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唇齒間
溫書瑜自己胡亂設想過很多種他可能會有的回答。
她想象不出像梁宴辛這樣的男人矢口否認或者辯解的模樣, 所以在她的猜測中, 最有可能的一種回答是他順着她的話承認,直言不諱他就是“玩玩而已”。
然後,或許他會說哪曾想到她當真了,所以他才嘲笑她異想天開,再否認和輕蔑她的感情。
她承認自己是故意往壞了想的。
事實證明,她的猜測中至少有一部分是正确的——他的确沒否認自己的話, 也沒有為了狡辯而“不擇手段”。
他承認了。
可是溫書瑜沒想到的是, 他會說:“現在,你長大了。”
窗外已是黃昏末尾,光線不算太明朗,卻清晰照出他此刻的眼神。
她還記得五年前他看自己的眼神, 現在看來那是他的确是把自己當作孩子看待的,而現在……
他眼底透露出點點“野心”。
溫書瑜不知道那是他不小心流露出來的,還是他刻意要讓自己發現。
那是一種……令她緊張、不知所措、不敢和他對視的眼神。
某個疑問呼之欲出。
自從他們重逢後, 他的言行就帶着若有似無的暧昧, 在飛機上那一次似乎是他真正第一次做出那樣的舉動。
那種親密和行為,已經遠遠超過他們原本有的, 或者說,遠遠超過她以為的、他們之間關系的範疇。
可是她一直沒有去深想過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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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書瑜覺得自己大概是應該好好想想的,可是她只是逃避似地, 将他的行為歸類于五年前的那種随心所欲。
但她已經不是那個十六歲的小姑娘了。
所以……
“我長大了……可我不還是那個我嗎。”她幹巴巴地笑了笑,心跳快得像要跳出喉嚨,“而且……”
她唇開開合合幾次, 最後輕咳一聲勉強說了出來,“你親口說的……沒有興趣。”
溫書瑜以為自己聲音還算正常,也還算鎮定。可實際說出來後才發現聲如蚊蚋。
她用力攥緊手指。
【梁少真有興趣,等兩年又有什麽關系。】
【我能有什麽興趣。】
這些對話她還記得很清楚。
“女孩和女人這兩個詞的意思,還需要我教你?”
男人的嗓音有些低和輕,在封閉的空間裏每一分悅耳的磁性都更明晰。
“女人”這個詞被他這樣說出來,溫書瑜耳根一麻,連呼吸都停了停。
女人……所以,他現在是把她當作一個女人看待了嗎?
“不過,今天之前,我的确沒把你那時候的‘喜歡’太當回事。”梁宴辛眯了眯眼,摩挲着手裏的打火機,半晌才吐出剩下半句,“這一點,我道歉。”
道歉。
猝不及防聽到這個詞,溫書瑜一怔,心髒像被緊緊攥住後又驟然松開。
其實……其實她自己也清楚,自己當初的喜歡只可能是一種單方面的、不可告人的暗戀,任何的可能與後續都建立在她自我陶醉的幻想裏。
只是免不了覺得難堪——因為在喜歡的人面前失去了遮羞布,還被對方“嘲諷”。
而現在,她一直耿耿于懷的事忽然被攤開來說得清清楚楚,她整個人就陷入了一種不安的茫然中。
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做些什麽好,也不知道自己該是怎樣的态度。
最不安的,是有關他現在的态度。可她沒有勇氣再細問下去,甚至她覺得梁宴辛要是想繼續說這個,她可能會推開車門逃跑。
“不說話?”他忽然笑了一聲。
話音剛落,溫書瑜包裏的手機忽然規律性地持續震動起來,一瞬間她如獲大赦,可是又不敢明顯地表現出來,只能略有些磕絆地道:“大概,大概是家裏人打來的。”
說着她拿出來一看,果然,上面顯示出的來電人是溫治爾。
溫書瑜趕緊接起來,“二哥?”
“眠眠,你在哪兒?”電話那邊,溫治爾像是随口一問。
她有點做賊心虛,“我還能在哪兒呀,二哥你不是知道嗎?”
“你的哪件事我記得不清楚?”溫治爾語氣格外不滿,“你倒好,自己逍遙自在去了,結果到了之後連個電話也不記得跟我打。”
溫書瑜知道自己二哥常常都是色厲內荏,一般面對這種情況她随便撒嬌哄過去就好了。可是當着梁宴辛的面……她莫名就說不出口了。
“我一時忘記了嘛。”她側過身,小聲地為自己開脫。
輕柔的嗓音撒着嬌,尾音的語氣詞像蹭過人手心的貓尾,等人想伸手去抓住時,尾巴尖兒已經輕輕一晃,溜走了。
貓咪只會再沖着人無辜又甜膩地叫一聲。
梁宴辛盯着副駕上坐着的人,心上發軟。
這還只是她對着別人撒嬌的樣子。
忽然,他想到了她剛才明明緊張局促卻假裝鎮定,還要若無其事地和他說電話是家裏人打來的樣子。
他輕輕一勾唇。
這邊溫書瑜幾句話“哄”好了溫治爾,結果對方讓她帶兩瓶莊園酒窖的酒回來。
溫書瑜愣了一下,“……酒窖?”
