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擔憂、計劃和饑餓

柳霁塵一直都有一件好奇的事情，于羨那麽懶，是怎麽做到前兩天都能在卯時起床的？

為了揭開這個未解之謎，他今天起床以後，靜悄悄地換上了衣服。随後，他并沒有像往常一樣趕着出門。他就坐在床頭，觀察于羨會在什麽時候睜開眼睛。

現在于羨看起來沒有一點醒來的跡象，他睡得太沉了，手抓着被子，腦袋一歪，頭發亂成一團。

柳霁塵伸出手，戳了一下他的臉。

于羨的嘴巴動了動，肉乎乎的臉很有彈性的樣子。

就算他被柳霁塵騷擾了，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

柳霁塵咂了一下嘴巴，這個小懶蟲，果然是解不開的謎。

卯時快要到了。

他悠然自得，可惜苦了蹲在門外面的蕭明旭。

蕭明旭是來喊于羨起床的，但是柳霁塵還在那間屋子裏面，他要怎麽叫于羨醒過來？

柳霁塵撐着臉，笑吟吟地盯着于羨，然後伸出手倒數。

十、九、八、七……

一只鳴叫的鳥從窗臺飛了進來。

“咕咕。”

于羨一瞬間就睜開了眼睛，他感覺到旁邊有人，迷迷糊糊地看了過去。

柳霁塵的手指戳在他的臉頰上，嘴角微微上揚，“剛剛好到時間了，該起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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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羨幹脆利落地爬了起來，他掀開被子，動作僵硬地走到衣櫃前面去。他打開衣櫃，想要找換用的衣服。但是他忘記了自己現在在柳霁塵的房間，裏面放的都是柳霁塵的衣服，一水的白色衣袍，有一件還特別寬大。

“啪。”一只手伸出，将衣櫃的門關上。

“小羨羨，你的衣服我放在凳子上。”柳霁塵伸出手，将他抱走，抱到他衣服的前面。

于羨看到了自己的衣服，立刻脫下現在身上的，換上訓練的衣服。“你還不出門？”于羨換完衣服以後，稍微清醒了，詢問還在屋子裏的柳霁塵。

柳霁塵把他的腰帶勒緊，“我就要走了。”

“嗯嗯。”他不走，于羨都要走了，不然他趕不及吃早飯的時間了。

柳霁塵目送他跑下山。

“小羨羨，期待你成為一個了不起的大人。”柳霁塵喃喃自語，随後拔出長劍，沖着天空飛去。

當柳霁塵離開了以後，蕭明旭才敢現身，他跟在于羨的身後，像是飄着一樣。“我今天差點不能按時叫你起床，柳霁塵一直在旁邊盯着你。還好我機智，變出了一只鳥。”

于羨被突然出現的人吓了一跳，幸好他的腳步還是穩當的。“蕭明旭，你來得正好，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

蕭明旭對于他居然沒有先誇他這件事情覺得很不滿意。

于羨揉了揉眼睛，差點踩錯了路，“這本書裏面有一個穿着很寬大白色衣服，戴着白色面具的角色嗎？”

蕭明旭側頭，望着太陽仍未掙開烏雲的天空，然後開口，“嗯，有。”

于羨一個激靈，“他就在瓊華重玄？”

“大部分時間在瓊華重玄。”蕭明旭知道那個角色是誰。

于羨的腳步停了下來。

蕭明旭笑了，“你怎麽了？”

于羨轉頭，朝着小路的方向就跑。

“喂喂喂，你脫離正确路線了。”蕭明旭趕緊飄到他的前面去攔住他。

于羨才沒有走錯路，他跑得更加利落了，“哇，那個變态居然在這個地方，我可不要跟他待在一起，我現在就要回去魔靈域。祝福柳霁塵早點遇上他的真命天女，我的使命就這樣完結了。”

蕭明旭忍無可忍，抓住了于羨的腋下，将他抱起來，人工轉了一個方向，把于羨放回原來的路上。“你冷靜一點，他不會把你怎麽樣。”

于羨自己轉了回去，“操，那個變态把我按在地上打啊。”

“是你自己要沖上去的。”蕭明旭可是在現場，把所有的場面都看得一清二楚。

“是他站在我的對面，拿劍對着我的！”

“是你先罵人，出言不遜的。”

“是他先戴着那個可怕的面具吓我的。”

