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節
點頭。
林長照看似還有疑惑,幾分猶豫,終究沒有問出口。
三人就朝中官員職位變動談論了一番,得知眼下朝中大多數官員已經知曉太子的隐忍籌謀,紛紛擁護于他,李雲重已算是大權在握。眼看着時辰不早了,守門的人來問賀之照是買了飯菜帶回來還是出去酒樓吃,賀之照啞然失笑,道要回國子監去。
一同離開賀府,走出大門後,孟時涯忍不住說道:“賀大人家裏也該添一位內眷了,不然太子再來造訪,您總不能帶着太子去國子監用膳吧?”
賀之照腳步頓了頓,林長照也停住了腳步,二人一同看向他,一個似笑非笑,一個面紅耳赤。
“你這是怪本官招待不周?”
“學生豈敢。”
“……料你也不敢。——本官還有許多事要忙,暫時沒有空閑籌備終身大事,要等些時日了。你府上那位,只怕不能再等啊。李姑娘年紀不小了吧?”
孟時涯笑了笑,道了聲是。
解語的婚事的确不能再拖了。三書六禮,準備嫁妝,繁瑣得很,本就需要幾個月甚至更長。萬一遇上國喪,大周朝百姓一年之內是不允許嫁娶的。
可惜之前的科考取消了,否則徐紹功名在身,把解語娶了也算門當戶對,堂堂正正。
賀之照瞧出他二人擔憂,笑道:“聽說孟府跟徐公子走得近?那位徐公子早先率兵護駕,是有功之人,過幾天待陛下龍體無恙,本官上一道折子,請賜封他為奉車都尉,賞一座宅院,也好叫他雙喜臨門。”
孟時涯替徐紹謝過他,先後進了馬車。
賀之照的馬車倒也寬敞,布置裝飾極為講究,倒跟方才太子那架馬車有幾分相似。孟時涯知這位賀大人将來離開國子監,勢必要一躍而上,獨攬大權的,見他受李雲重如此信賴,心裏也便放心些。
林長照坐在另一側,之前郁色消減不少。孟時涯看在眼裏,唯有暗暗嘆息。
到了國子監,下了馬車,還未踏上臺階,一個侍衛打扮的年輕人就捧着請柬上前來,見他們三人一道出現,很是高興。
“卑職是英王府的侍衛。我家王爺有事情想請三位過府一敘。請帖在此,打擾之處還望見諒。”
賀之照把請帖接了,掃了一眼,笑道:“英王客氣。我等如時赴約,回帖就不寫了,你去回話便是。”
那侍衛離開後,賀之照把請帖轉手遞給孟時涯,嘆了口氣:“大皇子哪有這樣的決心……大皇子妃一介婦人,為王府籌謀如此,倒叫人佩服。”
“想來她已決定離開京城了。”孟時涯看了一遍請帖,笑道,“太子即位,大皇子妃也有一份功勞。她想離開京城,我等須得幫忙,叫她一家走得風風光光才是。”
林長照點頭贊同,道:“卻不知她想給大皇子争取哪裏作封地?”
終有一別
英王的封地很快定了下來,就在冀州,一個說富饒不富饒,說貧瘠也不算貧瘠的中原州府。之所以封在冀州,是因為那裏山清水秀多晴天,氣候溫和,适宜養病。
這與孟時涯等人猜測的一樣。冀州與靈州相隔甚遠,皇帝也就不再擔心大皇子會與四皇子聯手奪位。
大皇子離開邺安的日期近在眼前,他本來是不情願的。皇帝駕崩是随時的事情,身為長子怎能一走了之?但皇帝下了旨,叫他無诏不能回京。為了太子地位穩固,皇帝也是下了狠心,就是已經出嫁的公主,也派人傳去旨意,沒有皇帝手谕或太子谕令,亦不可随意離開封地。
大皇子早就成了懦弱怕事的性子,皇帝這般吩咐了,他也只得接受,叫府中人盡快把東西收拾好,該遣散的人都遣散了。
孟時涯、林長照、賀之照三人來到英王府赴宴時,王府裏的東西收起了許多,看起來頗為凄涼。倒是接待貴客的花廳沒有變動,還添了幾盆素雅的鮮花。英王病着,不能親自出去迎接,就由管家代勞了。
他們來到花廳,看見的便是坐在椅子上,一邊咳嗽一邊陪兩個孩子說笑的英王。跟賀之照同年的英王,面相裏透着一股滄桑,比賀之照看上去老了好幾歲。
兩個孩子,郡主李幽和世子李臻被教養得很好,見了客人按照律例回禮,等客氣過後才露出孩子氣,親親熱熱地圍上來說話。
