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陷阱、地靈和失敗
“于羨。”
“于羨！”
于羨被喚醒，擡眼看着面前的人。
“你在走什麽神，宋黛青晚點就要來了。”蕭明旭提醒他。
“不好意思，我好像因為肚子太餓，所以走神了。”于羨摸着自己的腦袋，他的神情肅穆，眼神深沉。他的模樣仍舊是小孩子的樣貌，但要是有看到他此時此刻表情的人，恐怕不會覺得他是一個小孩。
蕭明旭拿出一塊餅給他，“肚子餓就吃東西啊，瓊華重玄還能養不起你嗎？”
于羨接過餅，幹咬。
蕭明旭怎麽覺得于羨現在看起來有點可憐呢。
“宋黛青等會就要來了。”蕭明旭提醒他。
“好。”于羨聽到了。
“你就那麽确定宋黛青是女主角？”蕭明旭對于于羨快速押寶的行為感到不可思議。
“不管她是不是，先培養一下感覺總是沒有錯的。”于羨惡狠狠地抹了一下嘴唇，“在那個小婊砸上位之前，我要先培養夠她的情敵。”
“小婊砸？”你說誰？
“文蓮之。”于羨念出這個名字以後整個人都要爆發了，“垃圾門主文成睿的女兒，柳霁塵的小師妹，那一個一腳踏兩船，還害得柳霁塵裏外不是人的絕世綠茶。”于羨撩起袖子，兇神惡煞，“說起來，我還沒有見過她呢！”
蕭明旭想了想，然後告訴他，“文蓮之幾個光晝峰的弟子去外面了，過段日子才能回來。”
于羨想起來情節了，“她回來的時候，會帶回那個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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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個王八蛋？”
“撬柳霁塵牆腳的王八蛋。”
蕭明旭：“哦。”是他的錯覺嗎？他覺得于羨其實是很喜歡柳霁塵的。
于羨在掰手指，“我想針對她很久了。”
“所以你是為了不讓柳霁塵跟文蓮之有戀愛的可能性，所以才要培養他跟宋黛青的感情？”蕭明旭希望自己沒有理解錯。
“不。”于羨用看白癡的眼神看他，“一切都是為了找出真正的女主角。”
“加油，小于羨。”蕭明旭鼓勵他。
于羨相當努力。
當宋黛青來到的時候，于羨立刻擺出可愛軟萌的臉蛋，朝着她迎了過去。
“我有一些功課想要請教一下黛青姐姐。”于羨雙手扭在一起，身體也扭了扭。
因為他的動作實在是太造作了，蕭明旭看不下去，幹脆躲了起來。
“如果你願意在傍晚的時候抽出一點時間來教導我就好了。”
“師尊最近都不在。”
“如果你實在是忙的話，不必勉強，是我孟浪了。”
一般的人還真的不是于羨的對手。
宋黛青聞言，點了點頭，“那麽到時候見。”
“幾月峰山下見。”于羨說，“我會從東路下山，路程需要的時間比較短。”
宋黛青摸了摸于羨的頭，“好，我等你。”
搞定。
于羨轉身就變臉。
蕭明旭勸他，“你能不能不要這樣，你吓到我了。”
于羨一臉生無可戀，“裝小孩子太苦了。”
“我覺得你裝得挺好。”
于羨表示疲憊。
“你今天看起來很累。”蕭明旭忍不住伸出手，戳了一下于羨的臉頰。
果然很軟，怪不得他們總是調戲他。
“你應該知道我的設定是天生妖魔吧。”于羨看向蕭明旭。
他純黑的眼珠子就像是黑曜石落入清水般明亮。
“我以妖魔的魂魄或者怨恨氣息為食，否則我不會成長。”于羨摸着自己的肚子，“我覺得我肚子餓了。”他覺得離譜，他本來應該是最普通不過的人類，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
“你吃多了，封印會松動，到時候他們就該知道你不是人了。”蕭明旭說，“忍着吧。”
于羨抱着臉蛋，郁猝了。
蕭明旭看他不像死心的樣子，再勸一句，“除非你可以找到一個合理的理由解釋，你為什麽可以一天之內從小孩長成大人的樣子。”
“那我幾年都不會長大，也不正常吧。”
“正常啊，有些人就是長不高，或者侏儒症。”
于羨撿起放在地板上的劍，舉起來，追着蕭明旭砍。
傍晚，太陽變成橙黃的顏色，懸挂在山崖。
宋黛青穿着一身白裙，站在幾月峰山下。
夕陽映在她冰冷如雪的臉上，她身披暖光，但是內心依舊不見火熱。變幻了的太陽，只顯得她白皙、無情又迷人。
“你在念什麽？”蕭明旭疑惑地看着于羨。
