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石觀音
其實……
楚留香動作一停, 其實什麽呢?
他雙眸不覺幽深下去,然而在看到傅淩衣後目光轉而又變得湛然清澈, 他含笑悠然道:“看臉的話應該是我娶你吧。”
對于自己相貌很了解的傅淩衣頗為無奈, 如果能選擇他更希望自己是英俊的面容。
就像九百那樣的俊美無雙,或者楚留香的英俊秀逸。
而不是這種不分男女的妖麗惑人,也正是因為這副相貌, 他在很多時候都不願意笑出來,因為總會讓別人誤會。
想當年他還有過改頭換面的念頭,不過後來想想不管怎麽樣這是他父母留給他的唯一屬于他的東西。
再加上九百聽過他的想法後整個人罕見的暴走了, 按他的話說就是“你怎麽這麽想不開啊你!”
傅淩衣十分無奈地揉了揉自己的臉, 起身表示:“我去喊石駝過來。”
他們這邊已點上了火, 飯菜的香味遠遠傳了過去, 但石駝卻還是遠遠坐在一邊,在大漠明亮的星光照耀下,他的臉非但更冷, 更醜,而且還有種奇異的神色。
他看來既像很自卑,又像是很倨傲,既像不敢過來享受楚留香他們的歡樂,卻又像是不屑于他們為伍。
越在空曠的地方,越是寂靜的地方,他這種神情也就越明顯,現在,他坐在這無邊無際的大漠中, 寒冷寂靜的夜色裏,他看來竟像是個被放逐的帝王,在默默忍受着深沉的寂寞、痛苦和屈辱。
就連傅淩衣也不禁對他的往事好奇起來。
但這種好奇轉瞬即逝。
石駝變成現在這副樣子他的過往一定是十分慘烈不堪的。
他對所有的悲劇沒有了解的興趣,若是故事他喜歡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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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駝明明已經又瞎又聾,但他卻像能看到一樣,一點也不錯的看向傅淩衣。
傅淩衣伸手握住他的手,在他掌心寫了兩個字:吃飯。
石駝灰蒙蒙的眼睛瞧了他半晌,嗯。
喝完甜湯心滿意足的傅淩衣順勢倚着駱駝躺下,他半阖着雙眸,看着大漠的繁星點點。
楚留香以為他困了,伸手輕輕推推他:“回帳篷睡吧。”
傅淩衣搖了搖,仍舊望着天上的星星:“現在不困。”
楚留香嗯了一聲,不再說話只是一邊為他蓋上毯子,一邊繼續和姬冰雁、胡鐵花飲酒聊天。
看了好一會天上的星星,傅淩衣收回目光是不經意的掃了眼四個人,很驚奇的發現石駝居然也在喝酒。
酒的魅力有這麽大嗎?
傅淩衣不能理解的揪了揪長發,算啦算啦,子非魚焉知魚之樂,他不能理解喜歡喝酒的人,喜歡喝酒的估計也不能理解他這種滴酒不沾的人。
傅淩衣眨了眨眼,困意慢慢浮現,他伸手打了個哈欠,默默往毯子裏縮了縮。
朦朦胧胧間,傅淩衣聽到正在說話的姬冰雁忽然頓住語聲,而楚留香和胡鐵花也不出聲了。
三個人雖然沒有說話、沒有任何動作,卻突然像變成了三柄出了鞘的刀,全身都充滿了危險,随時都能要別人的命。
傅淩衣瞬間清醒了,他猛地擡眸,冷冷看去:只見二十多條人影,四面八方地擁了過來。
用不着說,他們是為了極樂之星而來。
果然,當先一人冷聲道:“把極樂之星交出來!”
