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異己的存在(1)
章首:人生的旅途中我們會遇到各式各樣的人,有的我們與他們結伴而行,有的我們與他們終究走不到一個路子上。對待異己,很多時候自己的成見,周遭環境的眼光讓我們不能一下子和他們同行,這也會産生很多無法理解和無可奈何。但人生嘛,正是因為有異己的存在,才讓我們看清楚自己。
此時是季陵初踏上祖國國土的第四個小時,季陵初已經換下了黑色的禮服,穿着勾花寬松無袖衣和米色開襟衫守在她是弟弟旁邊。她無所事事,那出包裏帶着的小開本的張愛玲,卻對于自己常看的,并且已經看過很多遍的故事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季陵初從手機裏找出剛剛送她過來的司機小宋的電話,又想不起要讓他來幹什麽,總覺得自己應該找點事做卻無事可做。
她把手機關機了,離開弟弟病房所在的西苑,走到醫院前的自動販賣機那裏去買了兩罐拿鐵。正要往回走卻遲遲邁不出步來。想要幹點什麽卻只能無所事事。
這是多麽可怕的感覺啊,無所事事,這正面的告訴了季陵初,她現在在這裏沒有一點的存在感,沒有存在的價值,沒有存在的理由。這是多麽可怕的感覺,季陵初暗暗的想,大概有不少的自殺者是因為這個理由吧。
季陵初頹然的坐在醫院面前的公共椅上,她弟弟已經脫離了危險,在西苑的特別看護室裏。
西苑沒有多少人的,主要是一些商業大佬金融聞人企業家住院在這裏特別看護,他們一生都特立獨行,奮鬥了一生只為高人一等,為出人頭地,卻不料想贏得了世界的時分便是自己身體垮掉的時候,此時奮鬥大半輩子所賺來的特權無用武之地,只能用在這家頂級醫院的西苑特別看護室病房。
在這裏有最頂級的設備與醫護人員,這裏的病人都是天生的天之驕子或是奮鬥成功的各業聞人,這裏的探病人員都是在不同領域的頂尖人士或是貴族,這裏的絕望是存在着對于正常生活的極度渴望以及對特權生活的嗜命似的執着。這裏便是西苑,是頂級圈子的縮影。
季陵初在回國後的第四個小時裏,流淚了。
她坐在醫院前面的公共長椅上,看着人們來來往往。人們拿着要送給病人的牛奶、補品還有水果,或有些年輕人拿着鮮花,他們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向醫院走去,去找他們的年邁的父母,去找他們的受傷的朋友,去找他們的生病的女友,去找他們的仍有權勢的上司,去找他們的未來的自己。
季陵初看着他們,匆匆。
是啊,他們是要匆匆。等在那裏的是思念他們很久的父母,是前些日子還和他們鬼混的朋友,是遇到一點小事便哭鼻子的女友,是可能會對自己有幫助的上司,是幾年前或者多年後的自己。
但季陵初呢?她有什麽理由匆匆呢?
她匆匆的從巴黎跑回上海,卻遇上了一個從前就和自己過不去的把自己行李給拐走的故人,卻遇上一個常見花邊新聞的與自己一見面便處處占自己上風的纨绔子弟,卻遇上一個自己比自己印象中更加冷血的母親,卻遇上一個不原諒自己不辭而別或是不知什麽緣由便和自己對着幹的舊友,現在,她的弟弟季景初,正躺在西苑。一個小時之前好不容易從昏迷中醒來卻急急忙忙把她這個姐姐趕走,現在季陵初從周昕語女士的宴會中會來,卻又不知怎麽進去面對自己的弟弟。
是的,在季陵初回國後的第四個小時裏,她哭了。
季陵初在來往匆匆的人群裏,忽然感覺非常孤獨。她開始哭的聲音很輕,很壓抑,只有涼涼的眼淚劃過臉頰才感受得到有徹骨的涼意。後來她越哭越兇,甚至到了歇斯底裏的程度。是啊,憑什麽她要這般壓抑,憑什麽她哭也哭的這樣不痛快!
她是季陵初。是人人都羨慕的it girl,是看似只是糾結兩條迪奧那條更能幫她豔壓群芳的party animal,是随便使點心眼就能讓對手醜聞在外的bitch。為什麽要哭呢?
