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012年, 攝影師Harry Fisch在《國家地理》攝影大賽中獲獎, 但很快他收到了一封新通知,因為使用Photoshop移除圖片中的塑料袋,違反比賽規則,需取消獲獎資格。”

在正式攝影大賽中,數碼化的處理非常有限,任何違背攝影比賽初衷的手段都是被禁止的。“偉大的藝術從來就是最富于裝飾價值的”, 而或許未經修飾的自然狀态才最接近藝術本身。

新聞紀實類照片需真實, 而創意類照片則講究好看。

顯然,男團專輯封面屬于後者, 後期無論如何調整都無限制, 明顯高于同行的價格下, 除了時間點不對外,要求精修手指甲并不算過分。

但她還是在說明完情況後, 抱着試一試的心态,給徐建陽發了條消息。

蘇映:[其實不對色度進行調整才是最自然,如果想調整當然也沒問題, 只不過時間太晚了, 我明早盡快幫您調整行嗎?]

良久, 沒等到他的回複, 她便關機睡覺。

……

因為睡得有些晚,蘇映第二天起床時還是昏昏沉沉的。打着哈欠站起身,将手機開機的同時,還順手攤開了書桌上的筆記本。

不就是100多個指甲蓋嗎?

等着, 洗漱完,一次性修了它。

蘇映站在鏡子前恍恍惚惚地刷着牙,看着滿口泡沫的自己,心想也許這單結束後,估計有很長一段時間會對指甲蓋産生陰影。

然而,徐建陽并沒有想象中的頑固不化。

就在蘇映活動着手指關節,打算啓動photoshop大動幹戈前,習慣性地點開聊天記錄看要求。

徐建陽:[好,既然那樣更自然,那就按你說的來。]

徐建陽:[今晚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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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當場愣住,她一大早醒來就為了空出時間給男團美化那一百來個指甲蓋,結果現在時間又突然空了這麽多,一時間還有些不知所措。

吃早餐的時候,蘇映和沈澤延說了這件事。

她邊切牛扒邊問:“演藝圈中的商業寫真我接的不多……所以想問問你們做藝人的是不是都這麽追求極致?”

沈澤延往咖啡中放了點奶,“分人吧,我圈內一朋友就非常注重各個方面的細節,比如寫真圖裏的衣服要修出自然的褶皺,但給指甲蓋加陰影這種要求,我還是第一次聽到。”

“其實我也是第一次聽到,不過我覺得他應該是想表達将指甲蓋調為同樣的色度,畢竟單獨加陰影很奇怪的……诶,你拍寫真時,會給攝影師具體要求嗎?”

“我對攝影不算了解,”沈澤延加一顆方糖,放進盛着牛奶的玻璃杯,遞給桌對面的人,“覺得專業的攝影師會比我這個外行更清楚照片該怎樣呈現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所以除非是與想象中的相差太大,不然是不會進行幹涉的。”

蘇映莫名吸了吸鼻子,要是所有的拍攝對象都能和沈澤延這樣給攝影師留出足夠的創作空間,那估計也不會有攝影師決定退圈了吧……

“對了,你今天有空吧?”沈澤延開口。

蘇映“嗯”了聲,“你有安排?”

“我媽從國外進修回來,飛機早上10點左右降落,你有空的話,我們可以去機場接她。”

”當然有空……诶,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讓我準備準備。”見婆婆這種複雜而極具藝術性的問題,應該留足時間,讓她提前做好攻略才是啊。

“不用緊張,”沈澤延輕聲安慰:“我媽以前在西方國家待了十幾二十年,對于一切新鮮事物,都很能接受。”

“是指提倡自由戀愛嗎?可是它也不算新鮮事物吧……”姑娘納悶。

沈澤延“嗯”了聲,“她以前幾乎不幹涉我的事,就好比半年前,我去澳洲探訪的時候,她建議我養只寵物,如果孤老終生,兩只貓還能防抑郁。”

姑娘忍不住笑出聲,忽然抓起重點,“你說以前?”

