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喚我阿娘可好

等晚間哄了阿嬌入睡,傅子卿才回到自己房間聽阿木回禀此番路途的安排。

“公子,江都那邊已經安排好了,暗中也遣了人查探以防不測,”阿木猶豫片刻,本是嚴肅冷硬的面上帶了幾分不确定,“只是阿呆傳來的消息,表小姐被平陽公主接去了侯府,而且改名做安谷。另外,似乎有另一人在咱們剛動身時到了江陵,但還沒查探出目的是臨江王殿下還是……”

傅子卿将身體靠在輪椅的靠背之上,修長的右手在扶手之上有節奏的敲擊。當聽到有人同去江陵之時,他眉宇蹙起,眸中已是一片冷漠。

“讓人盯着,別打草驚蛇。”想了想,又道,“告知白赫,我欠他一個人情,傅家在關內的珠寶生意我願讓再讓他半成。”

阿木心知,公子這說的是那日翁主失蹤之事,若非白赫撒下去的人得到消息迅速,只怕他們也趕不過去。一想到翁主若在公子和自己的保護下出事,阿木就忍不住打了冷顫。

“另外,傅家已沒有表小姐了,日後莫要再提。”傅子卿垂眸,聲音有些低沉。他雖與人疏離慣了,但也是希望有個親人挂念的。可若那份挂念與阿嬌起了沖突,他寧願不要。溫熱的指尖摩挲了片刻,他眉眼愈發冷冽,淡淡道,“這件事暫且放一放,待我再好好想想再說。”

自于阿嬌交往,便不曾聽她提及過平陽公主此人,想來兩人關系未必親近。又曾聽聞,平陽侯府每有宴會便會聽到公主戲言阿嬌傲慢不遜、不敬祖宗長輩之言。

睿智的雙眸微微眯起,傅子卿低語:“平陽公主!”

想來她是欲效仿長公主劉嫖向景帝進獻美人之舉,只是這顧安人嘛……傅子卿心中冷笑,顧安人連自己身邊的丫鬟都瞧不清,又如何能如程姬等人得了太子寵愛?更何況,如今太子年未過十,又為及冠。她這般急急的準備,不知是否會适得其反。

嘴角勾起個冷嘲的笑意,傅子卿冷漠的嗓音再次響起,“挑選一個合适的人送去平陽侯府……”眼底幽深,平陽公主你既要敗壞阿嬌名聲,我便自是該送你一份大禮,“要與顧……安谷。身邊的丫鬟碧盞交好,适時地挑撥一下,看準時機送給平陽侯。”

你若安生做你的公主也就罷了,榮華富貴,滔天尊崇。可你偏偏要惹上阿嬌,縱然阿嬌與長公主不欲同你計較,我卻不能不為她們出一口氣。

面色平靜的行至書案之後,緩緩在竹簡之上寫下此離江陵之時欲要提點劉榮的地方。待到星辰高懸,夜風無痕,船中燈火半歇,傅子卿才在阿木的服飾下上塌淺眠。

君心何處,唯有一株嬌花。

待到船只靠岸,早早就有一幹仆人候着,旁邊是挂了流蘇珠玉的綢緞馬車,還有幾個傅家再次又臉面的掌櫃。依着傅子卿的意思,自然是讓這些人瞧瞧他們主母是何人,免得日後玩耍中被人欺負了去。

阿嬌早在船上憋了幾日,縱可賞花聽曲兒,也耐不住無趣。所以未等船穩當,人就高興的踩上了搭在船與岸上的木板。那模樣,當真有幾分迫不及待呢。

青枝打了傘在她身後追着,心中卻也是高興的,這般興奮拍手的翁主只引得一旁的傅公子眼都離不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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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傅子卿下船,就聽幾個掌櫃恭敬的拱手向問。待得了公子的意思,才轉身齊齊的想阿嬌喊了一聲“主母”。

嬌嗔的瞪了一眼一旁的傅子卿,阿嬌退了一步仰起頭,颔首算是應了一聲。接着就瞧到一個黑黝黝的孩子從為首的掌櫃身後探出頭來,歪頭看着阿嬌,跟黑曜石一般純黑的眸子不斷轉動,模樣極為可人。