被打擾到睡覺的傅淩衣渾身直冒黑氣,他一言不發,直接一甩廣袖對上了黑衣人。
只見他身姿缥缈,一襲白衣在這群黑衣人中越發顯得其天人之姿。
出手雖迅疾,但自有一種穿花拂柳的優雅寫意。
胡鐵花看着他大殺四方不由覺得手癢,他哈哈一笑,亦縱身迎了上去。
傅淩衣和胡鐵花都不是動辄要人性命的人,見黑衣人踉踉跄跄、捂着傷口識相離去後,便也收手了。
目送黑衣人消失在遠處的夜色後。
傅淩衣方才對着楚留香一點頭,見對方表示了解後,又隐匿好氣息緊追着黑衣人去了。
他和胡鐵花之所以放這群黑衣人走除了不想殺人,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既然這群黑衣人是石觀音的手下,那麽也許跟着他們能找到石觀音的藏身處。
與其等着石觀音來找他們,讓石觀音各種暗中算計,還不如他先找到石觀音,痛痛快快的來一場戰鬥。
勝則萬事消,敗……沒有敗。
傅淩衣與黑衣人之間始終保持着一段距離,他跟了差不多半個多時辰,終于看到了幾間木屋。
木屋已十分陳舊,有幾扇窗子沒有關,屋子裏早已有了燈光,想來屋子裏一直都有人留守的。
傅淩衣在距木屋十丈外的三株枯樹後停了下來,只見黑衣大漢們又是畏懼、又是不安,在屋外躊躇了半晌,終于揣揣不安走了進去。
傅淩衣目光一閃,本想再走得近些,但想到有關石觀音的故事,也許有誇張,但她的實力也不容小觑。
還是先靜觀其變罷。
從開着的窗子裏,可以望見他們的神情變得十分恭敬,一個個低垂着頭,連話都不敢說,便如犯了錯見到長輩大人的小孩子。
因為離得遠,就算傅淩衣內力深厚,也只能隐隐聽到“極樂之星”,看他們臉色就猜到他們頭目的臉色如何了。
傅淩衣原本想着他們頭目會發火,動手殺人也是有可能的,沒想到他居然聽到木屋裏傳來一陣低迷的樂聲,婉轉**,□□。
即便是傅淩衣也不由心神一恍。
随着那樂聲一起,那些垂首肅立的大漢,身上突然起了一陣扭曲,像是要随着這**的節拍起舞。
但驟然間,他們卻全都倒了下去。
就算是個傻子也該明白這樂聲不對勁了,傅淩衣雙眉一皺,靜心凝神,随即縱身掠向木屋。
傅淩衣自覺高傲,但他不覺自大,尤其是對着這個世界的傳說人物更該小心應對。
他随手一抛,用一枚石頭打開了門。
這屋子裏已沒有一個人。
嚴格說來,這屋子裏已沒有一個活人。
那二十幾個大漢此刻已全部倒斃在地上。
他們的身子扭曲着,但臉上卻帶着種說不出的奇異光輝,他們死得毫無痛苦,倒像是很開心。
以音律為武器。
在大唐傅淩衣見慣了,畢竟長歌門的弟子就是以宮、商、角、徵、羽五音克敵救己。
但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他還是第一次看到以音律殺敵。
但似乎又不是純粹的音律殺敵,傅淩衣垂眸看過大漢們臉上的笑容,應該又加了什麽致幻類的藥物。
傅淩衣再次環視四周,殘舊的屋子裏,幾乎什麽都沒有,卻供着個很大的神龛,神龛裏有尊佛像,使得這屋子看來更是詭秘。
能用這種手段殺人的應該就是石觀音了,但是,她是怎麽做到的,幾息之間竟能從這屋裏離開且讓他完全沒有意識到。
但是這不可能,他對氣息的掌控已是一絕,只要人在活動,哪怕只是動一動腳,他就能感知到。
如今他毫無察覺,除非石觀音沒有活動。
那就是石觀音……還在這屋裏。
風吹起神龛的黃幔,也吹起了傅淩衣的長發。
傅淩衣目光一凝,緋色的薄唇不着痕跡的向上翹了翹,他想他已經猜到石觀音在哪了。
這大沙漠中的觀音像實在太不尋常了些。
傅淩衣手腕一轉,掌心向上,瞬間于袖中滑出一柄劍來。
劍氣縱橫間,供奉神像的神龛于瞬間爆裂開來。
一個白衣的身影随着飛射的神龛碎石飛掠出去。
“你竟能看出我在這裏,當真了不得。”
那語聲是如此的淡漠清雅,竟仿佛在月下獨酌、臨水照花。
石觀音雖語聲優雅溫和,但她下手卻是狠辣無比、詭異至極,她并未回身只是反手一掌。
明明只是一個手,但在這一剎那間,她卻像忽然多出六只手來,竟已是七招連出。
就在這一剎那間,傅淩衣的咽喉、雙目、前胸、下腹,身上所有的要害,都已在石觀音的掌風籠罩中。
這七招看來竟沒有一招是虛招。
傅淩衣自幼行走江湖,沒有師門、沒有師傅,他的武功先是通過模仿偷學各家武學,而後又自己揣摩推衍、慢慢轉化為最适合自己的。
萬花、長歌、丐幫、……他什麽都學過,招式自然靈活多變。
石觀音招式如羚羊豹角,無跡可尋,但傅淩衣居然也絲毫不差。
他臉色不變,一雙鳳目微微一沉,擡手間竟也是七招連出,和石觀音對了上去。
然而傅淩衣雖武功招式不輸石觀音,但他的內力卻要差了石觀音些。
掌風一對,傅淩衣身體不由向後退了兩步。
而石觀音不敢置信的咦了一聲,婀娜多姿的身子已借着掌風之力飄然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寫兩章酸甜的吧(?-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