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背鍋、消失和寂寞
第二天一大早,于羨跟柳霁塵面對面坐着,兩人之間,彌漫着死亡一般的沉默。
于羨不懂為什麽跟這個人做/愛後總是如此尴尬。
“咳咳。”于羨羨出聲,“你的肚子餓嗎？”
柳霁塵一聽到他的聲音,耳朵就開始紅了,“餓。”
“咳,我去拿早餐上來,你在這裏等着我。”于羨立馬去床邊,準備穿鞋子。
柳霁塵突然喊住他，“等等。”
“你要點菜嗎？”于羨心思單純。
柳霁塵沉默,然後伸出手,摸到于羨的肩膀，随後将他攬入懷中。
他的心髒撲通撲通地跳。
柳霁塵抱住他，下巴抵在于羨的腦袋上,他問,“我怎麽樣？”
“呃。”于羨還是第一次被邀請發表對于一炮以後的感想，“很主動,很緊，很美味。”他很滿意。
柳霁塵：“……”
于羨後知後覺,柳霁塵想要問的可能不是關于昨晚事情的感想。
“你不是以前有個小情人嗎？”柳霁塵輕輕問。
于羨是說過。
柳霁塵說：“我比他怎麽樣？”
于羨真的不想面對這種問題，他們明明就只有兩個人，怎麽能夠如此完美地營造出讓人尴尬到恨不得飛天遁地消失掉的ntr場合。
“別想太多。”于羨只能暫且跟他這麽說。
柳霁塵咬住牙齒。
于羨感覺到了一股來自對于他生命的威脅。
他的預感是對的。
柳霁塵肚子餓，但是不吃飯，改成吃他了。
他抱着于羨,再一次滾在床上。等于羨氣喘籲籲，掙紮着從被子裏爬出來，反複承認他是最好的，再加上一串沒有意義的甜言蜜語，柳霁塵才停手了。
雖然眼睛看不見東西，但是他的眼角都紅了。
柳霁塵這輩子都沒有被人這麽羞辱過。
“哎呀。”于羨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兩人剛滾完床單，迅速冷戰。
幸好的是，下午的時候，于羨發現有修道者來到了這個小鎮，他們全部都穿着瓊華重玄的衣服。“你的師兄弟們來了。”于羨告訴柳霁塵。他松了一口氣，終于不用再跟他獨處了。
柳霁塵慌慌張張。
“怎麽了？”于羨問他。
柳霁塵沒有好氣，“快把我的衣服穿好。”
于羨幫他穿好了，但是他的脖子上的吻痕的位置太高，不是衣領可以擋住的。于羨靈關一閃，拿了一條白布纏在他的脖子上，“如果有人問起，你就說自己受傷了。”他出主意。
還能怎麽樣，只能騙人了。
于羨剛把他的脖子包得嚴嚴實實，他們的門口立刻就傳來了敲門聲。
“柳師兄？”門外的人在确定他們的身份。
“進來吧。”柳霁塵說道。
房門被打開，有五個人進來了。他們一進門，先看到的是于羨，他們都愣神了。
于羨能明白的，他的美貌撼動了他們吧。
“在這裏。”于羨指着柳霁塵，“他的眼睛看不見了。”
他們早就收到了于羨的信件，帶來了專門負責治愈的弟子。弟子上前檢查柳霁塵的眼睛，随後打了一道治愈符咒到柳霁塵的身上。
“這一位兄臺，不知道你可否先避開一下。”有人客氣地問于羨。
于羨無所謂，他朝柳霁塵說一句，“有事喊我。”随後就離開了。
于羨故意發出聲音，走下樓梯。他下去了，随後踩着禦風咒，輕飄飄地落在門口，偷聽他們說話。
于羨的性格比起第一世的柳霁塵，要複雜許多，他不信任瓊華重玄的人。
“師兄，沒有大事，這是一種妖魔的特殊攻擊方式。待我為你治療，你很快就能重新看見了。”那一位弟子告訴柳霁塵。
柳霁塵立刻松了一口氣。
于羨在門外，聽到這句話，放心不少。
“師兄，我們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訴你。”另一位弟子開口。
“什麽事？”柳霁塵恢複他平日的形象，寶相莊嚴，嚴格刻板。
弟子們先齊齊噤聲，探尋周圍人的氣息。
于羨收斂了自己的氣息，就憑那幾個弟子，不可能知道他在外面。
果然，他們疏忽大意了。
