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好人卡 (12)
快,甚至走着走着哼起了小曲兒。
盛棠悄悄看着哥哥的臉色,故作老成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怕,老陸,我們十年後再結婚可以準備的更充分!”
陸先生眼裏露出一抹感動的神采,沒想到棠姑娘對他這麽有信心!
陸骁已經提前把工作擠到一起完成,陪着盛棠度過了一個短暫的寒假。
過年的時候,盛明帶着妻子去過二人世界,陸骁跟着盛棠回了老家。
自從女兒成了家,退離工作崗位的外公外婆早早的搬到了鄉下的小院子裏,侍弄花草,還非常原生态的養了幾只雞,盛棠每次來都能吃上一只,解決雞口過剩的問題。
“外婆!外公!”陸骁剛剛停下車,盛棠就打開車門往裏跑,歡快的像是叽叽喳喳的小麻雀。
拎着禮物走在後面的陸先生有點緊張,低聲詢問,“外公外婆不會不喜歡我吧?”
盛棠笑眯眯的看着他,“緊張?”
陸骁點頭。
“放心吧,再不喜歡你也不會缺了你的雞腿吃!”
陸骁:……請問他擔心的是這個問題嗎?
盛棠替他分擔了一半重量,牽住了他的手,悄悄湊到他耳邊,輕聲說道,“放心吧,我哥哥一表人才,青年才俊,不會有人挑你的毛病的!”
陸骁深吸一口氣,就聽見她繼續說道,“再說了,你又不是第一次來,有什麽可緊張的。”
“身份不一樣。”
之前來是半個養子,現在可是外孫女婿,這能一樣嗎?
Advertisement
“那你在家見我爸媽怎麽不緊張?”
“也緊張。”
就是沒人看得出來而已。
兩人一進客廳,就看到頭發花白的外公坐在窗前的搖椅上看書,見他們進來,摘下老花鏡,起身招呼,“小陸來了?坐吧。”
陸骁立刻同手同腳的走過去坐了下來。
盛棠笑着睨他一眼,撲到了外公懷裏,“外公外公,外婆呢?”
老人慈愛的看着她,“在後院澆花,你外婆知道你來,給你炖了魚湯,在鍋裏,去盛一碗喝。”
盛棠明白,她要被支開了。
情書
“小陸啊, 你坐你坐。”老人擺了擺手, “聽說你打算和棠棠訂婚了?”
陸骁坐得筆直,像是接受領導問話一樣, 态度十分恭敬,“對,我希望可以早一點定下來。”
外公手裏端着茶杯, 用茶杯撇着浮沫,平靜的看着他, “哦?為什麽呢?”
陸骁沉思片刻, 還是選擇實話實說。
盛棠站在廚房門口, 試圖悄無聲息的偷聽幾句,結果被外婆抓了個正着。
“囡囡啊,你怎麽站這裏?魚湯好喝嗎?”外婆拉着她的手進了廚房,拍了拍她的手背,“不要擔心, 你外公不會為難小陸的。”
盛棠聽着他們一口一個“小陸”, 莫名有些忍俊不禁。
也不知道陸先生會不會覺得自己因為這個稱呼年輕一點!
盛棠最終也不知道兩人究竟談了些什麽, 陸骁來找她的時候什麽也不肯說,只是沉默的喝着魚湯。
“好喝。”他的回答一向簡潔。
外婆笑眯眯的看着他, 很是滿意的模樣,“好喝就多喝一點。”
陸骁細細的品嘗着魚湯的味道, 又側過頭問明了詳細做法, 用心記了下來。
“回去做魚湯給你喝。”他低聲道。
盛棠答應了一聲,抱着外婆的手臂撒嬌, “哥哥很厲害的,做飯的手藝都快像外婆一樣好了呢!”
外婆笑得更加開懷,“那你有福氣了!”
只會照着菜譜做飯離開菜譜無法獨立生存的盛小姐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對着哥哥做了個鬼臉。
“總有一天,我會像哥哥一樣厲害的!”
外婆才不會糾正她的稱呼,只是慈祥的笑着看她。
等到進了房間,陸骁就解開領帶,将她按在門上,兩只亂動的手被他用領帶綁了起來,一圈又一圈。
而後那雙有力的大手将她壓在門上,食指和拇指捏着她的下巴,低頭吻下來。
“唔……哥……”盛棠驚了一下,稍稍掙紮了兩秒就不再反抗。
為什麽要掙紮?
