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洲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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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沈長青太高估現在的自己了,他看着二尺高的的臺階,再度沉默。要死嗎,誰把臺階造這麽高,讓他只能像個動物一樣爬着走。
啵啵現在不在沈長青旁邊,它似乎很累,一直在要睡不睡的邊緣徘徊,然後在沈長青的撫摸下一直沉睡着。
邬笙則是在一棵樹下觀望着沈長青,開玩笑,要是主動靠近沈長青,那只死九尾狐還不得扒了他一層皮。一個小孩又不能不看着,邬笙便只能抱着劍不遠不近地跟着。
一陣頭暈目眩的感覺席卷而來,邬笙扶着樹幹,劍掉落在地上,他扶着額頭,周圍天旋地轉讓邬笙感到很不舒服,有點惡心,胃裏酸水上湧。
這是又要分離了嗎?
不對,不是這種感覺,被分離的時候應該是有一種撕扯的疼痛感,而不是直犯惡心頭暈。
旁邊有好心人扶了他一把,還把地上的劍撿起來放進了他懷裏,那人問道:“這位小公子,你沒事吧?需不需要幫你叫大夫?”
“沒事”,邬笙接過紫煙,有些虛弱地搖搖頭,靠在樹上有氣無力地說,“我只是有點不舒服,就不需要麻煩大夫了,謝謝你的好心。”
“沒事的。”
那好心人撓撓頭,頗為憨厚地笑了一下:“小公子,我可否跟你打聽一件事啊?”
“什麽?”邬笙想要努力看清眼前的人,奈何腦子裏意識開始混沌,然後變得越來越沉重,甚至眼皮也開始耷拉下來,最後還是阖上了眼眸,身子一歪。
“就是……”那人看邬笙突然暈倒,上去扶了一把:“哎!小公子!”
他下意識給邬笙摸了把脈,瞳孔瞬間緊縮,竟然是魔族!跟他一樣的魔族。
“啧,我畢瑾修重建魔族有望啊!”少年扛着邬笙,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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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長青掉水裏了,很巧的是沒有一個人看到,然後他正在跟一個鲛人四目相對,整個過程很詭異。鲛人不是深夜出現嗎?
對面的鲛人也很疑惑,他擺動着尾巴游到沈長青面前,圍着他轉了個圈,問道:“人類幼崽?是祭品?”
沈長青:“…………”
他在水裏沒辦法說話,而且他快不能呼吸了,沈長青蹬着兩只腿就要往上游,可似乎地心引力在跟他作對,他往上游了一尺,就往下沉了半尺。
力氣都快要耗盡了。
鲛人似乎知道了沈長青的難處,給他吐了一個泡泡,泡泡包裹着沈長青的身體,他終于得以呼吸,大口喘着氣,就是泡泡裏面的氣味有些腥。
沈長青頂着泡泡往上浮了一下,感覺腳腕被人抓住了,他回頭一看,那鲛人正握着他的腳腕,眨了眨如大海般清澈的眼眸:“別走。”
鲛人往上游了游,他指着泡泡,用不太利索的人類官話說道:“這個,泡泡,我的,救你。”
“要收錢。”
沈長青:“…………”
是一只會斂財的鲛人。
沈長青往兜裏摸了摸,正好掏出一錠銀子和一面巴掌大小的小鏡子,鏡子是那只小狐貍在半路上撿到的,再普通不過。
他把銀子給了鲛人,對方似乎對這個并不感興趣,他看中了沈長青手裏的那面鏡子,眼睛頓時亮了:“這個,要!”
“這個,寶藏!”
沈長青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這是鏡子,很普通,不是寶藏。”
鲛人對自己認定的東西都有着很執着的精神,他搶過沈長青手中的鏡子,圍着沈長青開心地轉了個圈,甩了甩尾巴,把鏡子舉得老高,似乎在向路過的魚兒們炫耀:“看!寶藏!我的!”
“我,洲沁。三歲,成年了。”
炫耀完鏡子後,鲛人開始介紹自己的名字和年齡。說到自己成年的時候還很自豪地挺了挺胸膛。
沈長青覺得自己有被內涵到。
“沈長青。”本來他也想說年齡的,但是頂着一個三歲娃娃的身體說自己真實年齡,感覺有點不對勁。
“沈長青,人類幼崽,好看。”
說着洲沁的目光投向了沈長青的雙腳,眸子裏帶了點豔羨,然後他看了看自己的尾巴,眼神一下子黯淡了許多。
“岸上,我想去,你們,大人類,打我。”洲沁委屈巴巴地鼓着腮幫子,把尾巴那塊少了鱗片的地方給沈長青看:“痛。”
沈長青垂眸:“…………”
他記得自己靈力好像有一種能治愈傷口的,不知道對鲛人起不起作用。沈長青把手貼在了洲沁尾巴上的傷口,不稍片刻那裏便恢複如初,甚至還更加有光澤了。
等沈長青把手放開的時候,擡頭就看見洲沁通紅着臉,正以一種驚恐加難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自己,他耳鳍動了動,然後一瞬間離沈長青好遠:“摸尾巴,流氓!”
