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怎樣才能嫁給你這樣的大明星？”

——無疑, 這是個重磅級問題。

臺下一片嘩然, 但很快耳旁叽叽喳喳的讨論聲散去。擠滿人的禮堂，有一瞬安安靜靜的。

似乎都在等他的回答。

蘇映下意識地坐直了身子，莫名地有些緊張。

其實，別說在場的學生，連她這個當事人都很好奇沈澤延會給出怎樣的說法。突發事件帶來的特殊契機讓他們幾乎是一确定關系便做出共度餘生的準備。

那如果，如果沒有那樣的契機呢？

……

良久的靜默後, 只傳來沈澤延低低的一聲笑：“現在是校慶演講, 我回答這方面的問題。”

蘇映略略松了口氣，也不知是該高興, 還是該失落。

不過也是, 再怎麽說, 這裏終究是中學校園 。

觀衆席上最小的學弟學妹才念初一，沈澤延身為公衆人物若是在這種場合談論“個人擇偶标準”, 沒準會被黑粉扣上“煽動未成年早戀”的帽子。

“雖然不能回答你的問題，可以談談對這個問題的看法。”

衆人屏住呼吸。

畢竟在可選條件有限的情況下，能聽到他對這個問題的看法, 也該知足了。

“感情上我比較贊同‘緣分’一說, 順其自然、水到渠成便是緣分, 為迎合對方刻意隐藏真實的自己, 我看來是荒謬的。而你們現在都處在人生中至關重要的轉折點，努力學習，未來去優秀的學府深造，努力變成更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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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問您一個與演講主題無關的問題嗎？”見沈澤延脾氣這麽好, 一男生搶過同伴的話筒，大着膽問。

沈澤延笑，“你先問，是否回答決定權在我。”

“我就是單純地好奇……出道起您就一直戴着個尾戒，之前除了拍戲時摘下外，幾乎一直都戴着，粉絲們都猜測那枚戒指對你很重要，可這段時間都沒見到您戴，是弄丢了嗎？”

而就是這樣一個問題，在他作出回答後，沸騰全場。

“這的确與主題無關，但既然問了，回答也無妨。它的确對我很重要，沒戴是因為那枚戒指在我妻子那。”

那人眼底的笑意毫不遮攔，所有人都看得清楚。

禮堂的窗戶敞了一半，悄然而至的風，溫柔不渝。

……

演講結束時陽光正好，操場旁常青樹的葉片随風擺動。

不少校友選擇在一中食堂共進午餐。

只可惜，蘇映并沒機會和沈澤延故地重游、感懷青春

——演講已經結束了，這位華人影帝就被拿着筆和本子的同學們團團圍住，似乎大家都覺得，若能拿到簽名，偶爾違反校規也值得。

沈澤延一個也沒簽，只是選擇和大家一起拍張大合影。

原因很簡單，在可選的情況下，沈澤延會盡可能地将一碗水端平，想要簽名的同學實在太多，無論怎樣也不可能全部簽完，若只簽前排幾位，那也是對後面的同學不公平。

蘇映站在不遠的樹下，看着被同學緊緊簇擁的沈澤延，愣了好一會兒，半響才緩過神。

低下頭，用手機編輯了條消息。

［剛剛我身邊有一大波小影迷正打算去學校的停車場蹲點，我怕被拍到正臉，還是不和你一塊出發啦（小糾結）］

幾分鐘後，手機震了震，蘇映收到了一個“好”。

下一秒，一條消息緊随其後：“路上小心”。

“你也是。”蘇映回。

蘇映在學校對面的小巷，買了一份紅豆糯米糍，拎着紙袋，站在馬路邊等出租。

因為是周末，少有出租車從校園附近路過，正打算點開打車APP時，一輛黑色勞斯萊斯在她面前停下。

車窗緩緩下降，是趙熙成。

“你去哪？我送你一程。”

蘇映感覺自己被忽悠了。

這車、這行頭一點都不像普通小藝人承受得起的，“18線撲街男團”？該不會他是欺負外行，随便取的吧。

“你說這車啊？家裏給配的，不然就公司給的那點薪水，我連買輛‘小電驢’，都得數數小金庫裏有多少。”

“……小電驢哪不好？我現在就挺喜歡它的。”蘇映不滿。

至少駕駛小電驢時，她車技穩得很。

認識一個多月，兩人也算是朋友。趙熙成識趣地岔開話題：“對了，你怎麽一個人在打車，他沒和你一起嗎？”