因為這就是傳說中的矜持。
陸骁壓在她唇上,略顯粗暴的啃咬着她的舌頭,輕微的刺痛從兩人相觸的唇齒之間傳來,盛棠安撫性的舔了他一口,退離了他的懷抱,“哥,你臉怎麽紅了?”
陸骁一臉正氣,“那是因為海鮮過敏,你親口承認過的。”
盛小姐艱難的從記憶深處挖出了這個小細節。
好吧,其實她只是随口一說。
“哥哥既然海鮮過敏就趕緊休息吧!”盛棠一本正經的把他拉到了床邊,“哥哥睡這裏,我去睡客房!”
陸骁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垂着眼,淡聲道,“我一個人睡會做噩夢。”
盛棠:“可兩個人睡會做春夢!”
陸骁無言以對。
“哥哥第一次以未婚夫身份來拜訪,睡一起好像不太好。”盛棠鄭重的點點頭,“顯得不莊重。”
陸骁緩慢的松開了她的手腕,目光清冷的看着她。
盛棠走到門口,突然回頭對着他嫣然一笑,甩掉拖鞋跳到了床上,趴在他身上,舒服的蹭了蹭,“算啦算啦,我這麽善良的小姑娘,怎麽舍得哥哥做噩夢呢?”
陸骁眼中這才露出一抹笑意,張開手臂接住了她的身子,閉上了眼睛。
除夕之夜,老祖宗的傳統是要守夜,然而家裏的老人并不遵守這種傳統,早早的就睡了,盛棠卻挺興奮,拉着陸骁坐在窗前包餃子。
兩人美滋滋的裹着一床被子,窩在客廳的沙發上,一邊吐槽越辦越沒意思的春晚,一邊看着窗外的夜景包餃子。
兩位老人吃素,他們兩個又剁了兩種餡料,包了整整三大盤,還特意多包了一盤準備送給鄰居。
“看,下雪了。”盛棠愣愣的看向窗外的漫天白雪,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嗯,瑞雪兆豐年。”陸骁淡淡掃了一眼,收拾好狼藉的桌面,聽着主持人倒數。
“十、九、八、七……”
他走到盛棠身邊,坐了下來。
“六、五、四……”
他拉住了盛棠的手,低下了頭。
“三、二、一……新年好!”
主持人站成一排,在電視裏喜氣洋洋的進行倒計時,在倒數即将數到一的時候,陸骁捧起了盛棠的臉,摩挲幾下,低頭吻了上去。
萬籁俱寂,燈火長明,只有他愛她的心,如霹靂雷鳴。
大學生的寒假最多一個月,還沒出正月,盛棠又要直面返校難題。
前一天晚上,陸骁在她房間裏留到了将近十一點,誰也不肯開口說晚安。
“哥,你回去睡吧,別守着我了。”
最終還是盛棠先開了口。
她要是再不說話,陸骁很有可能就這麽在她床頭坐一宿了。
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一整晚不說話對她來說難于登天,對富有耐心的陸先生來說簡直像是家常便飯一樣。
“不想走,想多看你幾眼。”
他情緒有幾分低沉,兩手交叉,上身微微前傾,目光在她的唇上多停留了一秒,将床頭燈的光線調暗。
“我有那麽好看嗎?”盛棠抱着被子,對着他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不然上來一起睡?”
陸骁眼神深邃,“有。”
這些年,他見過許許多多的人,男的女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沒有一個比得上她。
情人眼裏出西施,她比西施還要美三分。
盛棠咬着唇笑,眼睛彎了彎,像是天上的月牙,勾得他心尖一顫。
“我這麽好看,你真的不和我一起睡嗎?”
“就是因為太好看,我對自己沒信心。”
他曾經覺得自己的自制力已經算是出類拔萃。
直到她喊着哥哥撲到他懷裏,他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明早我送你去機場。”陸骁俯身,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個克制的吻,一觸即分。
“晚安吻。”他解釋道。
盛棠笑意盈盈的看着他,淡定的“哦”了一聲,“知道啦,不用解釋!”