沈長青:“…………”
他想打人了,明明是這只鲛人把傷口給他看,自己幫他治好了還罵自己流氓。
洲沁躲了一會,發現這個人類幼崽應該是不懂鲛人之間的習俗,于是一甩尾巴又游到了沈長青面前,手舞足蹈解釋着。
“我們,魚魚,摸尾巴,伴侶,睡覺覺,好多小魚魚。”
雖然這只鲛人說話磕磕絆絆,但是沈長青差不多能猜出他說的是什麽意思。
意思大概就是在鲛人一族裏面摸尾巴是伴侶才能做的事情,而且這種事情有更深一層的意思,就是求·歡。
難怪洲沁反應這麽大,他以為自己被沈長青調·戲了。
沈長青還是有點不能接受,他怎麽知道摸尾巴是求偶的意思,越想越氣,沈長青直接頭也不回就往上游了。
洲沁跟在後面,在沈長青上岸的一瞬間托了他一把,還往上拍了好幾條魚。洲沁半個頭露出水面,看着沈長青的背影,尾巴尖蜷縮了一下,終于腦海裏出現了另一只鲛人的模樣,洲沁尾巴一甩潛入水底,用鲛人的語言呼喚着他的名字。
“柔歌!”
沈長青手上抱着很多被洲沁拍暈過去的魚,拖着濕漉漉的身體想要回到馬車那邊。結果他一轉身就看到了啵啵。
啵啵此時的眼神很可怕,幽藍的眸子不似之前那般水靈,而是粹了冰一般的冷寂。
他不知道啵啵在這裏待了多久,但是沈長青覺得啵啵這種樣子可不像是一般的狐貍,它這個樣子看起來更像是把自己當成了附屬品,而且還是私有的那種。
啵啵的目光從沈長青身上轉移到水面上,似乎在透過水面尋找那只鲛人的蹤影。
心裏的感覺就像是被人揉捏了一把,啵啵也不知道這種心态是怎麽來的,只要是一個活物近了沈長青的身,它就渾身泛着酸味,甚至還起了殺心,又不能說出來。
但是它這次确實是真的生氣了,它生沈長青的氣,也生自己的氣,以至于它已經變得毫無理智可言。啵啵身形大了好幾圈,尾巴也變得更加巨大蓬松,它叼起沈長青的後領就把他往馬車那邊帶。
它知道自己的生活似乎跟沈長青有那麽點關聯,為了維持那僅有的關聯,它不得不以另一個形态陪伴着沈長青。
在它沉睡的這段時間裏,它一直在做夢,關于沈長青的夢,很真實。在夢裏他們是愛人,親密無間的那種,他們度過了很長一段甜蜜的時光。
畫面一轉,本來的花圃被燒得一幹二淨,那座漂亮的小屋子也變得焦黑無比,他雙目猩紅地看着那兩個人,恨不得将其撕碎。
沈長青濕了的衣服早就被他用靈氣烘幹了,只是前襟被魚身弄濕了,啵啵跳進馬車,有些放重了力氣地把沈長青往木榻上一甩,沈長青的額頭瞬間磕到了車壁,淚水瞬間就凝滿眼眶,然後止不住啪嗒啪嗒往下掉。
沈長青:“……………”
他發誓他絕對沒有想哭的念頭,一切都是這具小身體一時承受不了這種撞擊,疼得生理性眼淚都出來了。
啵啵在把沈長青丢出去的一瞬間就後悔了,它嗚咽了一聲,開始舔他臉上的眼淚,這不舔不要緊,一舔眼淚就流得更歡了。沈長青推了一下啵啵,沒能推開,只能一邊皺着眉不動,一邊等眼淚流完,時不時還抽咽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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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笙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挑了一下眉,戲谑道:“你這只狐貍不會趁我不在的時候欺負小長青了吧。”
“我都不知道你原來這麽壞的啊!”
邬笙故意提高了音調,成功地将一人一狐的注意力吸引過去,他拿出一個小土堆:“瞧瞧我給你們帶來了什麽?”
啵啵聞出來了,有雞的味道,香噴噴的,沈長青看了一下,可能是因為哭過的原因,看起來興致缺缺:“叫花雞。”
“沒想到你這小孩還挺識貨。”邬笙問道:“吃嗎?”
沈長青沒有說話,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胃口,啵啵倒是吃了一個雞腿,然後把荷葉上剩下的雞翅和雞腿推倒沈長青面前,幽幽地看着他。
如果他不吃,它就作勢要去咬貓貓崽。
沈長青皺眉,他竟然被一只狐貍威脅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是甜文,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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