“咳咳。”于羨咳嗽一聲，“這是同人文裏面對她的描寫，我渲染一下氣氛。”
“我勸你說話不要太大聲，我們可以隐身，但是沒有辦法消音。”聽到于羨的叨叨逼，他忍不住嚴肅警告他。
他們的計劃如期執行。
宋黛青在傍晚的時候，按照自己跟于羨的約定，到山腳下等他。
于羨跟蕭明旭早就到了，他們将蕭明旭的隐身系統一陣折騰，成功隐身後，兩個人窩在角落，靜候時間，觀望事情的發展。
他們兩個人站在一起，蕭明旭等雙手搭在于羨的肩膀上。他跟于羨說了，如果兩個人相隔的距離太遠的話，蕭明旭身上的隐身系統就沒有辦法籠罩住于羨。
宋黛青的雙手背在身後，耐心地等待于羨的出現。
于羨看她那麽好騙，有點于心不忍。
幸好他的良心也就那麽一丁點兒，不忍了幾秒鐘以後，良心就不見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于羨仍然沒有出現，宋黛青的眉頭皺起，漸漸不耐煩了。
就在宋黛青想要離開的時候，一個人恰好路過。“宋師妹？”
“湛師兄。”宋黛青喊來人。
新角色。
于羨好奇地看向朝着宋黛青走去的男人。
瓊華重玄就沒有長得歪瓜裂棗的人，區別只有普通好看的人和超級好看的人。
這個湛師兄是個，普通好看的人。
“你怎麽一個人站在幾月峰下。”他合理想象，“在等柳師弟嗎？”
宋黛青搖了搖頭。
在她否認他的猜測的一瞬間，湛師兄的嘴角微微上揚。
于羨說：“我聞到了綠帽的味道。”
蕭明旭立刻捂住他的嘴巴。
湛稗不解，“那你在這裏是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嗎？”
“謝謝湛師兄關心，我可以自己解決，不打攪師兄。”對着無關的人，宋黛青高冷的人設終于發揮出來特質了。
湛稗嘆氣，“你也不用對我那麽冷淡。”
宋黛青說：“我沒有。”
你有。
于羨看好戲般地托住下巴，露出了戲谑的笑容。
蕭明旭希望他有危機感，連忙提醒他，“這是柳霁塵的馬子。”
于羨立刻收起笑容，義正言辭，“禽獸！”
蕭明旭伸出手，再一次捂住他的嘴巴。
湛稗很明顯暗戀宋黛青，他明明知道宋黛青在等人，但是也不願意走開，拉着宋黛青說一些沒有用的話，從星星到月亮到他昨天下山遇到了一個三歲半的小魔獸。
他跟女孩子溝通的能力實在是太過于差勁。
就在宋黛青要不耐煩的時候，一陣風突然刮起。宋黛青和湛稗擡起手臂，擋住自己的眼睛，防止沙塵入眼。當他們放下手的時候，一位穿着紅白袍的俊美青年站在他們的面前。他的眼睛明亮，薄唇緊抿，乍一看，有一種神聖感。
“柳師弟。”
“柳師兄。”
喊師弟的聲音略微失望，喊師兄的聲音略微興奮。
“你們在這裏做什麽？”柳霁塵問他們。
湛稗抓了抓後腦勺，“路過。”
宋黛青開心了一瞬以後，立刻鎮定下來，“我跟于羨約好了要一起去吃飯。”宋黛青覺得自己不能當着人家師父的面說，你的徒弟說有功課要請教我，所以我在這裏等他。
“唉。”柳霁塵發出了，那個小鬼真是麻煩的嘆氣聲。“行吧，他人呢？”
宋黛青朝着柳霁塵走前了一步，“小于羨還沒有下來。”
湛稗被宋黛青擠到後面去了，他看着宋黛青跟柳霁塵站在一起的場景，頓覺尴尬地再次抓頭。
柳霁塵皺眉，“不可能。”他說，“他不在幾月峰，應該已經下來了。”
“我早就在這裏等小于羨了，他并沒有下來。”宋黛青也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說起來，确實有不對勁的地方，按照小于羨的性格，不可能會遲到那麽久的。”
已下山。
未到山下。
那麽答案只有一個了，他在路上，山的中央。
宋黛青快速回憶今天跟于羨的對話，“他說，他會從東路下來。”
柳霁塵不能掩飾自己的心累了，“東路有一條走進深山中的路，裏面的線路錯綜複雜，恐怕他是在裏面迷路了。”
于羨在不遠處，聽到他們的對話，熱淚盈眶。
他的第一步計劃好像得逞了。
蕭明旭拍了拍于羨的肩膀，示意他們要進行下一步計劃了。
“東路那邊很危險。”宋黛青着急地伸出手，抓住了柳霁塵的衣袖，“那裏有野獸，還有不少的斷崖，于羨那麽久沒有過來，一定出事了！”
“我去看看，你放心。”柳霁塵将她的手拿下。
在一旁看得一清二楚的于羨皺眉了。
他們現在比起剛剛更加靠近柳霁塵跟宋黛青，蕭明旭害怕暴露，所以一聲都不敢吭。但其實他很想要說話，想要問于羨，為什麽突然表情那麽難看？