回到學校的第一個晚上,盛棠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很是不适應,比大一剛入學的時候還要煩躁。
沒有哥哥的擁抱,沒有睡前小故事,也沒有人在睡前給她一個晚安吻,睡不着一點都不怪她!
盛棠又翻了個身,正好對上石萱萱好笑的眼神。
“怎麽了?床上長虱子了?”
“你懂什麽,突然失去愛情的滋潤,比一直做單身狗的滋味兒還可怕!”聶妍接了一句,“對了,你跟你哥現在怎麽樣了?”
盛棠像烙餅一樣翻了個身,被迫加入了女生宿舍情感卧談會,“挺好的。”
簡單的三個字,似乎滿足不了廣大群衆的八卦樂趣,盛棠只好伸出手,在幾個室友面前晃了一圈,“喏,訂婚戒指。”
訂婚儀式要等到她暑假回去再辦,寒假時間太緊張,來不及,只能往後推了推。
說到“訂婚”兩個字,盛棠心裏因為距離突然拉開而産生的微妙情緒也慢慢消失無蹤,只剩下淡淡的喜悅和對未來的篤定。
她恍然間明白,為什麽陸骁等不及要在現在就求婚了。
男女朋友和未婚夫妻,果然是不一樣的。
黑暗中,想起那個讓她迷戀了多年的男人,她的心髒就像是落入了一片柔軟蓬松的雲。
幾個室友在小聲感嘆,人和人果然是不一樣的,有的人到大學畢業還是一條穩定的單身狗,有人一成年就已經有了未婚夫。
年紀輕輕就解決了單身問題,這也太厲害了吧!
幾個室友大多都有男朋友,有人已經換了三四個,分分合合,合合分分,誰也不敢輕易許諾能走到最後,心裏有不甘,有權衡,有妥協,最終也只有自己知道。
只有聶妍多看了她的戒指兩眼,思路與衆不同,“戒指真大!真好看!”
如果有人願意送她這麽大的戒指,什麽結婚不結婚,男人不男人的,有錢最重要!
一周之後,大家陸陸續續進入了正常的學習狀态,盛棠除了在身段唱腔上下苦功之外,還認識了不少志同道合的學長學姐,陸陸續續的了解了不少劇團的相關經驗。
三月的一個晚上,宿舍剛剛熄燈,還有人在樓下和男友依依不舍,正在洗漱的盛棠電話突然響了。
她叼着牙刷,站在盥洗室門口接了起來,“喂?哥?”
她的聲音含糊不清,還伴随着紛雜的水聲,和往常大不相同。
即使是醉酒的陸先生也能輕易的分辨出這一點。
“我……打擾你睡覺了嗎?”他低聲問道。
盛棠搖搖頭,“還沒睡,你不是今天有應酬嗎?怎麽有空打電話過來?”
兩人每天一通電話,雷打不動,五點鐘的時候陸骁卻發短信給她,說今天有事,沒辦法給她打電話,只能明天再聯系。
沒想到才過了幾個小時,他又自己打了過來。
陸骁的聲音也和往日不太一樣,少了兩分克制,多了一點坦蕩和沙啞,“我在……我在給你寫情書。”
迷迷糊糊的盛棠立刻清醒了,聽到這話,她差點把嘴裏的牙膏咽下去,“什麽?”
情書?
陸骁?給她?寫情書?
盛棠不厚道的笑出了聲。
搬運工
她還記得自己初高中的時候被同齡的小男生表白, 直白的會選擇當面告白, 含蓄一點的就會傳紙條,有文采的就會選擇寫情書。
初中的時候還很收斂, 到了高中,大概是荷爾蒙作祟,給她遞情書的人呈直線上升, 有時還沒來得及處理就會被陸骁看到。
他當時是怎麽說的來着?
