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章

那婆子又閉上眼叨念一番才睜開眼說道:“太妃确是犯了小人,此人身份低賤,最會從事些下作勾當,如不化解太妃恐怕是再無緣進宮見自家姐妹了。”

“這可怎麽辦?”

“太妃莫急,既是誠心請了老婆子來,婆子便會為太妃解開這個結,不過還需一百兩銀子做個消解的法事。”

“什麽,一百兩!一百兩夠外面小戶人家活上二三年的了,你這婆子也太貪了,是不是見太妃年紀小便想訛錢!”鄒英蘭一聽就急了,這婆子既是時常接觸官宦家眷,難免不曾聽說過穆書榆之事,這時借故編話兒騙錢也不是沒可能的。

那婆子聽了也不生氣,将鄒英蘭打量一遍,又嘀咕了幾句,這才微微一笑:“這位夫人,老婆子收人錢財與人消災,方才見夫人面色衰敗,怕是黴運比太妃更甚。”

“你再敢胡說,信不信我讓人将你打出去!”鄒英蘭聽這婆子詛咒自己頓時惱怒起來。

“夫人不必急,聽老婆子說兩說再喊打殺不遲。夫人這黴運并不是自身帶的,而是為夫所累,敢問夫人的相公可是出了遠門?”

鄒英蘭聞言一愣,自己相公和大伯哥出門的事可是沒幾個人知道,這婆子又是從何得知的,但她也答是與不是,只等那婆子繼續往下說。

“夫人既是不答,老婆子便當說得準了,夫人的相公此次出門定能得金銀無數,只是這黴運也跟在了後面,怕是會因錢財而見血光之災。”

鄒英蘭心下驚奇,這老婆子還真蒙了個八九不離十,又一聽有血光之災便着了急,這次出門可不就為取銀子嗎,難不成會在路上遇到搶匪?

那神婆見鄒英蘭臉色微變,又閉目說道:“血光之災倒還是小事,夫人的相公乃有福之人,雖是錢財有所損益但必能逢兇化吉,只是即便是夫人的相公安然歸來,到時最煩惱的卻也是夫人。”

“這是為何?”鄒英蘭脫口問道。

“與財相倚的必是色字,等夫人相公回來,夫人怕是又要多兩個伺候的人了。”

鄒英蘭這回是再也坐不住了,一想到趙信義身上帶着那麽些錢,這兄弟兩個在路上還能不花天酒地,要是真被哪個煙花之地的下賤女人纏住了,真帶回兩個來那還了得!這事兒寧可信其有,便是真花一百兩銀子就能化解也值了,想到這兒便轉了語氣:“方才是我魯莽了,如今确是信了你這婆子的道行,既是如此我也願出一百兩銀子化解這黴運。”

“二百兩。”

“不是一百兩嗎,怎麽到我這兒就變了?”鄒英蘭嗓門兒一下子變高了。

那婆子睜眼笑道:“太妃所求只一件事,夫人所求可是不只一件,既要保你相公平安,又要保其身邊幹淨,二百兩還是看在今日與夫人有緣的份兒上,不過老婆子也不強求,夫人自行定奪,等收了太妃的銀子老婆子便即刻出府。”

鄒英蘭不敢不信,于是讓翠芳回去取銀子,真是肉痛心也痛。

這時那婆子又說:“夫人的相公往哪個方向去了,老婆子知道後也好求着那當地的仙人護着些。”

“你既是有神通,難道還算不出我家相公去了哪裏?”鄒英蘭狐疑地看着那婆子。

那婆子頓時冷了臉:“老婆子是為人化災解難修自身,又不是那在街上幫人尋人找物的問事先生,夫人若是不信便不要為難,老婆子也不願背着個騙財的名聲。”

鄒英蘭這時便覺自己說錯了話,想要挽回只是那婆子卻死活不願再管,就連穆書榆也幫着說好話亦是無用,還說就是拿千兩白銀來也是不要!這可把鄒英蘭急壞了,等翠芳拿了銀子回來,那婆子竟是看也不看一眼,只讓穆書榆趕緊拿一百兩銀子出來,自己好速速出府去。

最後鄒英蘭都快急哭了,穆書榆見狀說道:“方才是我這個兒媳失言,婆子你看在她知錯又誠心的份兒上幫她這一回吧,我再拿一百兩銀子給你,你拿去買些補品吃消消氣,你已是說了幫人化災解難修自身,如何就能看着她受苦不管了呢。”

又勸了半天那婆子方緩和了:“看在太妃的面兒上,老婆子就勉為其難吧。”

鄒英蘭一聽趕緊将銀子塞進那婆子懷裏,生怕她不要:“那就多謝婆子了,我家相公是去了紀國,你千萬要保他平安,也別讓那些個狐媚子賤人近他的身!”

