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茶園
第二天醒來天已經大亮了,杜渝飛不在房間。我正想起床,門吱呀一聲開了,一看是杜渝飛。他笑嘻嘻地走進來,手裏拿着餐盤,上面放了兩碗肉燕,說:“快起來,看我買了什麽回來!”
我聞到香味,立刻爬了起來,“正想着吃這個呢!你就買了,多謝!”杜渝飛說:“昨天看你吃的那個樣子,就知道你愛吃!今天一早就吩咐人去買,原想等你一起吃,可你一直不起來,我就自己吃了。這兩碗是你的了!”
“多謝,多謝!”我立刻爬起來,笑逐顏開地坐到桌子邊上。清透的湯面上漂浮着碧綠的蔥花,白透如玉的肉燕像小魚一樣在蔥花間嬉戲,袅袅的熱氣帶着香味直撲進我鼻子裏來。剛想拿起筷子,被杜渝飛攔住,“快去梳洗了再來吃!看看你自己的樣子,口水都流了一地!”我伸了伸舌頭,“知道啦!”趕緊去梳洗了。
酒足飯飽之後,我大贊杜渝飛有眼色,昨天就看出我今天還想吃!他伸手打了一下我腦袋,“別蹬鼻子上臉的。快收拾一下,我們要趕路了。”
林管事帶着我們一路向南去了,原來是去泉州安溪茶園。泉州安溪是鐵觀音的産地,這我還是知道。路上我問杜渝飛,他哥哥為什麽打發他來管茶園。杜渝飛嘆了口氣說:“眼下的日子不太平,大哥一時管不上這裏,就讓我過來看看,查查帳什麽的。另外,也是想讓我接手國內的生意,他怕打起仗來,準備把財産轉移到國外去。再有就是以前大哥幫我訂了門親,讓我過來見見人家小姐,準備找個日子把親結了。”我一聽,有些着急:“你是來結婚的呀!你怎麽不早說,我這麽跟着你來,人家誤會了怎麽辦?”
杜渝飛一臉不在乎:“大驚小怪,誤會就誤會了,不結更好。我樂得自在!”我笑起來:“萬一是個大美女,你不要後悔哦!”
“哼,我沒見過美女嗎?你是不知道,我身邊的美女可從來沒缺過!”他眼角有得意之色,一副百花叢中過的樣子。
我好奇心被激起來了,“那個小姐是誰啊?你沒見過嗎?”
“三年前陪哥哥來查賬的時候見過,不過也不記得了。”
“怎麽會不記得!那可是你未來的太太呢!漂亮嗎?”我表示十分想見未來杜太太。
“去去去,別胡鬧!小孩子別管大人事!”杜渝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我忽然想起,要是到了那裏,人家看杜渝飛帶我,我還有孩子,這肯定會誤會的。于是說:“這麽帶着我去,人家肯定會誤會的。你找個地方,把我安置一下好了,別帶去茶園了。省的人家誤會!”
“你煩不煩啊!是你自己要跟我來的,現在又讓我找個地方安置你。沒地方安置,要麽跟着我,要麽回上海,自己選!”杜渝飛有些生氣的說。
“我不是怕給你添麻煩嗎?不然怎麽辦,說我是你朋友,還有身孕,這讓人家怎麽想啊!”
“愛怎麽想怎麽想!你操心自己好了,操心那麽多幹嘛!”他一臉不屑。
“這樣吧,我認你當哥吧,就說我是你遠方表妹,死了丈夫,投奔你的。以後讓孩子管你叫舅舅,行嗎?”我福至心靈,突發奇想。
“誰要認你這麽笨一個妹妹!臉皮又厚腦子又笨!”杜渝飛一臉壞笑,“不是說讓孩子叫我幹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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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你自己說的,原來是不知道你來結婚。如果知道,我都不該跟來。誤了你終身大事,我就太對不住你了!”我一臉愧疚地說。
“行了行了,你別裝了啊!我見不得你這個樣子。又沒誤什麽。得了,就叫我哥好了。便宜你了白白得這麽好一哥!”他笑嘻嘻的樣子,有時讓我覺得很安心。
福建是丘陵地區,馬車在山路上盤旋,有些颠簸。不過比起之前坐船好多了,也許是适應了。這幾日我不但沒有嘔吐,胃口還大好,常常過一陣就餓了,動不動就啃個餅,吃點什麽。沿途風景也不錯,四處可見青山綠水,天是那種淡淡的藍,天氣暖和起來了,太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我趴在馬車車窗上,看着一棵棵綠樹從眼前跑過去,仿佛多年以前坐火車去旅游的場景,一時忘了自己身在何方,心裏很是輕松。真的很感激杜渝飛,他幾次在困難中施以援手,只是不知這份恩情将來如何回報他。
馬車走了三天,終于到了茶園。滿山的茶樹,一層一層地,有幾個小姑娘帶着鬥笠,在山上幹活,只聽得笑語不斷。林管事說,先到大屋去吧。我們住的大屋是一處三進的院子,紅牆黑瓦,屋頂很高。進門是一小片天井,中間放着一口大水缸;兩邊的耳房大概是廚房或傭人房,只見幾個皮膚黝黑的婦女站在門口打量我們,林管事帶着我們過了一進,來到第二進大廳,第二進中間也有一個天井,一樣放着一口大水缸,兩邊的耳房門關着,不知是什麽用途。迎面的房間正中間擺着一張方桌和兩張圈椅,兩邊各擺兩張高背椅和小茶幾,好像是客廳。客廳兩邊是門廊,穿過門廊又來到了第三進,中間的天井擺着石桌石凳,兩邊各有兩口小水缸,三面都是房間,廊上挂着一只黑乎乎的八哥,一見我們來了,便扯着嗓子喊:“有客到,來福上茶!”逗着我們笑起來。
林管事笑着解釋說,這只八哥常常放在門廳那,把招呼客人那幾句話全學會了。杜渝飛說:“這只鳥很好玩,留在這解悶吧。”林管事笑着答應了,又說:“這進人少來,有六間房,我住在東邊耳房,正中間兩間房平時沒有人住,只是大少爺來查賬的時候或者有貴客來的時候才住的。二少爺,您看住這兩間可合适?”杜渝飛說:“行,就這樣。”
林管事說:“前幾天已經吩咐人打掃幹淨了,床上被褥什麽的都是新的,您先看看,有不合适的我即刻着人去做。”我們進了房間一看,兩間格式差不多,都是外間一個小廳,迎面一個牌匾,一間寫着“慶雲毓秀”,一間寫這“呈瑞煥彩”。牌匾下放着高桌,高桌上供着花瓶和一塊壽山石雕,正中是一張小圓桌,四張小圓凳,桌上擺着茶具。隔着一副紅褐色帷帳後是裏間,靠牆放着一張羅漢床,床頭邊上放着一個洗手盆架,上面搭着一條毛巾,床尾邊上則是一個衣櫃。衣櫃邊上是一架三頁屏風。杜渝飛見了說:“行了,就這樣吧。我住左面這間,你住右面那間,先休息休息。吃晚飯的時候再來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