“連當面追求都不敢,用這種迂回試探的方式來暗示, 這種人寫的東西不看也罷。”
盛棠當時就信了他的邪, 看也沒看就還了回去, 有些連署名都沒有,幹脆交給了哥哥處理。
她不知道陸骁是怎麽處理的,但現在,很明顯,陸先生做了和其他人一樣的事。
發生這種事只有一種可能——
陸先生的智商突然掉線了。
盛棠一邊笑, 一邊完成了洗漱工作, 電話那頭的陸骁始終沒有意識到自己智商不在線的問題, 聲音斷斷續續,語氣卻認真極了, “我在寫情書……我要一直寫到天亮,這樣我就會看到你了。”
盛棠停下腳步, 握緊了手機, 眼眶微熱,突然生出一股想要跑回去找他的沖動。
陸骁的聲音一頓, 沒有再說什麽。
盛棠隔着電話,聽着他淺淺的呼吸聲,竟然格外安心。
“哥哥,我想你了。”
陸骁隔了許久,才低聲回複她,“……我也想你。”
他很少說這麽肉麻的話,可這一句幾乎是脫口而出。
沒辦法,乖巧的盛小姐簡直可愛的犯規。
他擡頭看着日歷,掐算着盛棠畢業的日子,艱難的嘆了口氣。
還有三年零三個月。
可他已經快要承受不住了。
要不是因為要賺老婆本,他現在連工作的心思都沒有了。
天知道他有多想去學校找她。
如果兩人是同齡人,現在還可以在一起上學,偏偏他比她大了五歲。
年邁的陸先生看着挂斷的電話,心情複雜。
像他這種患得患失的老男人,根本就不适合談戀愛!
嗯,只适合結婚。
——
大一下半學期一開始,各路社團都開始進入了忙碌期。
馬上就是春季運動會,各個院系的籃球隊忙着比賽,只加入了音樂社的盛棠也被拉拉隊臨時抓了壯丁。
“學姐們人數實在是不夠,現在又有人退社團,過幾天就是咱們院的比賽,誰也不想看到咱們連個拉拉隊都沒有,對不對?快快快,這一段啦啦操特別好學,拜托了,幾位學妹!”
心軟的林宿舍長為難的看着幾個室友,“怎麽辦?”
盛棠聳聳肩,“學呗,也不難。”
在她看來,也就是換上小短裙在操場上蹦跶兩下,學姐都滿頭大汗的跑過來求人了,她們幫一把也沒什麽。
當然,誰讓她們幾個是唯一沒有報任何體育項目的閑人呢?
籃球賽當天,在更衣室拎着小短裙的盛棠一臉複雜。
“……學姐,這麽短的嗎?”
這要是一跳起來,或者一刮風……
盛棠打了個寒顫,幸好哥哥看不到!不然她可能下個月零花錢就要被吃醋的哥哥扣沒了!
等到拉拉隊表演結束,幾個女生對着幫忙占座的人道了聲謝,規規矩矩的坐了下來,開始吃零食。
盛棠這才看到今天的籃球賽是和表演系的男生一起打,場上男生的顏值絕對能吊打一個連。
她的心中毫無波動,發現手裏的薯片見了底,剛準備把罪惡之手伸向旁邊的袋子,就有一只手遞來了一瓶酸奶。
她頭也沒擡,輕聲說了句“謝謝”。
入口清甜綿長的草莓酸奶,味道濃郁,是她喝習慣的口味。
盛棠一愣,猛地反應過來,一擡頭,就看到身邊已經換了人。
坐在她身邊的男人已經盯了她一會兒,見她擡頭,終于露出一個淡淡的笑意,“不用謝。”
盛棠眨眨眼,眼前的人仍舊穩穩地坐在原地,并不是她的錯覺。
她的心跳驟然加快,下意識的喝了一口酸奶壓壓驚。
坐在右邊的幾個室友正在給場上的同學加油,四面八方的人都在熱火朝天的喊着口號,只有盛棠身邊的方寸之地沒有一點動靜。
不,或許不能說一點動靜都沒有,畢竟陸骁還在盯着她看。
他眼中是壓不住的喜悅,近乎貪婪的描摹着她的眉眼,一遍又一遍。
“味道怎麽樣?”陸骁坐的筆直,只是微微側着頭,姿态端正刻板的像是在參加什麽鄭重的會議,強大的氣場震懾住了周圍一片人,嘈雜聲漸漸小了不少。
盛棠看也不看他,眼神留在球場上,手指卻悄悄爬到了男人的手背上,恍若不經意的勾住了他的手指,在他掌心撓了兩下。
兩人表面上像是不認識一樣,私下裏卻緊緊的牽着手,密不可分。
“想知道味道,你自己嘗嘗就知道啦!”說着,盛棠出其不意的在他唇上親了一口,唇角的弧度甜蜜動人,“怎麽樣?”