蘇映：“本來是一塊來一中參加校慶活動的，不過影迷們太誇張，還是分開行動比較好。”

他愣了一次：“我覺得沈影帝這麽做一定有難言之隐。”

一瞬間，蘇映有些摸不着頭腦，而後，又瞬間了然。

雖然涉足不深，但也知圈中不少藝人為了不掉粉，都會選擇隐瞞自己的已婚身份，繼續從事演藝活動。

而趙熙成肯定也這麽以為的，只不過他過于護主，然後想都沒想，直接為偶像站隊。

蘇映有些恨恨，“想什麽呢，是我提出分開行動的。不過我覺得咱們這朋友沒法當了，才一個多月，你就小胳膊肘往外拐了！”

趙熙成如實開口：“其實起初的時候靠近你目的并不單純——當時就想着和你混熟，沒準以後有幾乎和偶像一起吃頓飯。”

蘇映驚了，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麽誠實的塑料朋友。

*****

蘇映到家的時候，沈澤延一樓沙發上的書桌前翻看着後兩天的行程安排。

而蘇映幾乎是換上拖鞋後，就心急如焚拿起放着茶幾上的平板電腦，邊解鎖邊問：“消息傳到網絡上了嗎？我手機網絡不好，前面在車上刷了好幾次，app界面都一直顯示正在加載中。”

“蘇映。”

“嗯？”

“應該不是網絡的問題。”

“那是為什麽加載不出來？”姑娘眼中還有些茫然。

“應該是微博，”沈澤延斟酌了一下最後決定将“崩”字換成“卡”，“……暫時卡了。”

“那……就是崩了吧。”蘇映垂着眼，小聲問：“是不是因為你在微博公布了消息所以崩了？”

“沒有，工作室的聲明還沒來得及發出去，平臺就卡住了。”

沈澤延依舊用的是“卡”。

“你的影響力不是太強了點，還沒官宣實錘就把人家平臺弄崩了，那工作室的聲明發出去豈不是崩一次？”蘇映微微捂臉，在她認知裏，因私事占用公共資源，不但不值得驕傲，反而偏向羞恥。

雖然……就算官宣後也沒人揭開她的馬甲。

“應該不會，”沈澤延柔聲安慰，“其實已經是實錘了——學弟學妹們搶先一步發了演講視頻。如果不放心，我們可以等平臺修複後，緩一會兒再發布。”

“好，那就緩一會兒，熱度越小越好！”蘇映如是提議。

“蘇映，”沈澤延：“我覺得待會兒還是會在熱搜榜上登頂的，有些事情一輩子就一次，高調一下也沒什麽不好。”

……

經過“半個小時”的緊急搶救，平臺順利恢複運行。

電腦屏幕上，是已經編輯排版好的文字與圖片，蘇映握着電腦鼠标，手指有一點發軟，“既然是你工作室的官方賬號，那還是由你本人來吧，現在的情況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前面，蘇映向沈澤延要來了他工作室的賬號密碼，想着不麻煩工作室的工作人員，待會等熱度下降後找準時機發送出去就好。結果，哪能料到經過半個小時的發酵，熱度不減反增

——剛恢複運營時，熱搜tag前十占三，結果半小時之後前十占四，前五占三。

如火如荼，愈演愈烈。

甚至在熱搜榜的末尾，還有一條名為＃崩了嗎＃的tag。

可謂是，空前絕後。

不過了幾分鐘，蘇映熬不下去了，語氣中帶着點“早死早超生”的決絕：“要不咱們就不等了，反正早發晚發都得發，反正不管怎麽樣都得上熱搜，若是又崩了，工作人員早些修複完成，免得晚上加班。”

男人想了想，“好，你發吧。”

蘇映單擊發送，沈澤延在第一時間轉發。

發完後便有些卡，退出頁面，又一刷新，＃沈澤延已婚＃這一話題，便在熱搜榜上“蹭蹭蹭”往上爬。

很快，空降第一。

tag後面還跟了個深紅色的“爆”

工作室微博評論如下：

——“果然！在印象裏沈澤延就是不可能嘴瓢的，前面看到校慶演講視頻時，我能猜出他今天官宣。”