那婆子只說:“知道去向便好。”之後便竟是不再理鄒英蘭,又與穆書榆說了幾句話,便離開了王府。

鄒英蘭心有餘悸,拍着胸口給穆書榆施了一禮:“今日真是多虧了太妃,不然可就後悔死了,媳婦一會兒便讓翠芳送來一百兩銀子還給太妃。”

穆書榆擺手:“不過是求個心安,哪能全信,信義要是真沒事比什麽都強,我這個做婆婆的還能要你的錢?快回去吧歇着吧,這鬧騰一陣子也乏了。”

鄒英蘭一聽穆書榆不和自己要錢,立即就更高興了,又是一通感激,然後便美滋滋地回去了。

女人,哪有可能不在乎自己丈夫的風流韻事呢!穆書榆暗笑,原來趙家兄弟是去了紀國,這也對,平慶王趙輝當時可是病死在了紀國,将金銀財寶藏在那裏也是理所應當的,這事兒得趕緊告訴白廣清才行,這樣也算是讓他立了大功,将來他在白鴻信面前也就更有底氣了。

只是剛想讓人去找白廣清,穆書燕派來的人就先到了。

“給太妃請安,玉淑儀讓奴才給太妃傳話,因太妃現不得入宮,玉淑儀特意向皇後請旨,在南門外的小閣裏與太妃一敘,玉淑儀還為太妃準備了些東西,請太妃移步過去。”

穆書榆擔心這裏有詐便說道:“你去回玉淑儀,說她的心意我領了,只是我身體略有不适,心口疼的毛病又犯了,不能過去,請她見諒。”

“這……,太妃您不去,奴才沒辦法兒交差啊。”

穆書榆也不想讓這人為難,于是叫過如意:“你與這位公公同去,見了玉淑儀好好兒道個歉,給的東西也都收下再替我謝謝淑儀。”

那太監聽了才松口氣,與如意一同回去複命。

穆書榆立即片刻不耽誤地讓潘永去給白廣清送口信,潘永回來時說白廣清已經立即回複了白丞相,還說過個兩三日便來府上看望太妃,穆書榆聽了很是滿意。

等如意回來時,果然帶了好些東西,都是平時能用得到的,又問如意是不是只有穆書燕去了,如意點頭稱是,穆書榆心想,難得這個時候穆書燕還想着自己,關鍵時刻這個異母妹妹并沒嫌棄自己,可見她未失了本真。

白廣清不出三日便來了王府,可能是因為事情有了進展,整個人都顯得神清氣爽。

“廣清聽了潘永所述,太妃果然機智,竟能想出這個辦法,廣清佩服。”

“事情還沒着落呢,我也是推測罷了,等查明白了再誇不遲。”事情沒完全弄清楚前,穆書榆可不敢得意。

“家父已經派了人去紀國,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可不只是我誇太妃,家父聽了也對太妃贊嘆不已。”

穆書榆急道:“你如何就與白丞相說了實話,只說你設了計不就行了,這樣事成之後你父親也不好再為難你。”

白廣清聽完不自覺地說道:“我也是想讓家父說與皇上知道太妃的功勞,這樣事成之後皇上也會看在太妃立功的份兒,不但保太妃周全,還會允了太妃撤封號離開虞陽城的請求。”

只是話音剛落,兩人便同時愣住了,互相對視着,似在想對方話中的含義,室內的氣氛怪異起來。

在一旁服侍的如意見狀也覺尴尬,便輕輕咳了一聲兒以示提醒,穆書榆率先回過神來,不自然地笑了笑:“我是不想讓皇上知道這件事的,再說我已經不能再進宮了,你日後也不要再為這事費心,還是顧好自己吧。”

白廣清也已是從容微笑,只眼中似有光芒閃過,直視着穆書榆語氣與往常有些不同,似乎溫和中多了絲柔情:“聽聞你素有心口疼的毛病,我有幾位專尋偏方良藥的好友便求了他們幫忙,這盒中是些香丸,你先吃着試試,即便治不了病也是于身體無害的。”

這稱呼由太妃變成了你,穆書榆可不會聽不出來,只是她雖有些疑心但再想到自己的身份,也不可能每個男人都會像秦承釋那樣毫無顧忌吧,再者除去身份不提,自己也不是完璧之身,白廣清應該不會動什麽心思。

自我安慰之後,穆書榆放心了,笑着道謝讓如意将香丸收下。

“太妃,宮裏來人了。”如蘭走進來說道。

“又是玉淑儀派人來了?”

“不是,是永華宮的公公。”

怎麽會是皇後宮裏的人,莫不是來關懷自己的?穆書榆不及細想趕緊讓人将那公公請進來。

“奴才給太妃請安,奴才給太妃道喜。!”

“公公快請坐,不知這喜從何來?”

那太監笑得眯縫着眼說道:“回太妃,皇上看了您的請罪書,說太妃您确有悔意,還說實是罰得重了些,特意讓皇後娘娘派奴才過來和您說一聲兒,往後啊您還是可以自由出入宮中,皇上已經不怪罪太妃了,您說這不是天大的喜事兒嗎!”