陸骁舔舔唇,“很甜。”
盛棠美滋滋的咬着吸管,微涼的指尖在酸奶瓶子上敲了敲,“哥哥就這麽一路拿過來的?”
她有點不敢想象,穿着西服打着領帶的陸先生手裏抱着個粉紅色的酸奶瓶走了一路是什麽景象。
陸骁淡淡的“嗯”了一聲,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對。
他不生産酸奶,他今天只是酸奶的搬運工。
坐在盛棠右邊的幾個室友往這邊看了兩眼,終于覺出一點不對勁兒,等到看清了這邊坐的人是誰,這才偷偷扯了扯她的裙擺,“哎,棠棠,你哥什麽時候來的?”
盛棠一臉無辜,“他一直都坐在這兒,你們沒發現嗎?”
那一定是看比賽看得太專注了吧!
聶妍聳聳肩,“沒辦法,我們從不關注有主的帥哥,單身的學長學弟才是我們關注的目标。”
盛棠:……厲害了!才大一就開始惦記小學弟,真是一群有志向的女人!
下半場已經快打完了,表演系暫時領先,盛棠的注意力逐漸放到了籃球場上。
她目不轉睛的盯了一會兒,就聽見一個毫無起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在看什麽?”
盛棠自然而然的答道,“看球啊。”
“哦?”陸骁的聲音低沉悅耳,“他們打得很好?”
放在平時,盛棠只需要一秒就可以反應過來某人陷入醋缸不可自拔,可惜她現在一邊喝酸奶一邊試圖找到籃球的位置,還要分出心神來和身邊的人說話,反應自然慢了半拍,等她回過神來,她的回答已經脫口而出,“還行吧。”
絕對不能讓人知道她連球在誰手裏都不知道!
陸骁聲音冷淡,慢條斯理的卷着袖子,“有人比他們打得更好。”
盛棠的動作一頓,慢悠悠的回過頭,後知後覺的看向一臉冷靜的男人,“是嗎?”
陸骁冷哼一聲,“你以為我沒看到剛才有人和你搭讪?”
盛棠掏出手機在他眼前晃了晃,“可我沒理他!”
不信就請家長大人檢查一下,以證清白!
她清白的宛如一朵小白蓮!
陸骁沒有碰她的手機,而是淡定的看着場上,眼睛微眯,“九號,對吧?”
盛棠一攤手,“我連看都沒看,怎麽可能知道是幾號?”
什麽八號九號,她連分都分不清楚。
事實上,如果不是穿着隊服,她都不知道哪些人是自己學院的。
陸先生對她的回答很滿意,只是沉冷的目光依舊在九號球員身上多停留了一秒。
每一個情敵都值得他親自關注,畢竟有人占據着近水樓臺的優勢。
“沒我高,身材不夠好,太瘦顯得弱不禁風,打球動作不夠靈活,技術也一般。”陸骁的語氣平靜無波,非常客觀的下着結論。
盛棠默默的咬着吸管:這個評價哪裏客觀了?分明就是逮到一個情敵就往死裏摁,生怕別人有上位的機會!
他就差在自己臉上寫着“你哥天下第一厲害其他人你看也不準看”一行字了!
小氣鬼,幼稚死了!
陸骁又道,“從主觀的角度來看,抱歉,我無法評價。”
盛棠眨眨眼,“為什麽?”
陸骁冷笑一聲,“任何情敵,包括潛在情敵,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
他真情實感的希望他們每一個人都能原地消失。
當然,剩下的話只能讓盛棠自己意會,他不能說出口,不然會吓到他的小姑娘。
希望這群不長眼觊觎盛棠的男人都可以自覺一點,消失在千裏之外,不要來礙他的眼。
球賽結束,盛棠立刻弄清楚了一件事——
原來那個和她搭讪的人,果真是九號!哥哥的洞察能力真棒!
九號球員和她一個學院,不過不是一個專業,對方是學京劇出身,斯文俊秀的一張臉,站在她面前,似乎有些害羞,“那個,盛棠同學,可以一起吃個飯嗎?我們要聚餐,一起來吧?”
