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動心忍性【叁】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搞定！！小皇帝關鍵時刻還是沒搞定花姑娘~~啧啧啧，眼看皇帝就要娶媳婦兒，花姑娘要作死了！
【暗衛的職業操守第三條 動心忍性】
【叁】
月至中天，連空中浮雲都開始陷入沉睡，做起美夢。而我，終于慢吞吞地出現在了安無殿。
今夜安無殿格外清靜，聽上去居然連守夜的侍衛太監都沒有一個！怎麽回事？難道李哲羲不在安無殿！他今晚找到了“夢中情人”，所以迫不及待與佳人相會去了？
我穿過暗道鑽進小黑屋，只見安無殿內一片寂靜，連根蠟燭都沒有點。我心中大呼不妙，于是打開暗格滾了出去——
“你自己肯出來了？”李哲羲的聲音忽地冒出來，差點把我吓得魂飛魄散！他從黑暗裏緩步而出，負手立在窗前的月光裏，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我看不清李哲羲的表情，只覺那目光灼人，像定身術一般将我死死釘在床上，一動都不能動！
李哲羲一步步走到床前，立在床前的凳子上，淺淺低吟：“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阿玖，你還是負了朕。朕此生本也無所眷戀，不如歸去罷……”
我這才猛然反應過來，發現有條白绫赫然出現在梁上！說時遲那時快，李哲羲毫不猶豫地把脖子挂在了白绫之上，然後“哐當”一聲将凳子踹掉！
他這是——上吊自殺！他一個皇帝居然當着一個暗衛的面兒玩兒上吊自殺！他是認真地想要自殺嗎？那我到底是該尊重他的選擇，還是謹遵先帝教誨出手制止？天哪，這也太難抉擇了吧？
就在這時，李哲羲的雙腿不再亂蹬，整個人直挺挺地挂着！一時間，我腦子裏閃過無數的想法：李哲羲死了我怎麽辦？李哲羲死了我怎麽辦！他怎麽能死？他怎麽能在我前面死！
他是阿允啊！先帝親手将我的生命與之維系，使我日夜懸心時時牽念，不敢有一絲懈怠！如今，他怎麽能如此草率地決定生死，置我于不顧！
我頓時就慌了，騰地一聲跳起來抱住李哲羲修長的雙腿，不停地晃他——心中默念：別死，求你別死——求你別死——
“你為什麽要救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自我頭頂清晰地傳來，平複了我恐懼的心情，也讓我瞬間明白自己又被耍了！我下意識地猛松手，誰料李哲羲一個不穩就跌了下來，害我結結實實地做了回肉墊。
我被李哲羲壓在身下，整個人就差散架了。我正要掙紮着起身，卻被李哲羲狠狠按在地上。他居高臨下地看我，那雙眸子如同黑暗裏最明亮的星辰，璀璨奪目，攝人心魂。可我不敢看他，不敢妄自偷窺這美麗尊貴的存在。
“看着我！”他一字一頓地開口，帶我無從抗拒的命令口吻。他又自稱“我”，而不另一個高高在上的字眼。我閃躲着望進他的眼底，那裏滿是翻湧的憤怒與威嚴，“為什麽救我？”
我被他尖利的目光的刺痛，幾乎不能呼吸。
“你不是一門心思要把我推開嗎？不是連麒麟血玉都能随便送人嗎？你處心積慮地故意讓我認錯人，硬生生将我送到別的女人身邊，很開心很滿意嗎？要真是這樣，你還在乎我的命做什麽？在你的心裏，我永遠都是老爹強迫你保護的人對不對？否則你怎麽忍心這麽對待我！就當我表錯了情，會錯了意，看走了眼——”李哲羲的聲音驟然拔高，甚至肆無忌憚地發洩起自己的情緒，“我早就受夠了受人擺布的日子，現在連你也跟我來這一套，我活着還有什麽意思？”
說完，李哲羲果斷起身，搬了凳子就往上站——二度上吊！
我顧不得腰背散架奮力爬起，再一次死死抱住那修長的雙腿！
“你放手！”李哲羲喊道。
我搖頭。
“你到底放不放！”
我不停搖頭。
“你既然心裏沒我，又何必多此一舉。”李哲羲仰面長嘆，苦笑道，“我放你走，還你自由！你走，你走啊——從今以後，你再也不用保護我，不用被強迫着做暗衛，也不用心不甘情不願的夜夜與我在一起。”
我一愣，心一下子變得空蕩蕩的，于是雙手抱得更緊！他不是每天都想對我以身相許嗎？他為什麽要趕我走？他居然要趕我走！
“夠了！”我怒喝一聲，心中全是委屈。