阿嬌自然也是看到了,往前一步彎腰居高臨下的與那孩子大眼瞪小眼的看着。然後嘿嘿一笑,一把将人提溜了出來。

因為嫌棄那孩子滿臉污穢,阿嬌扭頭對青稞說,“青稞青稞,你帶他去收拾收拾,黑乎乎的真讨喜。”

傅子卿淡笑着看向阿嬌,微微搖頭。接着為首的掌櫃有些尴尬的捋了捋孩子的頭發,拱手道,“回主母,這孩子本是店外的一個乞兒,我瞧着他伶俐就讓他在店裏幫忙……這孩子倒也沒有惹過禍。”

阿嬌聞言,眸光一亮,拍手道:“那就讓他跟着我吧。他叫什麽?”

掌櫃一愣,為難的看向一直看着主母又脈脈不語的傅子卿,見嘴角隐隐有笑,便知眼前的主母只怕是公子的心尖子,可得好好讨好着。

“倒是沒想着給他取個名字,不過店裏的人都叫他乞兒。”

阿嬌上下打量了幹癟瘦小的孩子半晌,忽而笑道:“傅子卿,我瞧着他是個惹人喜歡的,就叫傅歡吧。”

衆人聽了這話皆是看向坐在一邊一直未開口的傅子卿,給一個乞兒附以傅家姓氏,若有幸被公子帶在身邊教養,那未來可是不可同日而語。甚至有些勢力的掌櫃心裏有些不忿,暗地裏瞪了一眼還在等着傅子卿開口的阿嬌,只覺得這種好機會被一個黑黝黝的乞丐搶走真是讓人厭惡。

傅子卿冷凝的眸光掃下去,只驚的幾個有異心的掌櫃趕忙低下頭恭敬的站着,生怕被看出了心思。

沒聽到回答,阿嬌歪頭,正好對上傅子卿暖了眉目的樣子。

“你既喜歡,就帶在身邊解悶兒,等會讓人帶他去裁剪幾身幹淨得體的衣裳。”傅子卿上前一些,牽住阿嬌的手,“太陽高,先上馬車吧。”

點點頭,阿嬌看向青稞吩咐:“青稞,你帶上傅歡。”

青稞幾步上前,拉住傅歡的手,也不嫌棄他手上不幹淨,溫和道:“你跟我一同到後面的馬車上吧。”

傅歡看了一眼阿嬌,腼腆一笑露出一對小虎牙,樣子十分喜人。吸了吸鼻子,點頭應下。看的阿嬌又是一陣眉開眼笑。

傅子卿愛憐的攜了阿嬌上馬車,待到馬兒行駛,他又倒了溫水遞到阿嬌跟前。

阿嬌沒有伸手接過,而是探頭就着傅子卿的動作喝了兩口。

“傅子卿,你瞧見沒有,剛剛好幾個掌櫃看着我的樣子,就跟我斷了他們的財路一樣。”阿嬌搖晃了搖晃腦袋,得意洋洋的往傅子卿跟前湊了湊,“他們一樣是嫉妒傅歡,想拿孩子換富貴的人都不可信。”

傅子卿好笑的看着眼前的嬌人兒,誰說她不知世事?這不是比誰都看的真切?

二人正溫情無邊,卻忽覺馬車搖晃,馬兒似是發了瘋失了控制不斷颠簸亂撞。

馬車裏的人身子一晃,茶杯熱水撒了阿嬌和傅子卿滿身。只聽得車夫不斷呵斥,猛拉缰繩,可絲毫不能讓馬匹停下來。

傅子卿暗叫不好,趕忙将阿嬌護在懷裏,将她的腦袋按在胸前,只待最後一刻跳馬。

見主子的馬車出了問題,旁邊跟着的奴仆一時也失了分寸,更有侍女直接驚慌呼喊躲避。

跟在後面騎馬而行的阿木和暗處的阿甄分別策馬上前,卻見坊中另一邊猛地沖出另一輛馬車,看樣子正是沖着傅子卿和阿嬌而來。

“公子!”阿甄腳下用力,飛身而上用足了力氣一拳砸在了對方失控的馬匹之上。許是用盡了全力,竟生生将那馬兒當場大死。

而阿木此時也躍上了傅子卿的馬車,将馬夫擠到一旁,用力拉緊缰繩,一直把磨了老繭的大手蹭出了鮮紅才制住了橫沖亂撞的馬兒。

被傅子卿護在懷裏的阿嬌只覺得驚魂未定,而傅子卿面上也是無端謹慎和陰翳。待到得了阿木的回話,傅子卿才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他們剛到江東還未一個時辰,就能有人這般準确的安排好一切,且對方沒有車夫的空馬車竟然不偏不倚的這個時候沖出來。看來傅家是出了二心之人。

