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蘇映腳步一頓, 被突如其來的不正經弄得心髒怦怦跳。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當心跳快起來之後,她現在真有點氧氣不夠用的感覺。

和之前高反的感覺不一樣,頭不暈,更像是心悸。

蘇映防狼似的甩開男人的手,“你,你說什麽呢!醫生明明說的是雖然沒問題, 但也別放松警惕。”

沈澤延笑着又牽上, 力道不大。接着,蘇映再次甩開。

遠遠看去就像是正在鬧變扭的小情侶, 只不過兩人心情都很好, 一牽一甩, 樂此不疲。

正聊着,眼角餘光處隐約出現一個身影, 蘇映擡起頭,看清來人後,擡手打招呼 , “嗨, 林莫安, 好巧呀。”

沈澤延也停下腳步, 神情自若地說了聲“你好”。

林莫安看到兩人牽着的手後有幾秒的錯愕,反應過來後,禮貌問好,“……嗯, 早上好。”

沈澤延點頭回應,在蘇映打完招呼放下手後,他無比自然地再次牽上。

蘇映有些好笑,他這人居然也會這麽腹黑,認定她在外人面前不會輕易甩開牽着的手,就開始偷偷占小便宜,明明他們的勝負比拼又不差這幾秒。想到這,姑娘的嘴角忍不住往上勾了勾。

他們走後,林莫安則停下腳步,在原地又愣了會兒。

将所有已知信息對上後,少年露出一個無奈而自嘲的笑。難怪自己之前的回報(高于市場行情的攝影報酬)并沒被領情。

*****

回到客棧時正好是中午飯點,蘇映點了份具有西域風情的牛肉面套餐。卷着湯水的拉面口感勁道,蘇映特意拿出手機拍了圖和易珩川炫耀。

兩分鐘之後,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機震了震。

蘇映:[羨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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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珩川:[不羨慕。]

又過了兩分鐘,易珩川學着蘇映在聊天框中po了張圖。

姑娘眼尖,一眼便瞧見了圖片左下角餐盤某5星酒店的logo,而圓桌上這個是各樣海鮮。相較之下,他們這頓吃得無比寒酸……

沈澤延下午有戲,吃完中飯後便先回樓上休息,而蘇映則獨自一人在客棧的一樓瞎晃悠。後來閑着無聊,經過老板娘允許後又拿着相機,坐到火爐前打算随便拍幾張。

這次,蘇映來可可西裏不是純粹的跟班,她自己的計劃安排。

蘇映和攝影圈的幾個朋友約好一起采風,他們幾人前天晚上從南城機場出發,合上筆記本前蘇映看了眼時間,嗯,可以出發去小鎮門口給他們領路了。

……

翌日一早,沈澤延起來為她送行。

天光破曉,涼風吹拂。

他們在日升的山坡下輕輕擁吻。

良久,沈澤延松開她,“劉哥已經把劇組多餘的氧氣罐放到後備箱了,如果不舒服,別勉強自己。”

“好。”蘇映忍不住又抱了抱面前的人。

她知道只要在安全能得到保障,他都不會幹涉自己的決定。

至此蘇映和朋友們正式展開為期一周的采風活動。

在戶外圈和攝影圈可可西裏一直是大家心中一塊神聖的寶地,每年夏季都能看到不少攝影師與背包客穿行的身影,現在屬于淡季,一眼望去,茫茫大漠,人似沙小。

雖不具備夏季的曼妙美好,冬日的可可西裏依舊別具風情。

冰川潔白純淨,生靈美得震撼。

地處高原,仰望天空時似乎能感受到靈魂深處的純粹而透徹。

而男男女女拿着相機的他們,更像是時光的記錄者,按下快門的瞬間,相機視角裏的這一刻定格為永遠。

似乎是上蒼作美,前四天大都天朗氣清,一切水到渠成。到了晚上,有人提議在客棧外的空地上點燃篝火,好好慶祝。

“我覺得還是別太早慶祝,要是明天翻車了呢?”

“人生地不熟的,你可別烏鴉嘴!”

“提一句,我們還沒拍到藏羚羊呢。”

“藏羚羊應該在可可西裏的腹地,但那是禁行的。”

火光搖曳中,衆人一言我一語,嘈雜的讨論讓冬夜顯得熱鬧。

十幾個男生在空地上支起碳烤爐,學着當地居民的模樣烤起肉串,蘇映着屋裏邊串烤串,邊和沈澤延通電話。

“想老公了沒有?”耳畔響起他低沉性感的聲音。

蘇映愣了兩秒,輕輕“嗯”了聲。

男人低笑着調侃,“猶豫這麽久,看來是對答案不夠堅定。”

“沒有,”她解釋,“我和幾個朋友正在串烤串,剛剛忘了自己有耳麥,差點就點免提了,還好沒有,不然你一上來這麽直接……”

蘇映正聊着,耳機傳出輕輕一聲“嘀”。

電量告急,自動關機。

然後也不知怎麽的,手機自動切換到揚聲模式。

——“怕什麽,你老公就這麽見不得人?”

