。
下一秒，程芝把視線移到車窗外：“但是他是不一樣的。他救過我。”
傅言的笑容嘎然而止，車內又恢複了安靜，外面的車鳴笛聲銷聲匿跡，車主人走過來敲窗，就對上傅言帶着狠戾的眸子。
車主人愣了一下，連連招手：“沒事沒事，大哥您繼續。”
傅言沒搭理這個小插曲，扭頭對程芝說：“好他媽俗套的事兒。”
心裏卻升起一股酸酸漲漲的感覺，恨不得早認識程芝幾年。
那樣程芝就不會和秦遲行有任何的牽扯。不管是救命恩，還是那張讓他嫉妒的發瘋的照片，都不會存在。
而他，就是程芝生命裏唯一愛過的人。
程芝是捂着嘴唇回家的，她小心翼翼到鏡子前，看着唇上的紅點，惱的罵了一聲傅言。
傅言就是故意的。
韓婷冬見她回來了，詫異過來問：“你不是說要住在公寓那邊嗎？”
程芝捂着唇背過身去，“我回來拿點東西。”
韓婷冬沒有在意，說了兩句話就回房間了。
程芝拿着鏡子左右照了照，手機微信提示音響起，傅言發過來一條消息。
“記得敷藥。”
程芝又想把他給拉黑。
她沒有回消息，随手劃拉着微信，之前她主動退出去的名媛群，好幾個平日不太熟的小姐都在拉她進去。
就連江弄影都十分誠懇地邀請她加入，理由是“傅太太怎麽能不在裏面呢。”
程芝一時之間看不出這句話到底是反諷還是真的想這麽說。
她沒有任何猶豫，就又重新退了出去。
過去那些日子，她被他們孤立的場景，不是一句一笑泯恩仇就可以結束的。
江弄影是背地裏悄悄給程芝示好的，怕王藝苑和黃珊珊那邊知道了生氣，也怕程芝這邊會私下報複她，像打王藝苑一樣，打她幾巴掌。
王藝苑在圈裏已經算是任性跋扈的代表，都沒有拿程芝怎麽樣，她怕自己被打了還得上門說謝謝。
她一想到那種場景，就捂着心髒嘤嘤給程芝發消息拍馬屁。
王藝苑沒能出席那場宴會，自然錯過了大家口中津津樂道的年度大戲。
她在家裏急的抓心撓肺，想來想去給江弄影打過去電話。
“你再給我說說那天到底是怎麽回事？”
江弄影剛給程芝吹完彩虹屁：“就傅言給程芝跪下了，要重新追程芝，程芝呢不同意，但是最後還是心軟給傅言送了傘。”
王藝苑酸了一句：“我哥是中了降頭了嗎？”
江弄影下意識說：“沒有吧，可能就是比較喜歡程芝。”
王藝苑：？？
王藝苑：“你怎麽向着程芝說話，你怎麽不罵她了！你忘了她潑你一身酒的時候了嗎！”
江弄影想到她渾身滴着酒的悲慘模樣，又想到王藝苑被打的鼻青臉腫，猶豫着開口：“所以我以後決定不和她做對了。”
“向芝者生，作對者死。”
王藝苑氣得挂掉了電話，什麽玩意。
她沒敢給黃珊珊打電話，聽傅月覽的意思，黃家覺得傅言下了他們家的面子，讓他們在圈裏丢了人，不打算善罷甘休。
黃珊珊剛回來就吃了這麽大的閉門羹，怎麽可能會放過程芝。
王藝苑扒拉了一圈，發現沒有幾個人能一塊吐槽的，心累的直好去找傅月覽。
“媽，你想好怎麽對付那兩個賤女人了嗎？我現在都不敢出門見人，以後怎麽嫁人啊？”
傅月覽不比王藝苑好過到哪裏，程曉芸風光回來不說，還當衆打了她的臉，就連傅嶺傅言也不站在她這邊。
她和王家的官司還得打下去，傅家這邊不能撕破臉皮。
“你先等等，我就不信能讓程曉芸那個女人一直風光下去。”
王藝苑不高興撅着嘴：“那得等到什麽時候啊。”
“急什麽，黃家還沒有出手呢。”
王藝苑轉了轉眼珠，只好靜下心來等黃珊珊那邊的動作。
黃珊珊日子的确不好過，因為她一個人的失誤，讓整個黃家都成了笑話，這兩天黃爸黃媽都很生氣。
黃珊珊在家族這邊本來很受重視，是作為下一個當家人培養的，現在這種情況，倒是讓其他人有了別的想法。
她抽煙的次數越來越多，眼睛裏都是不甘和憤怒，盯着手機裏程芝的照片看了許久。
幾年前她就向傅言表白過一次，傅言周圍只有她一個家世長相都不錯的女孩，傅言怎麽樣都不會拒絕她。
那時候程芝才來傅家沒有多久，在圈裏連個名字都沒有，她壓根就不信傅言會看上她這種鄉巴佬。
畢竟程芝除了長得好看點，哪裏也比不過她。
表白那天，黃珊珊特地挑了一個程芝也在的時候，她驕傲站在傅言面前，等着傅言同意和她交往。
程芝一聽，果然就跑了。
傅言似笑非笑看着黃珊珊，眼角眉梢往上挑：“喜歡我？”
黃珊珊最喜歡傅言這個樣子，有一種與天俱來的氣勢，清隽的眉眼好像只有她一個人，黃珊珊紅着臉點了點頭。
傅言嗤笑了一聲：“可是我不喜歡你。”
雖然程芝已經不在，她還是覺得難受，被拒絕之後臉火辣辣的燙。
“為什麽？喜歡我不好嗎？”
“不好。”傅言玩弄着手裏的打火機，“還沒有那個程芝有趣。”