李哲羲俯身緊緊捉住我的雙手，随即便蹲在凳子上與我平視，一臉得逞的表情。他的臉離我只有幾公分，他的呼吸都落在我的腮邊，他驚喜的目光牢牢把我困在他的懷裏：“你開口了！你說話了！你的聲音是這樣的！”
李哲羲的狀态切換之快令人嘆為觀止，前腳還尋死覓活找不到生存的意義，後腳就喜出望外變身無良皇帝！我默默看着李哲羲閃爍的眸光，石化當場！
“咦？你怎麽不說了？繼續啊！”李哲羲又把我拖近幾分，于如水的月華之中一臉期待地看着我，“你要是不說話，我就接着懸梁自盡！”
一哭二鬧三上吊是吧！他還來勁了是吧！這種伎倆來一次還不夠，他難道以為我會上第二次當？我無視李哲羲的警告，開始在他懷裏掙紮。現在這種姿勢讓我受制于李哲羲，十分不利于行動。
“我剛剛才給你點好臉色，你就逆天了是不是！朕的心意對你而言就那麽一文不值？”李哲羲朝我大喝一聲，把我吓一跳，“燕王那筆賬我還沒跟你算呢，你別以為開口說了句話，這一茬就能翻過去了啊！即便是根木頭，看久了還會有感情，可你與我相處這麽多年，在你心裏我卻還比不得一個燕王！你寧願在他府裏與他眉來眼去，唱唱跳跳，也不願與我說上一言半句！你要我怎麽想？你和他到底是什麽關系！我被你耍得團團轉，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嗎？你簡直無情簡直無恥簡直無理取鬧！”
我驚呆了！真的好好笑哦，到底是誰無情誰無恥誰無理取鬧啊！到底是誰反複無常，作死作活，把我玩弄于鼓掌之中？
“明明就是你無情你無恥你無理取鬧——”李哲羲又可怕地讀懂了我心思嗎？“我一心一意想和你在一起，你倒好，不僅把我的心捏了個稀巴爛還可恥地随手丢給另一個女人！我現在被你害得不得不娶明芷音，你知道我有多憋屈嗎？你這麽做，難道不無情不無恥不無理取鬧嗎？”
我啞然，對于李哲羲的邏輯完全不能理解。他真當我是心上人嗎？可我從頭到尾都沒答應他。我一個小小的暗衛，從來就沒有站在他身邊的資格。我做所的一切，都是為了保住他的地位，保住他的命。但他非這麽死纏爛打，真的好難搞！
“你又不開口了，是嗎？”李哲羲見我沉默，又再開口，“我就這麽讓你讨厭？讓你避之唯恐不及？你看看你的眼神，恨不得把我撕了。我真的這麽難搞嗎？你真的心裏沒我嗎？你真的喜歡那個什麽燕王嗎？你真的要我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人嗎？”
我猛翻白眼，心道：你是十萬個為什麽嗎？你哪來這麽多問題！
“阿玖——”李哲羲不由分說地用力将我摟進懷中，淡淡的龍涎香充斥着我全部的神經，“你是我的阿玖，你只要記住這一點就夠了。你負我不要緊，只要我永遠不負你。”
李哲羲沉重的嘆息在我耳畔響起，我忍不住伸手輕輕回擁住他。他像是受到了鼓舞，将我抱得越發得緊。他低啞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在寂靜的黑夜裏響起，透過薄薄的夜行衣滲入我的身體，流淌在我的血液裏：“阿玖，我不能娶你了，你還會在我身邊嗎？”
他心底潛藏了這麽多年的孤獨，在此刻彭湧而出将我淹沒。我的心像一顆蛀牙，不知是被李哲羲的感情蛀了一個洞，還是被自己內心的不安所侵蝕。總之，我的心因這一句話而酸楚難當。長久的歲月裏，李哲羲是我生命裏的唯一，我又何嘗能離得開他？怕只怕，我與他之間的任何一種關系都會無疾而終。做暗衛這一行，早就能預見自己的下場，要麽死要麽替主子死，我如何敢越雷池半步，奢望什麽感情！
我在李哲羲的懷裏輕輕點頭，忍住自己所有的情緒，在他耳邊用幾不可聞地的氣音道：“我不走。”
李哲羲松開手，捧起我的臉，深情地注視着我，展顏而笑。他的眼角眉梢有着不同與平日的明燦流光，若積雪青山之上雲開雨霁，清朗安然。
他染着月華的指尖溫柔地劃過我的面罩，落在我的耳畔——他要摘我的面罩！
“讓我看看你，好嗎？”
理智将我拉回殘酷的現實，我揮開李哲羲的手，緊張地退後半步搖了搖頭。
李哲羲，你我相見不如不見，還是保持現在這樣的狀态比較合适。你若真的知道了我是誰，我就真的不知該如何面對你了。
你娶你的皇後，我做我的暗衛。
人生已經如此艱難，有些事情我們就不要再去拆穿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