“師兄，那個剛剛跟你在一起的人。”他們皺眉，“我們需要把他綁回去。”
柳霁塵歪頭，疑惑不解。
“那一個人可能滅了千峪門。”弟子告訴他。
柳霁塵驚訝地張開了嘴巴。
于羨在門外，差點滑倒。
糟糕，他忘記了，千峪門！
“那一天，師妹請了一個人去千峪門通風報信，想要讓人去救你。事後，那個人遲遲沒有回來，于是師妹就離開了原地，親自去了千峪門。她去到的時候，那一個通風報信的人快要被吓傻了。他到了千峪門，把需要幫助的信息告訴了門內的人，然後他想要進去休息。沒有想到偌大的千峪門，沒有一絲人煙。那人在千峪門四處走着，發現後院的泥土被翻過，于是他動手，鏟開了泥土，結果發現……”弟子嘆氣，“千峪門一門被殺，人全部埋在後院。師妹趕到，讓那人敘述他趕到千峪門時見到的人，就是剛剛跟你在一起的人。”
他們不可能認錯人的，于羨的長相獨一無二。
柳霁塵沉默了一會，随後說，“我覺得其中定有誤會，那個人，确實是收到消息以後趕來救我，他不是壞人。”
“不管如何，我們需要把他帶回去問話。”弟子說。
于羨在門外，聽到了柳霁塵長長的嘆氣聲。
“師兄，我要替你上藥。”另一個弟子的聲音響起，“你們先出去吧，師兄需要平心靜氣。”
“是。”他們離開。
于羨在他們之前，先用法術，迅速離開了客棧。
他抱着黃鼠狼在街道，四處彷徨。
他該走了。
不管是離開柳霁塵，還是離開這個世界。
他就知道那一批正道屁事一堆。
但是蘭戚的鍋居然能扣到他的頭上，于羨真是萬萬沒有想到。
于羨在街道走着，做了決定。
等柳霁塵的眼睛能看見以後，他就離開他，找一個安全的地方等着，直到穿越時空的時刻來到。
他是這麽想的，然後人就不敢回客棧了。
于羨有信心，就算那五個弟子聯手，都不可能是他的對手，但是一來他不想要跟他們動手，二來，如果真的動手的話，他可就坐實了這個危險人物的名號了。
猶豫糾結起來，于羨居然在外面逛到了天黑。
他找到一片草坪，抱着毛茸茸的黃鼠狼，望着将夜的天空。
天空繁星點點。
管理系統他們不會放過糾錯系統的，因為他手握無數收集起來的bug。那麽多的bug，他都放置在哪裏呢？
于羨舉起手，從手的縫隙中看星星。
星星的前面，有一雙眼睛，棕色的眼睛，危險地眯起，看向他。
于羨吓了一跳。
柳霁塵站在他的面前。
“你的眼睛已經好了？”于羨悶悶不樂。
如果這個人聽了別人的三言兩語就來懷疑他，他會郁悶死的。
“你在外面，都聽到了？”柳霁塵問他。
于羨佩服了，“你知道我在外面？”他明明把氣息隐藏得很好。
柳霁塵冷笑。
于羨朝他拱手，“不愧是天才君。”
柳霁塵看着他的手，一把拽住。
“幹嘛？”于羨被他扯着，不得不直視他。
“我不會懷疑你的。”柳霁塵說，“你不是那種人。”
于羨一愣，随後微微一笑，有點被哄到了，“我們就認識幾天，你就知道我是什麽人了？”
“你不是壞人。”柳霁塵确定。
“認識幾天就把你拐上床，不算好人吧。”于羨哼了一聲。
柳霁塵看着他，笑了，“我相信你。”至于上床這一部分的事情，另外讨論。
“嗯。”于羨知道他大概是想要來勸自己跟他們回去，解釋一下情況的。“我沒有做，我不會跟你們走的。”他先表明自己的态度。
柳霁塵嘆氣，問他，“無論如何都不可以嗎？”
“不可以。”他讨厭死瓊華重玄的人了。
“那好吧。”柳霁塵不勉強。
于羨驚訝了，“你放棄了，這不像是你的為人啊。”
“因為我知道，如果你跟着我們回去，會被審問。就算你不是，恐怕也會被折磨，我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讓他們帶走你。”柳霁塵在聽到他們那番話以後，在心中冷笑了一陣。瓊華重玄那些黑暗的角落，有着什麽樣的操作，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于羨輕輕拍着自己的臉頰，笑了。