“那我沒有什麽好說的。”蕭明旭覺得于羨說什麽都有自己的道理。

于羨崩潰啊，被正義制裁的感覺太可怕了。

蕭明旭看着蹲在地上的于羨，不知道該說什麽來安慰他。“你不是立志要刷滿柳霁塵的好感度嘛。”

“那又如何？”

“如果你真的刷滿了，那他一定會保護你。”蕭明旭撫慰他，“有主角護着，你應該會比較安心吧。”

于羨沒有安心，并且因此吃飯都不專心。

在于羨夾掉第三塊糕點的時候，柳霁塵忍不住開口了，“你怎麽了？”

他今晚回來，于羨看到他并沒有之前開心，甚至在他打開食盒讓他吃東西的時候，他也沒有之前熱衷。

柳霁塵合理懷疑，他不在的日子，于羨被人欺負了。

于羨露出虛弱的笑容，“我沒有事。”

柳霁塵覺得面前的糕點不香了。

第一次養小孩，柳霁塵覺得他需要思考一下要怎麽樣才能養好。

于羨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發現柳霁塵還是沒有離開。

“你有事就走吧，不要等我起床了。”于羨無奈了。

“今天我不出門了，陪你一起訓練。”柳霁塵告訴他。

于羨震驚。

那他不就是不可以偷懶了。

柳霁塵說的陪他，還真的是切身實際地陪他。蕭明旭陪他上下山的時候，都是用法力飄着的。但是柳霁塵，真的用自己的雙腳，亦步亦趨跟在他的身後。

山坡的路長又陡，于羨沒有走幾步，就一腳的泥沙。在他身後的柳霁塵仿若仙人，滴塵不沾，衣袂飄飄，雪白如洗。

當于羨在一個時辰內下到山底的時候，柳霁塵趕緊攔在他的前面，誇獎道：“做得好。”而且他做好了心理準備，可以讓于羨撲過來。

就算弄髒衣服也沒有關系了。

于羨并沒有撲過去，只是疲憊地對柳霁塵擺了擺手，然後慢慢走動，大力呼吸。

他看起來咋咋呼呼，但是心裏特別有數。自從柳霁塵第一次拒絕他一身肮髒就撲他的時候，于羨就沒有想過第二次還要撲過去。

第一次養徒弟的柳霁塵呆在原地，雖然面無表情，但是內心不知所措。

于羨休息了一會兒，深吸一口氣，然後繼續往上爬山。

柳霁塵只得繼續默默跟在他的後面。

于羨爬上山，直直進去自己的房間，裏面早就裝好了藥水，他脫光衣服，然後鑽了進去。

柳霁塵就在他的身後，全程沒有存在感。

他還希望于羨可以像是第一天爬山的時候一樣撒撒嬌，他當師尊的可以給予一些關心和愛護。

但是于羨不僅沒有撒嬌，而且行事果斷。

他泡足了一刻鐘，立刻起身，換好衣服就去讀書。

把要背的東西背下來，實際操作了幾個咒語。

于羨掐着點，然後吃午飯、睡午覺。

柳霁塵像是影子一樣跟在他的身後，稍微有點落寞。

孩子成長太快了，他有點适應不過來。

“那我下午出門一趟。”柳霁塵靠近在床上的于羨，低聲告訴他。

于羨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嗯。”

柳霁塵的手指勾着他那縷白得有光澤的頭發，面無表情，“我很快就回來。”

于羨點頭，将自己聽話乖巧的優點放大。

“乖孩子。”柳霁塵拍了拍他的被子。

于羨笑得人畜無害。

柳霁塵轉身離開。

等他一離開，于羨立刻去鳴尋峰，将蕭明旭拉了起來。“我覺得我們該開始行動了。”他看開了，尤其擔心那麽多，不如早點完成任務，回去自己的世界吹空調，吃炸雞翅。

蕭明旭早就在等他了，“你有計劃了嗎？”

于羨打了一個響指。

蕭明旭立刻伸手，将他的手指包住，往下放，“你低調點，我現在在偷懶，要是被人抓到就不好了。”

“我夜觀天象。”于羨神神叨叨。

“你還會觀天象？”蕭明旭不信。

“總之過幾天會下雨。”于羨從懷裏拿出一張地圖，然後攤開。

蕭明旭瞠目結舌，“你從哪裏拿來的？”