“嗯,宴辛他在那個莊園裏有個私人的酒窖,正好你去了,怎麽也要訛他一筆。”溫治爾說,“我跟他打過電話了,他人不在那邊,但會吩咐人取了給你送過來,等司機來接你的時候順便帶回來就行。”
人不在這邊?那自己旁邊現在坐着的是誰。溫書瑜心裏嘀咕,沒想到他居然還對二哥說謊……
想到他這麽做的原因,她忙止住腦海裏要繼續發散下去的思維。
“我知道了。”她答道。
溫治爾又說了幾句別的,無非就是讓她注意安全,同時別太樂不思蜀。說完後不情不願地挂了電話。
在她打電話這期間,梁宴辛已經把車開出了小路,重新駛入車流中。
溫書瑜收好手機,正遲疑着要怎麽說,一旁開着車的男人卻先開了口。
“你哥?”
她點頭,半低着頭盯着自己的手看,“他說已經打電話和你說過了,讓我帶兩瓶你酒窖的酒回去。”
梁宴辛“嗯”了一聲。
車裏恢複無言以對的安靜。
溫書瑜看着窗外掠過的景色,腦子一直亂哄哄的,而一顆心一直高懸,時時刻刻浸泡在緊張裏。
她總擔心對方會繼續剛才未完的話題,然後現在這種顫巍巍的氛圍就會被打破。
如果他只是單純談起了五年前的事,那麽話說開了,這件事大概就到此為止了。他們以後或許只會偶爾見面,然後像陌生人那樣和平相處就好。
可是……
溫書瑜忍着把額頭往車窗上磕的沖動。
所以梁宴辛話裏暗示的意思……是她想的那樣?
不對。她驀地蹙眉,就算他真有什麽想法,可是她為什麽就要認認真真考慮半天還要這麽苦惱啊?
五年前自己還是個小孩子所以他沒當回事,可為什麽五年後她長大成年了,他有那種念頭了自己就要理所應當地回應,心甘情願地吃回頭草?
她才不要。
想通這一點,溫書瑜心裏勉強感受了,腦海裏的思緒也不再那麽混亂。
然而這一路,梁宴辛也沒有再繼續提起之前的話題,就像是這麽不了了之了。
溫書瑜心裏莫名有點不得勁,但那點感覺被她忽略了。她心裏默默松了口氣,想着只要他把自己送回酒店,門一關就什麽事都沒了。
“這是去哪裏?”她忽然意識到不對。
車已經開進了莊園,可是她記得來的時候接自己的車是走的右邊那條路。
梁宴辛聽着她慌慌忙忙的語氣,不動聲色地斂去自己臉上那點笑意,挑眉道,“不是要去酒窖?”
“去酒窖?”她一愣,“可是……他說你會讓人取了送過來啊。”
“他以為我不在這裏,所以才這麽說。”他話鋒一轉,“而且我平時不會允許別人進去。”
聞言,溫書瑜只能默默閉嘴。
至于男人唇角短暫出現的那抹笑弧,她沒有察覺。
……
車在某棟綠枝掩映的背陽建築前停下。
男人松了安全帶,下車繞到這一側拉開車門,示意溫書瑜下車。
“我就不用下去了吧?”她手攥着安全帶不肯動。
下一秒,男人把車門又推開了些,手搭在車頂微微俯身,“怕什麽?”
溫書瑜下意識往後縮了縮,擡眸時對上他的眼睛,下一秒就飛快轉開,“我有什麽好怕的。可是,拿酒也用不着我去啊,酒窖不是也不允許別人進嗎……”
他極輕地低笑一聲,接着忽然探身靠近她。
“你——”溫書瑜渾身僵硬,“幹什麽”三個字堵在了喉間,眼睜睜看着他低頭湊近自己,同時擡起手,像是要将她環抱在懷裏。
近到呼吸交纏。
她往後靠了靠,僵硬地屏住呼吸。
“咔嗒”一聲,安全帶扣被按下,男人一手撐着她身後的椅背,身形微微停頓片刻,然後道:“下車吧。”
說完,後退起身。
身前的安全帶輕輕縮回,摩擦過衣料發出簌簌聲。
溫書瑜猛地反應過來,明明只是解開一個安全帶而已,他故意做出這種讓人誤會的動作是幹什麽!她自己又不是不會!