盛棠立刻後退一步,表示和他劃清界限,鄭重的拒絕了他的邀請。
她現在是有家室的女人,怎麽能抛下千裏迢迢來送愛心的哥哥随便跟着野男人跑了呢?
盛棠多看了九號兩眼,陸骁便一記冷眼掃了過來。
保镖
她倒是沒有別的心思, 她只是在想, 這位九號野男人單看其實長得也不錯,長得太醜的也不可能會被錄取, 只是他和哥哥并排站在一起,莫名有種小白臉的既視感,果然像是哥哥說的一樣, 弱不禁風!
要是誰真找了個這種類型的男生,以後吵個架, 對方會不會動不動就暈倒啊?
“不好意思, 我還有事, 你們……”
盛棠拒絕的話還沒說完,陸骁就側身擋在了她的前面,不動聲色的隔絕了九號投在她身上的目光。
“來一場吧。”陸骁卷起袖子,漫不經心的看向對面的九號。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撞在槍口上的九號直愣愣的看着他,“現在?”
陸骁點頭。
等到兩個人走到場上, 盛棠才回過頭, 看向幾個室友。
五個室友的表情非常一言難盡。
“第一次碰到這麽激動人心的場面, 大家不要忘記錄像!”
“前排前排!”
“不知道盛棠同學現在感想如何?”
盛棠幽幽的嘆了口氣,“第一次見到我哥打球, 居然是在這種場合下,感謝九號同學, 給了我哥一次展示自己的機會, 謝謝!”
雖然她從沒見過陸骁打球,但是她太了解陸骁了。
陸先生從不打無準備之仗, 但凡他出手,就一定會贏。
一點都不擔心的盛小姐坐在第一排,對着聶妍招了招手,“妍妍,瓜子!”
場上的局面已經變了,原本防守的陸骁變成了進攻的一方,招架不住的九號連連敗退,眼睜睜的看着三個球進了籃筐,原本打贏了比賽的九號洩氣的坐了下來。
“這位大哥,你是和我有仇嗎?”九號擦了一把汗,苦哈哈的問道。
陸骁低頭瞥他一眼,從他身邊漠然經過。
“離盛棠遠一點。”擦肩而過的時候,他冷笑一聲,“不要肖想不屬于你的東西。”
就這麽點水平就想挖他牆角?勇氣可嘉。
石萱萱嘴裏的瓜子都要吓掉了,“媽呀,完虐!”
“我覺得我仿佛看到了王之蔑視!”
“厲害了,這種男朋友是從哪裏買的?我也想要一個!”
兵不血刃幹掉情敵的陸先生心情大好,不急不緩的走到了盛棠身前,拉起她的手就走。
盛棠匆忙和幾個室友道了別,邁着小碎步跟着他出了門。
拉拉隊的隊服可以明天還,陸骁盯着她的短裙看了好幾眼,實在看不下去,恨不得給她套上一條小秋褲。
“等我。”放下兩個字,他就轉身進了體育館外的小超市,三分鐘之後,他提着兩條長筒襪走了出來。
盛棠笑得背過了身。
自從跟她在一起之後,哥哥每天手裏都拿着一些奇怪的東西。
什麽粉紅色的小皮箱,粉紅色的草莓酸奶,還有現在,印着卡通骷髅的小襪子。
盛棠靠在他身上,彎腰套上襪子,蓋住半截大腿,陸骁這才勉強滿意下來,帶着她往校外走。
“剛剛……”他捏着她的手腕,像是漫不經心的提起方才的一幕,“怎麽樣?”
男人一輩子都是孩子,雖然看起來會随着時間變得成熟穩重,但還是會像小朋友一樣,帶着戰利品跑到心愛的人面前大肆炫耀,非要得到一句誇獎才肯罷休。
戰利品小姐抱着他的胳膊,踮起腳在他下巴上親了一口,“超厲害!把敵人打得落花流水!特別棒!”
還以為哥哥只學過格鬥,沒想到連籃球也打得這麽好!
陸骁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對着身後的兩人淡淡看了一眼,“這次過來給你帶了兩個保镖。”
盛棠一愣,看向身後兩個高大健壯的男人,目光又移回哥哥臉上,“不用了吧?”