黃珊珊一時難以接受，沒多久她就出了國。
幾年之後再回來，程芝還在傅言身邊，還成了他的未婚妻。
不甘和嫉妒瘋狂鑽進她的心裏，黃珊珊一定要和程芝一較高下。
顯而易見，她還是輸了。
黃珊珊把指尖的煙彈在水晶煙灰缸裏，但這一次她絕對不會認輸。
她不信，用黃家所有人的資源和人脈，連程芝都對付不了。
程芝去上班的時候，就被告知要分設計組，給意心公司設計Logo。
主管特別激動地說：“這次是大單子，甲方爸爸特別厲害，誰的設計稿子被采用了，咱們年終獎多多的給。”
一聽這個，大家的興致都被調起來了。
“是所有人都可以參與設計嗎？”
“只要是設計組的人，都可以。不管新來的還是老員工，先這樣分兩個組讨論。”
程芝和小美都分到了第二設計組，組長張姐一臉嚴肅看着大家：“你們有什麽想法說一說。”
有幾個就着給的資料提了幾點問題。
程芝看着甲方公司那裏寫的米景的名字，愣了好一會兒。
小美看出來程芝的心不在焉，悄悄問她：“你怎麽回事啊？我看你不太積極的樣子，咱們剛到公司，一定要多表現表現啊。”
程芝笑了笑，學着她一樣悄悄地說：“知道了。”
就當不知道吧。
傅言開完會議之後，已經到了晚上七點，傅嶺的電話切了過來：“回家一趟，我有事和你說。”
“就在電話裏說吧。”
傅言捏着眉心，并不想回傅家。
那裏對他來說，沒有什麽好的回憶。
傅嶺一噎：“我讓你回家你磨磨唧唧什麽？怕我找你算帳？傅言你別以為你現在翅膀硬了我不能怎麽你，傅家還是我說了算的。”
“沒事的話挂了。”
傅言就要挂電話，傅嶺連忙哎了兩聲：“是說你和程芝的事，回來一趟我和你詳細說說。”
現在誰不知道，也就程芝才能讓傅言動一動念頭。
傅言挂了電話讓米景備車，到老宅之後不出意料地看到了秦遲行和孫骁骁。
他們一家三口親熱的坐在一起吃飯，傅言站在大門口看着，有種恍然的感覺。
他媽媽還沒有去世的時候，他們也從來沒有這麽一起吃過飯，傅嶺年輕的時候更荒唐，兩個人天天都在打架。
傅嶺現在上了歲數，倒是沒有那麽能折騰了，想要回歸家庭，選擇了溫柔聽話的孫骁骁，還有秦遲行這麽大的兒子。
可他和他媽媽呢。
孫骁骁最先看到傅言回來，見他一言不發站在門口，連忙站起來：“你回來了。”
傅言沒有應聲，脫了衣服坐在沙發上，眸子不耐煩地問傅嶺：“到底有什麽要說的？”
傅嶺也坐過來：“今天把你們兄弟兩個都叫過來，第一個是說遲行認祖歸宗的問題，上次宴會沒有舉辦成，但是他現在也是傅家人了，我給他在公司安排了職務。”
傅言随口“嗯”了一聲，公司現在都在他手裏把持着，秦遲行就是有通天的本事，去了也翻不出大浪來。
傅嶺見他今天這麽好說話，給孫骁骁使了個眼色：“你最近和程芝怎麽樣啊？”
傅言挑了挑眉：“怎麽了？”
“沒事，這不是你之前動靜鬧的挺大，好多人都問我怎麽回事，這個輿論得控制一下，不然對公司影響不好。”
傅言嗤了一聲：“這就不用你費心了。還有事沒？”
“這樣行不行，我幫你和程芝盡快結婚，你把公司的股份還給我。”
傅嶺說出來這次的目的。
傅言唇角往上提了提：“憑你？”
傅言懶散靠在沙發上：“你有這個本事？”
秦遲行忍無可忍：“我也不同意。”
孫骁骁急了：“你添什麽亂，別惹你爸爸生氣。”
秦遲行瞥了一眼傅言，對傅嶺說：“公司股份的事情我們可以努力，但是我哥和程芝的事情我是不會同意的。”
“你算個什麽玩意兒。”傅言嘲諷的聲音直接說出口，上次的事情他還沒有找秦遲行麻煩。
傅言單手插兜站了起來，兩個人身量差不多高，都是咄咄逼人的氣勢。
戰争一觸即發。
傅嶺有些後悔讓兩個人在這裏見面：“都給我坐下，為了一個女人至于嗎？傅言，你得讓着你弟弟，他在外面受了很多苦。”
傅言在心裏罵了一句草。
秦遲行先移開視線，推了推眼鏡坐在沙發上，傅言不想多呆，拿着衣服起身要離開。
他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我今天過來是想告訴你，不管我和程芝之間如何，都不是你們拿來換公司的籌碼。”
“你們要是敢打她的主意。”傅言嘴角泛着冷笑，“那就看後果能不能承擔得起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恢複早上九點更新
麽麽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