“傅子卿,傅子卿,你沒事吧。”阿嬌臉色蒼白的從傅子卿懷裏爬出來,也顧不得剛剛被水壺砸到的腿腳和磕在車壁上的額頭,急急問道。剛剛護住自己的時候,阿嬌聽到傅子卿明顯的抽氣聲,似乎是疼極了。

由着阿嬌将自己扶起來坐下,傅子卿才勉強笑了笑,安撫她道:“無事,就是剛剛用力猛了些,膝蓋有些微疼。”

說完,就見阿嬌蹲下身去要掀開自己的衣袍查看,傅子卿趕忙将人拉起來。

“傻阿嬌,我這腿疾也不是一日兩日,不礙着事兒的。”剛說完,傅子卿就看到了阿嬌額頭泛起的紅,趕忙将人拉到身邊伸手輕輕碰了碰。

阿嬌一向皮嬌肉嫩,往日裏捏一下都能紅一片,更何況剛剛真是實打實的撞了一下。這個時候被傅子卿輕輕觸碰,只疼的她嘶嘶的吸了好大一口冷氣。

傅子卿看了心中既心疼又自責,見阿嬌又伸手揉自己的腿,不由将人攏在懷裏,彎身就掀開了她的裙裾。乳母便是白皙雪膩的小腿之上一片烏青。

輕輕撫了撫,放下她的衣衫,傅子卿向外吩咐道:“先回宅子,然後送來碧夫人留下的化瘀藥膏。”

待到了宅子,安頓好阿嬌之後,傅子卿帶了阿木去書房。

“公子。”後回來的阿甄遞上一塊衣布,只見裏面有幾根泛着幽光一指長的針。不用細說,這定然是煨了藥物的。之後,阿甄繼續禀報,“而且已經查了公子所乘的馬車,馬匹預先被喂了大漢鮮有的阿芙蓉未成熟的果子,所以馬匹才會突然瘋癫。”

傅子卿暗暗皺眉,面色漸漸嚴肅,眉目冷意漸重。大漢知阿芙蓉之人甚少,知其用法之人更少。縱然是漢室禦醫,也未必探得一二。若是這般,此次下手之人竟是來自外族?

“阿甄,日後你便跟着翁主,暗中保護,切莫出了差池。”此時他不敢賭,到底是何人要對他或是阿嬌下手。

冰涼蒼白的指尖停留在手中的明珠之上,帶着體溫的珠子還滿是溫熱,可此時卻暖不了傅子卿冷漠的嗓音:“去查清楚那個孩子。”

冷漠的眸子在手掌掩住明珠之時,乍現狠戾冷冽。他極少相信巧合這種說法,在阿嬌正喜愛孩子之時,恰讓來迎接自己和阿嬌的掌櫃撿到了一個孩子,而那孩子還及不怕生。

這如何不讓人生疑?

此時阿嬌拐着腳正逗弄小傅歡,傅歡是個讨喜的,眼睛咕嚕嚕的轉着。尤其是見到青稞拿來的糕點,更是一副饞樣兒,沒出息的很。

阿嬌看的心裏高興,嘻嘻笑着把一盤子糕點推到傅歡跟前,見他跟個小狗似的吃的到處都是碎屑,也拿了一塊塞進嘴裏。果真是江都出美食,入口即化,口齒生津。怪不得劉非表哥那個愛吃鬼總讓人收集了美食送到長安,原以為是他王宮的廚娘手藝,現在看來定然是市井美食。

青枝在一邊看得開心,遞了乳鴿湯給阿嬌順食,嘴上卻是打趣兒都道:“瞧瞧,這小傅歡跟翁主小時候還真像,都是貪吃鬼。”