陸骁斬釘截鐵,“我不放心。”
就在三天之前,盛棠還和他提起過,晚上走夜路的時候似乎有人跟着她,他實在是放心不下,于是推掉手頭的工作,給她帶了兩個業務出衆的保镖過來,順便看看她。
業務出衆指的不只是保護雇主的能力,還包括一些生活技能。
比如他找的這兩個,有特別的做飯技巧。
當然,還有一點也很重要,就是長着一張大衆臉,以盛小姐高高在上的審美标準,他不需要有半點擔心。
餐廳是陸骁提前訂好的,兩人直接進了包廂,面對面坐了下來。
陸骁擰開保溫桶的蓋子,濃郁的香氣溢了出來,盛棠吸了吸鼻子,兩眼冒光,“什麽味道?”
拿着碗盛湯的陸骁笑了一下,“我來之前煲了一點雞湯,放了一點當歸,嘗嘗看怎麽樣。”
盛棠小小的喝了一口,眼睛立刻彎了起來,“好喝!不過哥哥怎麽突然想到要煲湯了?”
陸骁眼裏帶着無奈,“不記得了?過幾天就是生理期,自己都忘了?”
盛棠掐指一算,發現他說的沒錯,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忘記了。”
“附近的超市我剛剛考察過,食材最新鮮的在兩站地以外,這兩個保镖就住在你們學校附近,想吃什麽直接告訴他們,炖了湯也會讓人送到宿舍裏去,好好照顧自己,別讓人擔心,知道嗎?”
盛棠乖乖點頭,“哥哥才應該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動不動就不吃飯。”
和陸骁那種忙起來沒日沒夜的工作狂比起來,她的生活自理能力簡直不要太出衆好嗎?
不過……
“保镖還會炖湯?現在安保行業競争這麽激烈的嗎?”
站在門口的兩個保镖面無表情,簡直像是從陸先生臉上複制粘貼下來的表情一樣,冰冷的令人發指。
陸骁搖搖頭,“我特意挑了兩個會做飯的,你的口味他們都知道,不想吃食堂就直接叫人做了飯給你送過去,手藝還過得去。”
能得到要求嚴苛的陸老板一句“過得去”,已經算是極高的評價了!
兩個保镖幾不可察的挺直了脊背,滿心驕傲。
有手藝的保镖,走到哪裏都能擡頭挺胸!
等到幹掉最後一份甜點,盛棠擡起頭,看向坐在對面的陸骁。
“哥,有件事我和你商量一下。”她猶豫了一下,湊到陸骁身邊,低聲道,“老師問我,将來有沒有留在京城發展的意向,如果我想留下來,他可以把我推薦給這邊的昆劇團。”
陸骁渾身的氣息瞬間一變,“什麽意思?”
她畢業之後要一直留在京城?那他呢?
他的心裏立刻轉過了幾個念頭,考慮着在京城安家落戶從頭開始的可能性。
盛棠搖搖頭,“我沒直接拒絕,畢竟是個好機會,我說要和家裏商量一下。”
她捏了捏陸骁的手腕,整個人像沒有骨頭一樣纏了上來,“家裏人,你的意思呢?”
陸骁垂着眼看她,“你有什麽打算?如果這邊發展好,當然可以留下來。”
如果盛棠要留在京城,那他大不了就在京城重新開始,也算不上什麽太大的麻煩。
“我是想聽聽哥哥的意見。”盛棠聳聳肩,“哥哥的職業規劃沒有告訴過我,如果哥哥要留在洛城,我肯定要回去的,如果哥哥有北上的打算,那我就可以提前打算,和這邊的劇團接觸一下。”
“聽我的?”陸骁眉毛一動,“在你提到這件事之前,我暫時沒有搬家的計劃。”
盛棠無所謂的點點頭,“好,那我去回絕了那邊。”
“還有一件事……”她蹭了蹭陸骁的手臂,聲音帶着依戀,“哥哥記不記得之前我上新聞的事?初次亮相唱《思凡》的那次?”
陸骁點頭。
“當時我就在想,現在媒體這麽發達,昆曲藝術始終是小衆藝術,不能為大衆所熟知,這實在是太可惜了,所以我就和幾個老師提過一句,前幾天老師告訴我,上面有拍成紀錄片的打算,問我有沒有意向參加……”
她笑得像只乖巧的貓,在他肩膀上磨蹭了兩下,輕聲問道,“哥?”