“我看了一下，幾月峰的東邊有一片森林。”于羨不理會他的吐槽，繼續闡述自己的計劃，“我在裏面找到了一個小小的斷崖，下面有一個洞穴。”

蕭明旭的聲音越來越高，“你是怎麽知道的？”

“不重要。”

“我覺得有點重要。”

于羨繼續說，“根據我看的老牌小說，孤男寡女共處一個山洞，最好能度過一夜，感情會得到飛升。”

“你想幹嘛？”

于羨的打算是這樣的，“我假裝約宋黛青，然後讓她發現我很久都沒有出現。我在失蹤之前會留下線索，讓她猜到我可能是迷失在森林裏。接着，你去通知柳霁塵，告訴他，我不見了。鋪墊好以後，我們要想辦法讓他們在在森林遇到。最後，我把宋黛青推下斷崖，讓她滾進山洞裏面去。柳霁塵一定會去救她，我的計劃就是這樣。”

蕭明旭聽到這裏，忍不住打斷于羨，“這裏是修仙世界，按照宋黛青和柳霁塵的本事，他們不會困在一個小山洞，也不會任由你推她下去。”

“所以我需要你去修好你那個隐身系統。”于羨笑。

“嗯哼。”然後呢？

“我是天生魔物。”于羨指着自己，“我知道有什麽辦法引來萬千妖魔，到時候，他們一定不敢冒頭，只能在山洞裏躲到天亮。”

蕭明旭用懷疑的眼神看着他，“你确定可以？”

“只要這一本小說是三流小說，這個套路一定可以。”于羨信心滿滿。

因為要做壞事，于羨特別心虛，晚上柳霁塵回來的時候，他主動噓寒問暖，按摩捶肩。

柳霁塵看着笑吟吟的于羨，覺得特別恍惚，除了他死去的師父以外，他還是第一次有一個如此親密的人。“小子。”柳霁塵瞄着他的臉，“闖禍了嗎？”

于羨說：“絕無此事。”

柳霁塵跟着笑，“如果你闖禍了，千萬不要給我發現。”

于羨是這麽打算的，他絕對不會讓柳霁塵知道自己在背後算計他。

柳霁塵捏了捏他的鼻子，嘴巴在笑，眼神可沒有。

于羨靠他極近，聞到他的身上都是一股妖魔的氣息。“你今天又去狙擊妖魔了嗎？”

“是的。”這就是他的日常任務。

于羨深深地吸了一口他身上的氣息。

他實在是太喜歡妖魔的味道了。

之前書上是這麽寫的，妖魔的味道對于于羨來說，就像是糖果的甜香于小孩子，無窮的誘惑力，無限制的神魂颠倒。

當時只是讀到這句話，于羨根本就沒有辦法明白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等他成為了書上的于羨，他才将書中的字詞解析，一個字一個字吞下肚子，融會貫通。

“于羨？”柳霁塵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于羨回過神，發現自己從柳霁塵的背後抱住了他，臉都快要埋進他的肩膀處了。他吓了一跳，立刻彈開。

他的瞳孔慌亂地震蕩着，不知道該怎麽樣解釋他剛剛的所作所為。

柳霁塵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于羨義正嚴辭，“我絕對沒有饞你的身子，剛剛……有那麽一瞬間，我懷念我的媽媽……呃，娘親。”

“你不是不記得你的娘親嗎？”柳霁塵戳破他的謊言。

于羨彈了一下舌頭，改口，“那我承認，我是饞你的身子，這樣可以了嗎？”

“哼。”柳霁塵沒有意見，“少胡說八道，早點睡吧。”

今晚，柳霁塵還是陪于羨睡覺。

柳霁塵今天明顯在外面奔波累了，他躺下去以後，很快就睡着了。

但是于羨睡不着。

他可以肯定，柳霁塵今天一定是見到了一個了不起的魔物，因為他身上始終萦繞着妖魔的氣息，随着時間的過去，那股氣息也不見消散。

于羨卷着自己的被子，本來睡着另一邊，跟柳霁塵中間隔了一條小道。但是他聞着柳霁塵身上散發出來的妖魔留下來的味道，精神越來越亢奮。

好想吃。

像之前一樣。

吃掉。

妖魔。

于羨不知不覺中，雙手從被子裏面伸出來，他抓住柳霁塵的衣襟，整顆腦袋都埋了進去。

好餓。

好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