阿嬌扭身假意要擰了青枝的嘴巴,嘴上卻強詞道:“才不是,我兒時不是禦膳都不吃的。”

說起來,阿嬌幼時當真是極為挑剔,有時候因為吃食不合心意,一天都不開口。縱然太後和長公主摟着哄着,都不能讓她吃下一點。每每那時,只能請了禦膳房的師傅特意做出各種讨巧的玩意兒。不過那時翁主白白嫩嫩的,粉雕玉琢跟個小仙童一樣,就是有點肥胖也是極為可愛的。

傅歡吃飽了,就湊到阿嬌身邊倚着她打哈欠。別看他是乞兒出生,可相貌卻清清爽爽,加上一雙呆萌的總透着黑亮的眸子,總會讓讓阿嬌忍不住心軟。

阿嬌是樂意哄了這個讨喜的孩子睡覺,也不聽青枝和青稞的勸阻就讓他睡在自己房間。

等到傅歡睡着了,阿嬌才湊近了用手指碰了碰他長長的睫毛,只覺得跟小蝴蝶似得掃的手指都癢癢。阿嬌趴在床邊又玩了一會,然後搖着頭假意逗弄睡着的傅歡,可嘴裏卻低聲喃喃:“傅歡傅歡,你叫我阿娘好不好?”

剛繞過屏風打算開口的傅子卿動作一怔,看着阿嬌淺淺笑着垂眸看熟睡的幼兒時,心中滿是憐愛疼惜。可張張口最終還是沒說什麽,只悄聲退出去了。

一旁正在收拾小幾的青稞嘆息一聲,回頭看到青枝同樣面帶心疼,也只能搖頭出了房間。

被阿木推到院中的傅子卿不知垂頭思索着什麽。

他心裏其實也是極為酸澀,并非是為了孩子,而是他未曾想到,這件事竟會給阿嬌帶來這般打擊。縱然平日裏表面上她依舊言笑晏晏,可每每夜深獨處,她定然是極其痛楚的。否則,怎會念了并不相熟的傅歡要他叫一聲“阿娘”?

阿嬌,我該如何才能為你解開心結?

他再不願看到那個眉宇間毫無生機大聲抽泣的阿嬌,不願看到他的阿嬌日日笑的勉強,也不願她強打着精神假意快活,更不願意她那般低落哀哀求着想要聽一聲“阿娘”。

他想要的阿嬌,就該永遠開開心心,就該認為天下沒什麽大不了的事兒。

揉揉突突發痛的太陽穴,傅子卿低聲問道:“碧夫人那邊可有了消息?”

這次碧夫人單獨離去,便是要尋了一味古藥,便是女子暖宮的聖品。雖不知是否有用,但終歸是一絲希望。現在只求碧夫人歸來之時,帶了好消息來。

“讓人給江都王殿下遞了牌子嗎?”

總歸是江都王宮,也非是說去便去的地方。就算阿嬌身份不同,也要提前遞了消息去請見。

“已經讓人去了。”

午膳未過,江都王劉非就帶了人風風火火而來。問明阿嬌所在,劉非也不理衆人的行禮,又轉身風風火火的沖向阿嬌房間裏。

“咦,劉非表哥,你怎麽來了?”阿嬌坐在幾案之後,剛接過青枝遞來的漿還未喝到嘴裏就被劉非拉了起來。眨眨眼,半天還沒回過神來。

劉非自得的搖搖腦袋,略帶讨好的說:“阿嬌表妹,我這不是聽說你來了嘛,得了消息我可就急急忙忙來了,就連那個李姬留我都沒留住。”

那模樣活脫脫是求阿嬌的表揚。

“阿嬌,來了廣陵還吃什麽唠子的米漿,表哥帶你去吃廣陵美食,趕明兒在帶你去獵場打獵。”劉非一邊說一把拉着阿嬌就往外走,“跟表哥去王宮,那裏才好玩。”

阿嬌一聽這話,趕忙把住木門,有些扭捏猶豫:“那個,表哥我還是住在這裏吧。”

劉非一聽這話,立即揚眉像是看傻瓜一樣的看着阿嬌,“這個破宅子有什麽好住的?”