陸骁看着她讨好的樣子,唇邊勾起無奈的笑,“想做就去做,有什麽後果哥哥給你擔着。”
盛棠立刻喊了一句“哥哥萬歲!”
她倒不是怕陸骁不答應,只不過拍攝時間據說就定在暑假,她怕哥哥會不高興。
不止哥哥會不高興,一想到整個假期可能都沒有辦法和陸骁見面,盛棠就有點失落。
陸骁捏了捏她的鼻子,“哥哥的小姑娘長大了,總要找到最重要的事,去大膽完成你的夢想比什麽都重要。”
盛棠哼了一聲,“我最重要的事就是要陪哥哥!”
陸骁一笑,英俊的面容多了一分柔和,“那就認真去做第二重要的事,哥哥又不會跑,就在家裏等着你回來,好不好?”
盛棠認真的點點頭。
接下來的一整年,她都在為了這部紀錄片拍攝素材。參與拍攝的還有另外幾個學長學姐,跟着幾個老師全國各地的跑,各地的劇團發展,當地的昆曲大師,這都是他們要拍進素材之中的。
他們忙忙碌碌緊趕慢趕拍出來的一系列素材,最終能剪進成片之中的不過十分之一,甚至更少。
為這部紀錄片操刀的是一個久未出山的老導演,對盛棠在鏡頭前的表現力大加贊賞,幾番權衡之下,将她擅長的幾個唱段都剪了進去。
他們幾個學生自然是看不到成片的,結束拍攝之後就回到了學校,繼續之前的學習。
盛棠剛下飛機,她多請了幾天假,準備趁此機會回家看看,還沒攔到車就接到了電話——
出事了!
車禍
給她打電話的人不是陸骁, 而是一個陌生號碼, 似乎是陸骁的某個朋友。
對方在電話裏含糊不清的說了半天,盛棠也沒有聽出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還是穆禺搶過了電話,直接給她報了地址,“馬上來醫院!”
盛棠心裏“咯噔”一聲, 差點把手裏的電話都扔出去。
“出什麽事了?”她急急忙忙的攔着車,聲音微微發抖, “我哥怎麽樣了?”
她還是第一次聽到穆禺如此正經的聲音, “車禍, 暫時沒有大礙,其他的事你先來了再說。”
盛棠趕到醫院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醫院門口的穆先生。
穆禺手裏夾着一根煙,神情嚴肅,拉着她的袖子就往上走, 邊走邊解釋, “你先別激動, 你哥沒什麽大事,我主要是擔心他心理上承受不住……陸沉剛查出來肝癌, 有可能是晚期,情況不太好, 現在還在昏迷, 恐怕是兇多吉少了。”
盛棠心跳都亂了,反應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誰。
陸沉, 陸叔叔,小時候還抱過她。
想起那個光風霁月的年輕男人最終落得如此下場,盛棠忍不住心裏一酸。
“陸叔叔人呢?”
穆禺嘴裏叼着煙,沒有點燃,眼裏全是擔憂,“在中心醫院,那邊給陸骁打了電話,他一聽就開車往那邊趕,一連闖了好幾個紅燈,結果太心急,出了車禍。”
盛棠跟着他跑去了急診,陸骁胳膊上全是血,不顧阻攔大步往外走,身後的幾個人攔也攔不住。
穆禺眉頭皺的更緊,上前抓住他的衣服,“你先把傷口處理了再往外跑!”
陸骁煩躁的甩開了他的手,臉色蒼白的像紙一樣,全然不顧及身上的傷,板着臉往前走。
盛棠小跑着趕到了他眼前,看着他猙獰的傷口,眉頭一跳。
“哥,你先冷靜一點。”
陸骁顯然沒想到她也會出現,眉宇之間難得的出現了一抹脆弱,“我要去找他。”
就算那個人對他不聞不問,十幾年都沒有出現在他生命之中,那也是他的父親。
他沒有辦法完全的做一個局外人,袖手旁觀。
“好,我帶你去找他。”迎着其他幾人不贊同的目光,盛棠抓住了他的手,給出了一個肯定答案,“我們走吧。”
與其攔着他,不如讓他安心。
哥哥可以無條件的放開掌控,讓她可以自由自在的做自己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