她抿唇,一聲不吭地下了車。
兩人走上臺階進了大廳,裏面的工作人員識趣地沒有上前,站在原地看着他們走進短走廊。
溫書瑜站在一邊等着男人開門,他卻轉身推門進了走廊左手邊的一個房間。
她不解地望過去。
房間布置得像一個簡單的衣帽間,男人随手取下一件黑色薄大衣搭在手臂上,走出來時随手關上門。
她剛收回目光把頭轉回來,視野裏就忽然一花,整個人頓時被什麽東西給罩住了。
溫書瑜手忙腳亂地摸索,最後把蓋住大半頭頂的衣服給扯下來。
——是剛才他拿出來的那件大衣,被他随手披在了她身上。只是大衣對她而言實在長得過頭,幾乎快要拖地了。
她一只手探出來抓着衣領,茫然地看着他。
“裏面冷。”他挑眉,瞥一眼她被自己衣服包裹的模樣,“穿好。”
說完,轉身打開密碼鎖,門發出“滴”一聲提示音,然後是鎖扣彈開的響聲。
溫書瑜愣愣地又低頭看一眼自己身上這件大衣,一瞬間渾身都變得不自在了。
現在梁宴辛不僅沒收斂,反而好像還因為剛才他們在車裏的對話而越發肆無忌憚起來。
按理來說她應該拒絕的,可是酒窖裏通常只有十幾度的恒溫,她身上的衣服也單薄得根本不頂事,因此也就沒有矯情地拒絕。
溫書瑜趕緊擡腳跟了上去,可衣服太長,走路時顯得很不方便,她不得不往上提着下擺往前走。
他的衣服真的好長啊……她腹诽,自己穿着估計就跟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一樣滑稽。
正想着,就看見轉身擡手關門的男人看着她目光一頓,接着唇角動了動,眼裏浮現毫不遮掩的笑意。
溫書瑜臉一熱,擡起下颌一本正經地瞪他,“有什麽好笑的。”
梁宴辛“嗯”一聲,勾着唇角單手按在門邊上,輕輕一用力門就嚴實地合上了,“不好笑。”
聽見門關上的“咔嗒”聲,她心裏莫名抖了抖,有點不安,于是忙後退兩步轉過身,默默打量酒窖內部的構造與布置。
面前是一個非常寬闊的圓形大廳,牆面也是連貫的圓弧狀,所以等同于只有一面牆。這一面牆上滿滿鑲嵌着暗色的酒櫃,一個個小格整齊排列,每一格裏面都放着一瓶酒。
天花板上垂下簡單的吊燈,光線是暖色,并且亮度并不是太高。更多的燈隐藏在天花板與牆壁交接的那一圈裏。一個又一個,為下面的一列列酒櫃提供一點光線。
這裏的酒光是用肉眼看根本難以計數。她都可以想象如果宋葭檸和曲芸周看到這裏會是什麽反應,肯定早就興奮地撲上去了。
只是這裏面實在有點冷,溫書瑜忍不住又把衣服裹緊了點。
餘光瞥見上半身依舊只有一件白襯衣的男人,她掙紮了會,還是沒忍住問他:“你不冷嗎?”
“習慣了。”話音剛落,他從其中一格抽出一瓶酒,走到暗色大理石的桌旁站定。
修長白皙的手指轉而從旁邊取過兩只酒杯,接着開瓶、倒酒,手上動作漫不經心,但看着卻流暢且賞心悅目。
溫書瑜怔怔地看着,意識到自己出了神又趕緊別開眼。
“嘗嘗?”他忽然道。
酒杯被放在桌上靠近她的一側,杯底與桌面碰撞出清脆的響聲。
這裏很空曠,他的聲音聽起來讓她隐隐有種失真的恍惚感。
溫書瑜慢吞吞走過去,卻沒伸手去拿酒杯,“我們不是取了酒就走嗎?”
“這裏的溫度最适合酒儲存,既然你不是現在就離開,當然用不着現在就拿出來。”
“那我們來這裏幹什麽?”溫書瑜睜大眼,頓時覺得自己被騙了。
梁宴辛盯着她,似笑非笑,“來酒窖還能幹什麽。”
“可是我沒說我想喝酒。”
不想喝?他心裏輕笑,想着那次在酒吧她端着杯子喝得臉頰泛紅的模樣,指尖散漫地一點酒瓶瓶身,“酒窖裏溫度低,喝了才不會冷。”
“想喝什麽自己挑,”梁宴辛又擡眸看着她,“不過,只能在這裏喝。”
他清楚如果不帶她過來,恐怕這會人已經像烏龜縮回殼裏一樣躲回酒店房間了。這種縮頭烏龜就得帶來喝酒壯膽,免得他說不了幾句話她就總想着躲。
當然他也清楚,人既然被自己帶來了,那這種誘惑她就不太可能拒絕。
溫書瑜确實心動了。
一方面是因為“随便挑”的誘惑實在太大,另外更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她想喝酒壯膽。
誰知道梁宴辛一會還會不會說什麽,又或者帶她去什麽別的地方。她承認自己有點慫,這種氛圍和男人這副樣子她快招架不住了。
而且他都讓她挑了,如果她什麽都不做,兩個人難道就要這麽一直僵持着嗎。
“随便我挑?随便什麽酒都可以?”