“嗯,該緊張的人是我。”

“為什麽?再怎麽她也是你親媽啊。”蘇映不解。

“也是才知道,我對她的學生下手了。”沈澤延苦笑。

蘇映想到了什麽,忽然嚴肅:“媽是教哪科的?”

“大學英語。”

“……”

涼了,這門課她挂了修,修了挂,一路磨到大四。就以她挂科的次數,在婆婆印象裏估計只剩“傻”了。

其實,蘇映學習能力其實不差,但在南城大學英語是公共必修課,不允許用其他外語成績代替。而她中學六年一外一直是法語,上大學剛拿到英語課本時連單詞都認不得幾個。

*****

沈澤延母親陳婉萍,是溫柔而知性的中年女性。

在機場大廳的出口處,蘇映下意識喊了聲:“教授好。”

沈澤延今天穿着一襲風衣,依舊是鴨舌帽平光鏡的打扮,動作利落地将母親的行李放到後備箱上。

南城大學附近有個別墅小區,陳婉萍就住在該小區內。到了住處後,蘇映覺得既然自己那糟糕的英文成績已是不可改變的事實,就必須在其他方面表現一下自己。

然而就在蘇映打算去廚房裏幫沈澤延打下手時,陳婉萍卻叫住了她,“就讓沈澤延去忙吧,你陪我聊聊天。”

蘇映點頭,那模樣像極了被老師點到名字的同學。

“別緊張,我已經不是你的老師了。”她笑了笑。

“好……”

陳婉萍很擅長把握愛的氣氛,在她的引導下,蘇映也漸漸放松下來。在短暫的聊天,陳婉萍也從蘇映得知自己想了解的事。

蘇映話裏的真實性陳婉萍無需懷疑,畢竟那姑娘回憶起當時的場景時臉都紅透了。

最令她意外的是,自己眼中早幾年就活成老幹部的兒子,在蘇映的描述裏居然那麽會,“情場老手”似的,一點都不像第一次戀愛的人。

午飯後,蘇映和沈澤延坐在沙發上,逗小布偶,陳婉萍識趣地上了二樓。

“我前面好緊張,不過老師人真的很溫柔。”蘇映道。

沈澤延笑笑:“這裏是家裏,你該改稱呼了。”

姑娘紅着臉“哦”了聲,壓低聲音:“我和你說,其實我本科的時候挂過英語課……”

“你挂了幾次?”沈澤延打趣。

蘇映沒好意思直接回答,只是含糊道:“也就……也就跟着修了四年吧。”

臨走前,陳婉萍決定把小布偶送給蘇映,姑娘看着懷裏的賽級布偶貓受寵若驚,有些不敢接受。

“沒事,喜歡就帶回家吧。”沈澤延頓了頓,“她媽媽一共生了六只小貓咪,我們領養走一只也算幫忙分擔些,和西西同窩出生的兄弟姐妹現在應該在頂樓陽臺上曬太陽,如果有興趣可以上去看看。”

姑娘“诶”了聲,“真的嗎?那我上去看看。”

蘇映走後,客廳中剩下母子倆。

“新婚生活如何?”她問。

沈澤延:“挺好的。”

陳婉萍笑了下:“把西西送給蘇映,順便還能幫助你們調節生活,促進感情和諧。”

西西是一只段位很高的布偶貓,不但顏值迷人,也懂得如何利用自身魅力獲取寵愛,黏人程度極高。

沈澤延倒是便聽出母親話裏的打趣,很是無奈:“媽我不會無聊到和動物争風吃醋。”

陳婉萍不以為然地瞥了一眼,淡淡道:“你撩小姑娘來,都有臉和糖比到底是哪個更甜,怎麽到了我這就不承認了?”

沈澤延:“……”

是夜,一輪清月,高懸在天空。

蘇映穿着米色的針織外套,抱着貓咪,站在小陽臺上觀望夜景,秋夜微涼,可她笑容明媚。

身後,沈澤延推開玻璃門。

“對了,中午媽都和你聊了些什麽?”