穆書榆聽完下意識地朝白廣清看了過去,只見對方也在看着自己,只不過剛才還帶着笑意的雙眼,這會兒卻變成了不解與些許惱怒。

這也難怪,換做自己也會懷疑生氣,剛才還說不能再進宮了,這會兒就打了臉,只是自己從未寫過什麽請罪書,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啊!

穆書榆拿着一萬兩銀票心裏高興,據她這些日子觀察和羲的物價并不高,銀子實惠得很,就算以後沒有銀子再入賬只這一萬兩再加上之前那次得到的幾千兩銀子和剩餘的三百兩黃金,如若沒有極特殊的用途,将來出宮之後足可以安安穩穩一輩子吃穿不愁了。

只是這銀子轉移出來便不能再存放在虞陽城,萬一日後有什麽變故自己怕是保不住這筆巨款,還是想辦法讓潘永将銀子存到其他地方的金銀店為好。

此事不宜拖延,未免夜長夢多,穆書榆立即讓人去将潘永叫過來,吩咐他去這件事,然後又問了趙信書這幾日的情況。

“回太妃,趙信書與趙信義前兩日便急匆匆地出了門,屬下幾次打聽都沒問出來他們是去了哪裏,因這邊人手也不多又怕有危險便沒有派人跟着。”潘永對沒弄明白趙家兄弟的去向這件事很是慚愧。

出門去了?趙信書不總是說要湊銀子嗎,難不成真是要動用積蓄了,再說別人可能不知道他們去哪兒了,但有兩個人肯定是知道的,趙信書的媳婦兒胡佩華為人謹慎不好打聽,那個鄒英蘭倒是好對付些,穆書榆眼睛轉了轉想到了一個法子,便又另外安排給潘永一件事。

這日,鄒英蘭正在屋內擺弄着自己匣子裏的金銀首飾,翠芳一臉興奮地走了進來。

“二少奶奶,有熱鬧瞧了!”

鄒英蘭拿着墜子正對鏡比劃着,心不在焉地問道:“這府裏還能有什麽熱鬧瞧,太妃也被皇上給趕出了宮,害得平時裏結交的那幾位夫人都不下帖約我了,這太妃也真是不懂事,男人嘛哪有不花心的,更何況是皇上,我對你們二少爺都是淨一只閉一只眼的,她倒好和白子若這個皇上正經的妾室争風吃醋,看這回要怎麽收場!”

翠芳笑道:“二少奶奶,可不就是太妃那裏又有熱鬧瞧,我方才在路上遇見了如蘭,見她神色慌亂便叫住問她做什麽去,結果她遮遮掩掩地不肯說,後來我吓唬她說定是她做了什麽壞事才這樣的,等我告訴了二少奶奶到時讓太妃罰她,那如蘭不禁吓找了個背人的地方和我說,太妃也因得罪了皇上不能再進宮吃不好睡不香的,總覺得自己犯了小人,所以求了一位有名的神婆到府裏想解一解。”

“什麽!她居然敢将神婆弄到府裏來,這是什麽時候的事?”鄒英蘭覺得這穆書榆越來越沒個太妃的樣子了,怪力亂神之說可是大忌諱,怎麽就敢行事這樣大膽。

“哪是什麽時候的事,就是今日,如蘭方才便是去接那神婆的。”

鄒英蘭既生氣又好奇,總覺得穆書榆年紀小不懂事,自己雖是晚輩但也必須要教導教導她,又想自己趁這次機會還可以賣穆書榆一個人情,于是鎖上匣子讓翠芳與自己一同過去穆書榆那裏。

剛到院門口就見如意慌慌張張地要跑進去報信,翠芳早就準備,快步将如意拉住,鄒英蘭輕哼一聲便直接進了屋子。

只見一個打扮怪異的婆子在說些自己聽不懂的話,于是大聲說道:“哪裏來的婆子,竟敢在這裏妖言惑衆蠱惑太妃!”

穆書榆也是手忙腳亂,驚慌失措地看着鄒英蘭說不出話來,鄒英蘭暗自得意,走到跟前安撫:“太妃不要慌,兒媳不過是聽說這了事不得不過來勸勸,太妃趕緊攆這婆子出去吧,讓旁人知道了不得了。”

“我也知道此事不妥,可皇上之前還對我甚是厚待,為何突然便為了一個良人這樣絕情,這個婆子可大有來頭,好些個夫人都找她瞧過事兒,我花了大價錢才請到的,英蘭你便讓她給我看看,又不是害人,也不值什麽。”穆書榆小聲兒懇求。

鄒英蘭本就也有些好奇,此時一聽還有其他官員家眷也找了這個婆子便也想跟着瞧一瞧了,于是裝模作樣地為難片刻才答應讓這婆子速戰速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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