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他來了
“你說什麽?!回英國?”宋葭檸驀地拔高音量, “眠眠, 你沒事兒吧?每次放假最迫不及待要回去的就是你了,這才放假多久你就跑回去?”
溫書瑜幹巴巴地笑了笑,“有點事情要處理嘛,社團需要我幫忙,所以就回來啦。”
“社團?什麽事情要你幫忙?”
“攝影社和動物保護社準備合作準備海報,你知道的, 我又正好是兩邊的成員。”
“暑假留在英國的同學可不少, 怎麽會需要你一個回國的大老遠跑過去?眠眠,說實話,你是不是碰到什麽棘手的事了?如果真是這樣,我就回去陪着你幫忙解決。”
溫書瑜捂着臉嘆了口氣, 小聲喃喃道:“這件事你也幫不了我……”
只能靠她自己。
“你說什麽?剛才太小聲了,我沒聽清你說的話。”
“确實有一點小麻煩,”她承認, “不過我自己能解決, 而且真的是很小的問題。等解決了之後我再告訴你,好不好?”
“真的?”宋葭檸憂心忡忡又有點懷疑。
“當然是真的, 如果是那種很要緊的大事,我怎麽可能瞞着你們?”
“好吧……那有什麽問題,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挂了電話, 溫書瑜裹着浴袍疲倦地癱在了床上。
十幾個小時的航班,身體已經很疲勞了,但是一部分思緒還是清醒的, 這種感覺不太好受。
她忽然想起自己剛下飛機給家裏人打電話時溫治爾說的話。
大概是聽出她因為突然返回英國而有點愧疚,所以他逗她道:“你人倒是痛痛快快走了,結果答應幫我拿的酒沒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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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想到‘酒窖’這個詞就覺得面紅耳赤,當時含含糊糊回:“這麽想喝,你親自跑一趟去拿呗。”
“親自去?他那個酒窖我至今都沒去過,估計防着我呢,免得我給他掃蕩幹淨了。”
聽見溫治爾這麽說,溫書瑜立刻聯想到了那人對自己說過的話,耳尖頓時發燙,弄得她坐立不安。
現在又想起來,她捂着臉埋在被子上打了個滾,最後一臉崩潰地攤成了一個“大”字形。
正發着呆,手機屏幕驀地又一亮。
她呼出口氣,轉身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發現是秦栩的消息,對方問她:你回英國了?怎麽這麽突然?
這回她出發得很匆忙,只在飛機起飛前給宋葭檸和曲芸周發了短信說了行蹤。一下飛機先和家裏人報了平安,緊接着就接到了宋葭檸估算着落地時間打來的電話。
十二個小時裏秦栩也給她打過電話發過消息,不過她還沒來得及回複。現在他這麽問,大概是已經問過宋葭檸了。
溫書瑜躺着動了動手指回複:有一點學校的事需要處理。
現在英國還是白天,按照她以往倒時差的習慣是不會立刻倒頭就睡的,可是現在她只想埋進被子裏睡一覺,什麽也不用想。
在整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前,先允許她放松逃避一下。
這麽想着,溫書瑜又回了秦栩一句“我先倒時差了,有空再聊”,然後就放下手機把自己卷進被子裏。
……
深夜,車在別墅前停下,兩束車前燈的燈光照清空氣中的浮塵。
總助停了車,然後轉身去喊後座閉眼靠着的男人,“梁總,到了,您回去休息吧。”
後座上的人擡手按了按太陽穴,睜開眼。總助見狀,立刻下車繞到另一側替後座上的人拉開車門。
男人卻忽然開口問他:“佚園的那些酒呢?”
忙碌後于小憩裏醒來,他嗓音裏還帶着隐隐的倦怠。
“都另外收好了,需要的話随時都能給溫小姐送去——”剛說完,總助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立刻臉色讪讪地止住。
送去?
梁宴辛心裏嗤笑一聲,人都跑了,怎麽送。難不成千裏迢迢寄到英國?
想到這他心裏驀地騰起煩躁來,擰眉道:“重新放回去。”
“好的,我立刻去辦。”
梁宴辛下了車,沒走兩步腳步又驀地一頓,他咬了咬牙,擡手揉了揉眉心,然後冷着臉轉身看着還站在原地的總助,“不用放,就繼續這麽收着。”
總助沒多問,只是眼觀鼻鼻觀心地應聲:“我明白了。”
沒等他話說話,幾步外高大的身影已經徑直離開了,他松了口氣,一邊繞過車頭回到駕駛座,一邊拿出手機打電話吩咐佚園的人。
……
細細的一束束冷水在掠出帶着涼意的弧線,澆落在赤裸的肌理上,然而憋了一天的煩悶和惱意卻沒能消減半分。
他面無表情地站着,冰涼的水流順着眼窩與鼻梁不斷下滑。
活了三十一年,竟然因為一個小姑娘就這麽昏了頭,順帶還被擺了一道。
他做事不喜歡優柔寡斷,動了心思就該做什麽做什麽,只是動了心思的卻是以前喜歡自己又被氣走的小姑娘,讓他有點頭疼。
結果看着她從馬上摔下來那一幕讓人心驚肉跳的場景,又覺得讓他頭疼的事也不算什麽。
本來以為就是有點膽小有點難哄,想着第二天把事情徹底解決。結果他臨時被生意上的事攔了一個上午,而她趁此機會扔下他直接跑了。
還直接跑到九千多公裏外?就這麽想躲着他,不想見他?
梁宴辛越想臉色越難看,眉頭擰得越緊。
行,跑就跑吧。他也趁此機會冷靜冷靜,免得再被牽着鼻子走。
餘音容得知溫書瑜從莊園離開的消息時有點詫異,于是問給自己消息的負責人:“怎麽會突然走了,不是才剛去?”