蘇映想了想,“我們聊了幾本文學作品,然後她說想嗑點我們狗糧,于是我就挑了些浪漫又正經的事和她說。”

“挑一些浪漫又正經的事?”沈澤延微微斂眸,進而從身後抱住她,“你的意思……我們還做過不正經的事?”

蘇映:“……我不是這個意思。”

姑娘僵硬地眨了眨眼,羞澀像是要從眼中溢出,而胸腔內心跳一拍接着一拍,急促而熱烈。

雖然再過十來天他們就領證兩個月了,但就目前為止,他們的互動也僅限于輕微層面,往下的那些并沒有實質性的突破。但蘇映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在她看來哪怕只是牽個手也足夠了。

她輕咳了聲,為自己正名:“我指的是像校慶時在小樹林發生的事。”

沈澤延“嗯”了聲,不緊不慢地補充道:“其實,我覺得無論正不正經,都不适合和外人說,因為這是我們的私事。”

蘇映:“好,你也別和媒體記者說。”

要是哪天,全國網友在嗑自己和沈澤延的糖,管它正不正經,她都會羞恥得暈過去。

晚上九點左右,蘇映在書房裏整理昨天沈澤延演講時自己拍的照片,用喜歡的方式裁剪好圖片的大小後,只做了輕微的處理,便按約定将圖片上傳至超話。

蘇映用的是平常水微博的小號,沒幾個粉絲。因為沒追過星,不懂加tag,也沒配文案,在超話的相冊裏點了上傳,重新刷新時,她差點都沒能在茫茫圖片中找到自己拍的圖。

“你要不要考慮在微博上發點福利?”蘇映邊浏覽網頁邊提議:“比如自拍什麽的,評論區裏好多粉絲都很期待的樣子。”

沈澤延認真地看了幾頁評論後,拿起手機。

沈澤延:[謝謝大家的祝福,九宮格來了。]

很快,一個新的tag被影迷們送上熱搜#沈澤延九宮格#

——“啊啊啊,瘋了!苦等一整天哥哥終于營業了!我一直以為老幹部從來不知道手機前置攝像頭有什麽功能。”

——“Oh my god,這估計是影帝開微博以來第1次一次性發這麽多自拍,去年一整年發的自拍也只是8張而已,是實質性的突破!”

——“九宮格最後一張眼睛的特寫明顯不是自拍吧。”

——“回樓上,的确不是,但拍得那麽好看,不是又有什麽關系呢?我現在只想在哥哥眼睫毛上蕩秋千,大家都別和我搶!!!”

看到大家都很喜歡自己拍的照片,蘇映本人也很高興,随手截了個圖,開口道:“眼睛那張特寫是我第一次給你拍的圖。”

沈澤延“嗯”了聲,等着她繼續往下說。

蘇映:“話說回來,我當時坐在岸上遲遲沒看到你的時候就特別崩潰,所以大概是後怕吧……那天下午我瘋狂地給你拍照,就是想留下點什麽。”

她沒告訴沈澤延的是,如果那天他最後也沒出現,那也許自己能像Rose一樣大膽擁抱生活,亦或是努力奔向地平線,但翻篇向前看卻是不可能。

“蘇映,”沈澤延開口:“只有在事情還在可控範圍內時,我才會對你做出承諾,答應回來,就一定能回來。”

姑娘微微彎起嘴角,笑了下:“謝謝你,信守諾言。”

說完後,她從書架上拿出前不久于小琪送給自己的畫冊,倚靠在沙發上,翻開封面,很認真地看着沈澤延的寫真。

又往後翻了幾頁,一下子“刷”地紅了臉。

沈澤延身為影帝又不是接不到工作怎麽會拍這種圖?藝術沒錯,但這也太……

就在這時,沈澤延再次開口:“哪怕後半程沒坐上救生艇,我也能游上岸。”

圖冊的魅力很大,蘇映明知道這不對,但還是忍不住拼命往下看,時不時還擡起頭往沈澤延那兒偷瞄。

雖然表情很正經,可那紅透的小臉上分明寫着“我在看見不得人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注:攝影師Harry Fisch的案例來源于LensCulture平臺

“偉大的藝術從來就是最富于裝飾價值的”——毛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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