本來因為蘇映在通電話,周圍的人都已禮貌地停下交談,可在通話洩露後,就連剩下的那點窸窣聲也消失得一幹二淨。

安靜了好一會兒,然後是一片青年男女發出的起哄聲。

“啧啧啧,愛情的酸臭味。”

*****

古語曰:“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大概是前幾天的進展過于順暢,從返程那天各種麻煩接踵而至:先是有人因水土不服導致的鬧了肚子,然後一名女生和蘇映出現輕微的高反,她們不得不從後備箱中拿出氧氣瓶。

更慘的事情還在後頭。

下午五點三刻,兩輛越野車雙雙抛錨。更甚的是,此地了無人跡;一眼望去,皆是茫茫戈壁。

“衛星電話有信號嗎?”有人問。

“我看看……有。原地等待救援吧。”

現在他們處在國道旁的一條支線上,不算偏僻,但路不好走,和營地所處的位置隔着有很長一段距離。等救援隊員趕來時月亮已高高挂着天上。

這條路很亮,但拉着他們的救援車越來越慢

——前方路面結冰,無法行駛。

調頭回分叉路口前,大家用現有的道具做了個簡易的警示牌。

這一夜暴雪紛飛,沿途的小村信號極差。

蘇映拿着衛星電話,和家人報平安。

這附近也沒有專業的修理工,救援隊也在小客棧歇息,打算明早起來再拉他們一程,可誰知到了第二天雪下得更大,再次啓程時是第三天下午。

“這附近也沒景點,你們怎麽跑到這來?”

“隔壁的落日很适合風景照,給您添麻煩了,抱歉。”

“有什麽好道歉的。”救援隊員笑笑。

“謝謝您。”蘇映無法準确的形容得到救援後內心的觸動。

得到允許後,她拿着設備默默拍攝視頻,打算回去剪輯成vlog。

*****

返程并不算順暢,但之後也沒碰上什麽大.麻煩。周二蘇映回到客棧時是晚上九點,比原定的時間晚了一天半。

沈澤延還在外拍夜戲,蘇映打電話過去劉哥幫忙接聽。

劉哥:“老板還在外面拍夜戲,估計再過兩三個小時才收工。有事的話,等休息時我可以幫忙轉告。”

“沒事,就是想說聲我已經到客棧了。”

蘇映挂斷電話後坐在桌前剪輯vlog。

專注起來,便很難注意到時間的流逝。她再次回過神時,頭頂上的燈光正明明滅滅地閃了兩三下,接着墜入一片黑暗。

客棧停電了,準确地說,整個小鎮停電了。

沈澤延推開房門回來時,一眼便瞧見應急燈下搗鼓蠟燭的姑娘。

他問:“整個小鎮都停電了?”

“是這樣的,”蘇映放下手中的東西,“你還要洗澡,這裏的蠟燭已經點燃了,應急燈你就先帶到浴室吧。”

“沒事不打緊,我可以用手機照明。”他道。

然而他們還忽略了一件事。

客棧停電後,供暖系統自然也跟着停下。

可可西裏冬天寒冷幹燥,當原有的暖氣散去後,沉悶的空氣像是落下無形的霜,凝在四周,化也化不開。

蘇映看了眼貼在木門後的溫度計,現在是零下9度。而室外是零下二十的低溫,就算關着窗戶,待會兒室內還會更冷些。

躺到床上,被窩裏還是冷冰冰的。

蘇映縮了縮脖子,“我能挨着你取暖嗎?”

沈澤延:“……可以。”

兩人躺在床上,呼吸很輕,窗外枝頭被風簌簌吹下的雪,在這一刻顯得清晰。黑暗中,他低沉的聲音忽然響起。

“幫你定了後天晚上的飛機,這裏離機場遠,明天下午得出發。”

蘇映沒注意到他話裏的其它情愫,只是輕輕“嗯”了聲。似乎是嘗到了甜頭,應完後,還自作主張地将挨着改為抱着。

“你這邊真暖和。”她感慨。

“……”

“和暖寶寶似的,放在被子裏越捂越熱。”

“……”