也不知為何,兩個孩子格外喜歡挨着孟時涯說話,這讓孟時涯有點兒不知所措。他未重生前是個冷面傲然的脾氣,誰家孩子見了他都要躲的,重活一次收斂了戾氣,但也算不上溫和親切,偏偏李幽和李臻黏着他,一口一個哥哥地喊。
不多時,孟承業、何沖也被引到花廳。大皇子妃随後跟着到了。原來此次所宴請的,正是大皇子妃遇刺當晚親眼見證之人。
孟時涯心中惋惜,嘆那大皇子自從争奪太子之位失手,被人暗害生病,就失了鬥志。否則以他皇長子的身份,人又不算愚笨,大皇子妃還有皇後風範,夫妻攜手,膝下有子聰慧機靈,何愁坐不上皇位?大皇子平白讓出了這麽好的機會,六皇子能嶄露頭角自是他的造化。
大皇子招呼衆人坐了,拿起酒杯,笑道:“前些時日內子遇到刺客,多虧各位出手相助,本王感激在心。今當遠離,怕沒有機會,所以內子準備了薄酒粗茶,想當面與各位道謝。”
大皇子妃執杯,起身,輕聲道:“救命之恩,永生難忘。妾身以茶代酒,謝過諸位。”
衆人客氣了一番,落座後,郡主李幽為大家一一倒酒倒茶。她會說些吉祥話,逗得大家笑聲不斷,本來拘束的宴請,倒跟家宴一般溫馨熱鬧。
世子李臻得了大皇子妃同意,笑嘻嘻地爬上孟時涯膝蓋,縮在他懷裏,天真的問題一個接一個——“孟哥哥會畫畫是嗎?只畫竹子?”“哦,你也畫小花啊!臻兒最喜歡畫小鳥兒!”“是大雁啊,那哥哥會畫大雁嗎?”“我會畫姐姐,可是姐姐說我畫得醜。”“哥哥會畫人嗎?”
一桌人看着他們倆,尤其是看着孟時涯被問得招架不住,紛紛露出促狹的笑容。孟時涯覺得小娃娃實在難哄,就拿眼神向林長照求救。
誰知林長照只是笑。
大皇子笑道:“孟大人,令郎也到了娶妻的年紀吧?”
孟時涯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他偷偷望向林長照臉龐,林長照還是那般嘴角噙着微笑,正和郡主李幽一起玩竹木做的九連環,仿佛沒聽到大皇子的問話。
孟承業瞥了兒子一眼,咳了一聲,笑道:“他尚無功名在身,哪家的小姐願意嫁?”
“哎,令郎如此出衆,考取功名是早晚的事,只怕到時候邺安城裏要給貴府說媒的,從城東排到城西!”
“承王爺吉言!犬子若結了親,下官定要往冀州送上一份厚禮!”
“哪裏哪裏,都是孟大人教導有方……”
大皇子與孟承業、何沖說笑着喝起了酒。大皇子妃瞟了賀之照一眼,親自倒了一杯酒給他,說起了她的胞弟還在國子監讀書。
“妾身家中只餘我與小弟,他本暫住在王府,待我夫妻離開邺安城,他孤身一人沒有去處,妾身怕他闖禍,想讓他搬入國子監學舍,賀大人能否通融通融?”
賀之照爽快答應了,又說定會照拂于他,叫大皇子妃放心便是。
郡主李幽聽他們提起小舅舅,頓時升起了離別傷感之情,撲入大皇子妃懷裏抹起了眼淚。
“母妃,幽兒舍不得舅舅……咱們把舅舅帶走好不好?”
“傻孩子,舅舅将來要為朝廷效力的,他眼下好好的在國子監讀書,怎能跟我們去冀州?你若想他,寫信就是了。”
“那我寫信叫舅舅到冀州來玩……”
李幽一哭,李臻也跟着嗚嗚嗚嗚掉眼淚。孟時涯從小到大都沒哄過孩子,渾身僵硬不知如何是好,正為難時,林長照伸出一雙手來,把李臻抱過去,輕輕拍了拍後背,給他擦掉了眼淚。
林長照生得文秀,聲音也柔和,他低語哄勸,不多時就讓李臻止住了哭泣,摟着他脖子撒嬌。
“哥哥,為什麽皇爺爺叫我們去冀州啊?為什麽不叫三皇叔、五皇叔去呢?”
房中頓時靜了下來。大皇子妃臉色變了變,正要開口叫李臻不要胡鬧,林長照呵呵輕聲笑了起來。
林長照輕輕捏了捏李臻的小臉,道:“因為他們不夠乖呀。陛下還要教他們聽話做事,所以把他們留在京城。你不喜歡冀州嗎?冀州東西二百裏,南北二百裏都是屬于你的,你想去哪裏玩就去哪裏玩,可是在京城,你只能呆在英王府這一處宅院裏,沒辦法騎馬,也沒辦法練箭。若是你不放