季陵初什麽也不曉得了,什麽也不想再想了,她哪裏什麽都有呢?她明明什麽都沒有!
她明明是什麽都沒有,卻連哭都不行,害怕被小報記者捕風捉影,害怕沒有了名媛樣子,害怕更得不到季家的認可。
她偏偏不!就被拍到又怎樣,沒有名媛淑女的樣子又怎樣,季家不認可又怎樣!反正季家從未把自己和弟弟當回事過!
季陵初哭得聲嘶力竭,她從沒有這樣發洩過,她甚至稍微一想如果簡從瑜看見她這樣哭會怎樣?會不會氣瘋了?一想到這兒,季陵初有一種複仇的快感。
愈來愈兇,季陵初甚至眼淚鼻涕哭得滿臉都是,狼狽不堪。她也不管周圍人的異樣的眼光。她真的是委屈好久了。
“小姐?你沒事吧?”是張紙巾,那人好像本來想給她擦擦臉,可能又覺得不太好,便把紙巾伸在她的眼前。
幹幹淨淨的紙巾,幹幹淨淨的手,這讓她想起小時候自己和弟弟在海灘玩,弟弟和自己一樣,生的白淨。他在海邊總是號稱堆城堡,卻連個像樣的房子都立不起來,白淨的手弄得髒兮兮,卻把手往旁邊的海水那一沖,泥巴瞬間就沖走了,雙手立刻又白淨了。
季陵初擡頭望着那個人,那是一個幹幹淨淨的男孩子,跟她以前見過的帶有迂腐糜爛氣息、放浪形骸的富二代們截然不同。他眉毛又黑又濃,下面是清澈的眼睛,黑亮的像黑珍珠一樣,那是季陵初很久很久沒有見過的光亮。
正因如此,當她看見這樣的明亮,立刻覺得,這便是她所尋覓的,她所需要的,她以往求之不得的,她未來想要擁有的。
多年以後,當她看着徐啓皓走進法庭,她緊張到手掌沁出了汗水,這時徐啓皓突然擡頭望了她一眼,朝她笑了笑,此時正在水深火熱中煎熬的季陵初仿佛感覺到宜人的涼意襲來,讓她不自覺的心安。她看着穿着正裝的徐啓皓作為律師走進法庭,一恍惚,好像看見在那個早春的午後,那個有清澈眼睛的大男孩帶着些許慌張遞過紙巾。
季陵初已經離開周昕語女士的宴會半個多小時了,但這場冗長的午宴絲毫沒有結束的意思,大家還在興致昂揚的談笑、吃點心和香槟。
“哇,這是什麽情況呢?好像某人的BFF在宴會沒結束就離開了呢?”陸道森拿着一杯香槟走到劉思筠的身後,“這可真是讓人驚異呀,不過我想以前咱們高中的那群女孩可是要高興壞了,兩個女魔頭相互掐架,興許她們能過上幾天不被嘲諷爆醜聞的日子。”陸道森沒有看着劉思筠,他拿着香槟看着宴會上的美女,在尋找獵物。
“閉嘴吧,陸道森。”劉思筠沒有看他,将剩下的香槟一飲而盡,随手放到服務員的托盤上,又拿了一杯香槟。扭頭朝着陸道森笑靥如花:“你以為我還是以前的壞女孩嗎?我已經大二了,可你的思維好像還停留在高中。”
陸道森對于劉思筠的嘲諷不置可否,兀自的笑了。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和她吵架,他在想今天季陵初回來了,顯然劉思筠還不知道這件事,或者說季陵初沒有通知劉思筠這件事。陸道森在想,當劉思筠面對季陵初的時候會出現些什麽狀況?
劉思筠倒有些奇怪:“今天是怎麽了?怎麽不說話了?笑什麽?”
陸道森正經的看着他的未婚妻,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未婚妻,因為他沒有參加他們倆的訂婚宴,不過誰在乎呢?
陸道森頭一次這麽細細的打量劉思筠,她穿着一身黃色露肩禮服,露出她好看的鎖骨,她把栗色微卷的長發松松垮垮的挽起來,顯出她細長白皙的脖子。她全身上下都精致的無可挑剔,精致的像洋娃娃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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