這個靜谧而漆黑的夜晚,客家小房間裏溫度低得涔人。

大概是先前腦子被凍糊塗了,蘇映完全沒有見好就收的概念,此刻她和八爪魚似的整個人貼着沈澤延,好像還順帶着摸了把腹肌。

但約莫半分鐘後,姑娘隐約察覺有哪力不太對勁。

“取暖效果的确很好,但你身上似乎有些燙。該不會是發燒了吧……”

第一句話是陳述事實,而第二句為自蘇映的猜測。

只不過還沒來得及将句子最後的尾音拉長,衣被窸窣間,沈澤延扣着她的手腕,把人壓到床上。論其姿勢,是影視劇裏的地板咚。

這一瞬,蘇映幾乎是大氣不敢出。

果然,不等她再次開口,沈澤延的吻鋪天蓋地的落下來。

密密麻麻,力之鑿鑿。

唇齒相依間,兩人幾乎是疊到了一起。

“還冷嗎?”男人保持着之前的姿勢,望着她。

蘇映磕磕絆絆道:“不、不冷了。”

熱量都被他們來來回回傳遞過好幾次,怎麽可能還覺得冷……

“你的手剛剛擱在外邊,似乎有些涼,我幫你捂捂。”說着沈澤延摸到那只小手輕輕壓到被窩裏捂着。

蘇映頓了頓,小聲同他确認:“你的手好像真的有些燙……”

沈澤延“嗯”了聲,笑聲極低。

“哥哥的确是發燒了。”

“醫生看不好,但藥呢已經抓在手上了。”

話音未落,蘇映手心的軟肉被那人捏了下。

風卷殘雲,也将圓月推上暗紫色的夜空。

今夜的月色極美,皎潔的月光堪堪擦窗簾,微微照亮兩人的面龐,蘇映怔然擡眼,一下便瞧見他眉眼中翻滾的情愫,明明深不可測,卻又呼之欲出。

心中的情愫九像戈壁上的風滾草;

長風一吹,便滾向遠方;

不經意間瘋狂滋長,愈演愈烈。

可就在陷入深網的前一秒,蘇映猛地清醒,“我回程的時候又高反了一次,我覺得還是遵從醫囑比較好,要是……”

要是中途需要氧氣瓶,她這輩子估計都擡不起頭了。

“蘇映的确應該遵從醫囑,但我又不用。”他說這話時鼻音濃重,還帶着點啞。

蘇映眨了眨眼,本來是沒搞懂的,可沈澤延又捏了捏她的手。

一時間一個近乎荒唐的念頭,撞上腦海。

而後是他壓着聲地詢問,“可以嗎?”

*****

第二天起床時,蘇映的眼皮還有些沉。點亮屏幕,眯着眼瞧了瞧時間十點零一分,瞬間整個人都無精打采了。

窗子對面的小桌上擱着張字條,她恹恹地垂下眼。

這時,耳畔傳來門鎖轉動的金屬聲。

“剛睡醒?”那人進門愣了下,話裏隐隐帶笑。

“嗯,”蘇映點頭,轉身進浴室洗漱。

牙杯牙刷都擺在洗手臺上方的架子上,她伸手去拿時,正好瞥見擺置于架子下方的洗手液和香皂,這一刻,回憶如潮水,洶湧而出。

蘇映記不清自己昨晚是怎麽回應沈澤延的。

不過這些也不重要,反正的記憶的最後是沈澤延把她抱到洗手臺上,打開水龍頭,很認真很認真地幫她洗手,再用洗手液洗了兩回後,還問她想問哪款香皂再洗一次。

蘇映記得自己當時選的是檸檬味的,而現在她只想把香皂都糊他臉上。

如果不是因為沈澤延,她至于被水洗到生褶子嗎。

放下水杯,發現罪魁禍首就站在浴室外一瞬不瞬地看着,于是悶悶“哼”了聲,略帶情緒地瞪了他一眼。

男人柔聲:“還在鬧起床氣?”

“那還不是你害的……”蘇映小聲嘀咕。

電是淩晨一點半恢複供應的,至于為什麽那麽晚了還記得清,那就得問沈澤延了,反正她猜到了開頭卻沒猜中結果。

沈澤延取下肩上的圍巾,微微俯身,動作輕柔地纏繞到她脖頸上。蘇映側頭,莫名覺得這條男士圍巾風格眼熟。

“蘇映放心,哥哥會對你負責到底。”

他的手指靈活敏捷,指尖一頓,處落下一個漂亮的結。

作者有話要說:  大概再寫二至三萬左右正文完結,之後緊接着的一章就是那什麽接觸(其實大綱是放在這章,但寫到這發現實在不行,高原和高反……還有不能太期待,脖子以下我不會寫,而且就算寫了也是發不出來的)

然後完結卷/番外卷可能會稍微長一點……

想看什麽或者有什麽意見,都可以在評論區留言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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