——“我家的房子塌了，嗚嗚嗚。”

——“嗚嗚嗚，怎麽辦，我明明是個理智粉，之前從沒肖想過要在未來的某天嫁給男神，可現在真的好傷心啊。”

——“親媽粉表示房子才沒塌呢，哪有那閑工夫，我們現在都在為鵝子什麽時候老來得子的事要操心呢（狗頭）（狗頭）。”

沈澤延的評論區，除了極少數的極端言論外，評論都還溫柔。

——“祝福您［愛心］［愛心］ps：哥哥您現在都是有老婆的人了，能不能調整一下微博更新的頻率，多多營業，我們小粉絲很容易滿足的。”

——“強烈附議！！！還記得上條微博嗎？它發表于兩個月前［淚奔］［淚奔］。”

——“那些喊着天臺見的粉絲們能不能理智一些，說實話，哥哥今年都30了，有感情生活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哪怕他抱我，都不用太驚訝好嗎？我們哥哥‘老來得子，實屬不易’！”

——“在這普天同慶的日子裏，男神你發幾張自拍讓我們一起慶（tian）祝(ping)好不好？”

大致掃了一眼評論區的內容後，蘇映這才緩緩松了口氣。

卻比自己想象中的好太多了，兩者一對比，她甚至還萌生出一些錯覺。

晚上，蘇映戴着耳機，邊吃夜宵邊捧着手機看視頻。

這是某硬核粉絲将沈澤延上午在學校演講的片段制作成鬼畜視頻，歌詞簡單，旋律上頭，蘇映在某知名彈幕網站刷到該視頻後，最後就差把米粒從嘴裏笑出來了。

而身下坐着的小木椅，我被姑娘晃動得咯咯響。

沈澤延用手背輕輕扣了下桌面，柔和地提醒：“如果手機裏的事不是特別重要，可以等吃完飯繼續。”

蘇映這才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小聲地說了聲“不好意思”後，将手機倒扣至桌面。

雖然兩人吃飯時都沒有聊天的習慣，但為了緩和氣氛，沈澤延開口道：“現在感覺怎樣？”

“比我想象中的好太多了。”蘇映答道。

“嗯？”那人微微挑眉。

“我當時還以為，你的粉絲會恨死我，從各種蛛絲馬跡中，把我人肉出來，然後每天上下學的時候，在學校附近堵我。”蘇映雖然對粉圈不怎麽了解，但聽她的描述還真挺像一回事的。

沈澤延頓了頓，認真解釋：“和其他藝人相比，我的粉絲年長些，而你口中的那些事，其概率微乎其微。”

“嗯，我也知道。”姑娘點頭。

吃完夜宵後，繞着客廳簡單消食，随後便走進浴室洗漱。

晚上11:45，蘇躺即将入睡時，手機發出震動聲。

“是徐建陽，他說我之前拍的那些圖要做些小改動，東西不多，我開一下電腦很快就可以弄完。”

而蘇映怎麽也沒想到，這只是個開始。

之後每隔十幾分鐘，在蘇映即将入睡，徐建陽的電話便湊巧響起。

他提出的又都只是圖片上很簡單的變動，所以即便是想拒絕，也不怎麽好意思開口。畢竟是人家出的價，比同行高了不少。

淩晨12:55，當蘇映第5次捏手捏腳地掀開被子時，神情讪讪道：“我把筆記本拿到書房，等全部結束之後再回房間。

“這次，他讓你改什麽？”沈澤延問。

“他摳細節，對原先指甲的顏色，不大滿意，想讓我幫忙加個陰影，看圖片看上去更真實些，雖然我覺得不加陰影才是最真實的……”但人家畢竟是甲方，說什麽就是什麽……

其實給指甲加陰影這樣的小工程，并不算難事。可問題是一個人有10個指甲蓋，而男團成員又共有12人，共計120個。

而這就不能算小工程了……

“你應該告訴他你的想法，雖然身為乙方，但也不該一味地迎合。”蘇映的攝影事業剛起步，沈澤延不難猜出這是她第一次平衡工作與生活的問題。

“已經是深夜1點了，應該将電話關機或靜音，現在是休息的時間，就算要改圖那也應該等明天再來。”

蘇映：“可是……”

“可是什麽？天塌了還有我。”

溫柔而磁性的聲音在黑暗中彌漫開，最終融進茫茫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