他一挑眉,“嗯”了一聲,“喝不下了,再挑喜歡的走。”
“那你可別後悔啊。”溫書瑜裹着大衣轉過身,磨磨蹭蹭靠近落地的酒櫃。
梁宴辛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後悔?
……
一個有意縱容,一個有意放縱,最後的結果就是……
溫書瑜喝得有點多了。
其實她喝的這些還不到她的酒量,可是今晚的她卻比平時更輕易地就醉了。
不過她的酒量好像本身就容易飄忽不定。溫書瑜晃了晃腦袋,覺得自己只是有點頭暈而已,問題應該不大。
只是她現在覺得有點太“暖和”了,身上的大衣讓她覺得悶。
剛這麽想着,她雙手就快過思考一步,直接将大衣給脫了下來。
然而下一秒男人就驀地從身後靠近,不容反抗地将衣服重新牢牢裹在她身上,只剩一個腦袋露在外面。
“你幹什麽呀,我熱,不想穿了。”溫書瑜蹙眉,臉上明晃晃的全是不滿。
聽見她的語氣,梁宴辛手一頓,“喝醉了?”
“才沒有,喝酒了發熱不是很正常嗎。”
“行了,別喝了。”
溫書瑜瞪大眼,“我才喝多少啊。”
“那你倒是說說自己喝了多少,”梁宴辛嗤笑,“還記得清嗎。”
“也就一點點。”她心虛地看了看他,慢吞吞補充,“每種一點點。”
梁宴辛有點頭疼,本來只是想讓她壯壯膽,結果他沒看住,她就直接醉過了頭。
“別喝了,先出去。”
“我還要再挑一瓶。”溫書瑜眨了眨眼,看着他,“帶回去送給阿周和葭檸。”
見她說話清楚,站得也穩穩當當,梁宴辛沒多說什麽,松開她的衣領和衣襟退後兩步,擡了擡下颌示意她自己去選。
哪曾想,她腳步剛動了動,又想起什麽似地停下來朝他露出個笑臉,“謝謝梁叔叔。”
梁宴辛額角一跳。
說完,溫書瑜轉身就要朝身後的酒櫃走去。然而大概是轉身轉得太急,她頭暈得腳下像踩在棉花上似的,忍不住歪歪倒倒地踉跄幾步。
她胡亂伸手想扶住什麽站穩,結果卻跌入了一個懷抱裏,而她也恰好牢牢地揪住了對方的衣袖。
溫書瑜皺眉閉着眼想緩過眩暈的勁兒,然而卻半天都沒等到頭暈的感覺消失。
她有點難受地往身前能依靠的“東西”上趴了趴——這一下牢牢地挂在了男人的臂彎,半邊臉頰挨着他的袖子。
模模糊糊的,她覺得自己好像是那個十六歲的溫書瑜,此刻正抱着錯認成哥哥的男人。
“哥……”她無意識地脫口而出,接着自己都愣住了。
下一秒,男人溫熱有力的手握住她的手腕讓她松開,接着扶着她的肩讓她站好。
“又認錯人,你是不是故意的?”他涼飕飕地輕笑一聲。
溫書瑜怔怔地看着他。
酒窖裏燈光是溫和的暖色,此時落在他的身上、臉上,看上去格外不真實。
像她從前那個夢,那個她認錯人後的當晚做的夢。夢裏他也是這樣握着她的手,說了幾乎是一模一樣的話。
她思緒有些遲鈍,就這麽看着面前的男人不發一言。
梁宴辛握着她肩的手指動了動,惱意慢慢消退。
懷裏的人正傻傻地望着他,眸色裏像盛着漂亮的酒液,随着她無辜眨眼時波動流淌。
眼角、臉頰和唇都是略帶旖旎豔色的粉紅。
他喉結輕輕滑動,接着垂眸俯下身去。
鼻息間漫溢着酒香,還有屬于她身上的淺淡甜香。她還恍然不覺危險逼近,茫然地舔了舔唇。
唇被晶瑩潤色,成了裹着糖汁的櫻桃。
他一只手不動聲色地撐在她身後的牆面上,另一只手扣着她後腦,俯身的同時微微偏頭。
溫書瑜思緒徹底混亂,喃喃:“梁叔叔……”
最後一個音節被男人吞沒在唇齒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