劉非極為驕奢,又好宮殿享樂。他雖阿嬌是自小就是十分好的,兒時最喜歡逗弄這個總笑眯眯的表妹。後來成人了,也總想着以後一定要讓夫人姬妾生一堆像阿嬌一樣白白嫩嫩的女娃。

這日傅子卿是在阿嬌磨蹭了許久後才出現的,先跟劉非行禮後,才柔聲道:“既然殿下有心,阿嬌不如去玩耍幾日?”

阿嬌聽了這話,心裏頓時不樂意了。合着自己百般不舍得離開,你一來就要把我往外趕。瞪了一眼傅子卿,扭頭對青枝和青稞吩咐道:“青枝青稞,你們倆去給我收拾東西,把我的東西都帶上……”說着還嬌俏的冷哼一聲,只聽得傅子卿眉眼又柔了幾分。

劉非倒是瞧瞧傅子卿又看看阿嬌,總覺得他倆的模樣跟自己同王後好像。每次王後跟自己鬧脾氣,不都是這個樣子?

“恩恩,青枝去帶上傅歡那個小家夥。”想了想,覺得不妥,阿嬌不滿的嘟囔道,“我撿來的孩子,為什麽要跟你姓。”

等到幾人收拾好,要走時候,傅子卿才伸手攔住了阿嬌。還沒等阿嬌竊喜,就聽到他低聲在自己耳邊說,“等我忙完就去找你,你乖乖聽話,別亂跑。”

說着還安撫性的拍了拍阿嬌的腦袋。

阿嬌撇撇嘴巴,将傅子卿的手打到一旁,哼了一聲将身子扭到一邊不理他。

“乖乖的,我先安排好祖家的事,然後就帶你去見傅家祖宗。”見阿嬌委委屈屈的模樣,傅子卿也忍不住心疼,趕忙安慰道。

一聽要見傅家祖宗,阿嬌也顧不得恹恹的了,看了一眼傅子卿就臉紅了。心裏嘀咕,往日裏也沒聽他主動說過傅家親人,偶爾自己問起他也是冷冷淡淡的像是十分不願意說。誰知這次一開口就是要見老祖宗。

劉非本來就是個急性子,這會兒見兩人磨磨唧唧的也有些不耐煩了,又見青枝和青稞拿了兩個大包袱,不由皺眉大聲道:“還要什麽,到了王宮我給你全換了更好的。”

聽了這話,阿嬌瞪了他一眼,叉腰道:“我就要帶,難道你還不給我準備個大屋子?”

劉非覺得阿嬌表妹這是遷怒,也狠狠瞪了傅子卿一眼。但最後也沒說什麽,只指揮着随從将報複小心拿了出去。又拱拱手帶了阿嬌離開。

等到阿嬌離開,傅子卿才再次回到書房,而此時書房站滿了那日去迎接自己之人,也就是傅家産業在廣陵乃至整個吳國地界兒的管事兒。

将一冊賬本丢在案幾之上,傅子卿冷清道:“放在安家名下的生意,今年降了四成,但出貨量卻沒減少。安大掌櫃的,你當我傅子卿是傻的?”

被點名的人,趕忙上前一步連連作揖讨饒:“公子寬恕,今年廣陵連續開了多家珍寶閣,都把價格壓得很低,所以才會這樣。”

傅子卿冷聲一笑,神色微凝道:“那你且說說,那幾家珍寶閣是如何吞食安珍樓的生意,又是拿什麽樣式壓制住你手下的安珍樓?”

安掌櫃啞聲半晌,心中大驚,難道公子早已知曉自己的私心?如今不過是試探?可到了這個時候他萬不能承認,所以值得慌忙的掩飾着,“這珍寶閣像是背後也大有來頭,至于樣式也總會比咱們樓的精致幾分……”

“來頭?樣式精致?”傅子卿面色一冷,“安珍樓的樣式都是傅家長安的師傅設計後,遣專人直接送于你手裏。你倒是說說那些款式如何就落到對方手裏?還是說,你長子真有通天的本事,不僅一舉開下多個珍寶閣還有本事預知傅家珠寶師傅心裏想的款式?”

最後一句已是赤裸裸的嘲諷和揭露。心知公子是查探清楚了,安掌櫃也不再強自辯駁。只面色蒼白汗流浃背,連身子都有些立不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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