“具體原因不太清楚,溫小姐說臨時有點急事,所以就先回去了。”
臨時有急事?餘音容皺眉,知道從負責人這裏也問不出什麽了,于是轉而打電話給梁宴辛。
“媽。”
“宴辛,”她直接問道,“書瑜怎麽突然走了?是不是你招待不周,讓別人不高興了?”
說着她又有點後悔,覺得不該讓他去幫忙送那份賠禮的事。按照她對自己兒子的理解,如果兩人真在馬場碰了面,他說話做事估計不會太客氣。
梁宴辛正在簽文件的手一頓,原本流暢淩厲的筆跡突兀地中斷,凝聚成墨點。
“不清楚。”片刻後,他神色如常地寫完最後一筆。
“不清楚?小姑娘臉皮薄,是不是你說話做事太不客氣了?”
他放下筆往後靠了靠,蹙眉抵住突突跳着的額角。
臉皮薄?這點沒錯。
至于不客氣……
梁宴辛扯了扯領帶,眉頭擰得更緊。
他懷疑這通電話是故意打來膈應自己的。
“還不許別人有點急事?”他輕嗤一聲,不等餘音容再說什麽就淡淡抛下一句,“還有事,挂了。”
說完直接結束了通話。
總助此時正好敲門進來,“梁總,剛才秦氏的人打了電話過來,想約一個談出口合作的時間。”
“嗯。讓陸越和他們談。”
“恐怕這次要由您出面比較合适。”總助道,“秦氏的意思是,秦先生父子想親自過來。”
“你說秦栩?”他合上文件,擡眸。
“是的。”
梁宴辛眯了眯眼,忽然問:“秦易準備讓他兒子負責這個項目?”
“聽秦先生的意思,應該是這樣。秦先生還說秦少不介意長期在國內和歐洲兩地往返,交給他比較放心。”
不介意在國內和歐洲往返?
他放下筆,輕輕嗤笑了一聲,臉色冷了下來。
這次的合作項目裏和英國企業的往來占了大頭,即便需要經常性地飛到歐洲,大部分也一定是待在英國。
秦栩……他扯了扯唇角。
五年前那次告白,再到同樣去英國留了學,甚至和她關系親近到能一起出席晚宴,再一起跳第一支舞。
能耐啊。
“梁總?”
梁宴辛一掀眼,冷道:“他手底下的公司,哪個跟這一行沾了邊?”
“我明白了,稍後會再和秦氏的人商談。”總助立刻意會。說完見桌後的人無意再說別的,就轉身打開門離開了辦公室。
梁宴辛有些煩躁地站起身,将從頸間摘下的領帶不耐地随手扔到一邊。
剛知道人跑去了英國,秦栩就要迫不及待找理由跟着去了?
項目持續的時間并不短,他要是真往這上面動心思,國內和歐洲兩地跑的情況持續一年也不是不可能。
梁宴辛捏了捏眉心,在落地窗邊站定,蹙眉盯着樓下往來的行人車流。
半晌,他有些頹然且無奈地嘆了口氣。
溫書瑜這一周的日子過得還算輕松惬意。
倒過時差後,她早上自然而然被大腦生物鐘喚醒,然後起床洗漱。
吃了早餐後,她通常會去書店看看書或者出去逛逛超市,回來時帶一小束花,下午就在家裏看看課本或者電影,晚上偶爾再去一趟便利店。
她承認自己有點逃避……
明明說好要在獨處和不會見到梁宴辛的時間裏好好想一想,可是當她發現自己現在只要不想起他就能很輕松地享受獨處生活時,就忍不住把這個名字刻意地從思緒裏和生活中剔除開。
七天了,他的确沒有追來英國,她的“願望”達成了。
甚至他也沒有聯系她,就像對她突然走了這件事毫不意外、或者無所謂一樣。
所以就是随便玩玩而已?他那些親密的舉動也是一時的心血來潮?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在為什麽而生氣,溫書瑜驀地從沙發上起身,回房間換了衣服後拿着鑰匙下樓。
逛便利店是她很喜歡的一種放松方式,每次她專心看着貨架上那些商品時都能很快把煩惱抛在腦後。
正好今晚吃得有點撐,她就當散步消食了。
溫書瑜在便利店逛了一刻鐘,心情頓時好了不少。她提着裝着零食和水果的袋子回到公寓,一邊哼着下午看的那部電影裏的旋律一邊走進電梯。
按下樓層,她耐心地等待電梯門合攏。
忽然,就在電梯門即将關上的時候,一只手忽然抵在了一側門邊,轎廂感應到後門立刻停止閉合,轉而向兩側打開。
那只手的手指白皙而修長,溫書瑜看了一眼後微微往旁邊避讓,等着恰好在最後時刻趕上這趟電梯的住戶進來。
下一秒,電梯門完全打開,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踏了進來,帶起零星的冷洌木質淡香。
她嗅到後頓時一怔。
是五年前……那人用過的、又被他換掉的香。
溫書瑜心裏湧現出某個不可思議的念頭,下意識地轉頭看過去。
電梯頂上落下冷然的白色光線,高大的男人站在那裏,白襯衣黑長褲,小臂上搭着黑色的西裝外套。
五官深邃輪廓分明,他此刻正側對着她,眼睫在眼睑下投落陰影。
像畫室裏無數練習者目光與筆尖所向的精致石膏像。
溫書瑜愣愣地睜大眼,下一秒,心髒開始急促跳動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梁媽:你是不是不客氣了?
(是的!!阿姨真相了!)
梁某:能耐啊。
梁某:那你別去英國了,讓我去。
秦栩:???
秦栩:你好酸,我還能和她一起念書,你呢?你小學快畢業了人家才剛出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