“我不動手，但是我的師弟們不會放過你的。”柳霁塵告訴他。
“只要你相信我就可以。”于羨說得随意。
柳霁塵小鹿亂撞，忍不住挪動屁股，朝于羨坐近一些。
“你的師弟們不是我的對手。”于羨此時此刻，有幾分目中無人的意味。
看過他消滅妖魔的柳霁塵完全不懷疑他的能力，“他們不是五個人來的，後面還有人。”
“無名小輩，來多少個也一樣。”于羨看着柳霁塵，“就是不知道你要不要加入他們了。”
柳霁塵被他一雙黑色的眼睛看的目眩神迷，“總之，你們還是不要跟他們起沖突比較好。”
“那你說我要怎麽辦？你又不讓我打他們，又不想他們把我抓走。”于羨覺得這個人很矛盾。
柳霁塵說，“我帶你走。”
于羨的手差點沒有撐住腦袋，“你說什麽？”他瞪大眼睛看着柳霁塵，笑容一下子從臉上消失了。
“我的眼睛還沒有全好，所以不能現在帶你離開。”柳霁塵說，“明天中午，你在這顆樹下等我，我治愈完以後，立刻趕過來，我帶你走。”
“哈哈。”于羨捧腹大笑，看着認真到死板的柳霁塵，“你如果帶我走，你就是犯人的幫兇了。柳兄弟，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我知道。”柳霁塵說完，拉住他的衣襟，大力将他扯過來，狠狠親了他一口，“如果你信我，就等我。”
于羨被他的牙齒磕到嘴角受傷。
柳霁塵拿出自己的錢袋，塞到他的手裏，“你今晚找個地方住下，我們明天中午在這裏見。”他眼神堅毅勇敢，就像是毫不猶豫就出鞘的鋒利寶劍一樣。
于羨覺得這不是什麽大事，不必那麽認真，“好的。”
柳霁塵松了一口氣。
天空的黑越來越濃郁了。
柳霁塵說：“我要回去了。”
“去吧。”于羨朝他示意。
“再親一下我吧，用昨晚的方式。”柳霁塵請求他。
于羨拿他沒有辦法，拉住他的手，纏綿地親了上去。
柳霁塵的臉很快就紅了。
于羨目送柳霁塵離開，後知後覺，柳霁塵剛才的意思是想要跟自己私奔？
“唉。”于羨覺得明天見面以後，一定想辦法告訴柳霁塵，自己不能在這裏久待，免得後面發生什麽誤會。
夜空上的星星閃耀。
到了第二天，于羨按照諾言，在中午之前就抱着黃鼠狼，在柳霁塵說的樹下等他。
日頭快要升起來了。
于羨突然有一種預感，他放下懷裏的黃鼠狼，從袋子裏面，掏出了那一塊玉佩。
時間跳躍，執行。
“啊。”于羨發出驚訝的聲音。
風吹動柳葉。
葉子亂了人的眼，再垂下的時候，一棵樹下，一只黃鼠狼茫然地四處張望，它的旁邊，空無一人。
綠草如茵，百花争香開放。
柳霁塵甩開了他的師弟們，收拾好包袱，匆匆忙忙趕向昨晚的約定之地。他去到的時候，沒有看到于羨，但是他的黃鼠狼在那裏。
“他是臨時離開了麽？”柳霁塵彷徨失措。
但是于羨不像是會扔下一只小動物離開的人。
柳霁塵坐在草坪上，代替于羨，他抱起了那一只黃鼠狼。
風吹動葉子。
柳霁塵滿帶笑容等着，他覺得于羨一定會來的。
日頭正盛。
随着時間的推移，太陽漸漸下山。
柳霁塵等啊等，等到月亮高挂。
小黃鼠狼望着星空，不解于羨怎麽突然消失了。
就在它擡頭的時候，一滴水落在它毛茸茸的臉上。
但是今天分明沒有下雨。
柳霁塵後來，不管怎麽找，也沒有找到過于月清。
那一只黃鼠狼是因為聞到了于羨身上的氣息才會跟随他的，沒有了于羨，他沒有想跟着柳霁塵的意思。于是乎，在某一天，它偷溜着不見了，無憂無慮的小動物，後面找了個老婆，忘記了于羨，過上了幸福的妖生。
而柳霁塵。
失去了那一只黃鼠狼，于月清這個人，什麽都沒有留下來了。
黃鼠狼忘記了于月清，但是柳霁塵卻忘不了。
然後，柳霁塵死在了某一年的冬天。
大雪紛紛揚揚。
柳霁塵生命的最後，在想。
于月清，人生是有點寂寞。
作者有話要說：張嘴，吃……
二更完成，不愧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