“我們一起去。”宋黛青上前一步。
“不必。”柳霁塵拒絕她，“森林深處，在晚上有點危險。”
湛稗被人忽視，忍不住插話，“幾月峰怎麽樣也是在瓊華重玄裏面，能有什麽危險。”
“我們不要再争論了，快點去找小于羨吧。”宋黛青拔出長劍。
湛稗看他們要一起進森林，立刻也做準備。
“拜托師兄留在這裏，如果于羨出現的話，再通知我們。”宋黛青發出了請求。
湛稗尴尬地收回手，“好的。”
柳霁塵跟宋黛青禦劍飛向幾月峰。
蕭明旭看他們離開，立刻撈起于羨，禦劍跟上。
“宋師妹你也不必太着急。”柳霁塵好心安慰她，“于羨雖然沒有什麽能力，但是為人精明着，不會出什麽事的。”
于羨聽到柳霁塵的話，在虛空中舉起拳頭，威脅般揮了揮。
蕭明旭将他的手按下。
“但是已經入夜了。”宋黛青轉頭，柔順的發絲劃過一個弧度。她看着深不見底的森林深處，隐隐不安，“我們還是快點将他找出來吧。”
她的擔心是對的。
于羨在他們來之前，将自己的血滴在了土地上，點成線，線成陣，他在這裏鋪了一個靈陣。随着太陽的下山，黑暗越加濃郁之時，在這座山裏的所有靈都會被染黑一晚上，随後發出莫大的怨恨之氣息。
為了更快找到于羨，柳霁塵跟宋黛青決定分開，然後一定的時間過後，再在這裏聚合。
于羨已經在訓練推人的動作了。
蕭明旭也感到不安，計劃真的會那麽順利就成功嗎？
于羨沒有顧慮，他拍了拍蕭明旭的手臂，讓他帶他趕向宋黛青的方向。
他們兩個隐身的人，跟在一個妙齡姑娘的後面。就算于羨沒有那方面的想法，但是他下意識還是覺得自己猥瑣了。
三流小說害人不淺。
就在蕭明旭撈着他跑的時候，于羨一直伸出手，訓練推人的工作。
蕭明旭看着于羨，不知道為什麽內心的擔憂越來越大。
“于羨。”
“什麽？”于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如果這個世界是一本小說的世界。”
“這個世界就是一本小說的世界吧。”于羨打斷他的話。
蕭明旭不理他，繼續說下去，“那麽你一定會成功？”
于羨不敢擔保什麽都成功，“小說裏面是有套路的。”
“現實世界沒有理所當然的套路。”蕭明旭跟他聊完了，更加擔心了。“萬一失敗了，你記得保護自己。”
于羨奇怪地看了蕭明旭一眼。
太陽完全沉沒，泥土的味道散發出來，天空的雲越壓越低。
要下雨了。
濕潤的空氣中還混帶着什麽味道，它們隐藏在一片片土地中，等着破蛹而出。
滅世者的血喚醒了土地中被深埋的地靈。
“怎麽回事？”柳霁塵察覺到了靈的氣味，警惕心大起。他立馬停止了前進腳步，随後往宋黛青所在的方向奔跑過去。
他有一種直覺，這一份攻擊的意圖不是沖着他來的。
森林中分不清方向，也不看不清方位。
蕭明旭伸出手，營造出幻境。
宋黛青本來好好向着一個方向跑，但是路的前方突然出現了一棵樹。她疑惑，然後更改了路線。
蕭明旭就這樣，一直引導宋黛青走到了懸崖邊。
“被算計了。”宋黛青終于明白過來，有人從中作梗，她停下了腳步。
“黛青姐姐？”一道稚嫩的聲音響起。
宋黛青擡頭，看到于羨坐在懸崖的邊上。
少年穿着寶藍色的外袍，青絲披肩。圓月之下，黑色的眼睛明亮美麗。
“小于羨。”宋黛青松了一口氣，她迫不及待地走向于羨，并且伸出手，“快過來，我們回去吧。”
于羨動了動手腕，他已經準備好了，現在就等宋黛青靠近他了。
“啪。”于羨屁股下的土地發出了聲音。
于羨皺眉。
宋黛青意識到了什麽，“于羨，快從那邊離開！”
地靈被妖魔的血召喚出，從斷崖邊的土地中冒頭。龐大的靈，從泥土中一躍而出，跳到了于羨的面前。
于羨長大嘴巴。
我勒個去。
崖邊的一截土地斷裂。
于羨感覺自己腳步的泥土全部不見了，然後自己懸在半空中。
蕭明旭躲在一旁的大樹上面，看着劇情的發展，他在風中淩亂了。
于羨掉下懸崖前的想法是，還好他估算過，從這裏摔下去是不會死的。
“啊啊啊！”于羨掉下去了。
“讓開！”一只手推開了宋黛青，然後向着懸崖的方向沖了下去。
柳霁塵用一道靈符加快速度追了上去，他在半空中抱住了于羨。就在他想要禦風起來的時候，一整座山的地靈鑽了出來。
靈帶來的威壓讓靈符失效，柳霁塵無法再控制住自己在半空中的狀态。最後只能認命，抱着于羨，護住他的頭，随後一起掉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